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16:30

【叶月(四)】
微醺的风经由两边的后车窗所开的空隙吹入车中。
岁纳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感到尴尬,是故他在司机重新上车之前就再也没和雷鼓说过话。
或者,他的沉默是有别的理由?
八月的阳光还残存着懒洋洋的热度,在付丧神的脸庞上铺散开来,使得她倦于进行深入的思考。
过度开发的街道鲜少有人经过,地上的垃圾也相当少。不过就雷鼓自己的看法,她在钢筋与混凝土的世界里反而更像是一块不被需要的垃圾。
老旧的垃圾坐在老人的车里。
这么想着的雷鼓心生一阵不快,尽管她也知道萌生这等与自己风格相异的想法是自讨没趣。
就在此刻,车前面的门忽然被打开。雷鼓几乎是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一缕食物的香味顺着她这一吸钻入了她的脑海中,让她回归外界的现实。
“对不住,刚才上便利店有点事。”司机拿着一块开了封的红豆面包重新坐回驾驶座,“你们接下来还要去本能寺吗?”
不想去本能寺,想吃红豆面包。
当然,这是雷鼓心里的玩笑话。
“没什么的。”默然许久的岁纳终究说话了,“还有……不好意思啊,司机先生。我们要改道去金阁寺,能带我们去吗?”
吃着面包的司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食指和大拇指搭成圆圈。
而雷鼓则完全没能理解岁纳的想法,直直的瞪着他。
“钱我会付的。”
岁纳说:“请问那里有没有被箱庭学园包场?”
虽说箱庭的从者问得很坦率,但他好像不急于得到答案。
“您可以等吃完面包之后再告诉我。”

当岁纳和雷鼓瘪着未吃午餐的肚子时,球磨川正请二岩猯藏去某家酒店喝一杯。
幻想乡的小酒店就像外界的便利店一般随处可见,也不知是因为幻想乡里的大多物种都好喝酒,还是因为幻想乡里的物产丰饶到可以随便开酒店的地步。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足以凸显出幻想乡各种意义上的“无忧无虑”。
“你说这家酒店有好酒?”猯藏瞅了瞅球磨川,又看了看他背后那破破烂烂的牌匾。
既然大家皆“无忧无虑”,那么等到他们忧虑的时候,往往都迟了。
正如妖怪狸头领当前所见的破落酒家。
『我从来不说谎的』
球磨川笑着引领猯藏走入酒店,仿佛彻底忘记了他请猯藏喝酒的目的。
“欢迎光……”
果不其然,连迎客的招呼都有气无力,没半点精气神,猯藏如是想。
“——临!”
就在猯藏打算将对面忽略过去的那一刹那,那阵招呼突然变得刺耳起来,宛若被踩到尾巴的猫的怒吼。
大感愕然的她连忙追着球磨川的脚步,跟了进来。
只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女性正像抓小鸡那样揪着球磨川的衣领。
“你TM上次竟然敢在我们这儿吃霸王餐!”
“这次还大摇大摆的出现,是不是欠扁啊!?”
那位女性骂出来的话,直接让猯藏大脑宕机。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17:10

【叶月(五)】
与愤怒的女店主比起来,被痛骂的负完全反倒一脸从容的笑着,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
『饭钱我下次会补上的』
纵使被店主像晃葫芦般摇来摇去,他的吐字依旧清晰可闻:『再说了,我这次带新客人来了』
『请对同为客人的我客气一点』
“啊……不好意思,是我太过粗鲁了,还请您别见怪。”女店主在听得球磨川的话后,终于察觉到猯藏的存在,只能尴尬地放开了球磨川。
猯藏倒是很爽利的无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听说你们这儿的酒不错,请您尽管端上来。”
说完,她便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悠然的抽起了烟。
不知为何,猯藏的吩咐一出,女店主看向球磨川的眼神立时变得满是不解与恼火。
“怎么了?”
猯藏貌似也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于是再度开了口。
『什么怎么了?』球磨川斜了一眼身旁的女店主,笑嘻嘻地反问。
沐浴着他人怒火的负完全随即转身,坦然自若地趋近早已落座的猯藏,再也不看站在门口的女店主一眼。
“…………不,没什么。”
女店主最后还是选择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缓缓吐出。

目送女店主进入里间,猯藏有些不快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球磨川。
“你平常都是这样的?”她口气颇为不善。
『那二岩小姐以为我平日里都是什么模样?』
箱庭之主正像烂泥一般瘫在桌上,腐败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不断向周遭扩散。
猯藏的视线依旧直直的锁着他。
『好啦好啦……这回我付钱还不行?』
“顾左右而言他。”佐渡的二岩毫不留情的吐槽了。
『但这家店的酒真的很好哦』球磨川把头一偏,无聊的欣赏着酒店门外的道路。
路上空无一人。
『别看这家店破旧成这个样子』
“倘若真的是非常醇厚的酒,这家店怎么可能破落到这个地步?”
『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家店珍藏的酒,如今只给我喝了』
“……你说啥?”
球磨川眨了眨眼:『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
其实是说得太清楚、太浅显了,以至于猯藏短时间内无法消化……大概是这样?
妖怪狸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像球磨川这种众人眼中的谎话精,不论说实话还是说谎话,他都会得罪别人、引发他人的不信任感。这一方面和大众对他的警惕有关,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他自己的问题。
因此,像八云紫那样试图去相信他的存在极其稀奇。
反而是像猯藏这样怀疑他的妖怪或人显得更为正常。
『你要是不信的话』
『稍后便见分晓』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17:36

【叶月(六)】
看对面球磨川非常自信的神气,猯藏自己倒是不知该回答什么好了。
『总之,酒菜什么的』
『交给店家就好』
负完全仍旧趴在桌上,不肯和猯藏对上眼:『他们做他们的事,我们谈我们的』
被球磨川放在一旁的漫画书,令妖怪狸的首领立时想起了自己此次和箱庭之主碰面的真正目的。
她不由得摸了摸基于不明原因而变得像出发时那般鼓的烟袋。
“……也是。”猯藏说。
“那就由我先说吧。是有关上次宴会的事。”
『宴会?二岩小姐是觉得上次的菜不好吃吗?』
『若是为了这个缘故来向我抱怨,那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不过作为回复,我会在后辈君游玩归来后,替你狠狠地打他的屁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在场的球磨川会晓得自己参与了那次宴会,但猯藏还是相当淡定。
“上次的菜很好吃,我这次亦不是来向你反馈这种小事的。”她在与球磨川一同来到这里后,终于察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我是来问,你是因为什么才要举办那次宴会的?”
猯藏此问刚一出口,球磨川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变得意外的好懂。
他的神情应该是在说
——果然啊……
这对猯藏而言,并不是个好兆头。
『你把书送过来,又感知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那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尽管在用往常惯用的括号,然而猯藏可以确认球磨川方才说的那几句话能够视为“真实”。箱庭之主如此老实的原因不明,可他当下的确颇为坦率。
在抬头望见猯藏的表情后,球磨川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大到连内室的女店主都忍不住探头出来张望。
『你是不是猜不到我会这么回答?还为我现在的表现而心怀忧虑?』球磨川犹如地灵殿殿主附身一般,看穿了猯藏仅有一瞬的动摇。
只是,比起古明地觉的低调沉静,球磨川那足以使不少人发狂的笑声仅仅会让听众想活撕了他。
负完全的狂笑没有停止:『只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我会告诉你成千上万个理由』
『你想听哪一个』

哪一个都不想听。
球磨川的宣言似乎就是在嘲笑猯藏的无能。
猯藏能感觉到,自己手中那杆烟杆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给折断。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了?”恰在此时,女店主端着酒菜趋近他们所在这一桌,随后制止了球磨川的妄为。
当然,是用物理手段。
女店主的手刀飞快地给球磨川的脑袋后面来了那么一下。
然后,球磨川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请您别惊讶,”女店主在制服箱庭之主后,向另一边的猯藏不停赔笑,“我早就想这么教训他了,就是找不到机会。”她一边说,一边将圆盘上的小菜一碟一碟地放到桌上。
至于酒……猯藏瞥了一眼女店主端来的盘子。
有两壶。
球磨川又没说谎?
那个人里众所周知的箱庭恶棍欺诈师,今天连着几次没说谎?
这是吹的什么风?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18:08

【叶月(七)】
猯藏正在思索之际,女店主的声音把她的意识勾回了现实。
店家确如球磨川先前所言,送来了两壶酒。一壶给了猯藏,另一壶则是放在被击倒的球磨川手边。两个酒壶的颜色都不一样,非常容易辨别,可谓泾渭分明。
“那个……”女店主在上完酒菜后,尚未离开。
她有些害怕地瞥了瞥球磨川,又求助似的看着猯藏。
光看店家那畏惧的眼神,猯藏差点以为自己的伪装被戳穿了。
“我这么打,不会出事吧?”
…………你自己动手前,心里就没点分寸的吗?
听得女店主的话,猯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好。
『应该不会』
“感觉也是,”妖怪狸附和也似的点了点头,“像他那种人,想死掉也没那么容易的。”
“这样啊——嗯?”
女店主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不停游移的眼神突然地停滞。她整个人也如同被相机定格住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的小白兔会让人感到有些可爱。
但大活人一动不动,只会让旁观者头皮发麻。
『为什么僵在那里?』
“是啊,店家你怎么了?”
猯藏笑着将视线转回先前被一击放倒的球磨川身上。
此时的球磨川浑然一个没事人的模样,感知到猯藏视线的他甚至还朝猯藏竖起了大拇指。
此情此景令店家不由得喃喃自语:“大概是我脑子出毛病了。”
“或许我该去村子里的医馆找医生瞅瞅。”

需要请医生来看病的不是她,而是球磨川。
话虽然这么说,猯藏却也没有向女店主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店主踉踉跄跄地走入里屋。
相比于失魂落魄的店家,猯藏还是对店家送来的两壶酒更感兴趣。
据球磨川方才所说,这家店的秘藏之酒只会提供给他饮用。尽管店家对负完全那十分不客气的表现令人生疑,然而店家送来的的确是两壶得到区别对待的酒。
『今天风向是西北风』
『风力我不清楚啦』
被女店主痛击过致命之处的球磨川不再懒懒的趴在桌上,而是拿起了筷箸,并说起了类似天气预报的语句。
对于球磨川,猯藏感觉想太多亦无济于事,她选择打开自己得到的那壶酒先闻一闻。
『虽说不知道风力,但今天很适合出游』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是过负荷非常讨厌的好天气呢』
箱庭之主学着猯藏的手法,打开了他的那壶酒。
接着,他又给盖上了。
“你不喝?闻都不闻?”佐渡的二岩瞥了瞥球磨川手边那瓶酒。
猯藏想知道的是球磨川的回答,结果得到的却是反问。
『你那壶酒呢?』球磨川看了一眼猯藏已然被开启的那壶酒。妖怪狸的头领应该是早就将她想用的杯子给取了过来,现今就差把酒水斟入杯中。
闻得球磨川此语的猯藏眯起了眼。
“还算不错。平时摆出来的酒就有这等品质,以后我想常来。”
球磨川不由得捧腹大笑。
『二岩小姐』
『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要向我讨酒喝呢?』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19:26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0-1-17 22:45 编辑

【叶月(八)】
球磨川笑起来,完全不讲道理。
猯藏当下就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那是你的酒,”她说,“我就算跟你要了,你也不见得会给。那还不如不要。”
箱庭之主只是眨了眨眼。
『二岩小姐还真的是完全看不开呢』
球磨川在说着话的同时,又一次打开了他那壶酒的盖子。出乎猯藏意料之外的是,球磨川那壶酒没有半点酒香从瓶口逸出。
『今天我就请你喝这瓶酒』他宛如小孩一样,嘻嘻的笑着。
『怎么样?』
『我够大方吧?』
猯藏固然颇有疑虑,不过还是接过了球磨川递来的酒壶。
负完全今日这般老实,内中定有蹊跷。
她凑近了酒壶,像之前闻酒香那样嗅了嗅瓶中酒水的气味,却一无所获。猯藏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长者,说实话,她至今都没遇见过这种奇怪的酒。
店家既然确如球磨川所言实行了区别对待,那球磨川不久之前说的那些话想来是有点可信度的。
“我能倒一杯尝尝味道吗?”猯藏问。
对面的球磨川还在与筷子以及盘中的小菜搏斗。
毛手毛脚如他没有立即回应同行的猯藏。
“我说……我能先倒一杯尝尝鲜么?”
『……请便』
球磨川的眼里写满了“这种小事你为什么要问我”之类的疑问,见到此状的猯藏决定不再理会。不过,佐渡的二岩一不理球磨川,球磨川反倒自顾自地凑了过来。
真是矛盾。
『对了,二岩小姐』
猯藏本打算不理睬他,然而想了想此行目的,最后还是放弃了:“什么事?”
『你知道这家店秘藏之酒的名号吗?』
球磨川放下刚刚在用的筷子,转而伸手去摸鼻子。
猯藏说:“不知道。”她自从进入幻想乡以来,连这家店的店名都未曾听其他的妖怪、人类提起过,更不用说来这家店打听其秘藏了。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
和即将入口的美酒相比,这等小事根本无关紧要。
无色无气味的佳酿,猯藏不论是在外界还是在幻想乡都没有喝到过。她甚至猜测,难不成这秘藏之酒已然将酱香都收在了酒水之中,唯有饮用后才能领略到其美妙吗?
她迫不及待地举起了酒盅。
『哦,那我告诉你吧』对于猯藏的冷淡态度,球磨川毫不介意的以温和的笑容回应。
『本店秘藏人称……』
负完全看着猯藏饮酒的那双眼似乎都在笑。
『‘被耍的感觉’』
妖怪狸瞬间便将喝入口中的白开水喷了球磨川一脸。

跟在球磨川身边,总有一天会品尝到被耍的感觉。
岁纳本人就不知被他自己愚弄了多少次。
明明清楚自己的钱在偿清债务后早已变得所剩无几,他仍旧答应带着雷鼓在京都玩一天。
明明从司机那里得知金阁寺已经被箱庭学园给包场了,他仍旧要和雷鼓去金阁寺逛一圈。
他正是愚者,愚弄自己的人。
愚者会将类似的错误重复一次又一次。
“所以说……唉!”雷鼓瞟了瞟岁纳那和他的肚子一般瘪的钱包,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尽管她也挺饿的就是了。
“不把银行卡给橘学姐的话,你我的确不会挨饿。”
岁纳笑了笑:“话又说回来,雷鼓小姐。”
“……嗯?”
“你不是付丧神吗?也会饿的么?”
“信不信我立马动手打你一顿。”

分享Sky Sailing/Owl City/Adam Young的单曲《Sailboats》:http://music.163.com/song/19182328/?userid=18016583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19:46

【叶月(九)】
笑眯眯的雷鼓刚才说的那句话,显然是陈述句。
“不管我说信不信,那都毫无意义。”岁纳掰开他瘪得不能再瘪的钱包,开始努力地扒起里面的日元,“这个问题的答案,终究取决于雷鼓小姐你啊。”
“啧……你就不能稍微害怕一点?你这副模样,让我这付丧神的牌面挂不住呀!”
“因为无所谓,所以无所畏惧。”
岁纳说:“我也想为雷鼓小姐您提供一丁点的恐惧,奈何我着实难以做到。”
“你在说谎。”
“我在说谎。”箱庭的从者点了点头。
仿佛是在发疯。
不过,即便岁纳真的疯了,也没多少人会去注意他。毕竟金阁寺如今除了箱庭学园的相关人士以外,基本上没有多少“其他人士”。而进行修学旅行的箱庭学园学生亦不太可能遍布金阁寺的各个角落,他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搞谍报的。
反倒是鬼鬼祟祟的岁纳和雷鼓看上去更像是间谍。
“早知道金阁寺内是这副光景,我就不来了。”雷鼓瞥了瞥在不远处走动着的黑衣保镖们,小声抱怨着。
“在下车之前,司机先生应该和我们提过金阁寺的情况。”
岁纳摸了摸肚子,想起了司机那块没吃完的红豆面包:“而且金阁寺周围空无一人的诡异情景,我相信雷鼓小姐您亦是看得到的。”
“我觉得你只是想变着法嘲笑我眼瞎耳聋。”
付丧神瞪了岁纳一眼,却没有再追击:“先不说这个了,他们愿意放我们进来,实在令我感到很惊奇。”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就是箱庭学园一年负十三班的好学生,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进来?”
“你想说:虽然你是过负荷,又时不时会爆粗,先前更欠了一屁股债,还旷了大半学期的课,但你是个好学生?”尽管岁纳大部分事迹的细节雷鼓无法完全掌握,然而并不妨碍雷鼓说出这番话。
听到雷鼓这些话的岁纳不禁咂了咂嘴。
“有理有据,我实在没法反驳。那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纵然岁纳依靠自己“箱庭学园学生”的身份领着雷鼓混进金阁寺,正是需要低调的时候,他们也依然故我,该说什么照样说什么。
察觉到这份不对劲的雷鼓已然被岁纳完全带离了轨道。
“话又说回来,”和太鼓的付丧神试着提醒岁纳,“我们这次金阁寺之行固然是来玩的,可这里的气氛好像非常不妙。”
当下的金阁寺给雷鼓的感受,让她以为自己几乎身在无缘冢的箱庭。
“不妙?有什么不妙的?”岁纳不解的歪了歪头。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当然是装的。”
岁纳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说到底,弥散着‘负’的空气的地方,对过负荷而言有什么值得憎恶的呢?”
雷鼓立时理解了岁纳的意思:“你是说,这里是你们这种‘过负荷’聚集之处?”
“请不要问那么多问题,”岁纳说,“问我们这种问题人物问题,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人们往往一厢情愿地认为,天才总会在不经意间将他人卷入,使其他人被绞得遍体鳞伤。孰不知,某些蠢材在这方面也能和天才发挥几近同等的作用。
而过负荷便是这样的蠢材。
医学界不少专家都曾下苦功研究“过负荷”这类病人,却一无所获。唯有人吉瞳得出了“过负荷需要保护”的结论。
保护的另一种读法叫隔离。
此刻的金阁寺,就宛然一片被隔离的瘟疫地带。
领会到这一点,自然也就明白方才所见到的一切。
只不过,雷鼓作为幻想乡的付丧神,若自称能领会到其中要义,那才是骗人的。
“碰上一个病人倒也罢了,这儿竟然有一堆重症患者,恐怖如斯。”
雷鼓朝着岁纳眨巴眨巴眼睛:“但愿此次不会遇见他们。”
岁纳对于雷鼓的玩笑话则没有多大反应。他那神情好像在表示,就算雷鼓刚刚那番话真的是在嘲讽自己这拨人,他亦无动于衷。
“你很大度嘛。”
“我不是大度。”岁纳脸上现出了认真的表情,“我没发怒的原因,仅仅是你没有戳到我的沸点。”
“你的沸点奇怪到家了。”
“我的沸点固然很奇怪,一直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你反而不奇怪了。”岁纳的脸庞归于平静。
就在两人互相扯皮之际,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踱出一位新鲜的人。
虽然衣着与周遭的“保镖”色调相近,但这人比起保镖,倒更像是个管家。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冷静与理智的气息,令人不禁对他生出依靠之心。
“红魔馆要是有个管家的话,说不定就是这位。”雷鼓说。
那个少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雷鼓这边的视线,也未将四周的黑衣保镖放在眼里,旁若无人地从他携带的背包里取出笔记本和笔,开始写起什么东西。
岁纳瞅了瞅那个少年,又看了看雷鼓:“堀川小姐,您刚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是不是我玩笑开得太多,让你以为我只会说玩笑话?”
“哦……”不知为何,岁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我为你引介一下也好。”
“引介?你认识?”
箱庭的从者微微颔首:“我应该认识。”
说完这话的岁纳,立时走出原来待着的角落,趋向那位“管家”所在的位置。等雷鼓反应过来,想要去拦住岁纳时,他早已走远了。
这群过负荷难不成都是身体动得比脑子快的吗?雷鼓苦笑着。
抱怨归抱怨,此时的雷鼓也无法再做什么,唯有静观事态的发展。
只见岁纳大步走到少年面前,不待少年抬头回话,上去便是一拳!
而那些零散聚在这里的保镖亦很快察觉到了岁纳这个“不速之客”的不轨举动,不但迅速采取行动,向少年这里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些人好像在召集其他同伴。
“那家伙是白痴吗——!?”
先是由于岁纳那一拳而吃惊的雷鼓,眨眼间便把惊叫吞回肚子里。
因为岁纳的拳头非常不自然的顿在半空,并未挥下。
这似乎也在岁纳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有退却,而是继续出拳进攻对方。另一方面,“管家”打扮的少年终于意识到了周遭的异样。停下笔的他抬头看向岁纳,嘴唇微微颤动起来,雷鼓猜想他可能是在对岁纳说话。
箱庭从者的拳势拙劣而朴实,是个人基本上就能避开。
然而少年一点闪躲的念头都没有。
“……话说。”岁纳的声音突兀的在这时响起。
“学长您的过负荷实验名叫什么来着?”
少年面色沉静如水:“这一切皆是‘意外事故’。”
直至两人的对话声响起,雷鼓才发现,那些包围过来的黑衣保镖不知在何时全被放倒了。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22:00

【叶月(十)】
“你们两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确保周围再无他人以后,雷鼓终于走向岁纳和少年所在处。
“我也不知道。”岁纳耸了耸肩。
“对了,我身边这位是蝶蝶崎蛾蛾丸,在负十三班里算是我的学长。”
仿佛在和岁纳的介绍相应和一般,少年微微一欠身。
“初次见面,小姐您叫我蝶崎蛾丸就好。”
“我还以为蝶蝶崎学长您是严谨到会和人纠结名字写法的那种人呢。”
蛾丸捧着笔记本的手上立时绷出了几道青筋:“岁纳君,那不叫严谨,谢谢。”
“是这样吗?”岁纳求证似的转向雷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
只是雷鼓总不能真的这么回答:“严谨不严谨我是不太清楚。如果我觉得自己的名字挺麻烦的话,那自然是怎么便利就怎么来。”
“说起来,我还未问小姐该如何称呼。”
“我吗?堀川雷鼓。”雷鼓这次回应得则相当爽快,“今天是陪某个笨蛋来金阁寺玩的。”
“笨蛋?”将笔记本夹在腋下的蛾丸瞥了一眼岁纳,旋即一手摘下眼镜,另一手掏出手帕开始擦拭镜片。
“随你们怎么说。”岁纳直接放弃反驳,“你们两位若要先走一步也好。我认为还是先把躺在地上的这几位处理掉比较稳妥一些。”他指的自是那些基于不明理由被放倒的黑衣人们。
“你一向强于善后。”蛾丸对于这点到底是没有多少意见的,于是自行离开。
雷鼓却没有走。
“你留下干什么?”岁纳歪着头。
“只不过是在想,你们那个‘负十三班’的成员组成实在太过古怪。”
雷鼓叹了一口气:“你是过负荷,球磨川是过负荷,之前见过的橘小姐是过负荷,刚才这位蝶崎蛾丸也是过负荷。感觉‘过负荷’已经烂大街了。”
“橘学姐姑且不论。或许你最近运气不好。”
岁纳一边敷衍着雷鼓,一边俯身察看倒地的黑衣保镖们的伤势:“看上去蝶蝶崎学长这回留手了哎,是受前辈影响而变得圆滑了么?”
“他没有动手吧?”尽管未曾听清岁纳和蝶崎之间的大半对话,但雷鼓身为旁观者,蝶崎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打人最狠的明明是你。”
“嘛……我接下来的话,你随便听听就行。”
“嗯?”雷鼓眉头一挑。
“蝶蝶崎学长方才说了吧?‘这一切皆是意外事故’。”
“那又如何——”
不成熟的过负荷相当熟练地将黑衣人们的钱包一个一个翻出来,并从其中摸出一些钱装进自己的钱包里:“他持有的过负荷正好是叫‘意外事故’。”
“——你给我等一下!”对于岁纳的龌龊行径,雷鼓都快看不下去了。
“又要干什么?”岁纳斜了她一眼,手头偷钱的活计则丝毫不停。
“你不是说要善后的吗!?怎么开始偷鸡摸狗起来?”
被雷鼓这么一问,岁纳的脸上亦露出了困扰的神情:“偷窃这个事,我个人的确不大喜欢。不过比起诱拐犯,我宁可当个小偷。此即我的善后方式之一。”
“我根本不懂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雷鼓当下为数不多能确认的事情是,岁纳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话题还是转回来吧。”挨个摸完黑衣人的钱包之后,岁纳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凌乱的衣物,“我只能告诉你,蝶蝶崎那家伙挺可怕的,他和橘学姐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当然,倘若你非要咬定地上这些可怜虫是我打倒的,那我无话可说。”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22:23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1-3-3 13:27 编辑

【叶月(十一)】
“你在说别人是可怜虫之前,能不能先思考一下你的地位?”
“那还用思考吗?不是连虫都不如?”岁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如今除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保镖以外,只剩下岁纳和堀川还在原地盘桓,是故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总之,”岁纳在清点完刚搜刮来的钱后,坦然地把钱包塞进兜里,“这样做差不多就没问题了,我们去追学长。”
纵使对岁纳的一系列做法颇有异议,雷鼓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顺着我们来的方向去了。”
“他这是要出去?”岁纳问。
“希腊奶。”
雷鼓学着岁纳方才的模样,潇洒地耸了一下肩。

纵使不知道蛾丸打算去做什么,雷鼓和岁纳也依然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沿着之前走过来的那条路线,他们终于在靠近寺院门口的地方看见了蛾丸。
“学长您今天是不是吃了兴奋剂,跑这么快。”
“今早我的确喝了不少的牛奶,”负十三班的现任统领再度合上了他那本笔记本,“岁纳君你也该多喝点,这是为你好。”
“我和您不一样,我不缺钙。”
望着门口处不断涌入的箱舟中学的学生,岁纳的嘴巴仍是那么不饶人:“您引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看这些可爱的后进吗?”
“当然不是。”
蛾丸微微一笑:“尽管我对你消失的这大半年的经历很感兴趣,但事有轻重缓急,我清楚自己现在应当说些什么。”
“怎么样?和球磨川前辈的会面还算愉快么?”
球磨川禊的相关人士吗……?听到蛾丸这番话的雷鼓不由得摸了摸耳朵。
“和往常一样,一点都不愉快。”岁纳不禁苦笑,“你是明知故问。”
随后箱庭从者话锋一转:“说是这么说,托前辈的福,我找了份工作,最近才把债还了七七八八。”
“这样啊…………”
蛾丸手中的笔的末端轻轻抵住了自己的下巴:“你来得算是巧,告诉你个事,近几天有人来问过我们球磨川前辈上哪里去了呢。你在这时候出现,说不定会有人将你视为突破口。”
“因为我是为数不多的见过球磨川前辈最后一面的人?”
“算是一个理由。”蛾丸说。
“据说那拨人在十三班那群人那里亦碰了钉子,我至今没想到有谁会对‘负完全’毕业后的行踪感兴趣。你有线索吗?”
岁纳连连摇头。
“那就是有了。”
付丧神忍不住吐槽:“蝶崎君是如何从摇头中看出‘有线索’的?”
“理由很简单:大家都是满口谎言。因此,我可以毫无愧疚之心的去反向理解岁纳君的某些话。”蛾丸的回复令雷鼓无言以对。只是,就某种角度上说,蛾丸确实能被认为是保有理性的存在。
“可我说的是事实。”岁纳试图反驳蛾丸的怪论。
“而且,我对那种破事一点了解的想法都没有。我这次是陪堀川小姐来金阁寺游玩的,不是来帮球磨川前辈擦屁股的。”
“那我接下来的话,你权且当做一个无能之辈的抱怨吧……”
雷鼓只觉蛾丸宛若变了个人一般,气场整个都不一样了。正当她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异变时,岁纳二话不说,照着蛾丸的漂亮脸蛋又是一拳揍了过去。
“……你搞毛啊!”

沉没 发表于 2018-8-19 09:23:01

【叶月(十二)】
“打我很好玩是吗!?”
蛾丸发飙的速度大大超出雷鼓贫乏的想象力,任谁都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说怒就怒的。负十三班的统领如此容易炸毛,这个事实令雷鼓不由自主地同情起“负十三班”那些素未谋面的成员。
至于岁纳,他则是淡定的眨了眨眼:“你说过的,这一切都是意外事故。”
如同之前那样,岁纳的拳头没有切实的打到蛾丸的脸上。
这回雷鼓离得比较近,好歹是看清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箱庭从者的拳头击打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岁纳也许还发动了他所持有的过负荷,因为雷鼓隐约能听见仿佛是大气开裂的声音。
她忽然有一点点明白岁纳猝起发难的缘由了。
“意外事故个P啊!你TM是有意、蓄意、故意的吧!大半年不见,岁纳常世你这么欠收拾的吗!?”
“就是想试试蝶蝶崎学长您这段时间有没有成长——”
遗憾的是,蛾丸显然没有想让岁纳把话说完的打算,一丁点都没有。
他干脆利落地便将岁纳打倒在地,连雷鼓都未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太鼓的付丧神只来得及看到蛾丸把岁纳踩在脚下的情景,一时愣在原地。
蛾丸笑得无比的狂气:“小兔崽子,你这回的感想如何啊?”
现今的雷鼓大致理解了岁纳之前说的那些话。
“感想?除开运用过负荷的熟练程度以外,学长您真的是毫无长进。”
在被击溃的那一瞬间,岁纳曾经试图闪躲。
结果依然被蛾丸的反击给逮住,打翻在地,这皆归功于岁纳迟钝的反射弧。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十一十二,这话真是说得对极了。岁纳心想。
“……你也一样。”蛾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恢复成发怒前的冷静姿态,其变脸速度令旁观的雷鼓都叹为观止,“明知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都在普通人的水准以下,你还是要试试看能否避开我的攻击。”
“毕竟我是笨蛋嘛。”
蛾丸刚一收脚,岁纳便麻利的爬了起来,浑然一个没事人的模样。
无视掉他头上和衣裤上的那些泥尘的话,那就的确是无事发生。
“方才让堀川小姐看到了我不堪的神态,我在此先说声抱歉。”负十三班的统领见岁纳神情仍旧那么平静,唯有叹息着向雷鼓告了个罪。
“你们平时一直是这么打交道的吗?”
蛾丸说:“并不。只要不故意激怒我,我就很好说话。”
但你刚刚那般容易就被岁纳给激怒了……
“激怒您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老实人岁纳毫不留情的点破真相,“由于‘意外事故’的存在,您对绝大多数心理创伤没有多少抵抗力。”
“管家”少年笑得有点苦:“说到底,非是所有人生下来都有一颗坚强的心的。”
“能详细说说吗?”尽管根据先前两人的表现和言语猜到了一些事情,但好奇宝宝雷鼓探求真相之心永远不死。
“打个雷鼓小姐听不懂的比方好了。”岁纳说。
“听不懂哦!”雷鼓立马起哄。
岁纳则是装没听见:“人类一旦被利器所伤,肉体上会出现伤口,伤口会流血。在过一段时间后,伤口会结痂,之后痊愈。人类因为会受伤,抵抗力才不至于懈怠,此是人类的常态。”
“‘意外事故’的效果是将攻击、伤害统统转移到别处,就相当于让利器伤不到肉体。这个过负荷却对言语暴力之类的起不到任何效力,利器碰不到肉体意味着伤口不太可能会出现。而言语上的霸凌、侮辱不比物理伤害,即便把它们转移走,将它们造成的创口抚平,它们对人心也仍然残存着影响,就像伤口瞬间治好,伤口周围却依然有着血渍一样。”
“残存着影响?能举个例子吗?”
岁纳说:“愤怒。”
堀川在这时掌握了事情的全貌。
“也就是说,”雷鼓试着将岁纳那些凌乱无比的话语按照正常思路组织起来,“因为你所说的‘意外事故’的作用,蝶崎君的肉体与心理皆非常脆弱。纵然骂人的话以及其附带的心理创伤能被转移,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却不能被转移,于是对蝶崎君造成影响?”
“说到底,负面情绪又不是攻击与伤害,是人都会有。你会说流出来的鲜血是你受到的伤吗?”
岁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和我是不同类型的过负荷,与橘学姐的性格更是相反。”
“勉强算是这样。”此时的蛾丸正打算将笔记本放回随身携带的包里,“不过我想问,你们为何突然讨论起我来?”
总不能说自己对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很好奇吧?雷鼓瞧了瞧岁纳,没有说话。
“嗯……回到正题。”蛾丸整理了一下迄今为止他所得到的所有讯息,“你们两位是来这里玩的,这个我如今清楚了。只是我有几句抱怨的话想和你们说说,不知两位愿不愿意听?”

沉没 发表于 2018-9-14 13:52:57

【长月(一)】
“您说,我听。”这是岁纳的声音。
他已然背对雷鼓。
于新来的箱舟中学学生们带来的喧嚣声中,雷鼓看了看蛾丸。原本还有所犹豫的负十三班现任统领终究开了口:“我今年也是三年级了。”
岁纳说:“是的。”
“快毕业了。”
“这是废话。”岁纳一点都不客气。
“传闻过负荷在高三毕业后会失掉过负荷,而我更是会和球磨川前辈一样断绝和箱庭学园的关系。”日光渐沉,蛾丸的身姿愈发显得佝偻,“所以你明白我之前为何问你那些事吗?”
“学长您要是想在我面前抱怨球磨川前辈把锅甩给您这件事,那还是省点口舌吧。”
岁纳嗤的一笑:“因为类似的破事我早就听得够多了。”
“哎呀哎呀……”蛾丸不禁苦笑起来,“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谈点别的。我和你提过吧?有人来箱庭学园探我们口风,追问球磨川前辈的事。”
原负十三班的成员瞥了一眼正呆看鱼贯而入的“新游客”的雷鼓小姐:“您感觉有古怪?”
“其实来找我们问球磨川前辈消息的不止一拨人。那几群‘客人’当中,有一位自称是‘橘清雅’的人,曾和我讲过负十三班下一任leader的问题。”
作为旁听者的雷鼓突然全身一抖。
亦不知蛾丸是没注意,还是故意忽略了雷鼓的异样。他依然将话语接续下去:“她答允在我毕业之后,接手箱庭学园一年负十三班、二年负十三班以及三年负十三班的领导权。”
“这不是非常好么?”
“问题是我信不过她。”
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忽然出现,和你说ta愿意继承你的志向,你信还是不信?
这是个问题。
“您若是信不过那个橘清雅,拒绝掉不就好了吗?”
“岁纳君,你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蛾丸一把攀住了岁纳的肩,“负十三班在球磨川前辈以及江迎的努力下,好不容易与箱庭学园的其他班级取得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解。我这个继任者即便要离开箱庭学园,也不能让他们的努力化为泡影。”
“这种话出自您之口,只令我感觉非常古怪,然而好像亦合乎情理。”
岁纳并没拍开蛾丸伸过来的手:“我暂且认可您的想法。说到我认识的能够继承三个负十三班统领地位的人,您不考虑一下江迎同学和志布志大姐头吗?”
“那两位是怎么个情况,你还不清楚?”
“……这是我的失误。”
他们口中的“江迎同学”和“志布志大姐头”大概亦是病入膏肓的问题学生吧?雷鼓心想。
“既然您来向我征求意见,那便意味着一年级新生中没有能让您视为值得托付的对象。学长的想法我大略猜估到一点,您希望我怎么做?”箱庭的从者终究发问了。
“你已经猜到了,就不要明知故问。”
“还有,这里已经没有箱舟中学的人,你可以转身了。”蛾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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