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动.愿你安详入眠
圣白莲并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是当不为自己所知的“通道”首次被打通的,大约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即使幻想乡里的主要居民————也就是妖怪们,并没有看到神社之后的境界线上的“倒影”,但是,他们当中的大部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异常。
有一些人只是将其视作又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异变,然后继续着自己那吃喝玩乐、袭击人类的生活。
而另一些人却理解到了在那异常的气息中潜藏着的危险,或者是看到了别的“某些东西”。
只不过......有时候,察觉来得太晚了些.........
修炼魔法的僧侣————圣白莲,此时正保持着跪坐姿势,脸色多少有些苍白地看着桌上的茶,却没有拿起茶杯。
与此同时,房间外响起了她的追随者之一的声音——————
“圣,寺前有几个人类想要拜访一下你哦。”
“嗯,辛苦你了,一轮。我马上就过去。”
之前那次都市传说的事件之后,虽然没有上一次的宗教战争事件那么轰轰烈烈,但是自己多少是得到了更多的关注的。
因此来寺里拜访的人类也稍微比以前多了一些。
然而,圣白莲此时并不想去接待他们。
不是因为她讨厌人类,而是因为从三天前开始,她总是在那些人类身上看到一些奇怪的“脸”。
那些人身上并没有被奇怪的妖怪之类的东西附身,可是只要她稍微集中精神,眼中的对方样貌就会变化。
圣白莲一开始只是感到那些脸似乎有些眼熟,令人不快的眼熟。
而直到昨天她才意识到那些是谁的脸。
魔法师僧侣清晰地想起,上一次看到这些面容,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没错,那是将自己封入法界,希望令自己永远不能回到现世的人们的样貌。
而在这些天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样貌便愈发清晰地显现出来。
白莲的心中,并没有太多对于那些人的怨恨。
因为她明白,他们的行为只是出于纯粹的恐惧,而若是将自己与对方交换立场,恐怕自己也会做出和对方一样的事情吧。
可是,不可避免地,那些人的面容依旧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段记忆中的恐怖与无力。
因此,白莲并不想去接待对方,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无法控制心里的恐惧,做出有失礼数的事情。
但最终她还是起身,希望自己能多少让人类与妖怪和平共处的这一愿望......多一分实现的希望。
不知为何,脑中的景象变得愈发清晰起来,而一阵阵钝痛的感觉开始占据她的大脑。
在下一个瞬间,钝痛就像是倾泻而下的洪水一般淹没了她,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几乎失去意识。
差点因此而摔倒的僧侣扶住了一旁的石质墙壁,这才感觉那钝痛与晕眩感一同退去。
“唉?墙壁?”
意识到自己的位置不对,白莲再次睁开了眼睛——————
在自己的圣辇船从空中降临时修建起来的院墙,此时已成了残垣断臂。
而回头看去的她,只看到破旧的命莲寺此时被大火覆盖,内部如同战争后的房屋一般破碎而充满血迹,
白莲极力试图理解现状,但是却听到从寺门的方向传来阵阵人群的呼喊声。
她能够记起来,这是愤怒的人们将自己和同伴们包围时的那种疯狂的喊声。
突然,一片刺眼的紫色覆盖了整个天空,从那紫色的天空中浮现出的,是无数尖锐而扭曲的细长牙齿。
天空带着那密集而恶心的牙齿向着整个地面袭来,就像要将白莲与周围的一切一同吞下一般。
原本她想要做些什么,但在那之前,一股突如其来的晕眩感与睡意淹没了她——————
然后,天空压向了地面————————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变得寂静。
再也没有暴怒的喊声,没有命莲寺崩坏时发出的喀拉喀拉的声音。
眼里也看不到一丝光线。
白莲突然发现自己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摔倒的状态里爬起来
“这是......什么......?”
而她撑着地面的手正挨着什么东西。
温润的,柔软的,光滑的。
就像要回应她的疑惑一般,视野中突然出现了火光。
而火光映照之下,她看见的是一具关节几乎被全部扯烂,松散地保持着人形的尸体。
白色的水手服与水手帽,
黑色的短发,
巨大的铁锚倒插在胸口上。
“——————!村纱!!!”
当白莲的手试图抓住尸体仍旧完好的左手的瞬间,原本皮肉仍旧相连的关节此时彻底断裂。
“.............................”
无法理解现状的白莲只是呆呆地看着尸体中渗出的黑红色血液。
而手上湿润的感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直到这时,感觉到手上的异样的她,才借着火光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不知从谁身上剥下的碎肉和鲜红色的血液。
随后是更多的火光出现在她的四周。
她看见了因自己而与神有了联系的虎妖和她身边断成两截的鼠妖。
她看见了不知何时开始跟随着自己的入道使。
她看见了那一直令自己头疼不已的鵺,还有她身边那位不请自来的狸猫妖怪。
圣白莲最后发现,只有自己仍存在于此。
她能够理解这不是现实,也试图理解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况之中。
但是在四周的尸体逐渐开始腐败燃烧的时候,巨大的痛苦终于击溃了她。
“啊......哈啊......不对......不应该会这样......”
在眼中因不知源头的痛苦与恐惧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水时,比刚才更加强烈的晕眩感袭向了她。
圣白莲,就这样又一次陷入了另一次沉睡之中。
第八章.流落世间之徒
卡德尔终究还是被迫来到了这个村子里。
虽然他一直避免与此处的陌生人接触,但对自己的补给储备的检查结果让他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毕竟,虽然自己能够打猎,但是没有子弹会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因此,每当自己从看起来单薄的衣服里翻出近200发子弹重新装在弹药包里时,大多数人都会用难以相信的眼神望着他,就像看到他用魔法造出了子弹一样。
而作为一个狙击手来说,自己的魔力可以说是相当珍贵,并不能像那些魔法师一样随意挥霍。
所以他们的猜测说到底也只是猜测而已。
这种时候,卡德尔只会在心里嘲笑那些丝毫不懂得利用身上的多余空间,却会乱用身上的补给品的呆瓜们。
一直避开人群是卡德尔一贯的习惯了。
因为他无法确定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会有谁与自己为敌,而在近距离战斗中,无论对方是个技艺精湛的剑士还是只会拿啤酒瓶子乱砸的酒徒,自己永远不会占到优势。
因此即便是给那个小女孩找救援时,他也没有选择与其他人正面接触,虽然说,射坏一个魔法师家里的东西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最佳选择。
而在迫不得已地来到这村庄之后,他发现了另一个导致他无法与其他人接触的原因。
他听不懂这块地方的语言。
卡德尔一直认为无聊的魔法道具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累赘,因为自己既不会用,也没有太多的力量能够使用它们。
唯一需要用到魔力的时刻,便是自己需要进行某些超出自己的枪械所能做到的射击行为时。
因此当那个几乎什么都卖的、大发战争财的商人对自己推销他的店铺里的一枚附带小小的翻译功能的戒指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种原因陷入了窘境。
因此来到村子里之后,卡德尔只希望知道哪里有卖子弹的地方,或者哪里能够提供制造子弹的器械。
但是从这个村落的外观来看,自己能够获得补给的希望非常渺茫。
然而他还是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走进了村子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夕阳正从地平线上消失,而卡德尔被落日映的通红的脸上没有一丝轻松。
不但没有找到子弹,自己还确实碰上了预想中会碰到的事情。
在穿过似乎是集市的地方时,路边的人们用眼睛偷偷地观察着他,同时在人们混乱的对话中,卡德尔能够听到一阵阵细小的嘲笑的声音。
对于一个不了解基恩人的人种来说,这样的行为并不奇怪。
但无论自己有多习惯于遭到这样的对待,怒火终究仍会在心里慢慢燃烧起来。
因此卡德尔很明白为什么天生矮小的基恩人大多不愿与外界接触,只有少数的精英由于外界各种各样的需求,不但走出了自己的家乡,还得到了平常人难以想象的王公贵族们的礼遇。
遗憾的是,自己也并非那群擅长各种机械技术的精英们之中的一员。
确认了自己一天的行程下来,身上的枪并没有出现故障之后,卡德尔安静地把手中缠满了绷带,却保养的很完好的老旧步枪倚在一边的墙上。
坐在道路旁的石凳上的狙击手看见了各家做饭时的炊烟,还有十几个孩子嘻嘻闹闹地从一间稍显豪华的大屋子之中跑出来,然后一边打闹着一边走向自己的家。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带着方形帽子,身份似乎是老师的女子跟了出来,大声地向那些打打闹闹的孩子们提醒着什么东西。
“家啊......”
卡德尔拿出了自己那金属与硬木一同制造的烟斗,点上了一小团烟草,在吐出一口烟气之后,观赏着沉入地面之下的夕阳。
“多少年了呢?...那个预言,算是完成了吗?”
白鬓白胡子的狙击手拍了拍自己自从离开家后就未曾更换过的步枪,又吸进一口灼热而干燥的烟气。
在十几分钟后,卡德尔将燃尽的烟灰倒到了一旁略显枯黄的草地上。
一手握着步枪的枪管,卡德尔闭上眼睛享受着秋日的阵阵凉风。
突然,一阵“气息”吹拂而过。
卡德尔猛地将步枪提起,从本已经人烟稀少的街上跑开,藏入了两栋房子的空隙之间。
卡德尔缓缓地将步枪上膛,压低了枪膛内传出的咔嚓声,随后彻底融入了空隙的阴影之中。
不远的街上走来两个女性的身影,但是卡德尔明白,那“气息”与自己在森林里时碰到的那些特征各不相同的,对自己无端地发动袭击的怪物们一样。
将瞄准镜打开,摆好了狙击用的动作的狙击手,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所以这就是你被灵梦赶出来的原因?”
粉红色头发的女子一边以轻盈的步态走动,一边向身旁询问。
“啊哈~倒也没办法啦,老朽毕竟是只狸猫嘛,如果真的有客人想要来参拜神社的话,老朽呆在那儿的确有点煞风景。”
一边的女子此时穿着和服,带着大镜片的圆眼镜,手里拿着把扇子摇晃着,苦笑着对一旁的女子表示了自己的理解。
“我真的想象不出那个连神明都没了的神社竟然会有人去参拜,而且还预先说要用金币赛钱........"
“说实话老朽也想象不出来,哈哈哈哈哈~”
粉红色头发的女子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谁颓废的精神感到担忧。
然后她转过身来,向着一旁的和服女子询问道: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回命莲寺吗?”
“嗯哼,在回去之前还要去一趟铃奈庵。”
“为什么?”
棕色长发的狸猫妖怪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听说那孩子看起来挺伤心的呢,好朋友被打伤了,我多少该过去安慰一下她吧,虽然只能以一个客人的身份这么做。”
“是吗...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心的。”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随后在稗田家的附近分开。
“.............不打算袭击人吗?”
卡德尔小心翼翼地确认了那两人走远之后,仍旧将步枪扛在手上。
也许这个地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
卡德尔叹了口气,从阴影中走出,然后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自己在森林搭起的营地还是比较可靠的,今晚还是回去那边过夜比较好。
卡德尔确认了回去的路在刚刚两人走过的方向后,一边注意着有没有新的威胁出现,一边保持着缓慢的步调向前走去。
而在经过那片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建筑群时,卡德尔突然注意到有人向自己跑来。
几乎在发现的瞬间,狙击手就将枪口对准了对方的脑袋。
卡德尔注意到这是个女孩,而同时,被枪口指着的女孩充满惊恐地停了下来。
“——————!—————!”
对方大喊大叫着,似乎并没有袭击自己的意思。
随后对方慌慌张张地向后面步履蹒跚的一人询问着什么。
卡德尔将视线放到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女孩身后,发现这个人自己见过。
“那个被袭击的女孩?”
在注意到面前的这个女孩也许只是一个仆人之后,卡德尔把枪口从女孩的脑门上移开。
而她身后拄着一根拐杖,脸色看起来仍旧相当糟糕的少女对着那个仆从点头示意,于是松了一口气的女孩赶紧退到了后面。
“——————!————————,———————。”
带着伤跑出来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听不懂她的语言,仍旧带着感谢的语气向自己说着话。
正当狙击手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
“你好像也是从那些‘裂缝’的另一边来的?”
卡德尔此时才发现刚刚看见的粉红头发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后,用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举着一个散发着奇妙光芒的小球。
而他随即注意到,自己刚刚听懂了对方的话语。
只不过,此时受伤的少女说话的对象变为了自己身后的那一位。
“那个,的确是,茨木华扇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某个妖怪说幻想乡的阿礼乙女受伤了,所以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卡德尔突然回过神来,用自己并不雄厚、而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向面前的两人发问。
“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
确认了对方也许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之后,卡德尔难得的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个村子,哪里有子弹卖?”
旁观者的视角.疑心重重的狙击手
果然,眼前这一位大叔看起来还是不信任我呢。
之前出现在村子里的那个带着把巨剑的男人......他和眼前的大叔应该多少有些联系吧。
不过......为什么......
“那个......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我的确不是人类啦......”
“但是我基本上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哦,毕竟我是个仙人啊。”
“不...你要是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来那魔法森林里的妖怪们,直到现在还是相当暴躁呢......能够让一个刚刚进入幻想乡的人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不,不对......是现在变得更加暴躁了吗?
“总之,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的弹药补给的问题哦?就当是帮这里的妖怪们道个歉怎么样?”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呢......很轻易地就答应了。
是那种所谓的现实主义吗?如果说能够这么快接受之前的敌人的帮助的话......
“你的名字......是叫卡德尔.鹰眼是吧?这个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为什么这么问?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毕竟我和动物之间的接触也挺多的,所以对这一类的字眼比较敏感罢了。”
“像鹰一样的视力吗......说起来,你似乎只用那把枪战斗呢。”
“唉......你们一族都擅长射击啊......听起来挺厉害的嘛。”
这么说来......制造这种枪的子弹......也许应该去找河童们帮忙呢......
嗯?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那些孩子呢,有什么问题吗?”
“是吗...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啊......”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回去呢?就算是为了参加战争,也会有回家探望一下家人的机会吧?”
“预言?”
"................."
“这算什么啊...要成为战场上的传说...之后才能回去?”
“你啊,真的打算去实现这种连目标都不明确的预言吗?”
“......那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呢......”
嗯......这个时间的话还好。
“趁现在还不是太晚,我就去帮你找那些能为你制造弹药的家伙吧......不过那群家伙可是相当的贪财————————”
“嗯?这是什么?”
“......这还真是......看起来工资问题解决了呢。”
“那么,就麻烦你暂时住在这孩子的家里吧,毕竟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这里的人们应该不会嘲笑你的吧。”
“对了,你之前说自己射坏了某个魔法师家里的家具对吧?”
“我会顺路去帮你道个歉的啦,别担心。”
结果,看起来今天不能按时回家了呢。
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帮这个大叔呢?
这种事的话,平时也是交给灵梦她们就好了......
不,不对......我并不只是在帮一个由外界被神隐进来的人......
该怎么说呢......
促使我去帮他的,是一种相当糟糕的预感呢。
就像即将要烧到火药堆的引线所散发出来的......相当焦躁的预感......
第九章.来自众神之巅的回应
“嗯......”
早苗在神社的门口打扫着,看着正随时间逐渐变得红黄相间的山林中落叶纷飞的景象。
昨晚...神奈子大人和那个不知名的来客,似乎聊得很尽兴。
作为一个已经习惯了前者在与天狗们的酒会中纯粹地吃喝玩乐的风祝来说,看到自己所侍奉的神明如此开心,早苗还是感到相当高兴的。
但开心之外,好奇心也变得更加强烈。
那个访客......似乎同样是神明,但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收集信仰的行为。
甚至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对于早苗的常识所理解的神明来说,既不主动收集信仰,更不让自己的名字为人所知,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目前早苗见到的神明之中,大概只有诹访子大人宁愿到处跑来跑去玩,也没兴趣去主动收集信仰吧。
当然,也有一些连收集信仰都比较困难,甚至其力量与境况都会因季节而有变化的神明。
想起了两个常在山下附近的农田间漫步的流浪神的样子,早苗充满同情地摇了摇头。
“你看起来似乎有很多心事,对吧?”
略显矮小的白发男人静悄悄地出现,拍了拍早苗的肩膀,然后抬头欣赏着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苍蓝天空。
早苗吞了吞口水,看着那并不高大、却全身散发着精力与宁静的身姿,然后下定决心地开了口:
“那个,您也是神,没错吧?”
“没错——你的敏锐值得赞扬,凡人的神明啊。”
最终,早苗还是向对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您为什么不去收集信仰呢,信仰对于神明来说不是很重要的吗?”
“对于你们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真的觉得神一定需要那种东西吗?”
“唉?”
“神啊,也可以分成不同的种类。”
“原本作为一种精神存在,而由信仰所诞生为有实体的神明;或者由信仰所支撑,由人化为神;或者完全由信仰所臆造出的神。这几种,大体上可以归为一种。”
看着早苗那不解的表情,白发的男人继续说道:
“但是你难道就真的没有见到过,从遥远的过去开始就拥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形体,乃至自己的力量,而不必由人的信仰所支撑的‘神’吗?”
“......那个,这个有点超出我的认知。”
白发的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表达对于早苗的同情。
“摒弃你那无聊的常识吧,孩子。”
“......这种事情我知道啦......我有在尝试啦......”
然后,像是为了缓解风祝脸上的尴尬一样,他又补上了一句:
“话说,你能去泡一泡茶吗?我对于这种清淡的饮料还是很有兴趣的。”
“嗯...好的,我现在就去。”
将扫把下的落叶堆成一堆扫到树底下,早苗急忙跑去找茶叶。
而在此时,她看见了那个黑色翅膀的身影。
巨大的黑影猛地落下,同时一份卷得整整齐齐的报纸砸到了早苗脸上。
“文文新闻!还请多多支持哦!”
“啊....啊....阿嚏!!!你这家伙跑这里来干什么啦!”
被砸到鼻子的早苗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大喷嚏,随后将地上的报纸卷猛地当做飞行道具扔了回去。
“哇哦——————!”
黑色翅膀的少女以肉眼难以识别的速度闪开了这一次攻击,随即又回到原位。
而已经飞到她身后的报纸卷却如同沉重的铁制品一般,击打在神社墙边的一棵树上,在树皮上留下了布满裂纹的凹痕。
“干嘛那么激动啦~我又不是真的想袭击你。”
“不...不好意思,被砸到之后...稍微有点没控制住,想着铁块砸到你头上的场面...然后就把它扔出去了......”
早苗捂着鼻子,竭力忍耐着打喷嚏的冲动。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好吧?我认错~对不起~”
一旁白发的男人对于早苗刚刚的举动有些惊奇,充满兴致地看着两人的对话。
而戴着形状奇特的帽子,手里拿着团扇的少女也注意到了他。
“这位是?”
“昨天刚来神社的客人。”
早苗的话刚刚脱口而出,长有羽翼的少女————射命丸文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仔细打量着眼前并不高大的男人。
几秒种后她叹了口气,眼里的杀意也随之消失。
“应该不是这位吧...啊!不好意思了!用很没礼貌的表情瞪着你看。”
“呵呵呵,这没什么,小姑娘。”
“...发生什么事了?文小姐?”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们那边出了点乱子而已,你的老大在哪儿呢?我今天来有正事要找她啦。”
“神奈子大人的话现在————————”
“你刚刚瞪着一个神,现在又用这么不敬的语气说另一个神算什么啊,记者小姐?”
神奈子从神社的另一边走来,苦笑着对有点尴尬的鸦天狗的话吐槽。
“啊,这位竟然是神,这我可没有看出来呢。”
用打哈哈的方式转移了话题之后,文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总之,来这边并非我的本意......这是我上头的命令哦,真的,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哦。”
正向着玄武之泽飞回的河城荷取,有些不安地看着身后地下深处的能源站。
自从山上来的神明让能源站开始运行之后,河童们就一直是这能源站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但是,那是因为能源站能够稳定的放出能源,同时确保没有什么地底的怨灵泄露出来的危险。
毕竟,妖怪的弱点可是精神。
但是......在这几次靠近那个融合炉时,自己似乎能够感觉到地底下有些什么“东西”。
那并不是什么怨灵可能会涌出的危险,而是某种更加恐怖的东西。
荷取也想过要不要再拉魔理沙下去探一探现在的熔岩地狱是什么情况,但是魔理沙已经抱怨过,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去那种热死人的地方了。
而且,说到底,这只是自己的疑神疑鬼。
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有时间担心这个,还不如想一想下次人之里有什么节日的时候,怎么推销自己的同伴弄出来的那些新玩意儿。
转而认真思考起这件不知何时会发生的事情的荷取,在即将着陆的时候,看见了地上那片有些显眼的粉红色。
“那个...的确是上次有在这里出现的仙人吧?”
落地的荷取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一张看起来像是图纸的东西,同时对方面前还低头跪坐着5个衣服有些破破烂烂,身上全是弹幕打出来的小伤口的河童。
看起来自己的同伴们并没有认识到,那是个不能招惹的角色。
“————所以以后不能够再随便袭击人了,懂了吗!?”
“好的......”
荷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情景,叹了一口气,向着对方走去。
在黄昏时还来找自己的人,一般都不会带来什么好事。
看来自己对于图纸的兴趣,要放在处理手下的鲁莽行为之后了。
“仙人大人~为什么会来拜访我们的小破工厂啊?”
“有事找你啦,这张东西是给你看的。”
注意到那东西是一张设计图,河童脸上的苦闷一扫而光。
“什么什么什么!?”
心里压抑着的兴趣又升腾了起来,荷取一把抓过图纸打开。
面前的纸上似乎是一把枪从几个方向看的断面图,枪的结构都清楚的展示在了这上面。
虽然并不是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但是这把枪简约紧凑的外观与毫无多余部分的模块化设计还是让荷取感到眼前一亮。
“我可不是特意跑来让你看这张图的哦,我希望你能帮忙制造一下这把东西的子弹。”
“子弹?”
荷取疑惑地接下了华扇递来了几颗子弹,打量着它们的外观。
“要造成适合这把枪的外形和火力哦,量产个几千发应该没问题吧?”
“嗯...只要有钱的话...我们可不能白————”
华扇又递过来一个小布袋。
荷取不解地打开了布袋。
“这些够了吧?这是枪的主人的订单哦。”
荷取沉默地把袋子系好,装到了自己的背包里,随后一只手对着面前的仙人竖起了大拇指。
“没问题,绝对的!啊,还有,这个枪的图纸......”
“枪的主人说只要你们愿意在工作忙时优先供应他的子弹的话,这图纸就给你们了哦。”
“非常感谢~~!”
早就把同伴的事情忘掉了的荷取兴致勃勃地拿着图纸走进了属于河童的基地的深处。
“这样的妖怪果然更适合呆在现世而不是幻想乡呢,如果人类能够认知到他们的话......”
华扇突然注意到,身后的几个河童仍旧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眼里同样闪烁着充满兴趣与兴奋的光芒。
“好啦你们...跟着她进去吧......”
看着似乎从地狱中解放了一般的河童们冲进了基地去找荷取,华扇无奈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然后飞向了天空。
早苗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
虽然只是照片,但其中腥红的场面仍旧令她反胃。
天狗作为一个广为人知的妖怪种族,其中又细分为数种不同的天狗。
虽然没有鸦天狗那样极致的速度,但是白狼天狗本身便具有远超于人类的优秀速度与力量。再加上在妖怪之中堪称一流的嗅觉,视觉与听觉,在真正毫无怜悯的战斗,而不是纯粹的弹幕战之中的话,不必说,白狼天狗会是非常棘手的对手,而且,常常集群行动的这一特点,则更强化了他们的战力。
可是现在放在桌上的照片中,那些白色色调的妖怪守卫的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服与早已被秋日的干枯气息所渗透的淡黄色土地,而且,死相大多惨不忍睹,同时有几具尸体显然是在死后仍被分了尸,流尽了血液的肢体显得更加苍白。
早苗感到晕眩,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如果受不了就出去吧,我明白的。”
脸上的表情非常沉重的鸦天狗看出了早苗的不适,好心地主动劝她离开。
“......嗯,非常抱歉......果然,我想我还是出去比较好。”
早苗面色发青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除了射命丸文之外,房间里只剩下神奈子和白发的男人。
而神奈子同样保持着沉默,似乎同样对于眼前的场景感到难以置信。
最后还是前来询问的记者先打破了沉默。
“我只是奉命前来问一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谁看到过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毕竟报复也是要找好目标的,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去其它地方找线索了。”
天狗本就是一个组织极为严密的种族,自然也有着高度的团结。
因此虽然文的语气显得很冷静,但是身上散发出了平时绝不存在的暴怒气息。
“你知道些什么吗?对于可能做这种事的人。”
神奈子并没有回答文的问题,而是向着身旁的男人提出了相同的问题。
而后者将照片拿起,仔细地端详着尸体上暴虐的痕迹。
这个动作让文感到极度的难以忍受,但她还是把到嘴边的怒吼吞了回去。
大约几分钟的研究与回想之后,白发的男人开口道:
“我想我大概猜出来是谁干的了。”
“!!!!!真的吗?”
鸦天狗极为激动的叫喊声让刚刚从房间外回来的早苗吓了一跳。
“是的...我想那的确是来自我不久前待着的世界的人,但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就是我所见到过的那‘几位’。”
“那家伙是谁?长什么样子?”
文几乎将脸贴到了对方的脸上。
“别激动......我有办法找到那些家伙,所以请你回去通知你的上司,然后带上一队靠得住的人过来。”
“非常感谢!!!!”
手中卷起小型阵风的文一挥手将照片卷走,然后单脚一蹬,飞出了房间,将门外有着极高屐齿的红色皮鞋套进了双脚里,然后又是一次蹬踏,冲上了天空。
尽管早就知道了射命丸文是鸦天狗之中的精英,但早苗还是不由得对于这狂风般的速度有些惊叹。
而此时房间的另一侧的木门被拉开。
“我回来了...”
戴着状若青蛙的帽子的,体型娇小的神明,语气中透着一些有气无力。
而早苗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一只手上的长袖变成了软塌塌的烂布,手上还留有如同烧伤一般的奇怪伤痕。
“诹访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急忙跑去确认对方伤势的早苗却被诹访子轻轻地推开。
“没事啦~没事啦,只是被袭击了而已,不过是我赢了哦,所以没必要担心啦。”
而神奈子用有些严肃的关切眼神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别以为我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就会死掉的那种人哦。”
神奈子叹了一口气,难得的有些认真地提醒对方:
“现在出了很多麻烦事,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哦?比如这个矮矮的怪大叔?”
“我想矮矮的怪大叔不一定就是麻烦事吧,我的朋友。”
矮矮的怪大叔无奈地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斯温在完全确认了几个自己知道的地点的空间裂缝所在处之后,喝下了最后一口红茶。
“你要走了吗?”
充满兴趣地研究着帕秋莉与拉比克的法术的爱丽丝看见流浪剑客起身检查整理身上的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还要回.........啊对,人之里。现在已经快入夜了,要是天完全黑下来,找起路来就不方便了,我可不希望麻烦你们带我回去。”
“哦!那就再见啦!”
在不远处与吸血鬼聊着天的魔理沙向着流浪剑客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斯温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门外————————————
如同要回应他的行动一般,扑面而来的那道光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夕阳终于沉入了遥远的大地之下。
而此时站在守矢神社的宽阔院子里的,是一支由三十余位白狼天狗守卫组成的小型突击队。
领头的白狼天狗多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她只是由于有比较多对付入侵者的经历而被临时决定作为这次反击行动的领头人的。
而且,那些入侵者也只不过是幻想乡内的人而已。
“椛,你的队伍没问题吧?”
一旁的射命丸文眼神冰冷地看着不远处同伴遇难的森林。
犬走椛只是确认了绘有枫叶图案的白色圆盾固定得足够稳固,随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射命丸文转向身后站在空旷的院子正中央的白发男人。
“好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轮到你动手找人了哦!”
白发的男人看了看只有残缺的半月高映着的天空,魔力从他的体内慢慢涌出。
“你好像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暂住,对吧?”
不远处的神奈子注意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安静地等着对方的解释。
而白发的男人此时举起了双手,向着似乎无比接近这山峰的天空伸出————————
“因为在这个位置——————”
早苗看见白色的火花迸裂出来。
“——————我可以稍微回味一下——————”
蓝色的电光开始充斥着周围的世界。
“————站在那众神之巅的感觉!”
蓝色的裂纹撕裂了整个天空,而男人正上方的天空爆裂开来,无数巨大的雷电交叉盘旋而下。
霎时,男人手中仿佛擎着一棵巨大的闪电之树。
然而,巨大的雷电树冠被男人以双手凶猛地向下扯去。
就像是巨大的拉杆启动了狂暴的机关一般。
遭到撕扯的雷电令天空发出狂啸,在不同位置聚集起来的雷霆以击穿地面的气势向下猛刺而去。
而瞬间,天狗们看到了两道湛蓝而扭曲的光锥从不同的角度击中了深林中的几乎同一个位置。
被击碎的树丛中,熊熊烈焰渐渐升起。
“就是那里!”
听到操纵雷电的男人的吼声,天狗们的战意淹没了巨大雷声带来的惊诧。
如同疾风呼啸而过,天狗们带着杀意,向着入侵者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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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战争的一角
斯温越过了一道长满蕨类植物的宽阔沟壑,翻滚着落到了本应需要绕过一条山路才能到达的另一片森林中。
他并没有选择把弃誓之剑背在背上,而是将其用双手紧握,扛在有着巨大铁护肩的一侧肩上,就这样用蛮力向前冲去。
因为他并不知道,第一个敌人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拉比克由于还要维持法阵,决定暂时先留在红魔馆,而斯温则顾不上其他人,径直向着妖怪之山的方向跑来。
大魔法师曾经说过的话此时成了现实,幻想乡,本应与战争这种字眼毫无瓜葛的地方,现在也被战争的气息掠过。
并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思考现状,斯温奔跑着冲上了位于自己上方的战场。
领头冲锋的天狗们差点就遭遇了与自己同伴一样的命运。
犬走椛赶到被雷电击毁的大树下时,看见的是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个壮实的身躯,几乎是赤裸着上半身,身体的其余部分覆盖着厚重的板甲,双手持有一柄充满沉重感的黑色长柄斧,头发在后脑勺上系成一束,两颊旁的头发与胡须几乎长到了一起,而那红色的身躯则在这样的装扮下更显得野蛮而富有力量。
对方右手上有一片焦黑的痕迹,显然是被刚刚巨大的雷霆锥刺击伤了。
但是当红皮肤的壮汉看见了犬走椛和她身后接连赶来的天狗时,他爆发出了狂野的大笑。
“如果你敢的话就过来打一场!瘦小的女人!”
意识到这就是杀掉了自己的同伴的凶手,犬走椛感到怒气从胸腔中爆发而出,似乎要让自己的整个身体灼烧起来。
但她冷静地向后撤了一步,随后挥起了手中的刀————————
无数“の”字形阵列的白色弹幕从天狗身边的空气中突然形成,而她身后的同伴们也以包围对方的阵型放射出互相配合的弹幕阵列。
红色的身影停止了大笑,但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巨大的怒吼声——————
在弹幕将他完全包围之前,那壮实的身躯就从弹幕中冲撞出来,对着仅有几米远的犬走椛横向挥舞出了巨大的斧刃。
“!”
犬走椛以手中的白色盾牌错开了这次攻击,随即以不亚于对方的巨力与迅速刺出了手中的直刀。
白色的刀刃刺入了对方的肩部,即便是那红色的身躯上也能看到更加鲜红的血液流下。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令白狼天狗感到不对劲的,是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
而随后,被盾牌错开的斧刃反向旋转着飞了过来,而犬走椛眼前的敌人也随之开始旋转——————
“什——————”
犬走椛用力将刀刃抽出,却在即将完全抽出时被对方的旋转折断了刀尖。
向后仰面倒去的她收起左手,举起盾牌,还是没有完全避开这次毫无逻辑的旋转。
巨大的斧刃从左砍进了她的左手臂,在她向后倒去的过程中又旋转而出,那巨大的力道将盾牌撞出了一道切痕。
但向后闪避的动作仍旧使她脱离了险境,而白色的弹幕攻击又一次淹没了对方。
犬走椛顺势向后完成了一次弹跳空翻,随后又加入到弹幕射手的行列中,只是此时她的左手无力地下垂着。
红色的男人在森林中跳跃奔跑,不断闪避着弹幕,看起来十分狼狈。
而在林中的树木被一根根击倒的时候,男人可用的障碍物正渐渐变少。
天狗们,马上就要迎来胜利。
但犬走椛仍旧感到疑惑。
眼前的男人......在肉搏战中的确很强,甚至能够与白狼天狗抗衡。
但是,为什么同伴们全都死于近身作战的伤痕?
为什么没有人用弹幕压制对方?
那巨大的斧刃实在太粗糙,不像是能够切出那些平滑的伤口的样子。
面前的战斗狂,为什么要把尸体里的血放干净?
注意到不对劲的犬走椛,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当男人向着一个小小的滑坡跳下时,她向下的视线注意到了什么——————
隐隐约约的魔法痕迹。
暗红色的血迹。
巨大的圆形图案。
犬走椛发现,天狗们此时悬浮在血液画成的一片巨大图形之上。
与生俱来的警觉意识迫使她大声喊了出来:
“停止射击!飞起来!离开这里!”
天狗们出现了瞬间的迟疑,随后立即纵身飞起。
而在天狗们刚刚离开森林十几米时,暗红色的血迹猛然消失————————
“哧啦——————————”
就像体内有什么器官被撕裂了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就像血液一瞬间逆流一般的剧烈疼痛。
天狗们在空中摇摇晃晃地保持着高度,显然没有忍受住这不知何时设下的法阵对自己造成的痛苦。
更加糟糕地是,犬走椛突然注意到,同伴们的脸上,充斥着痛苦之外的——————疲惫的神情。
她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更糟糕的现状。
刚才自己心里迸发而出的,并不是纯粹的怒火。
而是某种如同诅咒一般的嗜血渴望。
显然其他天狗也感受到了那种渴望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而那灼烧感生效的速度,显然比椛所能想到的要更快。
一个精神力被这怒火消耗殆尽的天狗终于停止了飞行,随即坠向了地面。
而红色的身影此时向着这边冲来,巨大的战斧高高扬起,如同断头台一般。
天狗们想要施放弹幕,却突然发现那血液逆流的感觉已经充斥了全身,伴随着体内魔力的横冲直撞。
而仅剩的那些能够自由操控的魔力,也仅仅能够支撑自己飞行而已。
眼看着同伴坠向地面,另一名天狗守卫向着地面急速俯冲下去。
“不行!停下来————”
犬走椛的命令,被自己喉咙里吐出的红色液体淹没了。
看样子那不知名的愤怒情绪不但损耗着她的精神力,还会对肉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在面对几乎同时冲向地面的两名天狗守卫时,红色的男人选择了向还有意识的那一位挥出巨斧。
盾牌挡住了这一次上挑,但天狗被灌注在巨斧中的蛮力击飞,撞在了巨大的树干上
“咳咳——————哈啊——————”
喘息着的天狗没有从魔法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又在剧烈的撞击下失去了灵活运动的能力。
壮实的男人对着落在面前的意识模糊的天狗砸下了巨大的斧刃——————
一阵狂风突然吹过,巨斧改变了走向,砸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长着黑色翅膀的鸦天狗狂啸而过,瞬间击飞了男人手中的巨斧,在下一个瞬间,带有长屐齿的鞋子猛地踢中了男人的侧腹,令他翻倒在地。
红色的瞳孔散发着愤怒,鸦天狗几乎在瞬间便降落在男人一旁,举起手中的团扇。同时,带着狂风与魔力的月牙形弹幕从团扇上砸下。
而被踢中侧腹的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用手扫过黑翼少女的双脚,令对方失去平衡,改变了攻击方向。
发现攻击没有命中的少女,在被绊倒的同时与对方拉开了距离,以风一般的速度旋转着回到了高空,甩出了一大片圈状的弹幕。
而男人则趁机从地上翻起身,抓起旁边的大斧,冲出了弹幕的包围圈,随后逃向了与自己相离的方向。
“别想逃!”
射命丸文向前飞去,却注意到了地上的不自然:
如同刚刚一样的巨大的暗红色血液所作的法阵。
射命丸文以极快的速度反向弹出了图画区域,而地上干涸的血液也瞬间消失。
突然,鸦天狗的直觉之中,闪现出一种恶寒——————
那是被杀意所包围的恶寒。
借着这幸运的直觉,射命丸文转过身子,将身后用巨大的刀刃切向她的颈动脉的人用狂风吹飞。
在空中保持着静止的少女对着刚刚出现的另一个敌人开口了:
“亏我还一直躲起来找呢,原来是这么个小矮子啊。”
少女听起来像是打趣的话语里并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
面前,是另一个给人以红色的印象的男人。
但与之前那高大壮实的敌人不同,面前的这个男人相比之下略显矮小,而且双腿扭曲成如同羊腿一般的关节形状,身上只有腰间的红色皮裤和红色的带有奇怪图案的头巾,头巾后是十几根巨大的黑色鸟羽,脖子上围着一圈兽牙。
就像是一只猎犬一般。
“——————........hmmmmmm......”
面前的敌人所说的话,少女并不理解,只不过,她依然能够听出那话语中如同猎犬咬死猎物一般的愉悦。
而双手泛起红色光芒的敌人蹬踏着一旁的树干,跳跃着向射命丸文挥出了巨大的刀刃,但只落了个空。
射命丸文又一次浮到了高空中,俯视着这个藏在幕后使用恶毒的法术的棕红色身影。
“既然你擅长画魔法阵......”
射命丸文卷起林间的红叶,在夜空中形成了一股暗红色的风暴。
“[幻想风靡]——————!”
少女化作撕裂空气的利刃,在空中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来回穿梭着,旋转着的红叶风暴也被撕裂开来,无数弹幕从利刃的轨迹中弹射出来,向着地上扭曲的人影扑去。
在这样的速度之下,那显然需要延迟生效的魔法阵已经失去了意义。
地面上的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的速度可以达到这种水平,向着后方迅速退去。
然而少女刮起的飓风在转瞬间就在他身上开了几道口子,弹幕也在他的身上爆炸。
“呃啊啊啊啊啊啊——————”
试图逃跑却失败了的男人被弹幕压倒在地,愤怒地吼叫着,却几乎只能趴在地上来躲避疯狂的弹雨。
对方显然没有精力再画出那样巨大的魔法阵了。
然而,射命丸文注意到那个被笼罩在狂风与弹幕之中的身影却突然抬起了头。
几乎是强行抵抗住了砸在身上的灼热魔力,那个扭曲的人影就这样在弹幕的风暴之中举起了持有巨大双刃的双手,朝向天空张开了双臂————————
像是祭司向着神明献上祭品时的动作。
射命丸文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钻心的疼痛从全身各处散发出来,而回过头注视着自己的身体的她,看到了全身的肌肉与血管上被撕开了无数伤口。
的确,单论一个伤口的大小而言,那只是一道不大的口子而已。
如果没有剧烈运动的话,想必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果——没有——剧烈的——运动——的话。
保护住了昏迷不醒的同伴,同时与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的红色壮汉搏杀着的白狼天狗们看见了不远处的情景——————
在空中交叉划出疾风之刃的天狗少女,此时在空中散射出美丽而宽广的鲜红弧线。
在白狼天狗们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红色的弧线坠入了森林。
“文!”
犬走椛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射命丸文掉落的方向飞去。
但一个棕色皮肤的身影猛然出现,跳跃而下的攻击几乎划过她的脸颊。
椛顺势转过身子,抛出一阵混乱的弹幕,将试图攻击自己的人击落到了地上。
此时她才注意到这个袭击者的全身充满了弹幕造成的焦痕与风刃留下的切口。
看样子,刚才坠落到森林里的鸦天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战斗时放水。
椛知道射命丸文对于入侵者常常手下留情,这指的并不是单纯的减少弹幕的数量,也意味着弹幕的杀伤力有所下降。
而显然,刚刚的她想要让眼前的这个入侵者死在毫不留情的弹幕轰炸之下。
但是不知为何,眼前的敌人取得了刚刚那场毫无胜算的战斗的胜利。
注意到身后的异样,犬走椛向前突进跃出。
而她身后的地面转眼间被一柄巨斧劈开。
现在两个红色的身影一前一后牵制着她。
不远处,白狼天狗们朝着这边飞来。
看样子那个红皮肤的家伙摆脱了自己的同伴的包围,只为了杀掉自己。
恐怕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是天狗小队的领导者吧。
犬走椛并没有扑向眼前的敌人,而是飞上高空,然后用已经不再注意外形与美感的弹幕疯狂轰炸着地面。
那两个敌人同时开始在树木间闪避,而自己的下方又出现了那个暗红色的血液图案。
在已经被这令人恐惧的魔法袭击过一次之后,所有的白狼天狗同时横向向着魔法阵之外的方向飞去。
血液的图案又一次蒸发,而天狗们没有一个人再受伤。
但犬走椛随即发现,那两个红色的身影正迅速逃离这片森林。
“别想逃!!!”
天狗们冲向敌人,却发现地上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图案。
这一次她们没能闪开,相同的剧痛又一次贯穿了天狗们的身躯。
陷入停滞的天狗只能看着两个杀手向着远处跑去。
但他们并没能跑远。
在红色的身影试图穿过密林时,一个蓝色的身影无声而急速地从树丛的阴影冲出。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带着寂静中响起的巨大咆哮声,斯温冲向正逃跑的两人,随后举起了充满爆裂的魔力火花的左手。
巨大的风暴之锤砸中了扭曲的人形,斯温的巨剑随着这一击斩下,在对方没有从震荡中恢复过来时,砍进了他的肩膀,用力压向他的肺部。
而身旁另一个红色的身影用巨斧向上挑起,将斯温还未斩入骨肉深处的巨剑击飞。
“呃啊啊啊——————”
扭曲的身影哀嚎着,但立即以没有被砍断的右手向斯温的腿部扫去。
斯温向后闪避,躲过了这一击,又用刚刚收回的巨剑与横扫过来的巨斧相撞。
“和我打一场!流浪剑客!”
巨大的吼声直达斯温的灵魂深处,心中被唤起的怒火促使他将剑锋转向那个壮实的敌人。
“你永远都是个毫无理智的蠢货!斧王!”
“但你甚至不能向斧王证明你自己!流浪剑客!”
尽管全身负伤,但是被称为斧王的男人却露出了疯狂的笑容,随即又一次开始疯狂的旋转。
当双方的巨大兵器擦出火花时,扭曲的瘦小身影躲到树后,拿出了一瓶圆形瓶身的绿色药水。
当他将瓶塞打开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死吧。”
白色的长刀从他的脖子侧边穿过,随后向下戳进了心脏。
“噶啊啊啊啊啊——————啊......”
绿色的药水瓶摔在地上,成了玻璃碎屑,药水逐渐渗入了略显枯黄的大地之中。
此时,拔出了刀刃的犬走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疲累的天狗,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敌人身体化作虚无,仿佛在缓缓沉入地面,最后完全消失。
而那正在疯狂地互相攻击的两人突然被一片白色所包围————————
天狗们故意调整了次序,参差不齐地冲向了敌人,却以统一的动作用刀突刺。
被称为斧王的男人将巨大的斧刃横向扫去,却被斯温的一记风暴之锤阻滞了动作。
数十把长刀插进了斧王的身体里,而抓住机会的斯温以一记跳劈猛力斩下——————
被斩断了肋骨的敌人倒在地上,松开了手中的巨斧。
“士兵......不会就这样死去......”
如同犬走椛杀死的敌人一样,斧王的身体化为虚无,似乎从这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数分钟之后
呆立着的犬走椛靠在杀死同伴的凶手刚刚躲藏的树干旁,慢慢地滑落,最后坐在了地上。
在发了几十秒的呆之后,她向着半路杀出的戴着巨大头盔的男人发问:
“你......是谁?”
“一个流浪者而已,叫我斯温就好。”
“......那两个混蛋差点就跑了......总之,多谢了......”
犬走椛有些脱力地对着斯温身边几个伤势并不严重的手下说道:
“你们...先不要急着处理伤口,去把射命丸文小姐找回来......多谢了。”
听到平日里并不常说什么道谢的话的犬走椛的命令,几名天狗守卫迅速飞向了刚刚狂风肆虐的那片森林。
“那个施放雷电的家伙现在在哪儿?”
被突然问了一句的犬走椛,没能立即理解对方的话。
“谁?”
斯温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向着仍没有从紧张中解脱出来的犬走椛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帮你们找到了这两个家伙吧?那个帮你们找人的家......老头,他现在在哪?”
旁观者的视角.一人之军
大概情况我了解了......
原来如此......那个老头居然在山上度假啊。
不......找他是出于某些相当麻烦的原因......要简单概括的话,就是因为我们参与到了一场战争之中......姑且就称作遗迹之战吧。
那两个杀人魔,也是参加了那遗迹之战的家伙。只不过,我和他们之间属于互相敌对的势力。
关于那两人吗?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嗯?对,那个全身肌肉的家伙叫做斧王......一开始只是他自己的自称而已,后来就变成了他的称呼了。
你问我斧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啊,一开始他只是个从乌尔马瑞恩——————抱歉,这是我们那边的某个地方的名字,你记不住也没问题。
总之,他是从乌尔马瑞恩炼钢厂那儿开始参军的,一开始只是个普通士兵而已,那时候的他还不叫斧王,他还是用自己原来的名字————蒙哥可汗。
但是那家伙出奇地好战......而且他的蛮力的确给红雾军团带来了很多好处,所以他在军队里的地位随着时间越来越高。
红雾军团最出名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战役是千湖之境战役,一次在千湖之境展开的长达七年的战争。
关于那场战役,我所知道的详情不多,只知道红雾军团所对抗的是被恶魔所操控的人类,当然,也许有真正的恶魔加入了那场战斗吧,而战役会发生在千湖之境,也许是因为红雾军团希望夺取那些湖泊的控制权吧。
蒙哥可汗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得到了“斧王”的称号的。
为什么是斧王?
因为那是他自封的称号啊......
我已经告诉过你,这是红雾军团最后的一次战役了......那是因为,红雾军团在这次战役中几乎全灭。
七年的持续作战当然是他们的士兵减少的重要原因了,但是其实更多人是死在了他的斧刃下的。
红雾军团其实曾经策划过撤退,但想要放弃战争的人,包括那些高级军官,甚至直到红雾军团的将军,都被蒙哥可汗杀掉了。
所以,战争持续了七年,大部分原因恐怕要归咎于他。
有没有士兵成功逃离千湖之境?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当蒙哥可汗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天给自己封了个“斧王”的称号的时候,红雾军团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用摆出那种厌恶的表情......我知道你觉得他就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事实上大部分见过他的人也都这么认为。
但是啊,这个疯子在战场上,往往能够以一个人对抗千军万马。
他之所以那么轻易的死掉,估计是中了那一发特大号的雷电的缘故吧。
那可是能够照亮整个天空的神之怒啊。
至于他有没有在刚刚进入幻想乡时受伤,我就不清楚了。
但是,他的尸体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真的死去......
那就是遗迹的力量了,对此,我还是建议你们多加防备。
如果下一次他以更加完美的状态出现的话,恐怕就不是你们十几人能够对付的了。
当然,用你们的远程攻击————叫弹幕对吧?用这东西来轰炸他,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啊哈?遗迹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说明......
也许等你伤好了之后,让现在在山上过着懒散的日子的那个神给你解释一下会更好......
只不过,能够在那样的大量失血里活下来......果然是妖怪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啊。
旁观者的视角.渴血的信徒
真是难以置信......
那个射命丸文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正常来说,这种事情再过个一千年也不太可能发生吧......
虽然我和她并没有太多交情,但是怎么说我们都算是同事吧。
所以,说实话,这件事还是让人有些难受的。
跑去问椛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而且,当事人只是说被割伤了而已。
但是,纯粹的割伤怎么可能伤到要别人把她抬回来,还好像瘫痪了一样躺在床上......
而且那种苍白的脸色,分明是失血过多了。
当事人都不愿意对我开口......该不会是因为怕被我写成新闻吧......
结果最后,拦下那个蓝皮男人来询问,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史德利古尔......并不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名字啊。
他也被叫做嗜血狂魔?......听起来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按照你的说法,就是这个混蛋干出了把尸体肢解后放血的事情么?
他这样做是单纯的嗜好?还是有其它的目的?
信仰?
血之神剥皮双子?
这是什么神啊,名字这么恶心。
啥?一个没有任何神德的东西却威胁一整个王国的人,只要不献上足够的鲜血就要抽干他们的血液?
匪夷所思......
听起来那个什么双子更像是强盗而不是神呢。
所以那个听说腿长得像羊一样的家伙是那个什么嗜血之峰上最优秀的猎手?
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终归是个自作自贱的家伙......
什么?他本人也是个嗜血狂?
.................................
算了,问下去也没意思,这种事情也不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写在报纸上......
好啦!把你拦下来对不起啦!走吧走吧蓝皮人。
唉?那不是你的肤色?
啊......好吧......那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