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生物地理学（Auto-Biography）

定难军节度使

孔老二曾经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如果一个人恰巧在21世纪20年代初经历了自己的高中三年，他会对这句话赞赏有加，因为这算是对这高中的青葱年华最好的概括了。不知道是因为在疫情环境下总要上网课，还是当今社会的快节奏的缘故，这三年就这么潦草的过去了，甚至我直到毕业，连我们班女生的名字都没认全，于是我就有复盘一下，我高中这三年到底干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的一个想法。
观前提醒：本文可能会是诸位看过有史以来最又臭又长的一笔流水账，主眼在于以尽量客观真实且全面详细的角度还原21世纪20年代初华北地区一所少见不采用衡水模式的重点高中生活，其中的经历不具有普遍性，但可以作为可信史料，请各位后来的考古学家放心。
四月二十三日凌晨二点三十分增补：用东方角色名代替现实人名。

不拘一嗝降人才

怎么没有后续（）

zzmiad

还更吗（）

定难军节度使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中考完给自己估的文化分是557分。当时心急火燎，一直等到7月4号零点查分，第一眼看到557分，一分不差。再看第二眼，才发现这是包括了体育分的，那就没事了。第二天，得知省六中清北班的分数线是562分，我爸当时就急了，开始数落我连当初定的最低目标都没达到。

插叙一下，我们中考报名是先报名后出分，据说是为了防止生源外流。不过从我们下一届开始，就不允许生源外流了。而我们这届外地学校的名额非常少，那年填报志愿，把我们班一个叫黎佳桐的女生的母亲愁出了抑郁症。她作为市实验中学的年级主任，却完全看不上自己从事教育工作多年的学校，一门心思只想让女儿去衡中读书。后来她半夜坐到合作中路上的市实验中学老校区门口大哭，哭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吸引了一众吃瓜路人和巡逻民警的注意，差点被送到省第六医院（神经病院）。

初三那年，我第一次自杀未遂后，家长对我的管束其实已经松了很多，但他们依然对我的中考成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我当时因为他们不恰当的夸赞，对自己的真实实力也产生了误判。中考前，我第一个想报的是省实验中学，退而求其次是衡中，然后把省第六中学的清北班当作保底。

家长觉得我拿清北班当保底不划算，应该拿我们市另外一个和衡水二中有合作、由房地产商开办的垃圾学校作为保底。这所学校声称可以把学生送到衡水二中就读，但实际根本没这个能力，导致很多报了这所学校的同学家长后悔不已，甚至要把这个学校和市教育局告上法庭。告学校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告市教育局呢？简而言之，他们认为市教育局不让这届学生往外面走，所以学校答应他们的事情办不成，市教育局也有责任，应该赔偿他们孩子多少多少万的学习补偿费，还得破格让孩子去衡水二中读书。只能说这种想法不能说是迷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逆天。

中考前，我们做了一套万唯中考研究院出品的面对面临门一卷，我有幸考了年级第一。虽然第十中学是个破学校，年级第一没什么含金量，但当时还是给了我莫大的自信。于是我信心满满地走进了省第六中学的考场。不得不说，我和省第六中学确实很有缘分，中考时，这里是考场，后来我又在这里上了三年学，高考时还是在这里考试。我对这所学校感情很深，在过去，它超越了化学电源厂子弟幼儿园、师专附小；在未来，可能也会超过重庆财贸干校。唯一能与之媲美的，就是有个非常好的班主任的第十中学，这两所学校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难分高下，直到今天我也没分出它们谁更胜一筹。

说实话，中考时我吃的午饭是买来的驴肉火烧和拌凉菜，味道确实不错，但过于油腻，让我的肠胃不太舒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中考的发挥。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实力不够。

中考考完，到了填志愿的环节。保定当时分提前12段和普通1234段招生。提前一段是本市学校的实验班，二段是音体美特长生；普通一段是市属重点高中（省第六中学（亦称市一中）、同仁中学（亦称市二中）、市实验中学（亦称市三中）、市七中、外国语、美术中学），普通二段是市属普通公立高中（这个段的高中水平差到令人发指，我还记得物探四中有一年的喜报内容是我校某某某同学成功考入一本院校，某某某等七名同学成功过本科线），普通三段是外地高中，像省实验、石家庄精英、衡水一中、衡水二中、正定中学、安国中学、定州中学等都在这个段内，普通四段是本地民办高中。比如之前提到的那个被学生家长要和教育局联合告的垃圾中学，还有某个自称衡中分校但本科率低到3%的学校。唯一一个能与市属重点高中较量一下的，就是被我们第二任班主任戏称为造车学校的爱和城中学。我当时拿这个学校保底，很幸运最后没去成。

志愿填报的时候，市教育局出台了新规定，把外地学校的指标缩减到原先的10%，并且要在第二年彻底不允许外地学校在本地招生。这下，某些中考考生的家长不干了，为这事堵了教育局的门，差点冲进去打砸抢烧。据传有几个胆大的学生家长还用弹弓把教育局一楼的窗户玻璃都打碎了，只能说这操作太离谱了。

我家长想让我这样填志愿：提前一段填省第六中学的实验班，普通一段不填，三段填省实验中学，四段填那个和衡水二中有合作的垃圾学校。

他们为什么对这个垃圾学校念念不忘呢？这还得插叙一件事，我觉得这是我初中期间最离谱的一件事。当时，我家长对衡水系高中的热爱简直走火入魔。我强烈抗拒去衡水高中后，他们做出了让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荒唐操作。在二月份某个年前的早上，起了雾还下着小雪，他们把睡梦中的我抱上汽车，直接开到了衡水安平。我一醒来，看到衡水安平志臻中学（衡水二中的私立部门），整个人都懵了。然后他们带我进去评估我的水平，那里实行的制度类似古印度的种姓制度。婆罗门是满分600能考570以上的，学费每年3000块钱；刹帝利是考540到570的，学费每年18000块钱，我在这个档次；吠舍是考520到540的，学费是每年50000块钱；首陀罗是考500到520的，学费是每年80000块钱；至于500分以下的就是贱民，不仅得请学校领导吃饭或者搞关系，学费更是高达十万块钱，而且还单独安排校区，不允许与非贱民接触。那个校区的条件，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很难想象2021年还有15个人睡大通铺的宿舍，这种条件感觉应该出现在70年代的五七干校。

在那里，我还遇见了几个初中同学，他们有的是婆罗门，有的和我一样是刹帝利，还有几个是吠舍。让我家长难以接受的是，我母亲有个同事，她家孩子学习一直不如我，但因为期末考试考得高，被评定为婆罗门，每年只需要交3000块钱就能上学。我家长觉得这事很丢脸，回去就质问我为什么不能考高一点，我说我要有能力考高，早就考了，他们不能强人所难。

其实，从我上初一开始，家长就疯狂给我渲染衡水中学、毛坦厂中学之类学校的好处，这成功让我产生了生理性不适。而且在我第一次表现出反抗后，他们开始长达近两年时间极尽所能地贬低我，说我以后只能去搬砖之类的话。这里我不是歧视无产阶级，他们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们看不起搬砖的，并不代表我的看法，实际上清北毕业的土木工程研究生也有去工地搬砖的，这没什么丢脸的。反正我已经对衡水系的学校恨之入骨，而且真要去的话，我也受不了他们寒假只放三天（实际上是两天，因为大年三十中午才放假，正月初二下午就得返校）的离谱安排。

后来，我家长在衡水二中那些无耻招生办工作人员的忽悠下，签订了我的“卖身契”，还交了一万块押金。这押金就是如果我之后不来这儿上学，就收不回来了；如果来上学，就冲抵我第一年的学费，多退少补。于是，我在初中最后一个学期总感觉自己像脑袋上插了个草标要被卖了似的。

有细心的人可能会问，这明明是和衡水二中本部签订的条约，为什么要报那个垃圾中学呢？因为当时衡水二中为了不退还学生家长们的押金，就哄骗他们说报这个垃圾中学，之后有办法让孩子来衡水读书。很多家长就这么上当了，包括我家长。结果这个学校狠狠坑了这些信任它的家长，我们志愿交上去后，学校声称没办法再把孩子送到衡水读书了，还说如果没报他们学校的，可以退还押金。幸亏我当时有远见，把第四志愿改成了爱和城中学，因为我从心底里受不了衡水中学的那种制度。不过这么一想，我当时确实有点败家，那一万块押金可是两个注册会计师一个月的工资，我宁愿损失这笔钱也不想去衡水二中。不过从后来的经历看，我在省第六中学都定了三个自杀计划，要是去了衡水，估计第一个学期就制定了，这么看没去也不是坏事。

在和家长扯皮很久后，我的志愿终于填报好了，内容如下：
提前一段：省第六中学清北班
普通一段：省第六中学
普通三段：省实验中学
普通四段：爱和城中学

出分以后，我父亲成了极度悲观的悲观主义者。他当时设想我可能上不了省第六中学，虽然我们初中有24个指标，但他觉得在558到561分这个区间段可能有超过24个人。只能说他对分数确实有点不太了解，不过结合他高考时数学145分、英语17分的离谱成绩来看，他对分数的感觉可能真和我完全不同。反正当时他一天抽烟的次数比以前基本翻了一倍，我母亲也变得焦躁、冲动、易怒。直到公布指标生名额，发现我在我们初中指标生中排第二，他们俩才笑逐颜开。

说两句题外话，我姑且认为当代的人们大部分是保守而非冒进的，在外地学校指标缩招为原来的10%的时候，各位学生家长填报院校的都愈加保守了。而在这个时候，基本上那些赌一把的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了。我到现在还记着省实验最低收分529分，衡水中学最低收分531，衡水二中更是只有510分。不过之前那个3000块钱上衡水二中的婆罗门终于还是去了，即使他考了580分。

但他们很快又忧愁起来。因为我初中时是住宿的，他们希望我高中也能住宿，毕竟在校住宿和在家的氛围完全不同，在家总是忍不住要玩电子产品，这是他们不能忍受的。不过后来高三学校不让我住了，我只能走读，这事儿也就不用再纠结了。

反正他们就希望我能住宿，当时省第六中学要给清北班全员安排住宿，大家普遍认为普通班大概没这个资格。可谁能想到省第六中学还弄了小清北班，也是全员住宿，我很幸运成为其中一员。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情况，整个暑假他们都在为我的住宿问题发愁，甚至想好了在学校附近租房子。这时候我真想到了一句古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在找恋恋

……
可怕
人间地狱
节度使能坚持下来，以后就不用怕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