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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汉化] 【喵玉汉化_1777】结界游戏的进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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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7 13: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輝く針の小人族 于 2017-5-29 18:54 编辑

原名:結界遊戯の進化論
社团:アトキンソン、ぽたぽた焼
作者:あとき(漫画)、水之江めがね(小说)
展会:小春小径・伍

图源:鐘崎昼
翻译:进击的触发器
改图:輝く針の小人族
校对:hgs1220

特别感谢五渣,将这万字小说真的翻译出来了

下载:https://pan.baidu.com/s/1hsCBv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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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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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輝く針の小人族 于 2017-5-27 13:10 编辑

————————————小说部分————————————

PS.为方便小说阅读,已于10楼再另外贴出小说文本,可直接前去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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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輝く針の小人族 于 2017-5-27 13:08 编辑

荞麥面條幽會

文:水之江めがね

翻譯:進擊的觸發器


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靈夢來到了村裏。她把巫女服袖子用繩子幹淨利落地卷起來綁在腰帶上,充滿了幹勁。她今天正打算來一場賭上整個人生的決鬥。一想到這圍繞著幻想鄉關系的決鬥終于要在今天分出勝負她就緊張地發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還確認了好多次身上帶的符和封魔針的數量。靈夢不停地告訴自己不可懈怠輕敵,能讓她這樣告誡自己的事情一年也不會有幾次。上次她這樣鼓起力氣去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年末的大掃除了吧。
本來,把人類村莊卷入這種人類和妖怪的決鬥這種事情,按照常理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情。但這也是想到了那妖怪可能是總算顯出了她的本性,順從著這種危機感或者是勇氣這樣的緊張的心情,來到了指定的場所,也就是人類村莊的大道上,拐上了種著垂柳的第三條小道,來到了鋪著深紅色的瓦片的房子下,看見那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荞麥店。那漂亮的白牆散發著一種安穩的氣息。平常的靈夢並不怎麼在外面吃飯。雖然聽說過人類村莊裏有那樣的荞麥店,但是來到店裏還是頭一遭。
「……嗯?」
靈夢微微側起頭盯著手上的紙片。上面確確實實地用流暢漂亮的字寫著「在那好日子過了正午的時候,請到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地方來。八雲紫」這樣的內容。
靈夢雖然覺得有幾分奇怪,但還是默默地掀開了店家的竹簾進了門去,店裏面飄蕩著奢華的鲣魚的香味。
「啊,是預約了的客人呢。您來的正好。請到這邊上二樓去」
還沒報上名就已經用清爽的笑容帶路的老板娘也好,一樓的客人間的舒緩的氣氛也好,很難讓人覺得這其實是個妖怪的巢穴。到處都被仔細打掃地很幹淨,撒過了水的玄關的,還有嶄新的榻榻米和座墊散發出的沁人心脾的氣息,反而讓人覺得是一家為客人著想的舒適的店鋪。
「請進,您的同伴正等著您」
順從老板娘的建議脫掉了草鞋擺好,在走上二樓的樓梯的途中突然感到了某種似乎整個人穿過了一層什麼薄膜似的不適感。
進了二樓的唯一一個房間,她所預料的那個人果然在那裏等著她。那人正把胳膊靠在窗戶框上,就著煙灰缸咔哒一生磕掉了煙管中的煙灰。
「什麼啊,打扮像是要打架一樣呢」
妖怪的賢者,八雲紫一開口便這樣說著笑了起來。她穿著和平常一樣的優雅的連衣裙,毫無緊張的樣子。
靈夢看見這番景象,總算發現是自己一時心急誤會了什麼。
「……還不是因為你寫著什麼自己一個人來。我還以為」
靈夢開始覺得紮起袖子傻乎乎的,就把繩子解了下來。然後又認真地疊好收進了口袋裏去。
「哎呀呀。你要把袖子放下來了嗎。我倒覺得這身打扮挺像是退治鬼的桃太郎,挺有意思的呢。」
紫卻還是一副調戲她的口吻。
「你要是希望讓我退治了你,那我就來退治」
靈夢一時覺得很生氣,就說出了這樣的話。看了信産生了誤會確實是自己的錯吧,但是還是希望不要被別人這樣調戲。當然果然還是産生了誤會的自己的錯。
「你要是願意退治我,當然退治了也沒問題喲。又不是第一次了」
紫淡然地說著,又吐起了煙氣,微微地搖著頭。
「不過這次還是稍等一會。還沒吃上荞麥面呢」
「哈啊」
「這家的荞麥面可是很好吃的喲。味道很棒」
靈夢陷入了深深的沈思。
「用那種很重的石臼,就這樣子把剛揉好的荞麥面…這樣,雖然能加的調料的種類很多,但還是選醬油像這樣滴兩點進去。然後這樣子用冷水涼一下。你看,是不是很好吃的樣子」
被紫歡快的描述吸引了注意力,靈夢不經意地咽了一下口水。
「馬上煮的荞麥面團就要上來了,嘛,總之先吃點烤海苔或者薄切魚糕吧。我先開動了喲」
桌上確實只有一些小吃,也沒有幾樣下酒菜,也只有一只看起來很清涼的玻璃酒壺,和一只小小的酒杯。
「哎呀,失禮了。等一下,稍等一下」
紫在剛開口的時候就已經輕輕地捏住了靈夢的下颌,緊接著就把靈夢的頭轉向了一側。因為實在太突然,靈夢的視線一下子就被拉開了。
「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
靈夢馬上就把視線轉了回來,卻就在這一瞬間裏酒杯變成了兩只。一只紫色與琉璃色凝成了大理石紋路的酒杯,還有一只不透明的白色磨砂玻璃畫著一圈圈的紅色波紋的酒杯。
「又耍這些妖異的把戲」
「無所謂的吧。你就當是為了省下叫店員去拿來的功夫」
紫把酒壺遞到靈夢面前。靈夢接過酒壺,裏面是清澈明美的上等好酒。
「我也開動了」
一口喝下常溫(涉及到一個很常見的誤解,就是很多島國人以為“冷や”是指用冰涼過或者加冰的酒,實際上是指常溫酒,而多數居酒屋在客人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也會特意問一下是常溫還是冰鎮,以免發生不快。作者可能産生了這個誤解)的辛口酒是一件非常爽快的事情。吟釀酒潤澤飽滿的香氣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這酒和靈夢平時所喝的,附近的村民們出于興趣釀造的濁酒完全不同,是職業的釀酒師盡心竭力釀造的上等好酒。
「話說回來,為什麼要這樣子把我叫出來」
「嘛,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紫故作誇張地吃了一驚。靈夢完全沒有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只好皺起眉頭擺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說到在荞麥店的二樓能做的事情,除了約會以外你還能想到什麼呢?」
「哈?」
「靈夢明明是個人類卻一點也不了解流行呢」
紫開始說明荞麥店的二樓是怎樣一回事。
荞麥店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店鋪和居住空間建造在一起的一種建築。所以這種店家的二樓既是店主私有的待客空間,也是開店時會用來招待熟悉的客人的兩用空間。也就是說荞麥店的二樓和僅僅是為了去隨便吃點東西的一樓有著天差地別,是一個更加私密的空間。從這個地方再進一步講,也是心意互通的男女談情說愛的,充滿了花前月下的氣息的一個地方。甚至有客人吩咐店家在端上了所點的菜肴之後,直到拍手叫人店家都絕不可以進入。
「原來如此」
靈夢一口飲盡了杯中的冰鎮酒(冰鎮的酒被稱為冷酒(れいしゅ),而上文中提到的冷や雖然看起來很接近但是是指常溫),把兩只胳膊抱在一起。
「……那麼,為什麼是我」
「只是想稍微嘗試一下下約會這種東西啦。雖然對藍來說完全不新鮮」
紫雖然擺出了一副很可疑的笑容如此說道,但靈夢的直感告訴她紫並沒有在說謊。
隨自己高興的時候,去隨自己高興地玩。妖怪這種東西不管存在了多少年也保持著這種小孩子一般的思考方式,所以不管如何深挖它們行動背後的規律也都挖不出一丁點意義。
「啊,來了來了,就是這個啊這個」
視線不經意地掃過桌子,發現桌子上又多了一樣東西。熱氣騰騰的碗中盛滿了湯,裏面漂浮著幾個淺灰色的團子一般的東西。這個紫又做了這種用隙間直接從廚房拿東西這種沒禮貌的事情了嗎。
「太沒禮貌了」
「哎呀,在小票上寫好了所以沒事的呀,又不是去偷的,不要老說這種死板的話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紫的面頰微微泛著紅。
「來來,總之我很中意這裏的這個的呢」
「老是對別人指手畫腳的話會老年癡呆掉的喲」
「到時候就叫靈夢來陪護我所以沒問題的呢」
「你想的美」
靈夢雖然這樣說,卻也用筷子夾開一塊紫所推薦的荞麥團,稍微往上點了一點醬油送進口中。新出磨的荞麥粉的豐富的香甜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嗯~,就是這個啊,這個」
紫好像非常滿足的樣子。靈夢也覺得偶爾吃一次好吃的東西也蠻不錯的,就沒有再說些閑言碎語了。
不過好像喝了不少酒的樣子。靈夢突然開始擔心起結賬的事。紫可能是察覺到了,一邊不知從哪裏又掏出一只酒壺,一邊說:
「這種時候就讓邀請的一方結賬吧。交給我就好了」
「是這樣子嗎」
靈夢雖然從沒有欠下過妖怪的人情,不過呢,今天本來是打算來決鬥的所以身上並沒有帶任何現金也是事實。
「就是想來一次溺愛別人的約會呀」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嘛」
靈夢不去思考太多。紫要是想要做什麼,那就讓她去做就好了。只要注意一下不要讓她用變出來的錢就好了吧。
吃完了荞麥面團,紫似乎還打算繼續喝下去。
「啊啊,這種時候果然好想吃荞麥湯泡的炸蝦或者蔥煮鴨呢」
「泡的炸蝦?」
「蓮…不是,朋友喜歡吃的那種,在江戶前的荞麥店裏,都有這樣的私房菜單。嗯,總之點一次就知道了吧。雖然本來不是初來的客人能點的菜品,不過今天就請他們特別原諒我這一次失禮吧……另外就是再要些溫酒、呢」
紫又唰一下掏出小票,自己往上流利地寫了什麼,又嗖一下地不知道把它放到哪裏去了。靈夢沒有辦法就邊吃著烤味噌邊喝著剩下的冰鎮的酒,等著上菜。散發著蔥香的烤味噌在口中發出清脆的響聲,迸開的荞麥仁有著令人愉悅的香味。薄切魚糕裏可能用了非常好的山萮菜,味道也是一絕。
過了一會,視線只是稍微離開了一下,桌上又添了幾樣不熟悉的東西。
首先是荞麥湯泡的蔥煮鴨。透過湯散發出的柔和的蒸汽可以看到褐色的湯中漂浮著幾塊淺紅色的鴨肉,以及鴨兒芹和少許切碎的柚子皮。
「據她說就是不要面的鴨南蠻,還有不要面的天婦羅面啦。雖然是不懂裝懂就點會顯得很奇怪的菜,但也是因為我老是說喝酒的時候想要點有湯水的菜,不知何時她也喜歡上了」
靈夢突然覺得像這樣子講述別人的事情的紫蠻稀奇的。雖然以前紫就經常講一些誰都沒問的小知識試圖引開話題,但像這樣講述自己和別人一起的經曆還是頭一遭。
略微濃郁的湯汁煮出了鴨肉中的肥膩,這略帶油脂的湯味和溫酒非常的搭。和鴨鍋不同的是,因為比起鴨肉更注重湯汁,所以可能先把鴨肉直接用火烤過一下,那鴨肉中略帶著煙熏的野營氣味挑逗著鼻腔,讓人重新意識到荞麥店是一個可以配著香氣下酒的地方。
靈夢突然很在意旁邊正在吃著荞麥湯泡炸蝦的紫,就不時地偷偷看她,紫就用眼神問她:要嘗一口嗎?靈夢開開心心地和她交換了。雖然很沒禮貌但反正是荞麥店的二樓。又沒有別人在邊上看著。
炸蝦的油被湯汁浸了出來,溫熱的面湯滲進裏面,將面殼的質地和味道浸得非常柔滑,非常適合下酒。雖然蝦都被吃的差不多了,只好喝湯和湯中的油渣,但硬要說也像是在喝油渣荞麥面的湯一樣非常好喝,並不覺得換了有點虧。
最後將兩片蒸荞麥一氣吃了下去。江戶前的好荞麥面的吃法就是用喉嚨去感受面的每秒,肚子填到了飽得剛剛好的程度。
「好了,已經填飽肚子了。從現在開始就是正式開始了」
「诶?」
已經打算回去了的靈夢稍稍地歪了一下腦袋。紫就故意鼓起臉頰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吃飽了之後就在村裏隨便走走也好吧」
「哈啊,嗯」
靈夢心想在妖怪眼裏人類村莊哪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但是靈夢在這之後也並沒有什麼事情要去做。就算回到神社也只有大把的閑暇時光,除了喝茶以外完全沒有什麼可做的。那樣就奉陪她一下吧,也不是什麼壞事。
紫不知從何處取出一些充滿了曆史感的二朱銀,取出兩枚作為飯錢放在桌上。說起來這已經是差不多五百年前的貨幣了,然而在這幻想鄉中並沒有誰會在意這種事。即便如此,這些銀子對于兩個人的飯錢來說也實在是太多了,但紫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嘛,多出來的部分就當做是包下房間的費用吧」
靈夢在紫的催促下走下了樓梯。店內和方才並不一樣,寂靜無聲。來的時候爽朗地來大華的老板娘,裏面廚房裏揮動著菜刀忙碌的廚師,都不見了。靈夢覺得很是奇怪。靈夢回頭盯著紫,紫露出一副像是隱瞞著什麼的微笑。
「嘛,就是那麼一回事啦」
「怎麼回事」
「就算下了樓梯也是荞麥店的二樓」
「不懂你在說什麼」
「約會呢就是兩人獨處這麼回事啦」
紫一邊說著,就已經走出了店門
「呵呵,我以前就想去的那家飾品店呢」
「紫,等一下」
給我解釋一下、一邊打算問出口,一邊跟著紫走出了店門
就在這時眼前一輛平板車走了過去。靈夢不假思索地停住了腳步。
「哇」
直到剛才明明都沒有一個人在,不知何時已經身處人山人海之中。在店裏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有人的樣子,現在卻已經身處人們的腳步聲的洪流中,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但是這些人們的臉看起來都非常模糊,沒有辦法看清楚。到底是擺攤售貨的商人呢,還是路過的人呢,甚至是男是女也難以看出。定睛仔細瞧也沒有辦法捕捉到人身上的特征。
「啊呀,好多人呢,可不能走散了」
紫一邊像念台詞一般這樣說著,一邊抱住了靈夢的胳膊。兩人的身體近得似乎要貼在一起。
「……又搞鬼了嗎?」
這個異常狀況。
「你是指什麼呢」
紫似乎並不打算解釋的樣子。倒不是她不擅長蒙混過關,只是她好像很享受這種不自然的狀況。
「……一會記得弄回原樣啊。還有,原本的村莊沒事吧?」
「沒事沒事。嗨呀根本沒有需要擔心的東西啦」
叫她立刻弄回原樣估計也不會聽的吧。就像小孩子在玩膩之前,都會一直玩得非常起勁一樣。除了暫時陪她玩一會之外沒什麼好辦法了。
被紫抱著胳膊慢慢地走著。很不習慣。上次像這樣子和別人貼在一起到處走,已經是被小鈴纏著去了什麼地方那次了。魔理沙本來就不喜歡這樣步行。她更喜歡鑽來鑽去地快速穿過人群,回過頭來大喊「靈夢你好慢啊」,但是自己卻會先在人群之中迷失方向。
「嗨」
思考出神的時候被戳了臉頰。
「怎麼了?」
「你在想其他人的事情對吧」
「嗯是啊」
「真是敗給你了。好不容易的約會你居然會」
「餵」
紫一邊說著,一邊停下了腳步。
這便是目的地的飾品店了。店門頭上挂著各種各樣可愛的蜻蜓玉,風吹過時相互碰撞發出著清脆的聲音。透過大窗可以看見裏面看不清臉的匠人正在用藍色的火焰把玻璃做成像糖果球似的飾品。店裏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玻璃碗和勺子,裝飾用的枝形吊燈和各種外國的餐具。在這各種玻璃器具的反射下那團藍色的火焰仿佛是被星河環繞著一個巨大的恒星。
「好漂亮啊」
紫仿佛忘了抱怨一般地說著。靈夢也點了點頭。
藍色的玻璃一經加熱看起來有點發黑,和另一截紅色的透明玻璃纏在一起,沿著它咕噜地轉了一圈再分開,片刻功夫裏就做出了一只小小的酒杯。溫度慢慢降低就看出那是一只和荞麥店用的酒杯有著相同的紋路和色彩的酒杯。當然每只酒杯都是用心制作的,雖然一眼看上去很相似卻又完全不相同。另外可能有色玻璃的成分略有偏差,現在眼前這只的藍色看起來更濃重一些。
紫感慨萬千地開口說道:
「今天的這個杯子也好,今天的你也好,過了今天就不再回來了,必須要好好珍惜呢」
「什麼啊,跟馬上就要死掉的人說的話似的」
靈夢心說她怎麼說起了這種完全不找邊際的話來了。本來從今天一開始就感覺這個紫怪怪的,靈夢開始胡亂擔心她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就是覺得挺懷念人類的手藝的啊」
紫自言自語著。
「因為走了一段很長的旅途了啊」
靈夢頭次聽說這事。
「旅途?你昨天不是還來神社了嗎」
「那已經是第四十八個昨天了,而且今天已經是第四億七千八十一次今天了」
紫淡淡地說著。靈夢歪了下腦袋。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昨天就是昨天,今天就是今天啊」
「也是呢。真是的,你總是能說出正確答案」
紫這樣說著,露出牙齒笑了起來。靈夢覺得那笑容似乎和平時確實有所不同。想著到底哪裏不一樣呢,靈夢靈光一閃。
「剛才這些總覺得有點可疑啊」
「哎呀,好沒禮貌」
「怎麼回事?喝了返老還童的活人血嗎?」
「才不是啦,真是的。靈夢真是壞心眼」
紫鼓起臉頰把頭扭向一邊。
靈夢生氣地站在紫的面前。然後用兩手抱住紫的臉頰,把自己的額頭貼在紫的額頭上。就這樣子貼了十秒左右。紫微微地睜開眼睛,又好像認輸了一樣把眼睛又閉上了。
鼻尖和鼻尖的距離好近。自己有像這樣子接近過紫嗎。記憶裏雖然沒有過這樣的事情,但恐怕只是不記得了,其實以前是這樣做過的。身體完全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而且付諸了行動。
「我說啊,紫」
「……嗯」
「你要是老是說這些不明不白的話的話,那我就要想盡辦法讓你全部吐出來了喲」
作為表白的話來說簡直是不及格中的不及格。根本沒有一點浪漫氣息。要是能聽懂這個,要麼是了不得的天才,要麼是不得了的笨蛋吧。
「你是想說『不要讓我太擔心了嗎』這話嗎?」
「……是啊」
然而八雲紫既是天才又是笨蛋所以傳達到了。不管用什麼樣的詞句都能夠和對方溝通真意,所以自己的嘴才會變得這麼笨的吧。
「雖然不知道昨天到今天這段時間你發生了什麼,但今天的你好奇怪啊。雖然平常就挺奇怪的,但今天又用奇怪的方式更奇怪了。你要是太奇怪了會導致我也變得奇怪的」
「呵呵,靈夢真是愛擔心呢」
紫一邊說著,一邊想要給靈夢一個出其不意的吻。
「哇,你你,等……」
靈夢不假思索地向後跳了一步,紫吃吃地笑著,用扇子遮住了嘴巴。
「因為臉太近了所以就」
「什麼所以就啊,所以就」
靈夢過于吃驚,以至于反射神經已經讓她把驅魔符架在身前了。靈夢心思著在人群中可不能玩起彈幕遊戲來,一看周圍,卻不知何時周圍的人群已經不見了蹤影。
「因為啊,周圍有人的話,就算是假的人群也會感到很害羞的不是嗎」
在靈夢問出口前紫就回答了問題。
「靈夢太大膽了呀。我也很困擾的」
「才、」
靈夢剛打算說“才不是那樣的”卻沒說出口。確實不是在別人眼皮子地下做的事情。反省一下。不會再做了。才不做呢。
「哼」
靈夢移開了視線。心中這股遲來的害羞感讓靈夢沒法直視對方的臉。
「我們走吧。還有好多好多想一起去看的東西呢」
紫邁開步子,被裙撐撐起來的裙子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會也沒有了抱著胳膊一起走的必要了。兩個人按照各自的步調向前走著。紫的個子比較高,修長的腿邁出的步伐比較大,而踏出的韻律卻相對緩慢一些。
「要去哪裏啊」
「去看幻燈片吧。或者說,電影比較好一些嗎」
「好呀。小鈴上個月說她才進了新的膠卷呢」
新的,或者說是幻想鄉外上映已久被播放到磨損,已經被人看膩了忘卻了的古典的膠卷。去仔細欣賞這樣的東西從客觀來講夠滑稽的。
雖然這麼說,但對于這個小小的村莊來說也是頭次見到的故事。靈夢很喜歡那種令人興奮的期待感。雖然意外地很貴並沒有去過幾次。
這樣一說,紫又露出一副開心的表情。
「原來靈夢也看電影啊」
「雖然大家都是這個反應,但真有那麼意外嗎」
「總覺得你會對這種俗氣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啊」
「我也喜歡有趣的事啊。雖然會討厭花錢」
所以每天都會斤斤計較。無中並不能生有。
在人類村莊中第二大的街的正中間附近,有一棟鋪著煉瓦的厚重的公共會堂,電影總是會在裏面的一個大講堂的屏幕裏上映。那是村莊中第三大的建築物,本來是有什麼需要把大家聚集起來一起決定的事情的時候在那裏集合的地方,但這村莊像是和平的象征一樣,讓這會堂空著也挺可惜的,大家就決定讓從外面流落進來的電影技師在這裏每天放映兩次電影。
「哎呀,還有一個小時呢。就在那邊喝點茶吧」
紫仔細地確認了一下挂著的青綠色邊緣的牌子之後說。順著紫的視線看去,有一家挂著白色手織的蕾絲簾子的看起來很漂亮的茶館。
最近有一陣子沒來過這種洋風的茶館了。對靈夢來說如果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就更傾向于去日風的甜品店。並不是因為討厭西式點心,只是就那個量而言太貴了。無中並不能生有的行動理念在這裏也得到了體現。
所以對靈夢來說偶爾去一次洋風的茶館也蠻新鮮的。每天都被仔仔細細地擦得黑亮的吧台,還有一坐就會陷進去的柔軟的皮革沙發,上好了漿的桌布和窗簾,漆白了的房梁,以及從玻璃窗中射進來的晴天的陽光,這店中的一切被搭配協調得非常好。
坐在座位上,點了兩人份的蛋糕和紅茶套餐。晚秋時節的烤蘋果派。靈夢選了和紫一樣的東西。其實靈夢挺喜歡蘋果的。
「也是呢。你和蘋果挺配的。紅白的呢」
紫一邊說一邊偷偷地笑著。
倒茶時把茶壺舉高也是這家店的特色之一。難以捉摸的店主要求每個服務生都學會這樣給客人倒茶。那些似乎還乳臭未幹略顯年幼的服務生笨拙地模仿著的動作看起來有點鄉下氣,卻也顯出了她們真誠的努力。不管怎麼說從高處往下倒還不能倒灑,也不會濺到桌布或者客人的衣服上,是需要她們大量的練習的。雖然不知道她們是否真正知道這樣倒茶的原因。
深深地坐進沙發裏,端起茶來啜一口。碧藍的天空,午後安閑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地上。在這日光浴中心中似乎也晴朗了起來。
靈夢就隨意地,並不期待任何正經回答地問紫。她只是想起個頭隨便聊點什麼。
「你說你旅行去了,究竟去了哪啊」
「差不多逛了四百來個多元宇宙吧」
「哈啊」
「于是呢,嘛,發現果然還是靈夢和幻想鄉最可愛這麼個事實,就這樣」
「……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也沒關系呀。我心裏明白就好了」
紫靜靜地品著紅茶。就算想模仿也模仿不來。想著可能是因為喝的時候比較大口吧,又嘗試著該用什麼姿勢傾斜杯子,嘗試了幾次就膩了,于是放棄了。倒不如說紅茶也喝完了。自己用茶壺倒出來的感覺好像比較濃。決定等服務生來加水。
紫像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自言自語。
「自己不知道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不是重要的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呢」
「嘛,這我能明白」
「是這樣嗎」
「是啊」
也不是說突然就認真了起來,但靈夢還是放下杯子盯著紫的眼睛。那雙妖怪的,時常無法捉摸她正在看著什麼的眼睛。
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優雅的嘴唇微微地側向一旁。
「謝謝你呢」
那笑容是如此美麗,以至于靈夢呆住了一小會。直到服務生過來為他們的茶壺加水,靈夢才發現自己被輕巧地糊弄過去以至于沒能將對話繼續下去。
看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就去了劇場。電影已經上演了。
雖然這裏既有有聲的電影也有無聲的電影,但今天放映的是無聲電影。內容是誇張的武打故事,這種內容比起有聲電影,無聲電影那令人振奮的旁白解說更加令人興奮。雖然在故事氣氛上還是有聲電影要好一些,但靈夢並不追求這個。也不想要一邊咔嚓咔嚓地嚼著一邊看著電影的氣氛。有個明快的結局就好了。
從這個方面講這個電影是非常有意思的。另外靈夢也沒有那種什麼都要抱怨兩句的批判精神。本身電影也是個令人熱血沸騰的懲惡揚善的故事,靈夢也喜歡那種大家似乎都很喜歡的單純而王道的故事。
然而遺憾的是,這個電影的前後篇裏只有前篇,後篇還沒能流落進幻想鄉。什麼時候能進也完全不知道,看客們看完了前篇之後,也都三三五五地抱怨著這事。抱怨開始逐漸升溫,甚至于有人開始向旁白師丟生雞蛋和番茄,劇場中變得一片混亂,靈夢和紫就為了避免受到牽連想辦法跑了出來。兩人為了從人群中不走散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手。
「哎呀哎呀,還真是不優雅」
紫聳了聳肩。
「造成這種情況的不就是你嗎」
「人群的舉動和自動演算的結果一模一樣啊,沒有辦法的。總有一定幾率發生這種麻煩事情的」
雖然這樣說但這事估計是在紫提前準備好的約會計劃裏的一部分,靈夢完全猜不透紫的意圖。
走出劇場的時候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傍晚的後山的氣溫很快就會降下來,低到呼出的氣息中甚至能看到一點點白。擡頭看去甚至已經能看到心急的星星已經在天上閃耀了。
紫突然哼地一聲笑起來,對靈夢說:
「呐」
「嗯?」
「下次再來看電影的續集吧」
啊,原來她一直想說的就是這個啊。就是想做一個這樣子的約定吧。
「嗯,下次再來吧」
靈夢並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回答了。靈夢並不是那種只會踐踏他人重要之物的人。偶爾也會露出內心溫柔的一面。
為了去吃晚餐被紫領到了一家西餐店。在幻想鄉中很是少見。實際上,靈夢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曾經是一個地下倉庫,兩人沿著改建過的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裏面有個地獄裏的釜那麼大的爐竈,裏面的柴火燒得正旺。
「這裏的比薩派和面包都很好吃,不過果然還是漢堡排比較好。如果是午飯的話就選漢堡排了呢。」
靈夢沒怎麼聽進去紫這樣的說明。進店的時候房間裏就已經充滿了烤肉的香味,當時靈夢就已經想不了別的東西了。紫在一旁偷偷地笑,而靈夢也毫不在意。人類是會生長的,多吃多長才是最好的。
店裏還是滿喧囂的,然而有個眼色好的服務員像遊泳般撥開人群來到旁邊來讓她們點單。紫點了漢堡排,然後把視線轉向靈夢。靈夢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就算不必說話也可以心意相通。紫微微一笑,又告訴服務員,要兩份。
緩慢晃動的炭火把肉中的脂肪烤出來,滴在炭火中呲地一聲燒起來,發出了生命燃燒的聲音。即便不看這情景也被這店中充滿了的這樣的氣息。像是裝著陳釀雪莉酒的橡木桶一般深棕色的地板和白石灰的牆面似乎都隱去了存在感,只為等待這烤好的肉。
紫選了淺紅色的清爽的葡萄酒。靈夢並不太明白如何品嘗那種澀味重的葡萄酒。比起要喝不了的酒不如選個能一起開心喝的酒。
靈夢一邊吃著碗中盛著的少得好像是贈送的沙拉,一邊把小馬克杯中的蔬菜湯給喝完了,終于有點等不及了不停地瞟著廚房的方向。特別是嘈雜的人群中響起了肉汁滋滋的聲音的時候。
看到白瓷的薄盤子上那塊洋溢著香氣的帶著燒烤網棕色痕迹的肉時靈夢已經快餓暈過去了。刀叉刺入那塊肉時流出了肉汁也讓靈夢眼饞不已。切下一大塊放入口中那種美味的感覺讓靈夢差不多失去了三次意識,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但確實好吃到讓她說不出話來。
「你能中意真是太好了」
看來是都寫在臉上了。在開口之前就被紫搶了詞。靈夢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在那裏不停地點著頭。
「你能開心真是比什麼都好」
紫一邊說著一邊品嘗著紅葡萄酒。


吃完之後走出來,村莊裏的燈火幾乎都已經滅了。幻想鄉的夜晚比外面要早。人類的世界幾乎被限制在白天中。如果還想當一個人類,那麼已經到了必須回家去的時間了。
靈夢已經吃得飽飽的,身體也一直暖到了手指尖。紫握住了從袖子中將手伸出去一點的靈夢的手。
「怎麼啦?」
「沒怎麼啊。就是覺得這樣比較暖和」
「隨你吧」
好久沒有這樣像孩子一樣牽著手回家了。雖然紫的手既不涼也不暖,但光滑細膩的皮膚摸起來非常舒服,就這樣牽著手一直走。
飛著回去的話一下子就能到神社了。雖然覺得有點可惜,但是暖洋洋的身體已經疲勞到難以抵抗睡意了。
在離玄關的門不遠處,身體感覺到似乎穿過了一層什麼薄膜,然後頭次感覺到晚秋的寒氣像針一般地刺著皮膚。夜晚的空氣冷得令人發抖。直到剛才似乎都被某種結界保護著。
靈夢思索著告別的詞句。能夠表達這種惜于分開緊握著的手指的感覺的詞句。
「多謝啦,今天玩得好開心」
「那可太好了。我只是盡我所知帶你享受了一下而已」
紫一邊說著,一邊在夜色中撐開了陽傘。她身後可以看見結界的切口。她也要回到她本該在的地方了。
「晚安啦」
「晚安啦」
這天她們就這樣互相道別了。


在那一段時間之後,靈夢想起一些事情要到人類村莊去辦,回去的時候又走上了那天和八雲紫一起走過的那段路。
荞麥店還是老樣子,但之後去的飾品店怎麼找也找不到。在附近的店家打聽了一下,都是一副沒聽說過的樣子。最終在箸屋的隱居人那裏打聽到,那飾品店差不多在二十來年前就因為火災而倒閉了。
靈夢帶著這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又去茶館和劇場走了一遭。然而就在昨天見到的茶館那漂亮的裝飾已經微微有些脫落,而劇場則正相反,新嶄嶄的銅看板明晃晃地閃著光。
最後來到了吃晚餐的西餐店。那店和那飾品店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周圍來回打聽,也都說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店鋪。最後在往前走第三家的雜貨店裏打算買個根本用不上的橢圓棕刷子順便打聽一下時,店家說從來沒聽說過。又說沒有零錢找,等店主進了裏面拿的時候,靈夢聽到小路裏正在說話的小孩的聲音。
「餵,太郎。你作業的作文寫好了嗎?」
「我啊,還沒寫呢。將來的夢想什麼的。小康你呢?」
「我打算開個西餐店呀」
「嘿,真了不起啊」
「想要當個能做出來這附近最好吃的漢堡肉的廚子呀」
「那還真想在你這吃個飽」
聽著孩子們響亮的笑聲,靈夢也不出聲地微微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那確實是八雲紫所知道的,過去與未來所有的人類村莊。這樣的約會方式,令她從心底感到高興。
下次大概就是開春了的時候了吧,到下次遇見的時候,也要像這樣多花點心思地和她一起玩。靈夢打心底期待著。
這麼一想,啊,靈夢剛剛才察覺到原來那句「晚安啦」原來也是她冬眠之前的最後一句道別。把各種其他事情都推到後面,真是的。好像每次都會被紫這樣占盡先機,偶爾分一些包袱給我也好啊。
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準備點什麼吧,那種能讓她大吃一驚的。這樣讓她笑出聲或者感動得流下眼淚就好了。紫從來沒露出過那樣的表情。
靈夢就這樣聽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一邊期待著下一個春天能夠快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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