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系列】 七色优昙华
本帖最后由 吴叶 于 2014-3-26 20:59 编辑【平行世界系列】
是幻想乡,却又不完全以幻想乡少女们为主角,不完全以东方为背景的三次同人架空故事。
【故事梗概】
据扶桑的红叶传说改编而成。
月都大贤者追逐着永远,然而这场旅途是否存在终点呢?
其之一、长路漫漫
(永琳)
据说越是漫长的黑夜,之后的黎明就越是美丽。
所以不管遇到何种苦痛,想到即将到来的甘甜,就能再次抬起脚继续走下去。
但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尽头。
当然也没有终点。
只是这样机械地走下去而已。无法停下。
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是我和辉夜的共识。因为会增加被追兵发现的风险。尽管连他们的存在与否都无法确认——
但对我们来说——仅仅有这个可能性就足够了。
对于叛变的我和罪人辉夜,月都没有理由不来追捕的。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是因为找不到移动太过频繁的我们而已。一直以来的忍耐并不是没有效果的。
以毫无根据的理由说服自己,我们无数次地踏过脚下看起来毫无区别的土地。总有一天将会回到原来曾经来过的地方。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这个世界并没有我和辉夜的容身之处。
后有追兵。前景堪忧。
但是我从未向辉夜吐诉心中的紧迫和焦虑。她也一定害怕连现在的生活都会失去吧。所以更加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动摇。
这并非是在顾忌追兵的战力。
虽然即使是我也无法与月都为敌。但这里是地上。双方都无法太多地借助外力,所以决定胜负的还是个体实力。所以首先我就站在了不败之地上。
不过就算挫败了敌人又能如何?
自此背弃月都开始,歉疚与自责就从未散去。为了保护辉夜我将杀光一切来犯者。为此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枷锁也渐渐沉重起来,令人喘不过气。
但我却从未后悔。
—“来抓我的吗,永琳?”辉夜低着头。垂下的长发让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以我为首,月光在地上映出十二个身影。
她们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精英。如果一拥而上的话,即使是我本人也不能轻易应付的。
已经逃不掉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选项。剩下的就只有——战斗然后被抓带回去,或者认输然后被带回去而已。
所以我选择了劝说。
“认输吧。”
因为我无法对她动手。这也算是对她的变相考验。如果能够胜过十一个我悉心培训的兵器联手——就放弃把她接回月都吧。这样的话我也有了面对长老院责难的推辞。
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承担。只要辉夜能够生活得幸福就好了。
“好啊。”我睁大了眼睛。
“只要永琳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不知何时,辉夜抬起了头。皎洁的银色月光洒在她的侧脸。
在笑。
她在笑。是的。其他什么表情都不是。
从刚才开始隐藏在长发下面的——是与被迫分离之人重逢的至高喜悦。
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在意的只是从今以后,能否一直一直与你相伴。再也不分离。
—我真是迟钝。自以为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却没有尝试询问过她的感受。如果我被月都追究责任,失去了月之使者的职务,一生都不能再踏足地上的话——辉夜会怎样呢?
这样的未来对她来说真的是幸福吗。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失去了我的辉夜,就如同失去辉夜的我。
想见面。
无论如何都想见面。不能见面什么的决不可能容忍。
我只是单方面地做出了对彼此都是最为苛刻的选择。抱着对方一定会幸福的假想为食。沉眠在为她牺牲的自我满足里不愿醒来。
如果她不曾幸福呢?
如果她再不会绽放笑颜呢?
所谓的牺牲就失去了最初被赋予的意义。
而辉夜——毫无疑问会一直等下去。等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归来的人来接她。
充满希望。
失望。
然后绝望。
就算这样也不会离开。就算这样也不肯放弃希望。
几千遍几万遍说服自己那个人一定会来。然后在等待中逐渐地走向死亡——如果辉夜还不是永生者的话,比这更悲惨的结局在等着她。
因为不死——所以她一定会等下去。她不得不继续等下去。
因为我会承担她的罪责,没有月之使者会去接她。所以不管多么渴望着见面,蓬莱山辉夜是无法回到月面的。
她将会在绝望和希望的间隙挣扎,直到永远。
—自责与非难充斥着胸口。
咬紧嘴唇。血的味道渗透了口腔。
好难受。好痛苦。
但是辉夜会比我难过几万倍。一旦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选择,就再也不会有任何补救的方法。
我差点就亲手断送了我和辉夜的未来。还有我最珍视的——她的笑容。
就好像眼前的她正望着我绽放着满溢重逢之喜的笑颜。想到这笑容几乎被我亲自葬送——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夜风鼓起覆盖全身的黑色长袍,如一面长长的旗帜展开在月下,然后徐徐降落在污秽的地面。
是的。我是为了她此刻的笑容而活着的。为了不失去眼前的笑容,我甚至自愿身染尘埃,和这片腐朽的大地一起走向终结。
“...是吗。”
“那么如果我要留下呢。”
“诶?但、但是...”
辉夜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这样的回答。而且连话都快说不清了。
看着不知所措的辉夜,我忍不住微笑。
“但是什么呢?”
“比、比如...对、对了!永琳是大贤者,不能轻离月都的呢。”
“那我不当就是。”
“诶?”越来越慌张起来了,“但、但但但是我是戴罪之身...决不能因此而拖累永琳呢...”
话语刚落,转身弯弓——十一道流光照亮了星空,好像拖着长长的尾巴那样彗星,将黑色的处刑者们射落在满是污秽的地上。
“这下——”狡黠地一笑,“我们就是共犯了。”
然后我看着竹取公主那怔住的表情,露出了千年也不曾展露在外人面前的得意笑颜。 永远组真是太美味了,多谢款待! 其之二、贤者的追忆
(八意永琳)
从那天开始,我和辉夜就这样没有目的地奔走着。
原本是为了躲避月之使者的追杀,但那不过是个借口。
最精锐的十一个兵器已经被亲手毁去,剩下的不过是数量而已。月都不可能为了追捕而大量下放月面兵器。那样会加剧原本就因大贤者背叛而产生的动荡。
等到下一队精锐被训练出来,最起码就需要数百年才可行吧。因为原本负责这方面的我已经不在。而且就算被找到。最多也不过是一场恶战。
如果是以前的我当然不会有任何顾忌。
但实际上,我隐瞒了在旅途中,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流失的事。虽然相对于总量来说微不足道,但日积月累下也相当可观。
建立月之都城时为了巩固防卫圈,我曾设立了将自己的力量和月都能源核心相连的通路。如果不是因为距离过远,按这个出力决不是失去力量就能平安无事的。
长老院的那些家伙,看来是认真的。
虽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但辉夜的安全是绝对的。如果因为无聊的自尊让她陷入危险就不好了。无论怎么担忧都不为过。
而且背弃故乡多年,负疚感也增长不少。实在不想再和月都扯上关系了。
这种不安也许是因为在地上找不到归属感吧。
那么就自己造出来吧。于是我向辉夜提出了我的想法。
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事实上,多年的颠沛流离,她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永生者最大的敌人,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心灵的枯竭。
这么说确实很不甘心。虽然是自己选择了背弃了月都,但还是无法抑制住对故乡的思念。
必须为我们找出一个安身之地了。这也是为了更好地躲避月之使者的追踪。
辉夜选中了一片竹林。“这个地方让我甚是怀念。”她如此说。然后她告诉了我她作为“竹取公主”的故事。
虽然收养她的那对老夫妇早已逝去,几十年的时光在辉夜数千年的经历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但这段回忆牢牢地在她的脑海中站稳了脚跟。或许千年后辉夜将会将此忘却,但至少自此以往的数百年内,她空闲时也会以此聊以慰藉吧。
老夫妇的照顾和呵护无处不透露出他们对辉夜的感情。也是从那时起高傲的辉夜才逐渐改变了对地上人的看法。
即使她原本就对地上有着异于一般人的兴趣。但月人就是月人,看不起地上人才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即便辉夜喝下了蓬莱药,也绝不会想在地上久居的。
※
从那时起我们就在这片竹林中住下了。
辉夜的永远之力将使一切不属于此的生灵无法接近。我得以静下心来专注于未完的研究。而相对之下辉夜没事就只能摆弄下优昙华。虽然对未知月面追兵的担忧一直没能放下,不过比起当年四处奔波的时候已经好上了许多。
当初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后来又过了许多年。外界不知何时建起了一座大结界。拜它所赐月都和我的联系也被完全切断了。这对我和辉夜来说都是件好事。同时也没有什么干涉的理由。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永琳。”
一天夜里。辉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何事?”
“我想不明白。”“如果是我的话还好,但永琳是怎么做到对久居地上毫无偏见的呢?”
我略带惊讶地望着她,“怎么到了现在才问起这个呢?”
公主偷偷地看了这边一眼,然后马上移开视线。
“?”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注意到我带着疑惑的眼光,辉夜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总、总之不要深究......比起这个快点回答就是。”
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
“如果真的那么不情愿的话,我就不追究原因好了。”
先是松了一口气的公主随即露出了希冀的眼神。
“就算露出那么委屈的眼神也没用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愿提及这个牵扯太深的话题,并且想让它尽早结束。公主也应早已知悉不管如何强求,也不会得到她期望中的回答——一旦决定好的事情,极少会推翻原先想法,按照既定的道路向前迈进是我不变的个性。
即使回首过去,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公主倔强地撅起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即使被正面拒绝也没有丝毫放弃的表现。
这究竟是为什么,就连月都大贤者也一时无从揣摩。唯一可以判断出的是公主并非只是好奇。不然的话,就无法说明她如此执着地追求答案的动机。
“可是...我只是想要多了解永琳而已啊。”
我的身躯一震。
“在永琳作为月之使者出使地上,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
“我所知道的是总是在我身边的永琳。”
“永琳一直都是永琳。”“但是...离开我视线的永琳,还会是那个我所知的永琳吗。”
“......”
“如果永琳有不为我所知的一面,那么我想知道那个——这样不行吗?”“在出使地上的时候,永琳遇见了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呢。”“永琳是否也曾被污秽的地上所影响,所以才变得不排斥久居这里?”
“......”
“我想知道...永琳眼中的世界。”
等到现在才发现却早已太迟。公主眼中闪动的光芒,并非获取长辈娇宠的泪水,而是不管发生什么,也决不容许动摇的意志。
哑口无言。
上一次看到辉夜这样坚强的意志,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百年?千年?
既是如此,满足她一次好奇又何妨。
转身打开抽屉,在其中的瓶瓶罐罐中摸索着什么。
“永琳?”
仿佛对公主不安的语气充耳不闻那样,手中的作业没有任何停顿——往茶杯里加入茶叶后,接着再注入热水,“从八云紫那里分来的极品。”
随着带着一阵暖意的热气在杯口升起,一股淡淡的茶香也充斥着原本单调而寂寥的雅阁。
“好不容易提起的往事,当然要有与之匹配的茶水为伴。”我这时才转过身,面向公主雀跃不已的眼神,“会变成相当漫长的话题——”
“如果这样也无事的话,就坐下慢慢听好了。”
其之三 月都来使
(永琳讲古)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
以同类相残为荣,并为之乐此不疲。并不像其他物种那样为了争夺生存权。
个人的欲望。控制欲。以一己之力掀起战争。这样的人杰们出现了。
他们各自有不同的特点,长处,还有信念。但共同的是人们甘愿为之赴死。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王座对他们来说有那么好吗。
孤寂。冰冷与黑暗。不为任何人所理解。月夜见就是这样和我慢慢疏远的。我理解她的痛苦,但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那是冒犯。唯独属于王的责任不容他人逾越。
太过沉重,沉重到个体难以负担的地步。
地上的王最多不过几十年就可以撒手人寰。然而不老不死的月之王却必须将这份责任承担到世界的尽头。相比下仅仅数百年就完结的王朝......太过渺小。
腐败。
战乱。
人心惶惶。污秽的地上果然无法与月都的安宁相比。只有远离这些才是乐园。
月夜见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继续留在地上,沾染上这让人无法呼吸的瘴气,喜好和平不愿杀生的月民也会堕落。
但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她的预料。
地上人已经不再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少数人的理想和欲望而相互厮杀。即使在我以亿万年为单位的悠久生命中,也从未见过这样喜好自相残杀的物种。一场战争逝去的生命最少都是以万计算。这样为了毁灭而诞生的物种如果获得了足够的发展,恐怕第一个目标就是征服远在太空中的月之都。
月夜见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每次从地上回来,将见闻禀告时,她的眉头就会深锁一分。
我们达成了共识。虽然人类目前的发展阶段还远远落后,但其潜力和威胁却不容小觑。
于是我更加频繁地来往于地月之间,为了近距离地观察人类的发展近况,同时也为了隐藏月之都的存在。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在王朝灭亡的时代选出新的王。
战乱的时代提前开始对地上人也是好事。污秽的人类只有在战争中才能取得长足的进步。
※
就如往常一样,行动一直都很顺利。
这个时代的人类无法解释的事物还太多。所以对上天使者的出现没有疑问。
他们深信在云彩的彼端有神仙的存在。虽然月人比起神灵和仙人完全不同,不过即使开口解释,人类也无法分清其中的区别吧。
而且这个误解对掩饰月都的存在也起了间接的帮助。所以完全没有去纠正的打算。
“鄙人是沼馆的小野寺...想必您一定听说过鄙人的功绩吧。”“鄙人乃是松浦...这些都是进贡给上天的贡品,还请您笑纳。”
自从选择在他们面前暴露行踪起,受到的滋扰就一天比一天多。
我逐渐对此失去了耐心。
最近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真多。虽然不过是我的独断,但如果选中没可能称王的人,所谓的受命于天也不过是笑谈。
或者是背后有人在试探?我这个上天派下的使者到底是真是假...不过对他们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予他们的凝聚力。
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所以每次的候选人都定是一方之豪。
事实上,冒充上天使者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转身一拂袖。瞬间消失在凉亭中。藏匿在草丛中的兵士们蜂拥而出。一下就把凉亭包围起来。
微微冷笑。如果没有些自保之力的话,是否就要被当场砍杀?地上人的作法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让人作呕。
于是稍作惩戒好了。打开瓶盖,瓶口冒出肉眼不可见的白雾。兵士们一个个像被割的稻草一样倒下。
这是上次调配药品的失败作,副作用可以造成神经中枢麻痹,全身乏力,视网膜出现幻觉,大约一个月后恢复正常。
如果知道派出的将士全军覆没,对方也至少会收敛些吧。这样对接下来的行动也有所助益。而且离上次来地上也有数百年。是时候再次观察这个世界的变化,这是非常重要的职责。
我的报告会影响到月都对地上的策略。
如果地上的发展威胁到了月都的安宁,在彻底成长起来之前一劳永逸也不是没有可能。
月人的确不喜杀生。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软弱可欺。与之相反,如果整个族群的存在受到了威胁,月都绝对不介意用星球轨道炮、反质子加速炮这类湮灭性武器给地上来一次大清洗。
没有这么做只是地上人还太弱小。而且他们目前展露出的只是潜在的威胁。这种威胁没有被断定之前——如非必要月人不想背负起消灭一个种族程度的罪孽。
※
我以黑纱遮面。在水面上款款而行。抑或是在天空中漫步。
然而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隐去行踪,冷眼看着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
上天使者的消息不胫而走。
乱世将近,秋风萧索。
都城依然繁华如常,然而黑心的商宦早已逃走。有意的百姓也都收拾细软。一旦战争打响,在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前,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逃出去的只是少数人。
察觉到这点的主君下令关闭了城门。
开什么玩笑。如果驻守的地方成了一座空城,即使赢了战争又有何意义?
仍要硬闯的百姓被杀了。
看守城门的兵士手握长矛,银光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原本打算围住守城将士冲出去的百姓哗地散开,一下子逃进错综复杂的小巷,惶急的脸上带着惨白的死灰色。原本只是想出城搏得一线生机。却没想到惹来了灭顶之灾。
哒哒。哒哒哒。追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逃不掉的。会死。
脖间传来丝丝凉意,驱马兵士的长刀已经所离不远。
眼看即将血溅长街的那一刹那——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闪身而现的人影挡在了面前,并且拔刀、挥刀的动作一气呵成。
毫无疑问的,两把长刀来了一次硬碰硬的较量相交。
持刀之人吃力地后退,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的兵士皱起眉头。
“你是谁!?”
能够吃下他全力一击的人,在这座都城里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更别提还加上了骏马的疾速冲刺。慎重起见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不报上名来就当乱贼就地斩了!”
“在要求对方禀明身份前,自己先报上名字和身份才是礼仪,不对吗?”男子扬起刀尖,挡在了作势欲斩的兵士的前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意。
“还是说...城主大人手下的都是这种不讲情理就动辄斩人的暴徒呢?”
“...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接近城门的人一律杀无赦。”
然而来人只是轻轻一笑。
“但你正向那位大人的千金举刃相向。”看见对方衣袖背后露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兵士的眼瞳猝然张大,额上不知何时已满是冷汗。
“无礼之徒,看见本小姐的样子还不速速退去。”
“非、非常抱歉,逾礼之处还请原谅...在下这就去执行大人的命令...”
看着兵士言不由衷地仓皇逃走了,少女扯着身旁青年的衣角,“没事吗,就这样任他离去?若被追上了又该如何?”
“这边已经争取了不少时间了。对方既然是久居此地,定然已藏匿起来了吧。”
“这么说本小姐的举措果然还是正确的......痛!为何打我!”
“这是给予任性的小鬼些许薄惩而已。”
青年收回拳头,改为用力揉搓对方的脸蛋。
“停手...叫你停手啦!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仪容又要坏掉了——!”
“呵——?像猫一样上树翻墙都不在话下的野小子何时也在意起仪表来了?”
“才、才没这回事呢!”
青年看起来很是苦恼地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真是的。没想到居然会突然跑出去救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要掉脑袋的那个人可是我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而且我刚才可是和那个家伙硬拼了一记耶,你就一点都没有担心我的意思吗?”
“不担心。”
“为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比刚才那个家伙要坏上一千倍,所以肯定不会有事的。”
“喂喂,这样说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少女的笑声和发间的铃铛清脆的声响相合远去。
“又被捉弄了吗...”青年无奈地搔搔头,然后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黑色帷幕下的一双眼睛,以及它贯穿事情始末的窥探。
其之四蓬莱玉枝
(八意永琳)
已经没必要再看更多了。
这个乱世开启之初和以前并无分别。从污秽中诞生的果然只有污秽。
那么就此结束这次地上之旅吧。
选中的是群雄之中的中岛氏。但是,最后得到天命的是暴君还是仁王并无意义,这只是月都对污秽地上的施舍而已。
欲吹响战乱开始的号角,我从阁楼远处径直走过去。
门口的守卫发现了这边的异样,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然而没有丝毫顾忌对方的意思,我径直向门内走去。犹如一阵轻风拂过,守卫的两人什么也没感到就被闯过拦截。
尽管对此感到茫然不解,尽职的守卫还是吹响了号角。“敌人来袭!在这边!”“往主君大人那边去了!”“什么!快点保护大人!”
由于只是款款走动的缘故,没用了多久就被包围了起来。想必自己的悠然自得让对方很是疑惑吧。
不过,理所当然的是,身为理应守护主公的臣下没有被寄予犹豫的余地。
“杀!”
家将和武士挥动着长刀的同时,视角中每个人的身上都环绕着层层血色。
恐怕是由于曾斩过太多同类,所以对夺取生命没有迟疑了吧。
所以说地上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兀地吹起了一阵风。然而奇妙的是,衣袖和长袍却纹丝不动的同时,以所站之地为中心掀起了宛如咆哮般激烈的气流。扑上来的武士们毫无例外都被吹飞了。人数的优势在超越所能理解的力量前不过是个笑话,哀嚎声和呻吟声响彻在耳边。
“你...你到底是什么...”
讨厌这种手染同类鲜血的恶徒,所以不知不觉中下手就稍重了一点。如果不是因为月人不被允许杀生的戒律,伤势就绝非让对方还能开口的程度了。
另一边,由于同伴们一瞬就被打倒,陷入了不能理解的恐慌的兵士即使这样也没有逃开,而是坚守在主君的阁楼门前。
“已经够了。让那位大人进来吧。”
门内传来谁洪亮的声音。刚才还拼死守住门口的兵士马上收起了武器,并放开了过道。
泰然自若地走进大门,我任凭端坐在两旁的好奇、猜疑和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然后把像对蝼蚁一样的眼神望向上座的主君。
右侧的武将忍不住半截刀身出鞘——“大胆!居然对主君如此不敬——”
“不可无礼,少将。”
“是。”武将悻悻地退下的同时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用手指不经意摸着刀柄。恐怕这边一有异动就会砍杀过来吧?周身虽也有血光缠绕,但却并不像外面武士那样黏稠。可见此人并不像他人那样嗜杀,而且护主之心值得赞赏。
比起这位旗下少将——主君却令人厌恶得多。在丑恶血腥的权力斗争中胜出者,无一不是手段狡黠之辈。
正是因为这样,凡是主君,周身都多少缠绕着些洗之不去的腥气。对于尘埃不染的月人来说,和这样的污秽集合体呼吸着同一个星球的空气,简直就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眼前的主君即使在过去见过的人杰里也属上流之辈。所以定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人物。想必他现在一定是在思考着怎么最大限度地利用眼前出现的上天使者吧。
“礼尚往来,鄙人已叫手下收敛了,想必使者大人也不会吝啬于在我等面前露出真容吧。”
以退为进吗。把手下的性格也考虑进去,打算进门就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顺手拈来就是这种伎俩,果然是连手下也要算计的枭雄。可惜这样试探的方法根本没有意义。因为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身形和人类相近,但内部构造却完全不是同一生物的高等存在啊。
嗤笑着褪下面纱,任凭银白色的发丝慢慢飘落,我睁开血红色的眼瞳。
室内的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后背一阵寒意涌上脖子。
谁都没对眼前的女子是人类产生过疑问,所以在常识被打破的瞬间才对此感到动摇。
“咳、咳咳...这还是失礼了,还请问使者大人在上天为何官职?”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主君。
以简单的一句话扯开话题不谈,就让产生迷茫的手下清醒过来,可见确实有点小聪明。
于是我轻轻一笑,“仅在王之下。”
这下就连主君都瞬间忍不住失神了。刚才被镇压下去的室内气氛一下就炸开了锅。
“难道被派来的竟然是一位储君吗?”私下的窃窃私语没有逃过耳边。
“够了——!”主君脸有愠色地站起身来,室内的吵闹顿时噤声,“在使者大人面前是多么失礼的事情!”随即躬身一鞠,“属下做出如此逾越的行为,还请使者大人不要怪罪。”
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先做低姿态把责任推给属下,不愧是能屈能伸的一时英杰。这也难怪,即使对方有雄厚的资本逐鹿天下,却也远远不是和王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迎来的还是七重天上仅居于王之下的贵人。
对于先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是因为像这种假扮成上天使者招摇撞骗的例子并不鲜见。在以前多次来到地上执行月使职责时,也曾遇见真假使者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在我离开的这几百年里,这种骗局已经引起了提防之心,当权者再也难以被这种拙劣的把戏骗倒了。
记得上次扮作使者的是个被从金光寺驱逐的破戒僧,另外还有利用妖术扮作金毛玉面九尾天狐的骗子。对方于当权者的面前驱逐了人类大敌,使得对方一下就相信了僧人的威能,然后乘机下令将士将我就地斩杀。
当我用空间扭曲将所谓的九尾天狐剥去外皮丢到他们面前时,想起当时对方那精彩的表情就觉得忍俊不禁。
所以在遇见真正的上天使者后才会这样失态吧?
“还请使者上座——”主君离席,让出了上座。
我伸手阻止了他,“不必。授予仪式完毕吾就会离去。”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截枯枝——那是优昙华的枝条,“若接触到此物后开出七色花,汝就是天命注定的下界之王。”
“噢噢噢——”主君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在获得我的示意后,他忍不住向枯枝伸出手指——意外的是居然硬生生停住了。想必是以大毅力忍住了诱惑吧。稍稍挑起眉头后,主君闭上眼睛,深吐出一口气——“来人啊——!将冒犯使者之罪人拖出去斩了!”
手下开始面面相觑。少将犹豫了一下,一步踏出跪在主君面前,“愿为大人承担罪责而死!此乃末将一生之荣华!”
“好!”主君露出了笑容。“青柳家加封进爵,若我取得天下,定佑你一家三代不衰!”
原来如此,是在尝试弥补先前的冒犯吗。如果顺利加冕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失败落选,也能淡化上天使者的恶感,以在日后占取主动。真可谓一举两得,算无遗策。
可地上人又如何知道——身为月人的我最为厌恶的就是恣意夺取生命呢?无论是怎样的奸邪之辈,也不愿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血溅五步的,更何况这位直率的少将远非那样的暴徒之流。
正当要开口阻止时——“不要杀父亲大人!”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守卫们似乎被谁缠住暂时无法脱身的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撞了进来,在扑向少将的途中打落了手持的枯枝。
“红叶!你来这里干什么!快点回去!”
父亲的呵斥没能吓倒女孩,“不要不要!父亲大人你不能死!”女孩在父亲宽敞的胸膛里恸哭。然而还没等众人训斥女孩的鲁莽和少将的轻率,比那个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们移不开目光——
主君阴沉的脸色就如山雨欲来。
而跌落地面的枯枝,正绽放着青橙二色光华的花朵。
其之五 红叶
(永琳讲古-视角转换)
(慎也)
盛夏那炽热的风吹得林间沙沙作响,到处绽放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翠绿的色彩塞满了视野的同时,眼前是被软乎乎的白色云彩充斥着的蔚蓝天空。
真是个让人从心底涌现出喜悦的好地方呢。可遗憾的是,这里却没有都城的繁华与喧嚣,甚至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吧。
好在翻过两个山头就有几个村庄出现,要取得食物和水也不算太困难,所以眼前这座不知何时悄悄伫立起的殿堂才得以这样延续。
这里是上野一座不起眼的山丘。山丘上的殿堂叫作灵殿。其功用和一般的神社并无区别。
之所以不叫神社,是因为这间灵殿供奉的并非神灵。
巫女通过与神灵交流传达神意。所以她并非巫女,而是人类。不仅如此,还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不过一介普通人类而已。
青柳红叶。今年十三岁有余,乃是池田家麾下少将青柳氏小女。其人自小顽皮活泼胜似男童,因此其名远传都城。即使待嫁年龄相近仍无一人上门求亲——实乃憾事。
哦,对了。现在应称呼她为红叶大人。
家族赋予的姓已被剥夺,得以保留的只有名字而已。
她被誉为听取上天意志之人,也有祈愿赐福于苍生之意。可是我知道,她什么也做不到。倾听不到苍天的意志,也祈求不来丰收与雨水的福泽。
至于原因,恐怕要从大概三月前的说起了。
※
经过两个礼拜的长途跋涉,到了都城时身上也无分文。原本想依靠一身技艺赚两个小钱暂时维持生计,“什么?旅行中的杂耍浪人?”结果在进入城门时被守卫的兵士拦住了。
“你是何方人士?”没想到会被当成可疑人物而质询,我苦笑着望着对方怀疑的眼神。“你听说过浪人还有来历的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根底出自何方哩。”
“恩...即使这么说,上头的指示是不让身份不明的人进城呢。”“幸好你遇见的是我。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二话不说就直接抓起来了呢。”
我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那...还真是多谢了。”
年长的兵士露出了危险的笑容,“而且...”用刀柄碰了碰我腰侧的武士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玩杂耍的会带这样危险的东西吗?”
“呀——要知道旅行路上可是有许多危险的哟....比如说山贼什么的。请不要说出去哦,这可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呢。其实这刀不过是为了护身的装饰品而已啦。”
反而露出了更加怀疑的眼神。“是吗?那么不介意把那刀拔出来看看吧?”
为了不招惹多余的麻烦,只好无奈地把腰间长刀解下,“请看。”
兵士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为了这边的毫不犹豫而感到疑惑吧。如果稍有拒绝的意思就打算就地拿下也说不定呢。
兵士把注意力转回手上的武士刀,“好像是把不错的刀呢。”
然而奇怪的是,怎么用力拔刀身也纹丝不动。
“诶?真奇怪...”一旁的兵士也试了试,“完全不行。”“喂,说不定这个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浪人而已。”“即使这样也不能违反上头的命令让一介没有身份来历的杂耍浪人入城啊。”
失去了兴趣的兵士把武士刀扔了回来。稳当当地接住护身之物,然后挂回腰间,还没回过神来就遭到了再次呵斥。“快点离开!下次再接近就不是这样就能了事的喽!”
唉呀唉呀,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肚子已经饿得一步都走不到了耶。
“虽然你这么说,但现在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
兵士们面面相觑。“关我们什么事!要死的话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就是了!反正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浪人的命了!”
“那可不行...只有进了城,我才能靠杂耍赚得填抱肚子的钱.....”
正在双方的谈判进入僵局的时候——风铃的响声?不,这是铃铛吧?
一撇栗色发丝撩过视野。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直直地盯着我这边。
喂,难道我的脸上有沾着三天前吃饭留下的饭粒吗。哦,那还真是多谢了,于是我开始在自己的脸上寻找起来。不,这个样子在别人看起来很怪吧?一定很怪吧?我原来是个怪人吗!
“喂,你在干什么呀?”
再次把视线移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恩...这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呢。很期待她长大后的模样。虽说现在不过是个连身体都被发育完全的小鬼......啊啊,没兴趣了。“在找自己三天前吃饭在脸上留下的饭粒。”
女孩挑起了黛眉。
完了!我居然说出来了!抱起额头开始原地打转。这下要被她认为是怪人了!女孩露出了不解、然后转变成诧异的表情。“真的有那么饿吗?”我无奈地点点头。“那样的话...”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如果你能让本小姐开心的话,就让你吃个饱,怎么样!听说你会玩杂耍,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
“............”
“?”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女孩露出了疑惑的样子,“是吗。既然讨厌的话那就作罢吧。”
完全没注意到错失机会的我发出了阴沉的笑。
“哼哼哼哼...”机会来了。如果实在那么想看的话也没办法,就破例让你看看身为日本第一杂耍浪人的神技好了——对方的话已经完全被这边屏蔽了的样子。
“哇!好令人不舒服的表情...那边的浪人,是不是被什么不洁的东西附身了?”女孩从袖子里拿出来巫女用的驱魔符咒,顺手一把拍到了我脸上。
“好痛!”
“恩,痛就表明魔物已经被驱走了。感谢本小姐吧。”
“感谢你个头啊——!!”我拿开捂脸的手。上面是五个手指的掌印。这家伙连符咒上的墨迹都没干就拍过来了么!“给我等一下——!!”等察觉到的时候,女孩却已经跑掉了。
“哇哇哇!这家伙变本加厉了!这回的魔物太过强大,本小姐不敌,暂时战略性撤退!”
还不是你这假小子干的好事!被骗了,完全被对方的可爱外表欺骗了。不可饶恕...完全不能饶苏啊啊啊!居然许诺一顿饭却随意地打破承诺,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
乘着四周一片混乱,我追着那家伙的脚步溜进了城门。
把我的饭还来——!
带着心中的无声呐喊,我跟着她窜入了错综复杂的楼间小道中。
※
这就是我和红叶戏剧性的初次相遇。
其之六 灵殿
(慎也)
短短三个月后,红叶因为触犯了父亲柳叶氏的主君,被贬谪置远离都城的偏远地区——上野。
青柳之名被剥夺,被冠上了更加高贵的祈天之责。但我知道,这名为赏赐,实为贬谪。被剥夺青柳之名的红叶,自然不再是青柳家之人。与至亲形同陌路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况且搬到上野后也无法再回都城了。
至于我为什么也在这里的原因是,红叶的要求是让我做她的近侍。结果,原本不允许我这等浪人入内的青柳少将在小女红叶的软磨硬泡之下迫不得已做出了让步。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想乘机整我吧?
记得少将曾问我:“小女很可爱吧?”茫然点头。“那就好。”由于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我露出了茫然不解的表情。“如果对她出手的话...——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好痛!肩膀好痛!骨头都要断掉了!”
......就这样少将留下了警告后还是默认了我追随红叶。
然而好景不长。虽然世人都预感到乱世将近,但我没想到第一个牺牲者就是红叶的父亲。在那帮大人物的阁楼里发生了什么——天才知道。
那一天,见识过我拔刀样子的红叶下令我纠缠住门卫,好让她进去为父亲求情。
啊呀啊呀。这不就等于让我去死吗。没办法,敲晕了门口的门卫后,我装作代替他们的样子守在那里,深吸一口气,装出威严的表情大声阻拦,“主君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传讯而来的追兵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为了执行大人的命令,即使此身血溅这里也毫无怨言!”
就在似乎打消了对方疑惑的同时,阁楼里传来了少女的哭闹声和大人们的吼叫和指责——红叶呢?她怎么了!
结果一瞬间露出的破绽被敏锐的对方发觉了。
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双拳不敌四手,一柄刀再锋利与磐石碰撞的结果就是夭折。面对同样的十几柄利刃同时斩击,唯一的下场就是持刀人被砍成肉泥。
“住手——!”与利刃破开血肉,深入身体的撕裂声一起传来的,是很怀念的声音,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血的味道从喉管深处一股涌上来。我就要死了吗。
“喂喂,大小姐哟,到这种地步才想起我这个没用的人,未免也太过薄情了吧?”
“——槙也!”
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吗。可惜的是,一介来历不明的浪人并没有被赐姓的资格,本就无法长伴你左右呢。带着这样满足而略带遗憾的笑容,我侧耳倾听着那熟悉的铃铛声,慢慢地阖上了变得沉重起来的双眼。
※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在痛。即使这样,我知道自己大概不会死了。如果准备追究我假传主君号令之罪,当场就可以把我砍了拖出去喂狗,完全没有留下这条贱命的必要。
唯一能够救我、并且有立场救我的...就只有红叶。
真是羞耻。作为男人居然被女人救了,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女孩。她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可恶!”心情激动的后果就是脊背上一阵剧痛让我说不出话。
似乎发觉了这边弄出的声响,狱兵从监牢的外侧探出头来,“啊啊,醒了就好,给我滚出来吧。”
“哈?”看着我一脸呆样,狱兵苦恼地摸了摸头,“...为什么看上的是这样的笨蛋。”
我斜眼望去。“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似乎在说着很失礼的话哦。”
“没什么。”
“是吗。”
“给。你的佩刀。居然被简单的小机关骗到,我也是太小看你了啊。”
“嘿嘿。话说老兄你似乎有点眼熟啊。”狱兵一手捂脸。“是吗。因为被你乘乱偷溜进去还结识了红叶大人,结果让我被少将大人罚到监狱来看管犯人...我就不提了。后来少将大人身死,红叶大人被贬......这一切都是从你到来才发生的!”
于是我被兵士狠狠地盯住。“所以你就是灾祸之源!等着被我们千刀万剐吧!”
“诶诶诶诶诶诶——?!”我脸色发白地尖叫起来。
“真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像这种闯刀阵的事情一次两次根本算不了什么,相反身体上的伤痕还是荣耀的象征呢。”
“...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会让你站在校场里接受我们全体守将三千把刀的怨念洗礼啊。”“为什么!会死的!我才不去!”
“真小气。”
“这根本不是小气不小气程度的问题吧?!”
“你懂什么。想从我们面前带走红叶大人,至少也要能是上得刀山,下得火海的人才可以。”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搞不明白。”
狱兵突然露出了一幅认真的脸色,“听好了。我们都是少将大人一手栽培出来的,所以顾忌到红叶大人的影响力,马上就会被从都城解散,打乱分配到各个地方军里。”“唯有你一人是红叶大人亲点的亲信,所以主君大人才不能拒绝。”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能够保护红叶大人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们都当红叶是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青柳大人已死,红叶大人被从家族里驱逐。谁都无法成为她的力量。”
“拜托了!这是三千兵士离开前唯一的愿望!虽然很不甘心,红叶大人的确是挑选了你。所以,你能够回应红叶大人这份信任,至死都保全她的安危吗?”
“......”
对于只是一介来历不明的浪人抱有这么高的期待真的好吗?
虽然没有实际上说出这句话,狱兵从我的眼神却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
当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
自从住进灵殿开始,红叶就一点都不开心。
以前那个活泼精神的她好像早已死去,在这里留下的只是徒具外形的一具空壳,每日只是凝视着格窗外那渐渐染上一层哀伤的血色树林。
对谁都不感兴趣。只是任凭时间流逝,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即使问其他守卫,由于都是从地方调度来的,因此对都城的事一概不知。
他们知道的只是自从看见红叶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寡言少语不提,淡漠的眼神也好像不似人类,偶尔对上视线时脊背如置于冰窟。
这也难怪。
一夜间就失去了一切。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样的人生剧变绝无可能简单就适应过来的。
看到她一日日消瘦下去,毫无疑问是一种煎熬。
才几天不见,红叶就像变大了好几岁。是气质上的变化吧。尽管这样的变化让她成长了许多,但我宁愿她还是那个拥有无垢笑颜的孩子。她现在的眼神里就像曾在极西之地见过的冰晶般无色透明,犹如看不见尽头的虚无空洞。
放弃了希望。对未来不抱任何期待。
我曾见过这种眼神多次。那些为了生活而被迫卖身的女子,在开始被领进去不久都会变成这样。
“可恶!”一拳打在坚硬的树身上,直到拳头深陷树皮,上面出现了丝丝血痕。
为自己的想象感到自责。
现在决不能把无力的话说出口,因为那不过是败者的哀嚎。
即便是面对着我,红叶也未能敞开心扉。那张寒冰筑成的面具下一定是她哭泣的小脸,绝望会逐渐将她幼小的心灵吞噬。
如果容忍了这种事情发生,我身处此地又有何意义?
于是我在暗地中偷眼观察着守卫与侍者们换班的时间,并籍此寻找着与红叶见面的机会。
偷偷摸入贵人房间这种事要是暴露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砍个头吧。而且那也是被发现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还是集中精力寻找守卫疏松的时机好了,为了尽快地赶到红叶的身边去。
在她失去自我之前。
在她还能是那个与我相识的红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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