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东方】无光夜行

Lvze

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孩子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就出门了。

黑天已经完全沉上来，风吹起来冷的有些发痒，孩子看不清路，便随意定了一条。

黑夜从远处被吹过来，弥散在空气里成了雾。孩子开始小心翼翼地移挪两步，后来大胆地跑起来。

“咚”的一下给孩子撞得摔在地上。孩子刚想开口道歉，那东西反而先声夺人：“你没长眼睛吗？”

孩子害怕了，“腾”得站起来，连鞠几个躬。

那东西倒是火气很大：“你是哑巴吗？说话！”

孩子从庞然大物的连上看到了怒火，将它的整个脸烧的面目全非。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逃走了。

“畜生！”那东西在远处叫着。

孩子的脚步缓慢下来，刚才烧得熔化的心正慢慢凝固，但形状和之前的不同。

畜生。孩子朝那东西的方向骂：“畜生！”

夜更深了。孩子的眼睛已经稍微能分辨出天与地了，但之前的经历让孩子不敢再大步走。黑色的眼睛看不见黑夜。

天愈加冷了。孩子只能稍稍加快脚步。风们环绕在孩子周围，吹起口哨，将针捅进孩子的身体。孩子的肝被扎破了，只能捂着身子继续前进。

一件宽大的风衣落到孩子肩上。它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别害怕，我替你挡住风了。”

窟窿仍在漏风，但已经很温暖了。

那风衣继续说道：“我要到电话亭去，你能送我过去吗？”

没有犹豫，孩子转了个方向朝电话亭前进。同时为收获一个新朋友感到高兴。

一座电话亭站在那，刷的又黑又红的油漆流出呕吐的气味。一个笼子。

孩子钻进电话亭，把风衣挂在钩子上。外面的风愤怒地捶打四面的玻璃，里面虽然味道恶心，但很温暖。

一只乌鸦不知何时停在电话亭檐边，朝着里面的孩子恶狠狠地叫：“这是我的风衣，我的电话亭，你用了他们就要给我钱！”

粗糙沙哑的声音喷出来，黏在亭子上长出一块块浓黑的污渍。

孩子显然被唬住了，从裤子中掏出一小块银子——这是一年的生活费。

乌鸦一口将白银吞进肚里，拿起一旁的风衣。那风衣又从口袋里排出几块铜板。“这是那娃子自个儿留的。”

孩子摸摸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做得好。”乌鸦又把那铜币吃下，横着眼睛道：“你这丑东西还敢私藏财物！”又不知叽里呱啦骂了什么，拖着亭子飞走了。

地上又只剩下孩子。

畜生。孩子想到。

孩子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存在。天上看不到一点光亮，地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黑色的天与黑色的地在地平线连为一体，把孩子包裹在里面。孩子就是鸡蛋。

刚才的风们又回来了，它们嘲笑孩子的愚蠢，将孩子的上衣撕碎。

孩子没有理这些疯子，快步着。

光。

远处的光射进孩子的眼中，柔和且温暖。孩子发了疯般向光跑去。

那是一间旅馆的霓虹灯。它像火一样吸引虫子们般，吸引孩子。

孩子冲进旅馆。里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温暖，反而黑漆漆的。旅店的柜台前坐着一只猴子。猴子抬起头，瞥见赤裸上身，浑身窟窿的孩子，眼里翻腾着厌恶。“你要住什么房间？”

孩子才想起自己被抢走的钱财，小心翼翼把两个空口袋翻出来。

猴子一下子火了，“嗖”一声窜起来，指着大门，愤怒的吼道：“没钱就滚出去，不要打扰我的生意！”

孩子浑身颤抖挪着脚步。猴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孩子身后，提着脖子，把孩子扔出去。“没钱来什么旅馆，你这个怪物，在这要是吓到我的顾客怎么办，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门被锁上了。孩子躺在没有温度的地板上，好一会才爬起来。

黑夜似乎永远不会结束，她统治这个世界。

好像连风们都不愿再跟着孩子。孩子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与刺痛了。

走，一步步地走，就这么走。只有走起来才没有那么多事。

一只小狼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孩子慢慢走进，发现他的四肢被折断，脊骨被钝器打到变形，即使这样还在不断发出呜噎声。孩子想起故事中的狼是吃人的，但看着这条生命，孩子将自己的心抛给他。

小狼嗅嗅，将心嚼碎咽了下去。他的身体逐渐愈合，原本斑杂的毛发换上银白色的鬃毛。

光。

小狼发出了光。那是明亮的光，炙热的光，似乎能把黑给洗除掉。孩子沐浴在这光中，静静的。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上出现了大批的人影。它们环在光的周围，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哄闹。

“那是光？”

“啊，恶心。”

“那中间的是狼吗？”

“是狼，它会吃人。”

“还好是小的。”

“现在不打死它，以后会把我们都吃了。”

“那真的是狼吗？”

“一定是的。”

“杀了狼！”“杀了狼！”“杀了狼！”

不知谁喊了一声，其它影子也跟着喊了起来。它们冲进光中，有的抓住狼头敲，有的拿起狼腿撇，有的上嘴咬狼的骨头。狼伫立在那，没有叫。

“大家别打了，那是一只狗。”

“原来是条狗。”

“一只狗威风什么。”

“呸，害我白费力气。”

黑夜，无尽的黑夜。人群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孩子和狼。

孩子跪在那，轻轻摸着狼倒下的身体，没有一点气息，连温度也被黑夜抽走了。

孩子站起来，跨过尸体继续前进。或许是前进。

黑夜，永恒的夜，孩子越过地平线，与黑夜融为一体。

定难军节度使

懂了，事文文和椛椛（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