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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飛鸟桑

[中短篇] 【更新至总第9话】《空想的幻想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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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1 18:4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妖怪守卫』篇,其一

无论日升日落,月隐月现,这片森林真正的主导从来都只有黑暗。

然而万事终究无法完美,这黑暗密布的森林里也有一处光芒尽情洒落的空地。它被破旧的木栏围起,里面仅有一户住家——简陋的茅草屋,不规则的农田,以及一个土堆。土堆前立了一块做工算不上精美的石碑,上面刻着“宵之墓”几个字。

那是这唯一的建造者,也是唯一的拥有者。如今她已不在,却有两位妖怪暂住此处。

“今天还是没露米娅快啊,呵呵……”

一名红发女子正站在石碑前抱拳行礼。注视着一尘不染的石碑与没有丝毫杂草的土堆,女子柔和美丽的脸上泛起笑意。她叫红美铃,虽然看起来像人类,却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这里的拥有者还在世时美铃偶尔经过并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算不上熟识,但美铃对这位独自生活在无人森林的老人家很是佩服,所以决定守护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作为以守护为生的妖怪,美铃并非什么人都无条件守护的。

只为生存而活着毫无意义,美铃将“让点滴的生活里都充满美好”定位目标,踏遍大江南北寻找值得自己守护的存在。这个“值得”用简单的话来概括就是能让美铃“震撼”

有趣也好,执念也罢,别具一格也能考虑。仿佛挑剔的食客,美铃只在“心甘情愿”时追求作为妖怪的存在意义,很多时候她只是以“红美铃”的身份任性地活着。这样的美铃遇见了被家人同类驱逐也不记恨,全心全意记挂着某个妖怪的人类,多亏了她,美铃才能遇见“某个妖怪”的露米娅——另一个暂住于此的妖怪。

能够操纵黑暗,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会袭击人类。在从人类那听说露米娅时美铃本来充满好奇,可亲眼见到后大失所望——不过是又一个普通的“厉害点的妖怪”罢了。那时美铃只是想帮人类完成心愿请求露米娅去见对方一面,可之后发生的事却让美铃改观……

“露米娅,你为什么要再来见她最后一面呢?”
“……因为无聊。”
“哎?无聊?”
“纠结于人类的寿命太过无聊,所以我无法忍受了,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因人类的寿命短暂而胆怯,为人类的离去而忧伤。即便如此也在选择过逃避后又重新选择面对,就算那个人类是她的友人,也足够说明露米娅有着复杂又激烈的情感了……曾回答过美铃疑惑的露米娅如今依然待在已经离世的人类独自努力生活过的地方,她没住进茅草屋,只是躺靠在附近的树上,宛如化作实体的孤独般散发感伤。

通常妖怪都只具备单一的执念与行动准则,在美铃看来既普通又无聊,远不如“复杂”的人类有趣。像露米娅这样的妖怪就很少见——美铃觉得她与自己某种程度上很相似。

第一次对妖怪有了浓厚的兴趣,于是美铃也一直住在这里没有离开。

双方互不往来的共同生活持续了两个多月。晚上露米娅会离开前往森林深处,估计是三棵树的宝藏那里,白天几乎都躺在树上不动位置。美铃则以降妖除魔的“红师傅”身份来往于森林和离这很远的村子,时不时就留在这修缮围栏茅草屋、练练武术耕耕田。

只有那个人类的墓美铃从未能打扫——露米娅总能在美铃看不到的时候将其完成。

直到有一天。在太阳还未完全展现实力,即使是这林间空地也只有蒙蒙亮的时候,美铃走出茅草屋,照例向墓碑抱拳行礼后径直走向躺在树上的露米娅。

“露米娅。”
“……”

对方闭着眼一动不动,不过美铃知道她在听着——以很正式严肃的态度念出露米娅的名字后,觉得奇怪的反而是美铃自己。她赶紧咳嗽两声拍了拍脸颊,露出以往的柔和笑容。

“咳咳——!!嗯……露米娅?”
“……干什么?”

估计是对美铃换个语气又叫自己一遍感到诡异,露米娅半睁右眼冷漠地看着对方。

“我决定了,我想要守护你。”

美铃笑道——她语气轻松,却不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话语里有十足的认真。露米娅望向美铃的右眼又稍微睁开一点,约两秒的停顿后重新闭上并转正脑袋。

“是这样吗……疯了的话快点离开我的视线。”

果然如此。除了“是这样吗”后面还补了句也许是吐槽的话以外都在美铃预料之中,她不急不忙,将想要达成目标的欲望压在心底后苦笑着挠起头发,一脸无辜地开口。

“不是啦,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发疯么。”
“是说要守护——”
“哼……”

一声叹气,露米娅只是低沉地哼声叹气就压回美铃的言语——后背离开树干,能够操纵黑暗的幼小金发妖怪以居高临下之态看着树下的美铃……睁开的鲜红眼瞳里只有冷漠。

“你,是觉得自己比我强么。”

【其一·完】

因为家里突然出了事所以停更了,非常抱歉!
事情还没忙完,所以近期不能日更了,我会马上恢复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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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3 23:36:16 | 显示全部楼层
『妖怪守卫』篇,其二

没有战意,也没有杀意。露米娅只是冷漠言语,平静地表现出拒绝。
美铃当然不会就此放弃,脸上的微笑依然温和,既不着急也不紧张。

“我没考虑过实力问题,只是单纯想要守护你而已。”
“……”

露米娅没有反应,美铃继续说道:“其实宵也向我提过这个请求,不过我没立即答应。毕竟在守护这方面我是很挑剔的,而且临终遗愿也太过沉重,不能轻易背负。”

“是这样吗……”也许是听到熟悉的名字,露米娅若有所思。美铃点点头,继续她想说的话:“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观察你,试着了解你。现在我做出决定了。不单单是接收宵的请求,更是出于我自身的想法决定要守护你,露米娅。”

守护有很多种,保护目标的安全不过是最基础的,在美铃追求的“守护”中只是附赠。比如对独自生活在森林的人类,美铃对她的守护里就附赠了保护村子的安全。

这次想要守护露米娅也是同样。对方是强大的妖怪,当然不需要守护其安全。

可心灵层面呢?美铃不敢说自己看透了露米娅的内心,但凭她能在逃避后重新直面亲友短暂的生命、为其逝去而感伤、可能还有点想弥补两人相处时间的愿望。仅仅这些就足够让美铃提起劲去守护她了——露米娅拥有令美铃震撼的强烈情感。

陪伴。美铃认为现在的露米娅需要这“守护”

阳光和煦温暖,森林借舒缓的风弹奏柔美曲调。露米娅坐在树上,侧过目光看向明暗交错的森林深处。美铃站在树下,望着露米娅幼小的脸庞静静等待。风吹动她们的头发,金丝摇曳,红绸飘舞……良久,露米娅“哼……”地叹气,重新背靠树干。

“你愿意发疯那就随便你吧。”
“真的!?”美铃惊喜问道,“你答应啦?”
“毕竟和我没关系。”
“哎——?别这么说嘛露米娅,我可是认真考虑了很多呢!”
“是这样吗……守护的妖怪就连发疯都无聊的要按部就班啊。”
“都说了不是发疯啦……”

言谈渐息。露米娅睡着似的闭起眼睛不再回话,美铃虽苦笑摇头,却心满意足地走回茅草屋前练武了——其实也考虑过露米娅是应付自己然后逃走的可能性,但美铃觉得这种可能只是“事无绝对”留下的一丝余地。就算真的发生,美铃也有露米娅去任何地方自己都能找到并“守护在她身边”的信心!面对难得的愉悦,美铃可不会轻易放手。

比起那个,落实了大目标的现在还有更应思考的事。

认为露米娅留在这是为了弥补遗憾的想法只是猜测,美铃也只想到自己代替那位人类陪她在此地共同生活的对策。可自己终归只是红美铃,无法替代那人在露米娅心中的位置,即使陪上几十年也不可能划等号……要说自身的优势,那就是不用担心像人类那样早早死去吧?确实,对美铃来说,别说几十年,一起生活几百年都没问题!

“唔……”

扎起马步的美铃如脚下生根般稳如泰山,她挺直腰背,双手环胸,总是温柔活力的脸上此刻却覆着一层愁云——守护的对象是妖怪的话,果然“时间”就成了问题。究竟要守护多久呢?换句话说,不以死亡为终点的话,要用什么来决定“完成了守护”呢?

“永恒的守护,么。呵呵……”

感觉似乎也不错。想着,美铃不禁露齿浅笑,一扫脸上阴霾。她嗖地腾起,身姿笔挺地立于地面,清爽的气流通全身,美铃心情舒畅,按耐不住地打了一套猛拳。

就先顺着这个感觉来吧——以“陪伴”为守护,和露米娅共同生活。

【其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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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7: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妖怪守卫』篇,其三

没什么“人”愿意靠近的森林中有一处盖在未被林木覆盖的空地,仅有栋简陋茅草屋的住家。它一直维持着拥有者离世前的模样,如今的借住者们一个只躺在附近的树上,另一个则只是在屋内的角落打坐休息——可有样物品美铃从第一天来时就很在意。

“说起来啊露米娅,那个罐子要怎么办?”
“不知道,砸了吧。”
“哎——?”

将“不知道”和“砸了吧”组合起来就形成了美铃无法理解含义的话语——这仔细供奉在简陋屋子里的陶瓷罐子是真正埋在“三棵距离相同的树中间”的宝藏,上面贴着几张符纸还刻了让找到的人供奉它的言语。只看外观就非常可疑,如今它又散发出美铃都快能用肉眼察觉的妖气……美铃清楚记得第一次见这罐子的时候妖气可没这么重。

当时作为罐子发现者的人类因相信“令人幸福”而坚持供奉,如今仅剩的另一位发现者露米娅虽然表现出对罐子没好感的态度,却也被无法下手的感情束缚。美铃很能理解,毕竟从实物角度来说,这罐子是露米娅和对方仅有的联系了。

然而在露米娅心底一定是讨厌多于怀念吧——虽说带些迁怒意味,可要不是为了留下这个罐子也不会让那个人独自生活在这根本不是人类应该生活的地方……

不,被村子驱逐也许只是时间问题。美铃猜测着露米娅不肯吐露的心中所想,思考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履行守护的职责……思来想去,果然只有把罐子处理掉了——让事情一味保持原样只会干涸,美铃想把握每个能将事情引向美好的变化。

“这个时候就由我红美铃来!”

露米娅不会亲手处理这个罐子,同时也对它没什么好感。正因为确信这两点,美铃才能做出决定——其实找到罐子的人也确实用生命所有的时间来供奉它了,按供奉者的说法也确实获得了幸福……换句话说,这个罐子已经完成了使命,可以“随意处置”了。

将约半米高,近一尺宽的陶瓷罐子端到茅草屋外平稳放下,美铃摸着下巴再一次仔细观察它。略微了解人类法术的她完全不认识罐子上的符纸画了些什么,从感觉上判断并非用于封印罐内事物,美铃从散发出的妖气里或多或少捕捉到自由的气息……

“嗯?”

目光注视,感知气息,美铃突然发现了什么——当她全神贯注盯着这个罐子时,罐子散发的妖气正在发生变化。变弱……不,它只是在努力收敛隐藏似的减小存在感!

“哦……”

这下大致明白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美铃盘腿坐下与罐子面对面。

“我和露米娅的想法一致,还是砸了吧。而且也不排除宵的阳寿被这罐子吸走的可能性,虽然事到如今这么怀疑也只是迁怒,就当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悲伤吧……喝啊!!”

“别!别,别呀!!”

美铃只是装模作样地喝一声,甚至都没抬手,罐子就突然发出惊慌失措地求饶声。树上的露米娅听到后也转头看了过来,只见那罐子里的妖气凝聚成形,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极其不详的暗紫色汇出勉强是人类体态的扭曲虚像。

“小小小小的绝对没吸宵姑娘的阳寿!我对天发誓!!”
“你这副模样,还有‘命’可用来立誓吗?”
“这……小的用罐中本体起誓!此乃小的元神依附之物,损则魂飞魄散!”

因为基本在预料之中,所以美铃也没太过惊讶。倒是罐子里出现的妖气吓得不行,它用那简笔画一样的样貌手忙脚乱地求饶,难以辨认的五官随着话语更加抽象——比起求饶,在美铃看来更像是快要被风给吹散似的,很是有趣。

“哦?仔细说来听听。”
“是!好的,妖怪大人……”

妖气见得到求生机会,赶忙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这是小的家里堵门……独门秘术,可以借生人祭拜供奉将人魂炼至亲手打造的器具中达到永生……小的,小的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将器具装作宝藏骗寻得者供奉。多亏宵姑娘虔诚,虽只有一人之力也让小的炼化成功,但也终究是只有一人供奉,勉强凝成完整意识,妖力尚弱,故而躲在罐中不敢现身……”

对方言语倒是真切,美铃觉得它应该没说谎。露米娅也只是在树上听着没任何动作,看来是让美铃独自处理“自己惹出来的无聊事”了——因想象露米娅的反应而苦笑,美铃稍作停顿,随后继续开口询问:“借物转生啊,似乎有听过类似的道法。”

“是、没错,传说有舍肉身假托一物升仙的尸解之法,小的家只是依葫芦画瓢。”
“不过你为什么要弄如此复杂的传言?这样不是很难被发现么。”
“这……实不相瞒,那地是小的偶然发现,想着有缘便选此地了。”
“唔,从结果来说确实是很有缘。”
“而且要不是这传言一样的说法,也不会有像宵姑娘这样的人来寻我了。”

缘分,巧合,美铃不禁感慨。也许在这没有尽头的广阔世界里,任何相遇都需要靠缘分来达成。名为“宵”的人类与露米娅的相遇,找到装着妖器的罐子,以及自己……记得确实有“有缘相聚,有缘相识,有缘相见”的说法,所以情感止步于感慨就好。

“话说回来,你既然能把罐子埋在这片森林,以前也住在这附近?”
“是的!其实小的和宵姑娘是同村,不过当时也只剩小的一人,现在应该没人记得了。”
“别说你,和宵同辈的人都不剩几个了……嗯……”

想起什么的美铃陷入沉思……妖气见她盯着罐子眉头紧蹙,悬起的心更紧张了。

“妖怪大人!小的是真心感谢宵姑娘,即使无意中也从未,决未加害过她!”
“啊?啊不是,我不是在想要不要把你给处理掉。”
“咦?真、真的吗?”
“真的啦,我相信你说的。”美铃轻松笑道,“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妖怪大人请问!只要小的知道定知无不言!!”
“不用这么僵硬啦,叫我美铃就行。你呢?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小的……小的名唤钐。”
“嗯,钐啊,你和宵的相处时间比我长,想问问你对她的看法。”

美铃认真了些,毕竟罐中妖气——钐的话语有可能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在我看来宵她对村子虽不记恨,甚至还有牵挂,可当露米娅袭击村人时她却又不让我加以阻止。你觉得究竟是她更在意露米娅呢,还是另有其他想法?”
“这个吗……”钐沉思片刻,妖气凝出的脸部变成类似皱眉的形态,“宵姑娘虽心无憎恨,但在小的看来这是她对村子毫无喜爱之情的表现。”
“毫无喜爱之情么……”美铃复述着这句话。
“是的,因为宵姑娘曾对突然失去踪迹的露米娅大人痛恨异常,绝望到几乎要自尽。依小的猜测,宵姑娘实际上是一个专于奉献的人……不,应该说她的本质就是无私的奉献。只是由于尚未完成心智的历练,宵姑娘仍有盼望获得温暖的凡间俗欲。”
“本质……”美铃轻轻点头,“确实,这样想就能理解她的态度了。”
“小的认为,宵姑娘是遇到露米娅大人才未能超凡脱俗的。”

虽然钐对“未能超凡脱俗”的人类似乎略显遗憾,可美铃觉得这样与露米娅相遇的她才更让自己感兴趣。比起那个,心中的猜测——那个人类对村子的情感只是本能一样的事物这点也得到钐想法的佐证,如此美铃就能继续进行下一步了。

“还有一件事。现在我出于私心想要报复那个村子的某个人,需要钐你帮忙……”
“没问题!美铃大人尽管提,小的定全力相助!”
“那就拜托你了,呵呵……”

一个早就在酝酿想法,她知道自己守护的露米娅也有同样的想法。

【其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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