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兔子
“午安。”手持阳伞的妖怪准时地出现在身边，每一天，每一年。除了某些特殊的，动物称之为“冬眠”的时间之外。
亡灵的公主微微一笑，手指把茶碗向对方挪了挪，就像她每一次做的那样，食指和中指并拢，柔软的指腹轻轻一推。然后对方就弯起好看的眉眼笑起来，直至离开。
“午安。”亡灵的公主回了一句，然后端起自己的茶碗，三转茶碗，轻品、慢饮，然后就这么捧着，像无数个下午和夜晚一样聊天。很多时候，聊天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妖梦，点心还没有好吗？”
一、茶道
“天啊~幽幽子~”那个妖怪夸张地用扇子轻敲额头，近乎于撒娇地对她笑着“作为一个自由惯了的妖怪，完完整整地参加一次茶会是多残忍的酷刑啊~”
“可是紫，”亡灵的公主轻笑一声“你的眼睛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厌恶茶会，”她端起自己的茶碗，三转茶碗，轻品、慢饮，然后就这么捧着“或者说，不那么讨厌请你的人类？”
被唤做紫的西洋妖怪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却魅惑无比地笑，然后开始无比细致地描述茶会上的三碗米饭、一碗锅巴泡饭、一盘凉拌菜、两个炖肉丸子、三段烤鱼、一堆腌萝卜块、一些咸菜、几个蘑菇、少许海味、三碗大酱汤和一碗清汤、一道甜点、还有二两清酒、神社的内院……
等到西洋妖怪开始不厌其烦地介绍神社的厕所时，亡灵的公主挑起秀丽的眉毛打断对方的絮絮叨叨“紫，你是希望我亡者的宅子里建起神社风格的厕所吗？”
西洋妖怪娇媚——哦，天哪，她真的娇媚地对着多年的好友嘟起嘴，做出一个无比魅惑的应该大概也许能称为撒娇的表情“可是幽幽子，我怕不记起这些，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个巫女了~”
亡灵的公主无奈地叹气，尝试忽视挂在胳膊上开始说道神社内室塌塌米的历史的妖怪——啊啊~快点下起雪就好了。
这是亡灵的公主第一次从西洋妖怪口中听到巫女的事。
二、灵梦
真正的见到巫女，已经是千年之后的春日了。
虽说西行妖和树下亡骸的确让她十分在意，但说起引起异变的真正原因，大概是因为西洋妖怪在千年之后，又提到“巫女”这个字眼。
那是冬风取代秋日的深夜，夕阳的妖怪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趴在她的肩头，半是梦呓地絮叨“灵梦一点都不像初代，不会茶道不识大体又傲娇还那么懒……但是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啊啊啊……”
亡灵的公主对着急急忙忙寻主而来的九尾狐招招手，目送式神半拖半背着已经陷入冬眠的妖怪远去，她端起自己的茶碗，三转茶碗，轻品、慢饮，然后就这么捧着——能让紫毫无掩饰地表露喜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不会茶道——偶尔拜访，的确只能喝道与白水无二的“茶”。
不识大体——从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毒舌。
傲娇——啊啊~收到羊羹时别扭地严肃面孔还真可爱。
懒——说第二幻想乡也只有西洋妖怪敢争第一了。
“可是紫啊，”她端起自己的茶碗，三转茶碗，轻品、慢饮，然后就这么捧着“你从未说过她是如此暴力的人类啊……”
西洋妖怪靠着她的肩膀，顶着头上的小号阴阳玉笑而不语。
三、下水道的兔子
“紫，你有听说过下水道兔子的故事吗？”她拒绝羊羹，眼角扫过西洋妖怪的脸。
“嗯？”西洋妖怪打开折扇，做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一个小女孩儿，养了只美丽的兔子，兔子与她是如此相爱，然而有一天，兔子生了病，女孩儿的父母找了只和兔子一摸一样的新兔子欺骗女孩儿，把生病的兔子扔进了下水道。”
“于是兔子在下水道长成了怪兽兔回去报复？”西洋妖怪移开眼神，不看她清明的眼。
“兔子一只接一只生病，女孩儿的父母就一只接一只地买，丢。”她垂目望她的茶碗，浑浊的茶摇晃着，看不清碗底的花纹“女孩儿依旧深爱着她的兔子，兔子们也深爱着女孩儿。”亡灵的公主顿了顿，抬首望妖怪金色的眼“紫，女孩儿一直深爱着她唯一的兔子，而那些同样深爱着女孩儿的兔子们永远得不到她的爱，它们只能带着女孩对它们虚假的爱腐烂在下水道里——你说，女孩儿知道兔子已经不是她的兔子了吗？”
“当然，”西洋妖怪低声呢喃“即使再相像，也永远不是她的兔子。”
“但女孩儿依旧把兔子们当作她唯一深爱的兔子，这样她才不会痛……”亡灵的公主浅笑“然后身为替代品的兔子们就会一只接一只，腐烂在下水道里。”
“真是个残忍的故事。”西洋妖怪从她手中拿走茶碗，三转茶碗，轻品、慢饮，然后放回她手中“我该去灵梦那了。”
“是第十三代吗？”亡灵的公主突然地出声。
西洋妖怪从缝隙中回过头，疑惑地笑“当然。”
缝隙消失在空气中，亡灵的公主抬起头，看着樱花的花瓣飘进茶碗里，就好像看见西洋妖怪无神封闭的眼眸。
“兔子们陪伴女孩儿成长，从女孩儿一直陪伴到女人。下水道里的兔子们看不见星空，女孩儿也永远看不见它们在下水道里腐烂的尸体。”
她端起自己的茶碗，三转茶碗，轻品、慢饮，然后就这么捧着——“博丽家的巫女，已经是第三十代了呢，紫。”
亡灵的公主就这么捧着她的茶碗，坐在温暖的阳光下轻声呼唤——“妖梦，今天的点心，可以上来了。” |
发表于 2012-7-18 12: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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