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终于复活了!犬山凛凛被你这么洗白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比谁都强烈的爱山之情!
要是有画师画出来就好了!
话说我真想看幸会不会脑子不正常地去调戏hina(其实幸是意大利人吧~~~~
蜜汁感動,這更新了,yeah!
快补完了才发现是三年前开的坑,不明觉厉了
插画好评哦
终于肯更新了啊。
又一个日照轮回
四十七、铃鹿御前
从傍晚开始,人类的祭典就在大街小巷内露出了踪迹。店家挂出了五彩的装饰,农夫们挥舞着芦苇做的稻穗,到处都能听到忙碌的欢乐之音。我和犬山凛凛走在街上,看着为晚上的祭典忙碌的人们,仿佛被空气中涌动着的欢乐所感染,犬山凛凛似乎有些兴奋。
“果然祭典很让人开心吧?”
“这不是还没开始吗?”凛凛装作不为所动地别过脸去,那副模样着实可爱。
吃过节日的馒头,也尝过免费的烧酒,广场中央的大篝火燃了起来。人们向篝火边聚集,吹拉弹唱,欢声响起,祭典终于开始了。
游行的队伍从稻荷神社出发,一路吆喝着被快乐的民众簇拥,神轿在人群的头顶上移动着,色彩斑斓的装饰挂满了轿身,似乎还有人在上面高声唱着歌。
等下,有人在神轿上面唱歌?
“喂,你听到了吗?”我用胳膊轻轻捅了捅身边凛凛。
“听到了,看来没你出场的机会了。”
我无奈地笑起来,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去客串主神,既然有人愿意被人捧起来,我也很乐意让来担此重任。
不过下一刻我就改变了主意。
坐在神轿上的是一只白色的妖狐,如果说我有认识的白色妖狐的话,除了之前的兰之外,就是她了。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主。
那个人,是铃鹿御前。
这家伙压根就不是狐狸,虽然长得很像,当然也不是什么稻荷神。
也许有人不太清楚铃鹿御前何许人也,我就粗略的解释一下。铃鹿御前并非本名,此人本是铃鹿山剪径的女强盗头子,杀人越货,作恶多端。她被正法之后,铃鹿山的人们担心她的怨魂回来作祟,于是给她盖了寺庙,尊称她为铃鹿御前。至此之后,她也成了保护行商的神明。
让强盗头子来保护商人是要怎样……
当然,这一路过来我并没有见过她,也谈不上认识,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在我还是玉藻前的时候,我确确实实和她有过照面。
毕竟铃鹿山不得不说是个好地方。
如我刚才所说,这家伙就是个剪径的强盗,跟狐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随着传说变迁,她被赋予了狐妖的外形。但是她既不是狐狸,也不是稻荷神,她是商人的神明。
我可不想看到这些虔诚的信徒被一个不法之徒骗去信仰。
“凛凛,你稍等一下。”
我把凛凛安顿在路边的茶馆门口,然后纵身越上神轿。铃鹿御前已经喝醉了,她唱着歌,向我举起酒杯。
“哎呀,殿下。”她这样称呼我,向我作了个揖,为我捧上酒杯,“来喝一杯吧,嗝,今天可是节日啊。”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了?”我在神轿上坐下来,接过铃鹿御前递来的酒杯,“你这家伙为什么要冒充稻荷神?”
“哎呀,殿下,奴家也就是路过此地,向来混口吃的罢了。毕竟奴家看起来很像狐狸不是?”铃鹿御前说着,又向我拱起手,“不知道殿下就在此地,还望恕罪……嗝!”
“我已经不是殿下了,我现在叫八云蓝。”
“八云?哦,那个八云。”铃鹿御前坐下来,不像样子地歪到一边,“看样子她真的做到了,可怕可怕,我说殿下,您就甘心给一只妖怪做仆从吗?”
铃鹿御前说着,用眼神瞟了眼犬山凛凛的方向:“那那个山鸡又是什么呢?我还以为一定是您的随从,看来并非如此呢。”
“那是博丽的大天狗,我把她拉出来散散心。”
“哦,原来如此,我最喜欢天狗了,叫她一起来吧。”
“这可是稻荷神的祭典!”
“有什么关系,反正上了神轿人类又看不见里面。再说了,不是还有殿下您这个真正的稻荷神吗?我俩就当是蹭饭的,还请殿下让我们沾个光?”
铃鹿御前说着,又向我拱起手,她虽然极尽礼数,却并不带有丝毫敬意。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嬉皮笑脸的无赖。
跟她讲道理是白费口舌。
“我说,我来这里可是……”
“喂,小天狗!蓝大人叫你!”
完全不理我说话,铃鹿御前站在神轿上,向凛凛的方向用力挥着手,大声地嚷嚷。虽说神轿上面是神域,人类无法窥见,但是这么闹腾也太不像样子了。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凛凛就已经跳上了神轿。
“你叫我?”
“我没叫你。”
“别管那些小事,来来来,喝杯神酒。”铃鹿御前说着,笑嘻嘻地把酒杯塞进凛凛的手里,“咱俩同为山神,正好交流交流。”
“但是我不是山神……”
“天狗都是山神,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也受你们不少照顾。”铃鹿御前又向凛凛作了个揖,“来来来,今天是神明的祭典,就让我们在稻荷神的光辉下开怀畅饮吧!”
铃鹿御前向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了。
“嗝……”
然后非常不像样子的打了个酒嗝。
“这位是铃鹿山的山神铃鹿御前。如你所见,是个没规矩的家伙。”
“你好小天狗~”
“我是妖怪山的大天狗,犬山凛凛。”凛凛恭敬地向铃鹿御前低下头来,“虽为大天狗,但我并不是神明,我体内的天魔大人才是山神,我不过是个载体罢了。”
“啊,天魔啊,我记得那家伙是犬山的……哦,现在叫妖怪山了吗?”铃鹿御前说着凑到凛凛面前嗅了嗅,“但是我没感觉到他在这里啊。再说了,天魔不是和山融为一体了吗,他什么时候能离开山了?”
“天狗以我为人柱,让天魔大人得到实体,就可以离开山了。虽然只是短时间。相应的,我必须压制住天魔的暴虐。”
“原来是这样,你可真不容易啊,小天狗。”铃鹿御前晃晃酒杯,看了看我,又喝了一杯,“别管那些破事了,难得来一次祭典,不去四处转转吗?既然主神都来了,我们这些冒名顶替的家伙就该退散啦。”
铃鹿御前说着,利索地站起身,伸手把凛凛拉起来。
“走,跟我去走走,一会会把你送回来得啦。”
“等一下,铃鹿!”
“不等不等~”铃鹿御前说着,抱起犬山凛凛扔下了神轿,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连忙也跳下了神轿。
“真是不会看气氛的殿下啊,就不能让我跟她小小地约个会吗?”铃鹿御前嘻嘻笑着,搂住犬山凛凛的肩,凛凛看上去相当的不知所措,不过铃鹿御前才不会管这些。
“好了,主神就回神轿上坐着,结束的时候我会送她回来的。”
“但是……”
“别但是了,殿下,你可是主角啊。”铃鹿御前依旧嬉皮笑脸地把我往神轿那边推。离开凛凛有一段距离之后,她凑到我的耳边。
“那小天狗有点问题,回头我再跟你说。”
“什么问题?”
“不论发生什么事,天魔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山,已经融入山的神明又怎么可能寄宿于某个肉体之中?我要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她体内是否真的寄宿着天魔,如果是真的,对于我们山神来说,可是大事件。放心不会伤害她的。”铃鹿御前说完,又回到了她一惯的嘻嘻哈哈,推着我的背,高声说道,“好啦,神明回神轿上去,祭典怎么能没有主神呢?”
我只能回到神轿上,一个人喝着闷酒。祭典的食物和酒都非常棒,很快我就不再觉得郁闷,逐渐也开始享受充斥着周围的快乐和满足。
做完神明应尽的本分,祭典也结束了。时间已经快要天明,我离开朝拜的人群,来到大篝火附近。篝火已经熄灭,人群也已经散去,除了醉鬼之外,这里没有几个人还在。
仰望着逐渐发白的天空,愉快的感觉开始冷却,我开始担心犬山凛凛起来。
不过很快,我就听到了动静。
大树倒下的声音。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寻着声音来到远离人烟的树林,我看到了让我万万没想到景象。
黑色的风卷起断树和泥土漂在空中,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在这些痕迹的中央,是独自站立着的犬山凛凛。风灌满她的衣襟,黑色的和服滑落到胸口,露出她布满伤痕的脊背,她背对着我,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凛凛!”
“我要是你,就离她远点。”
声音从上方传来,泥土化作了一根高高的柱子,铃鹿御前就蹲在那个顶端。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不会伤到她吗?”
“喂喂喂,搞清楚,殿下。怎么看被伤到都是我才对吧?”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给她灌了点酒,然后呼唤了天魔而已。”
我看着屹立不动的犬山凛凛,皱起了眉头。
“然后那就是天魔吗?她明明说过,天魔离开了山应该非常弱才对。”
“不管那是什么……”铃鹿御前说着从柱子顶端跳下来,站在我身边,“那都绝不是天魔。”
“什么意思?”
“天魔是山神,跟我一样。换言之就是土地神,我可没有听说过他能驾驭风。”
“但是她本身是天狗……”
“没错,她是天狗,她能驾驭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非常强大。”铃鹿御前说着挠了挠脑袋,“如果这是在铃鹿山,我两三下就能把她打趴下,不过可惜这里不是。你有什么办法吗?”
单凭力量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殿下。”铃鹿御前笑起来,“对了,她身上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她说是天魔为了泄愤……”
“哦,那就简单了。我知道该怎么办。”铃鹿御前说着向犬山凛凛走了两步,感觉到敌意,犬山凛凛回过头来。
“帮我挡一下。”铃鹿御前说着,把我拽到身边。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些被风卷起的残枝败叶就一齐向我这边袭来,我连忙立起结界阻挡。强烈的风在我们身边留下一块锥形的空地。
“哦,干得好。”铃鹿御前嘻嘻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搞什么鬼……”
铃鹿御前没有回答我,风又开始聚集在凛凛的身边。就在风开始向犬山凛凛身边聚集的时候,铃鹿御前抬起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
泥土化作尖刺从地下长出,一瞬间贯穿了凛凛的身体。
风停了下来,被卷起的杂物落回地面,犬山凛凛垂下头,好像晕过去了。泥土的尖刺滴着血,将她的身体挂在原地。
“呼,搞定。”铃鹿御前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抱歉啦,我还是伤到她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向犬山凛凛跑去,打算把她从尖刺上放下来。
“现在先别动她。”铃鹿御前走到我身边,抬手抬起了凛凛的下巴,凛凛嘴角流着血,看上去像是死去了一样。
“她不会有事的,堂堂大天狗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铃鹿御前的手上放着光,小心地伸进了凛凛的胸口。
“就算是八云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这是只有神明才有的力量。碰上我,算你走运,殿下。”
“你在做什么?”
“我在确认,附身在这家伙的身上冒充天魔的到底是什么玩意。”铃鹿御前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将手拿了出来。
“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铃鹿御前耸了耸肩,“不过我倒是有意外的发现。”
铃鹿御前搂住凛凛的腰,泥土的尖刺化作碎块消失了。她轻轻抚摸凛凛的伤口,那鲜血淋漓的创伤也一同消失了。
“可以确认的是,她的确和天魔有所连结,她说她是天魔人柱一事看来并不是假话。我在她的体内感受到了天魔的意志,天魔向我传达了一件事。”
“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别着急嘛,殿下。”铃鹿御前嘻嘻笑着,把凛凛还给了我,还给她整理了衣襟,“他要我尽快把这个小天狗送回去。不是她在压制天魔,是天魔在压制她。”
“什么意思?”
“其实你已经明白了吧,殿下,不愿承认自己的智慧可不像你啊。”
“不,我完全没明白。”
如她所说,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说出来,我的内心依然在祈祷,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铃鹿御前叹了口气。
“就是说,你的这位小朋友脑子有问题,为了不让她乱来,天魔一直在压制她。你肯定没有见过天魔本人吧,殿下,那家伙可是个老好人,你见过肯定会明白的。”
“她口中的天魔可不是这样。”
“那倒是,她刚开始发狂的时候,也说过‘奴家乃天魔大人,你竟敢冒犯天魔’这样的话。不过呢……”铃鹿御前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她说的天魔和我们说的天魔是两码事,与其说是天魔,不如说是她的心魔。”
“所以作恶的并不是天魔,而是她自己……”
“你不是明白的吗,殿下。当她开始发狂毁坏山的时候,天魔就会用我刚才那样的方法打醒她,所以她身上才会布满伤痕。”
“但是她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就把一切归咎于天魔,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为了保护天狗们才受伤的……”
“然后天魔为了报复她而伤害她。”铃鹿御前点点头,接着我的话说完,“如果不这样的话,这可怜孩子早就撑不住了吧。毕竟人柱可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重负啊……”
铃鹿御前有所感慨地说着,脸上露出了怜惜的微笑。
然后,她站起身来。
“你还是快带她回去吧,殿下,刚才和天魔连上的时候他对我说,叫你把大天狗和她的继任者带到暗部的房间来。”铃鹿御前说着,伸了个懒腰,“既然有继任者,看来这孩子离解脱的时间不远了。不过就算卸任,这家伙脑袋也不会因此而好起来。一个失去翅膀,失去理智,失去立足之地的鸦天狗,就她现在这副模样,死了还比较幸福。”
我没有回答她,背起凛凛站起身来。铃鹿御前看着我,好像嫌麻烦地“啧”了一声,抓了抓脑袋。
“随你高兴啦,殿下,反正我也蹭到了不少信仰还有酒肉,我就继续找找残羹剩饭吧。”
“你不回铃鹿山去吗?”
“马上就要到神无月了吧?到时候还要跑回来多麻烦,等神无月结束之后我再回去。你不用去听老头开会真是太幸福了。稻荷神真好啊,稻荷神。”
“我说到底还是个妖怪吧。”
“妖怪和神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呢?”
铃鹿御前指了指我背上的凛凛。
“她到底是神,还是妖怪呢?”
四十八、如风一般消逝
回到博丽的时候,距离神龙给紫大人的三天期限还剩最后一天,如果在子时之前我无法拿到天狗的许诺,那么紫大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紫大人没有来催促我,虽然我也感觉得到她很着急。我向她报告了这次出行的经过,并且向紫大人提出释放天狗的请求。
紫大人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愿意相信我的判断。
我从橙那里拿到了觉妖怪一族许诺的地图,虽然比预想中的要晚,而且之前打算制造大结界的方案也已经取消,不过有地图总是好的。凛凛似乎也没有见过妖怪山的全图,她惊讶地把地图拿过去,在我向紫大人报告的时候,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研究了好久。
“蓝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我回来的时候,她对我说出了一个让我意外的请求。
中午之前,我在佐藤家的营地里见到了被俘的叶屋。
叶屋受了很多伤,一个人想挡住整个军队并不轻松。她的伤口被仔细包扎了起来,听随军的郎中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她被结界封印在单独的一间帐篷里,双手反绑在身后,从被抓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她闭着眼睛,坐得笔直,就像是战败的武士。
幽幽子大人把她的随身物品交给了我,一把大太刀,一把天狗的团扇,还有一本封面写着“文花帖”的手帐。
把文花帖翻开来看,里面记录着的都是一些琐事。就像是每天的日记一样,算是一个普通的记事本。
我把手帐翻到第一页,上面记录的第一件事是女儿文的出生。
即使是被仇恨蒙蔽双眼,叶屋依旧是个好母亲。
我把文花帖收进怀里,拿着太刀和团扇走进帐篷内。
叶屋没有看我,她依旧穿着“零”的衣服,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在叶屋面前坐下来,把太刀和团扇放在地上。
“想回妖怪山去吗?”
“你知道我回去会死吧。”叶屋依旧闭着眼睛说。
“你没发现天狗们没有来救你吗?”
“她们没有理由来救一个被大天狗赐死的人吧,已经被大天狗抛弃的我,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如果你能杀了我,我会感谢你的。”
看来她依旧被大天狗的命令左右为难。
“他们没有来救你,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鬼族动乱,人类进山,大天狗又失踪了,他们当然顾不上你。”
叶屋一下子睁开双眼。
“你说大天狗什么?”
“失踪了。”
“大天狗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她可是有……”
“她可是有那个大块头还有那个难缠的双刀流跟着的,对吧?”我笑起来,叶屋警惕地皱起了眉头。
“但是她还是失踪了,这次可不是暗部干的好事。所以说,现在妖怪山群龙无首,你愿意回去吗?”
“是你干的吧?狐狸,你把大天狗怎么了!”
“我问你,愿不愿意回去。”
“你把大天狗怎么了!”
“叶屋……”
“如果你敢动大天狗一根手指头,我……”叶屋激动地站起身,她的身上突然显现出无数条锁链,“哗啦”一声将她牢牢锁在原地。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不动吗……
“如果你是说犬山凛凛的话,她没事。”
叶屋坐回原处,她的头上渗出冷汗,疲惫地喘着气。好像刚才的挣扎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我想,这大概也是封印的缘故。
“犬山凛凛……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我从哪里听说的这不重要,这的确是她曾经的名字对吧?”
“犬山凛凛早就死了。”
“她没死,你我都清楚。”
“大天狗大人说她死了,那么她就死了。”
“如果大天狗说你死了呢?”
“那我就从此消失。”
我叹了口气,只要提到大天狗,提到山,天狗们就是这样一点都讲不通。
“还好她并没有这么说。如你所说,大天狗在我们手上,她没事,好的很。我想问你的是,你有没有见过天魔?我指的是,单独见天魔。”
叶屋咬了咬嘴唇,眼睛避开了我。
“没有,我没见过。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天魔大人在大天狗大人体内,单独见他根本不可能。”
“你没见过他,为什么你知道他是男性?既然藏在大天狗体内,一般都会认为他是女性吧?但是你还是用‘他’来称呼天魔。”
“我听过他的声音,在我被大天狗大人叫到她身边的时候,在大天狗的帐内,我听过他的声音。当我替代大天狗成为‘零’的时候,他对我说过话。”
“他说什么了?”
“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重不重要我会判断。”
叶屋叹了口气。
“他要我救救大天狗,他说‘救救她’。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个闲暇让我考虑这句话的含义,我当时脑袋不是很清楚。”
“脑袋不清楚?你被敲了头吗?”
“你这种大妖怪是不会明白的,大天狗的力量有多强大。当我面对她的时候,就连保持意识都很困难。跟别说考虑什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救她吗?”
叶屋闭上嘴,再次移开了视线。
“我救不了她,她可是大天狗,我有什么能耐……”
“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的。”
“你愿不愿意代替犬山凛凛成为大天狗?”
叶屋瞪大了眼睛,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看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你,愿不愿意?”
“不,我不想成为你的傀儡,也不想变成疯子。”
“我不会让你变成傀儡,也不会变成疯子。”
“你想做什么,杀了大天狗吗?”
“这就要视情况而定了。”我站起身,撩起帐篷的门帘,犬山凛凛就在门口,她走进门来,在我刚才坐着的地方面对叶屋坐了下来。
“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让我听听吧,有必要的话一会我会离开的。”
“至少解开封印吧,这样没法好好谈话。”
“好吧,我试试。”我呼唤了紫大人,紫大人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身边,解开了叶屋的封印。
“现在可以了吧?”
犬山凛凛点点头,她端坐起身体,又变回了那个骄傲的大天狗。
叶屋活动身子,背上的双翼也舒展开来,那巨大的翅膀,张开的时候几乎填满了这个狭小的帐篷。
“好久不见,叶屋。”凛凛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凛凛。”叶屋看上去并没有放松精神,“大天狗呢?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大天狗说我死了我就死了,所以现在你看到的就是大天狗哦。”
“怎么可能,只要回到妖怪山,我跟你说的所有话都不会奏效。让大天狗出来吧,我跟她谈。”
“天魔大人可不是我想叫就能叫的出来的。不过有些事情不论我是谁,只要是我这副身体作出的决定,那么就是有效的。”
“你是说,成为大天狗吗?为什么是我?”
“因为没有人比你合适,你为了天狗的福音,不惜与我作对。这份勇气和魄力,除了你没有人有这种能耐。我知道你有顾虑,你在考虑你的两个女儿怎么办对吧?”
“如果我成为大天狗,谁来养她们?拓也已经不在了,除了我谁能照顾她们?”
“我会照顾她们到成年。”
“你?”
“当然,我不可能亲自做这种事,我的状况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叶屋一下子站起身来。
“文文已经失去了父亲,你还想要她再失去一次母亲吗!”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选择。”凛凛一边说一边拿起地上的大太刀,把刀柄伸向了我。我握住刀柄把刀抽了出来。
“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力量,如果你有自信隐瞒你的身份,我可以让你维持现在的生活把女儿们抚养成人。等她们能够自立了,你做你的大天狗,到时候再离开她们。我想能把零的身份隐瞒到现在的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叶屋重新坐了下来,没有回答。
我把刀抵在了大天狗的喉咙上。
“我不想逼你,叶屋,不过如果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的话,这位九尾狐大人就会杀了我,这样你就不得不接替大天狗的位置了。”
“如果你死了,天狗们应该会选一个新的大天狗,并不一定会是我。”
“不,一定是你,因为我选择了你。”凛凛伸出手来,把手放在叶屋的肚子上,“在你成为‘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天魔的连结之种种在了你的身体你。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后继者了。除了你我,没有人能够和天魔建立连接,你是唯一的。”
“但是你差点就杀了我!”
“是的,我很抱歉,显然我体内的天魔大人并不希望你来取代我。不过这不重要,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她不希望你来取代我,而这也证明了你有这个力量,让她把你视为对手。”
叶屋咬紧嘴唇,皱紧了眉头。沉默许久之后,她转向了我。
“把刀放下吧,我接受。”
我放下刀,拿过刀鞘,把刀收了回去。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叶屋抬起头来,“我不会放弃我的翅膀,如果要我舍弃翅膀,我就带着文文和极逃走。”
“当然,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你可以自己作出决定。我想你有能力说服天魔大人的。我已经叫鬼离开妖怪山了,如果她们觉得换了个大天狗就会有什么改变,你可以尽你所能告诉他们你的态度。”
犬山凛凛露出释怀的笑容,温柔地看向叶屋。
“你知道吗,叶屋,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虽然很抱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你,但是我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能够放下重担,对我来说也好像是得救了一样。”
所以天魔才对叶屋说……“请救救她”……
“蓝大人,现在能让我们单独谈谈了吗?一会就好,我要把大天狗的力量传授给她,这个过程不方便让外人在场。”
“当然。”我点点头,离开了帐篷。
时间没有用很久,大概只过了一刻,天色突然暗下来,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似乎是向着妖怪山的方向,黑色的风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掠过。
然后我看见了光,妖怪死去的时候特有的金色的光粒,就像一阵金色的烟雾,从帐篷的缝隙中袅袅上升。好像乘着风,又好像和黑色的风融为一体,它和风缠绕着,缠绵着,依依不舍地向妖怪山的方向飞去了,然后就这样逐渐地变淡融化在了风中。
我走进帐篷,犬山凛凛已经不在了,只有叶屋一个人,坐在原地,掩面哭泣。
“她走了?”
叶屋点点头。
我在叶屋面前跪下来,把她搂在怀里。
据那天依旧在和天狗们零星战斗的士兵们所说,那天的妖怪山,在黑色的风刮起的时候,所有的天狗都流下了眼泪。
我们在天黑前就得到了天狗的许诺,叶屋说,这也是犬山凛凛交代给她的遗愿。犬山凛凛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叶屋能够带领天狗,在新的时代里继续存续下去。
“你能通情达理真是太感谢了,大天狗大人。”紫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昨天去见你之前,犬山请我把她住处的这个拿过来,说是给你的。她说她平时太闲了,所以自己亲手做的。”
叶屋把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大振袖。和凛凛平时穿的样式很相似,上面很细心地织出了枫叶和风的暗花。
“那个人真是……到底是有多别扭啊……像笨蛋一样……”
叶屋微笑着这么说,又落下泪来。
“还有这个。”我把装着觉给的地图的信封交给叶屋,“这是妖怪山的地图,凛凛说让我事后交给你。她似乎在地图上加了一些注解,不过我不是很明白,大概你能看懂吧。”
叶屋把地图大概看,然后忽然就破涕为笑了。
“啊,这些地方……这都是之前文文乱飞撞上去被挂住的高地。需要避开的树木和建筑……啊,原来是这样啊……”叶屋折起地图,信封里还有一封信,“文文跟我说她每次被挂住的时候都会有人把她弄下来,原来如此……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受着大天狗大人和天魔大人的照顾啊……”
叶屋没有打开信,似乎是因为我和紫大人还在场所以不太方便。于是我和紫大人站起身向叶屋告辞。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大天狗大人?”
“明早,暗部会来接我的。我刚才已经跟天魔大人联络过了。”
“对了,你觉得天魔怎么样?”紫大人忽然开口问道。
“怎么说呢……操心过头的老爷子?”
紫大人轻声笑了起来。
“可别嫌他烦哦。”
“你认识天魔大人吗?”
“怎么说呢……”紫大人耸了耸肩,“走到我这一步的话,自然会认识许多许多各种各样的人。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第二天一早,如叶屋所说,暗部的“五”和“七”,也就是最上千佑和奈良良吉两人来到了神社的前院。叶屋穿上了凛凛为她做的和服,见到叶屋,五和七立刻就跪了下来。
“恭迎大天狗大人。”
“走吧,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叶屋叫两人起身,走到她们身边,“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妖怪山等您,山川抚子因为伤势太重,药婆在照顾她。”
“我知道了。”叶屋抬起头,“幸,花姬,你们也别躲着了。”
犬走家的姐弟俩从门口的石头后面探出头来。
“叶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花姬向叶屋跑过去,扑进了叶屋的怀里,幸也想浑水摸鱼,不过被叶屋踹开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妈,人家现在已经是大天狗了哦。”犬走枫也从门口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小小的椛,“对不起,大天狗大人,妈妈非要来不可。”
“没关系的,我还是叶屋啊。不用顾虑那么多。”叶屋向枫伸出手,“来,让我抱抱椛。”
被冷落在一边的幸来到我的身边,他拍拍我的肩膀向我道谢。
“我可没做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哦。”
“就结果而言,你的确是促成了一些好事嘛。还有,枫和我谈过了,我和花姬会抚养椛。不管是椛还是枫,我和花姬都会负起责任来的。花姬也说,家里还是有个男人比较方便。”
“你算是舅舅还是父亲?”
“对椛来说是父亲吧,对枫来说嘛……”幸耸了耸肩,“与其说是舅舅,不如说是‘妈妈的保镖’之类的?”
“斩鬼者还需要保镖吗?话说你本来就是最危险的那个吧?”
幸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就算是家里蹭饭的闲人?之后大概会忙起来吧,和鬼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大概叶屋也不会闲下来,到时候不是还要照顾极和小捣蛋鬼文文吗?花姬肯定少不了我的。”
叶屋准备离开了,我最后叫住了她,我想问问她这副模样,如果被文文看到的话岂不是一开始就露馅了吗?
“我考虑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我不想再对文文说谎了。就算成为了大天狗,我也还是文文的母亲。”
之后的几天,我见识到了叶屋的力量,天狗们突然像疯了一样地驱逐了鬼,就连不服输的勇仪也不得不提前带着鬼族离开了妖怪山。为了避免被卷入麻烦,觉妖怪暂时住进了神社里,因为料想到鬼们一定会来神社打招呼,她们打算等鬼来了之后,再悄悄地跟着她们前往旧地狱。
妖怪山的战争结束了,博丽平静下来。紫大人又开始为和神龙的后续谈判忙碌了起来,整天不见踪影。
一切顺利进行,一直到几天后的傍晚,茨木华扇匆匆忙忙地赶到神社,向我们报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伊吹萃香不见了。
四十九、失踪的鬼王
神社的大堂灯火通明,鬼王茨木华扇和星熊勇仪端坐在桌子对面。当然,“端坐”的只有华扇而已,勇仪盘着腿抖着膝盖,看上去相当的不耐烦。在桌子另一面坐着穿着正式的射命丸叶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身后的奈良良吉和最上千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叶屋解散了暗部,如今的她们也不再用面具遮蔽自己的相貌了。
虽然双方都没有说话,但是空气里的火药味已经浓郁到了极点,仿佛只要谁一开口双方就会立刻打起来。
坐在桌子一端,正好夹在双方之间的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事情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天狗驱逐了鬼,鬼一如既往地信守约定,这次也没有多废话就离开了山另寻居所。然而在一天前的晚上,萃香忽然带了几个人离开了鬼的营地,一去就没有再回来。白天的时候华扇急匆匆跑到神社来报信,而怀疑天狗赶尽杀绝的勇仪就带着人跑到妖怪山的山口叫嚣,叫她们把萃香还来。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把双方都叫过来坐下谈谈,于是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我先说一声。”为了打破僵硬的气氛,我重新坐正了身子,“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如果乱来的话,巫女就在外面。谁闹事就收拾谁,当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啧。”勇仪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已经答应永不踏入妖怪山,我也希望鬼能够信守承诺。”
“我可没进山!”
“但是山脚下的河童们都很害怕,希望你们能收敛一点,鬼王大人。”
面对叶屋的抗议,勇仪捏紧拳头露出尖牙,恨不得把叶屋一口吞了。
“萃香不见了,肯定是被天狗掳去了!你可别想糊弄我!”
“勇仪,安静点。”华扇开口提醒道。
然而叶屋并不被勇仪吓倒,她用团扇掩住嘴说话依旧慢条斯理。
“原来如此,是萃香大王不见了。这可真是稀奇事啊,不过博丽这么大,她去哪都有可能,你偏认为她在妖怪山。我实话跟你说吧,萃香大人不论是去了什么地方,也绝不可能来妖怪山。当然我们也没有抓走鬼王的理由,好不容易才把你们赶出去,我为何还要让你们回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六,我早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罢休,当初抓住你那会我就该一把捏死你!”
“好了,勇仪你闭嘴!”华扇呲出鬼族的獠牙,勇仪总算是闭上了嘴。她看上去还是很不满,抱着胳膊望向了别处。
终于消停下来,我清了清嗓子总算是能说话了。
“勇仪王,你这么坚持说萃香是去了妖怪山,有什么理由吗?”
“当然有了!”勇仪怒气冲冲地大声嚷嚷起来,“萃香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几个人在说弄杀鬼酒回来,那玩意不是天狗的东西吗?萃香肯定是被天狗骗上山然后被扣住了!”
“我们可不会把一发脾气就能把山掀了的家伙扣在山上。”叶屋叹了口气,“再说了,杀鬼酒可不是天狗的东西。”
“谎话连篇!我可没少见天狗喝这玩意!”
“的确,杀鬼酒天狗这边的确是有,但是天狗有并不等于就是天狗的东西。”叶屋放下团扇坐正了身子,“勇仪大人,杀鬼酒可是人类酿造的,天狗喝的杀鬼酒也都是从人类那里买的或者抢来的。天狗没有能够酿造如此高纯度的酒的技术。我觉得萃香大人在人类手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萃香怎么可能被人类困住……”
华扇伸手拦住了还想要继续反驳的勇仪,勇仪见状也之后闭上嘴坐回原处。
“我也不认为萃香会上山,勇仪,我们不会违反约定,当然萃香也不会。”华扇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挠着自己的抱在胸前的胳膊,“大天狗,我问你,谁会酿造杀鬼酒?你们既然会去买,自然知道哪里有卖吧?”
“那种东西人里就有卖,不过真货就很稀有了。你们鬼不喜欢假的东西,我们天狗倒是无所谓,好酒就行。”
“能让萃香闻风而动的肯定是真货,真货哪里有?”
然而叶屋笑而不答,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来。
“我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些,如果不是勇仪王在妖怪山外面胡闹,我都不知道萃香大王已经失踪的消息。妖怪山与鬼已无瓜葛,我也不打算再去翻当年的旧账,我们谁也不欠谁的。那么,告辞了。”
“你等一下,六!”勇仪跳起来,伸手想拉住叶屋,然而奈良良吉立刻挡在了叶屋的身前。
“还有一件事,勇仪王。暗部已经解散,以后请称呼我为大天狗。”
叶屋起身要走,然而这次拦在她面前的是华扇。
“对我和勇仪来说,萃香情同家人,如果你知道她的信息,请告诉我们。”
“好啊。”叶屋耸耸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勇仪跪下我就告诉你。”
“开什么玩笑……”
华扇并没有说出口,勇仪站起来走到门口,那巨大的身高挡住光线,阴影将叶屋完全覆盖进去。
然后勇仪低下身子,跪在了叶屋面前。
“现在……可以开口了吧?”勇仪咬紧牙关,身体因愤怒不住地发抖。
“原来你们鬼还有家人的概念啊,真没想到。”叶屋笑起来,这是当年她被抓住的时候听到过的话。勇仪对来救她的抚子说“原来你们天狗还有丈夫的概念啊,真没想到”,而现在她把这句话还给了勇仪。
“有话就快点说,你要我跪我已经跪下了,赶快给我开口!”勇仪的胳膊冒出青筋,鬼的獠牙从唇边露出一点尖端。她气得发抖,但是还在忍耐。
“当初你抓住拓也的时候,就算我跪下求你你也没有放过他。真想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叶屋悄悄看了我一眼,我向她扬了扬脑袋,让她适可而止。
“不过我也说了,我不打算再翻旧帐。”叶屋深吸一口气,向最上千佑伸出手来,最上从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酒葫芦放在叶屋的手上。
这是伊吹瓢,萃香的随身之物。
“我们的千里眼在巡山的时候发现有一辆牛车从山脚下向无人的区域行驶,于是向我报告了这件事,我派人跟过去在半路上捡到了这个。时间是今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地点是在无名之丘还要过去一些的地方。所以这件事跟妖怪山的确没有关系,如果车上真的有萃香大王,那她一定还活着。妖怪死亡后会变成光,人类们没有理由为了一个葫芦驾着牛车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叶屋把葫芦扔进勇仪的怀里,“另外,关于杀鬼酒。人间之里最好最稀有的酒从哪来,你们这群酒鬼还需要问我吗?”
叶屋说完,推开挡路的华扇,离开了神社。
勇仪拿起萃香的葫芦,猛地站起身来。
“人里最稀有最好的酒还能是哪里出的?不就是神社的神酒吗!”勇仪用力拉开拉门,“巫女呢!巫女给我出来!”
杀鬼酒并不是巫女们酿造的,神社的神酒并不是烈酒。向巫女们核实了这件事之后,勇仪有些丧气。不过巫女提供了另一个线索,杀鬼酒是人类酒坊酿造的东西,在昨天的确有人买过杀鬼酒,而且买了很多。
当然,买酒的人并不是萃香,而是村里的人类。
“也就是说,萃香也许真的是被人类暗算了。”华扇皱着眉头这样说道。
“人类又不是天狗,才不会做这么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们已经离开妖怪山了, 还有必要落井下石吗?”勇仪并不同意华扇的想法,“如果连人类都要针对我们,我们在博丽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处了。我不想跟人类闹翻,华扇。”
“我也不想啊,勇仪,我还是挺喜欢人类的。但是他们很危险,比天狗还要危险。”
“我也不讨厌人类,不如说,我就是在和人类关系良好的环境下长大的。”我站起身来,拉开了神社的门,“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勇仪你也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人类所为,他们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
我们按照天狗的指示向无名之丘的方向飞去,这个方向和人里的方向正好相反,在当时的博丽是一片无人的荒凉地区。无名之丘的另一边住着一个年迈的花妖,巫女们说最近那边有些奇怪,一直能够感受到的花妖的妖力,在一些日子之前突然消失了。她们怀疑花妖已经去世,而且不知为何并没有下一代传续下去。
无名之丘上有一片铃兰花田,那种花有毒,我们在花田附近发现了牛车的车辙。如天狗所说,这里的确有人类来过。铃兰花的毒对于我们这些妖怪来说都非常难受,对于人类来说更是致命的,我并不认为人类们会穿过这片毒花,四周查看了一下,果然发现牛车有绕过花田的迹象。
再往前走,我们见到了那片传说中的太阳花田。和巫女们的描述不太一样,这里的花田非常的杂乱,新生的向日葵和枯萎的混杂在一起,在一片片棕色的枯枝败叶中可以看到新的太阳花刚刚绽放出小小的花盘,而在这一片矮小的花田中央,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她穿着火焰一般颜色的男式和服,打着一把粉色的纸伞,她背对着我们,我们可以看见她绿色飘扬的长发。
“这就是花妖吗?”勇仪小声问我,而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去打声招呼。”
勇仪推了推我。
“为什么要我去?”
“我们可是鬼,我可不想一见面就跟人家打起来!”
“原来你们还有这份自觉啊……”
“好了好了,别废话……”
就在我们推推搡搡的时候,打伞的人转过身来看向了我们,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看见我们之后便向我们走了过来。
“哇哇哇,过来了,狐狸快去打招呼!”
“所以说为什么要我去!华扇你去啊!”
“唉唉唉?”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我们眼前的应该是花妖的人,向我们开口了。
“那个……”
“是?”我连忙答应道。
“请问这里是哪里?”她微笑着对我们说道,“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花田中央,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哈……哈?”
“对了,我是梦幻馆的馆主,我叫风见幽香。”她继续笑着对我们说道,“可以告诉我,梦幻馆要往哪边走才对吗?”
五十、花妖 疯鬼 吊瓶妖
在博丽地界的深处,临近三途河的地方,有一片太阳花田。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年迈的花妖,性格温和,深入简出,但是名字已经不复记忆,就算我去问,也没有人能够想得起来。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眼前的这个,自称梦幻馆馆主的妖怪——风见幽香。“花妖已经消失了,被她取代了。”死神小野冢小町嘴上叼着狗尾巴草,拄着镰刀说道。就在我们和花妖打招呼的时候,她就像埋伏已久一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取代了,是什么意思?”我眯起眼睛,有不好的预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死神耸耸肩,“比较形象的说法的话,也可以认为是被她吸收了。也就是说,她把花妖吃掉了,所以她将代替花妖成为四季的花之主。”“等下,我可没有吃掉任何人!”幽香向前一步立刻就抗议道。“嘛,你自己当然是没有自觉的啦。你来了,所以花妖就会消失,因为不能有两个花之主。你替代了她,所以她就烟消云散了,或者说,她融合到了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因为你是这里的住民,你才是真正的花之主啦。”“开什么玩笑,我只想回到梦幻馆而已!”“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当然也不是你。”死神百无聊赖地指了指天空,“上面的家伙决定的事情,你就认命吧。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你的命运告诉你罢了。我是死神,我能看到生死簿,当然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包括命运都能看到。你早晚都会到这里来,我不知道理由,我只知道这个事实。”“当然了。”死神又耸了耸肩,“并不是现在,你只是做了个梦,现在的你还在睡梦之中,等醒来之后你就什么都不会记得的。”“你怎么能断言?梦幻馆的主人可是我,我能掌控自己的梦境。”“那是当然的啦,如果这真的是梦境的话。”死神用拇指指了指我和两位鬼王,“帮她们找到丢失的东西,你的守门人就能把你找回去了。她发现你在梦中迷失了,正在到处找你呢,不过如果你不完成自己的命运,她无论如何都是发现不了你的。当然,你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回去。在这里的你可不是什么梦之主,只是一介花妖而已。”风见幽香收了纸伞,将伞尖指向小野冢小町:“你在威胁我吗,死神?”“你就算打倒我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啦,事实也不会改变。”小町摆了摆手,“我只是个传话的,说到底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领航员而已。我告诉你正确的路,要往哪走你自己决定。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并不是我,当然我也没有力量送你回去。所以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底层小喽啰啦。”幽香放下纸伞,叹了口气,似乎是接受了死神的说法。“啊,对了,还有你们。”死神笑嘻嘻地转向我们,她把手里的卷轴抖开来给我们看,当然在我们看来那都是白纸。“你们的小朋友已经时日不多了,如果等到下次太阳落下的时候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就该轮到我来带她走了。”勇仪上去一个箭步揪住死神的衣襟,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你这家伙,知道萃香在哪里吗?”“不,我不知道。不过我好歹也是死神,如果她死了我自然就会知道她在哪了。再说了,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帮你找,在这件事上,我只能插嘴,不能插手。”“你平时不是插手挺积极的吗?为什么这次不能插手了?”华扇拍拍勇仪的肩膀,让她把死神放下来。“因为我不能干预生死,我的工作是把灵魂引导到它们该去的地方,除非我的生死簿上明确表示她不会死,否则我不能插手。”“也就是说,现在生死簿上……”“没错,狐狸,就是你想的那样。”小町点点头,“这上面的描述是‘生死不明’,时间是到下个日落为止。所以与其在这里找我的麻烦,你们还是动作快点找人吧。”我和两个鬼王互相看一眼,大家都点点头。然后,勇仪用拇指指了指旁边刚刚认识的幽香。“那,这家伙该怎么用?”“花妖还能怎么用?嘛,她的事情是我家大人要我过来说明的啦,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摸索吧。我家大人只告诉我一件事,伊吹萃香还在博丽之中。”我们看看幽香,幽香很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另外,不要指望我家大人帮忙哦,她的工作是审判死,不会管活人的。不是她不想管,是她也没有这个权限。”死神抡起镰刀扛在肩上,“那么,我就先……”“等一下。”我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死神,我看见死神露出了一个有趣的笑容。“还有什么事吗?”小町笑着转向我。“你一直在三涂河畔吧?有没有看见什么?”小町轻声地笑了起来。“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狐狸。”小町笑着摇摇头,“不,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我听见了牛车的声音。”“什么样的声音?”“被妖怪袭击的声音。”小町指了指无名冢的方向,“大概在那边。”勇仪立刻就向小町指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和华扇也只好跟上。我们没有时间去考虑花妖的作用,只能顺着线索往前进。离开太阳花田,我们脚下的道路就变得更加的荒凉。这里是活人很少会踏足的地方,这里是无名冢,死者前往彼岸的最后停留之处。我们在这里找到了牛车,或者说,是牛车的残骸。这里有一辆破碎的木质牛车,两头被吃光的牛的骨骼,还有一些看不出到底有几个人的残破尸体。勇仪在残骸附近蹲下身子,拿起尸体的残片,放在嘴里舔了舔。“这些都是人类的尸体,萃香不在这里。”勇仪站起身来,“死神说下个日落的时候萃香就会死去,也就是说,她现在应该还活着。”我嗅了嗅空气里的血腥味,没有女性血液的味道。“只有人类男性血液的味道。”“勇仪。”这个时候,在我们身后的华扇捡起了什么东西,“你看这个。”那是一条铁链,被扯断的镣铐上连着一条厚重的铁链,铁链的末端挂着一个三角锥。“这是萃香的……”我认识这个,这是一直挂在萃香手上的镣铐,就和所有的鬼王一样,每个鬼王的手臂上都有着这样类似的镣铐。勇仪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铁镣,咬紧了牙关,那副模样并不是她常有的愤怒情绪,而更类似于恐惧。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在勇仪的脸上见到了恐惧的情绪。“糟糕了,这下麻烦大了……”勇仪接过镣铐,用手指刮过镣铐的内侧,将那里的血迹送进嘴里,“是萃香的血的味道……”“如果镣铐解开了,会怎么样?”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位鬼王都那么的紧张,就像我并不明白镣铐对于鬼王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一样。听到我的问题,华扇为难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镣铐,叹了口气。“这些镣铐是当初地狱为了奴役我们而给我们戴上的束缚器具。它们是直接在我们身体上用被地狱烈火烧红的玄铁打造的。照理说,是无论如何都拿不下来的。我们扯断铁链带领成功逃脱的鬼们逃离地狱来到妖怪山,但是拿下镣铐的方法,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这些镣铐极大的抑制了我们的能力。”勇仪坐在牛车的碎片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镣铐这样说道,“一旦镣铐解开,我们的能力就会完全释放,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我们,包括我们自身。而萃香的镣铐在鬼中也是特制的。”华扇给我看萃香的镣铐下挂着的那个三角锥。“萃香力量太强,一般的镣铐根本束缚不住她。当她跟我们一起来到妖怪山的时候,就曾经险些暴走,我们只好拜托大天狗帮忙加强了她的束缚。镣铐下的重物是我们给她挂上去的。”华扇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严肃,“据我们所知,解开镣铐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最大限度的释放自己的力量,当镣铐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碎裂。就象这样。”“也就是说……”勇仪点点头。“萃香她,暴走了。”“或者快要暴走了。”华扇把萃香的镣铐递给我,“镣铐只破坏了一个,如果我们能尽快找到她,也许还有救。如果她真的暴走,彼岸的军队将会搜捕她,然后杀死她。”“真到那个时候,神也救不了她……”我接过华扇递过来的镣铐,那个细小的镣铐中有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当我接过那条铁链的时候,那重压差点把我整个人带倒在地。而那深陷土地中的三角锥,以我九尾的力量,居然提不起来。“即使力量被压制到了极致,萃香都能把这样的东西挥动自如。”华扇伸出手,把铁链拿了起来,“她如果暴走会有多严重,我想狐狸你也有概念了吧。”“那还真是不得了啊。”说话的并不是我,在我们三人中间,有一个人从天而降。火红的和服粉色的阳伞,就是之前见过的风见幽香。“我也没得选啦,如果不帮你们阻止那个鬼的暴走的话,我就醒不过来。”幽香一脸苦向地说着,用手上的阳伞戳了戳旁边的一棵枯树,那棵树立刻就长出叶子还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我刚发现,花妖的力量好像也挺好玩的。”幽香又戳了戳那棵树,树枝摇晃起来,一颗巨大的果实掉了出来。然而树上吊下来的并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木桶。“我那边的花们说,有个被人赶跑的妖怪跑到这边来定居了,说的就是你吧?”幽香用伞尖把木桶翻过来,“不说话我就把你倒出来了哦,吊瓶妖?”“对对对对对不起!”桶里传来一个小丫头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有有有有……有什么事吗?”“你一直住在这棵树上吧?这个牛车是你干的吗?”“牛是我吃的……真的很对不起……因为牛已经死了,我肚子也正好饿了……”我伸手把木桶正过来,木桶里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她好像很胆小,一直缩成一团。“你叫什么名字?”“琪斯美……”“我叫八云蓝。”我试着消除她的警戒心,“能告诉我,是谁袭击了牛车吗?”琪斯美转动眼珠,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是山女……”“谁?”“土蜘蛛……黑谷……山女……”“土蜘蛛吗……”“但是但是!”见勇仪要走,琪斯美慌慌张张地从桶里探出头来,“山女她,没有带走鬼王大人!”“你见到萃香了?”勇仪一把抓住木桶的边缘,吓得琪斯美差点从桶里摔出来。“她被黑猫带走了……地狱的……猫车……”琪斯美说着指向了三途河的方向。“往那边去了……”
五十一、宇治桥神
三途河的河畔盛开着鲜艳的彼岸花,因为亡魂聚集的关系,这里的彼岸花几乎从不凋谢,不论什么时候到这里来,总是有鲜红的花朵像血液一般从地下喷薄而出。彼岸花有着强烈的毒性,不过对于妖怪的我们来说,这种毒性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虽然按照吊瓶妖的指示来到了这里,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那位地狱的猫车,石子的河滩上弥漫着雾气,在这红色和灰色组成的单调画面中,我们看见了一个墨绿色的娇小的身影。
四季映姬站在略高的石滩上,正望着氤氲弥漫的三途河,似乎在等着什么。
我们走近她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向了我们。
“好久不见,蓝。”四季笑起来,转过头来看我。
“真的好久不见了,映姬。你真的来做阎魔了啊。”
“老实说还是土地神比较有趣。”四季轻声地笑了起来,让我想起了那个漫步在樱花林中的土地神少女。
“对了,那之后你见过狩了吗?”
我摇摇头。
“他说要回家,跟我们的方向相反。不知道青见过他了没有,我也没问。”我从怀里拿出了之前狩给的木牌,把它交给了四季,“临分别的时候他把这个送给了我,不过这一路走来我也并没有碰上他的其他兄弟。如果你还会想起他,不如就给你留着吧。”
四季用手指摩挲着木牌上的刻纹,脸上露出了些许怀念的表情。
“狩大概已经不在了吧,当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寿命就已经没有多少了。我成为阎魔之后,辖区有了变化,青的那座山在我的辖区之外,我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了。”四季轻声叹了口气,把木牌收了起来,“当初剃发的时候我就专门让小町过来告诉你,不要再有留念,你竟然还把这样东西留到现在。不听阎魔的忠告可是会吃亏的哦。”
“是是。”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四季耸了耸肩,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四季说完,收起笑容,重新看向了我身后的鬼王和大概是花妖的幽香。
“这次的事情,来龙去脉我已经了解了。鬼王伊吹萃香现在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不论对你们还是对她自身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状态。作为鬼,你们应该知道地狱的猫车住在何处,我可以把你们送去那里的入口,不过愿不愿意继续走下去就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
“猫车的住处?”华扇担忧地看了眼勇仪,“您是说地灵殿吗?”
四季点点头:“火焰猫燐,你们是认识的吧?”
“猫车把萃香送回地狱了?还让我们去是想让我们也自投罗网吗?”勇仪捏紧拳头,“阎魔大人,您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不会再回到地狱去了!”
“我说了,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另外,地狱已经搬走了,那里只留了一座空城。萃香之前和这边谈判的时候去过那里,那时候她的状况就不太好。对于鬼来说,哪怕是旧地狱依旧是个痛苦的地方。”四季轻轻摇了摇头,“萃香的力量已经开始失控了,你们拿到的东西也证明了这点。如果让她在地面上闹起来恐怕会死伤惨重,所以我没有阻止猫车把她带走。不过她很快就会恢复意识,到时候恐怕旧地狱是最适合给她胡闹的地方了。”
勇仪咬紧嘴唇没有说话,华扇没有催促她,在旁静静的等她决定。
鞋子踏在石子上的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回过头,看见小野冢小町肩上挂着木桶提着镰刀来到了我们身后,她旁边还跟着一个金发的妖怪。
“吊瓶妖琪斯美和土蜘蛛黑谷山女我带过来了。”
小町把木桶放在地上,四季点点头,琪斯美从里面探出头来。
“你们两个被人类驱逐,也不被妖怪山接受,既然你们愿意接受我的安排,那么我就让你们去地下居住吧。旧地狱的桥神放任鬼族逃跑的事情我已经处理过了,你们就去桥头前方的洞穴安家吧,她不会有意见的。”
“桥神……好像很可怕……”
“不用担心,只要你们不惹她,她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鬼族逃走后,地狱也搬走了,地下现在怨灵四溢,桥神这段时间也吃够了苦头。我让她阻挡怨灵溢出地下,大概现在她也筋疲力尽了吧,没有力气胡闹。”
琪斯美看了看山女,山女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送你们去吧,但是相应的,你们不可以再回到地面来。如果你们再回来,发生任何事你们都要自己负责。”
“是,阎魔大人。”
四季挥动手上的悔悟棒,琪斯美和山女化作两团光,向山的方向飞去不见了。
“古明地觉和古明地恋两个姐妹,你找到了吗?”
四季问小町,但是小町摇了摇头。
“抱歉,大人,只找到了妹妹。”
四季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叹了口气。
“大概不去找也会遇到她们吧,这次的事情她们也算是够会惹麻烦了。告诉恋,彼岸决定把地灵殿交给她们两姐妹管理,包括地狱熔炉一起。让她尽快找到觉,别再惹麻烦了。”
“是。”
“完事之后回到我这里来,如事情顺利,我们去处理鬼的镣铐。”
“这次事情跟觉妖怪还有关系吗?”华扇注意到了四季话里的异样,“不是人类干的吗?”
“是人类干的,不过不等于就没有别的家伙插手。一般来说人类会去主动攻击鬼王吗?”四季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所以,你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不等华扇开口,勇仪就捏紧拳头咬紧牙关这样说道,“但是我们已经离开地狱,旧地狱也已经搬走了,您不能再把我们关起来!”
四季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她用悔悟棒挡住嘴,点了点头。
“当然,除非你们自愿,我不会强行把你们关在那里。不过这只有萃香冷静下来之后才有的谈,相对的,当萃香暴走期间,我会把你们封印在那里。不论如何都要阻止暴走的萃香来到地面。你心里清楚萃香的力量如果她完全失控,就算是鬼也无法幸存。”
勇仪低下头,她咬紧牙关犹豫了几秒,然后挺起胸膛。
“好,但是等萃香恢复正常,你要把我们放出来。”
“当然了,一言为定。”四季说着露出了似乎很高兴的笑容。她挥动手上的悔悟棒,我们就随着她的力量飞到空中。
没过多大一会,我们眼前的光景变化了。黑色的土地,阴暗的深色岩石,空气湿冷带着霉味和潮气。我们的面前有一座红色的桥,在桥的上空可以看到无数发亮的灵魂好像在燃烧一般化作一个个银色的小火球,照亮了洞穴。
“啊,你们也来了。”
我们抬起头,看见黑谷山女挂在洞穴的岩壁上,手上握着一根银色的丝线,正从洞顶垂下来。
“你在干嘛?”
“在织网啊,我是蜘蛛嘛。”山女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这个岩洞实在是太棒了,又暗又安静,潮湿阴凉,简直是天堂。”
“可惜,这里是地狱。”勇仪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闷响,一个东西掉在了勇仪的头上。
“疼!”勇仪捂住脑袋,回头一看,发现是之前的吊瓶妖正挂在蜘蛛丝上也从洞口垂下来。
“你这家伙!”
“啊啊啊,对不起!”琪斯美抱住脑袋缩在桶里,“你们不是要去追猫车吗?我感觉到桥那边有什么很大的东西!”
“我先解决了你,小东西!”勇仪伸手一把把琪斯美从桶里提了出来。
“等一下,琪斯美……”山女想要阻止她们。
“那你的脑袋我就收下了!”琪斯美突然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琪斯美的掌心突然放出金色的光芒,说时迟那时快,华扇突然一把拉过勇仪,向琪斯美推出一掌,把琪斯美娇小的身体直接击飞摔到了红色的桥上。
勇仪的胸口刚才被琪斯美拍中的地方出现了一张金色的纸符,那纸符化作无数金色的锁链把勇仪全身捆绑住。紧接着无数金色的锁链像手一样从桥的另一边伸过来绑住勇仪把她向桥的另一头拖去。
“勇仪!”
“别碰她!”
我想要拉住勇仪,但是华扇把我拦住了。
“那是地狱的符咒,一旦被抓住就没办法了。本来就是用来对付鬼的,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现在碰她我们也会被拖进去的。不用担心,这东西不伤人,只是很痛而已。”
鬼说的很疼我相信绝不是一般的程度。
“不!该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勇仪大声喊叫着,挣扎着想抓住泥土和岩壁,但是这些都没有造成任何的阻碍,很快她就被金色的锁链拖向桥的另一边,只在地上留下深深地抓痕。
刚才被击飞的琪斯美似乎也感觉到了恐惧,她撑起身体,向桶的方向爬过来。她的双腿似乎无法动弹,就这样拖着下半身向桶这边努力的爬行。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华扇上前一步挡在了琪斯美和桶之间。
琪斯美低下头,想绕过华扇,一刻不停地向这边爬着,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比华扇这个鬼王更加让她害怕。
但是琪斯美没有能够离开桥,金色的锁链再次出现,把她绑在了桥面上。
“没有人能通过我的桥,怨灵。”桥上出现一位少女的身影,她走到桥头,弯下腰来把琪斯美提了起来,就好像琪斯美只是一只小猫。
那是一位看上去相当憔悴的少女,穿着素雅的和服,赤脚。她双眼黑得发亮,还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双手双脚和纤细的脖颈上,被金色的锁链束缚着,长度正好能到两端的桥头。
“我不是怨灵,我是妖怪!”琪斯美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你损伤了我的桥,就让我用你的身体来填补吧。”
“宇治神。”
听见有人叫自己,少女回过头来,她看见站在桥头的华扇,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什么啊,这不是茨木大人吗?”少女随手把琪斯美扔到一边,“怎么回来了?刚才那个被拖走的,该不会是星熊吧?”
“抱歉,让你看到丢脸的样子了。”
“你们丢脸的样子我见的多了。”少女不满地抱住胳膊,“回来干嘛?我好心好意放你们走,你们一个两个三个还要往回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被降了神格啊?”
“明明就是自己吓得躲起来了,不要说的好像你故意放我们走一样。”华扇叹口气,抓了抓脑袋,“话说,你被降神格了啊?”
“不然你以为?”桥神少女抬起胳膊,对着华扇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说到底,我真的有不让你们过桥的职责吗?我的职责应该只是桥的守护神保护桥本身而已吧?反正我本来就是神明的末席,这黑锅一背大概就要变成妖怪了。”
“你要是变成妖怪,大概会是个脾气很烂的妖怪吧……”
“什么啊,你有意见吗?”少女鼓起嘴,嘀咕道,她用拇指指了指桥的另一端,“猫车带来了伊吹,我把她扣下了。差点伊吹就变成熔炉燃料了,不过现在的状况来说,很难讲是不是让她变成燃料更安全点。”
“萃香真的回地狱了吗?”
“是啊,‘像以前一样’。”桥神露出看好戏的笑容,“不过因为地狱的结界已经被你们当初破坏了大半,再加上年久失修,她能安分多久我觉得很是个问题。怎么样,你敢过来吗?”
华扇咽了咽口水,向前踏出一步,但是并没有上桥。
“要回去也可以哦。”桥神耸了耸肩,“这可是单行道,可以进来,却不能出去。只要你踏上这座桥,就没有回头路了。要离开就趁现在我不会阻止你的。”
华扇的脸上渗出了冷汗,可以看出来她非常的不愿意过去。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地狱,现在又要自己回去,想想也知道有多困难。我从身后拍了拍华扇的肩膀,她的肩膀非常僵硬。
“我们不是鬼,应该可以通行吧?”我开口这样说道, “既然猫车可以出入自由,我们没理由就不能吧?”
“我才不管这些,我说不能过就不能过!”桥神露出尖牙,瞪着我,她的眼睛变成了翠绿的颜色。
“连规矩都不管了,你这样还算是神明吗?”我抬起脚踏上红色的桥面,“你这家伙,已经堕落成妖怪了吧?”
“我是宇治桥神!你给我摔下桥去喂鱼吧!”
桥面震动起来,在桥面的木板下方无数绿色的光团裂开桥面飞散起来,我上前一步率先掐住了少女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桥神怎么会毁坏自己的桥,看清楚吧,华扇,她只是一个寄居在桥上的妖怪而已!只要是妖怪,你就没有怕的道理,你可是鬼王!”
“啊啊啊啊,好嫉妒好嫉妒!”少女抓住自己的头发,那头黑发在我的眼前变成了金色,她用绿色的双眼瞪着我,看上去并没有害怕。
“为什么跌落了神格你还能自由活动!青丘之地的九尾狐!为什么你不被束缚在这里!你应该被关起来,应该被封印起来,应该被打的魂飞魄散!我诅咒你,罪恶滔天的九尾狐!”
少女吼叫着,挣扎着,原本束缚着她的金色锁链都纷纷碎成粉末消失不见了。
“我已经被囚禁,被封印,被打得魂飞魄散过了,你的诅咒和我所经历的一切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告诉我你现在的名字!”
“啊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内心深处的绿火。诅咒天神,诅咒人世,诅咒其他自由的妖怪,甚至于诅咒获得强大力量的自己。但是你的心被人偷走了,有人抽走了你的恶火的燃料,可怜的家伙,已经沦为别人的仆从了。但是无名之火即使没有燃料也可以熊熊燃烧,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情感,你就永远不可能不去妒忌。”少女说着,对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记住我的名字吧,卑贱的九尾,我就是这座桥的桥姬,我叫水桥帕露西。”
只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类似于愤怒却又不同的情感在心里一瞬间爆发出来。我的意识到这里就中断了,我的眼依然在看,我的耳朵依然在听,我的脑袋却被什么所占据无法思考。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只想把心中那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爆发出来。
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脸上很疼,就好像刚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我回过头去,看见华扇捏紧拳头站在我身后。
“清醒过来了吗?别因为那种下贱妖怪的法术就暴走啊,狐狸。”
“抱歉……”我从地上爬起身,“桥姬呢?”
“逃掉了。”华扇把我从地上扶起来,“那个吊瓶妖也被土蜘蛛救走了。我们继续前进吧,既然宇治……桥姬说萃香‘像以前一样’,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我抬起头看向桥的另一端。头顶的怨灵们骚动起来,然后随着一声巨响,黑暗的旧地狱爆发出了冲天的火光,耀眼的地狱火燃烧着流动着,就好像整个地狱还在继续运转一般。
华扇捂住自己胳膊上的锁链,那锁链冒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锁链抖动着仿佛要重新找到自己缺失的部分。
“地狱重新开始运转了,这样下去我也很快会被束缚住的。”
“这里不是已经被废弃了吗?”
“是萃香……萃香重新启动了地狱装置,她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华扇虚弱地蹲下身子,“快阻止萃香,她已经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