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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吉弔中心] 救赎不在 7.6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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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7 11:43: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是一篇畜生界相关吉弔中心的剧情向中篇同人,里面尽可能的描绘出了我心中傲慢,残忍,本性扭曲,但是输了以后又很软很萌的八千慧组长,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剧情简介:故事发生在鬼形兽之后,兽王园之前,我们将通过被命运遗弃的少年——迷的视角,去见识那个与幻想乡大相径庭的世界——畜生界的真貌。
三大组织与畜生界的象征,构成这弱肉强食生态的到底是什么?
神秘的第四组织,其诞生与吉弔相关?
供养袿姬的人类灵,其实是在慢性死亡?
还有最重要的——寻求救赎的少年与本性扭曲的组长,相似相反的二人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
……………………
………………
…………
……
【我来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
春天的尾巴才刚刚竖起,急不可耐的盛夏便抬起一脚,将春天踹出了人们的视野,用高温和烈阳向所有人宣告着自身的就任。
这样霸道的气候对人类来说太麻烦了,干燥的空气,永远喝不完的水,仿佛随时会自燃的皮肤……夏季的白日总是这样难熬。
最可怕的是西瓜还没熟。
在这样的天气下,那些原本脾气就不算太好的异变解决者们,变得更加粗暴无礼也很正常吧。
…………是这样吗?
早上的时候,灵梦小姐气势汹汹的向山那边飞去了,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是哪些不安分的妖怪作乱了吗。
名为[铃奈庵]的借书屋内,店主之女兼任店员的本居小铃正倚坐在屋檐的阴影下,眺望着灵梦离开的方向。
向往神秘的少女不知道,骚乱的源头乃是来自一个比起地上更接近地狱的世界——畜生界,部分躁动的动物灵们企图冲击幻想乡的秩序,另一部分则将性情大变的自机们引入了畜生界的深处。
是的,用幻想乡最常见的说法——新的异变发生了。
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住民来说,异变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的大型活动一样,大家开开心心的吵闹一阵,最后用欢快的符卡战结束。
异变必然会解决,这就是博丽巫女武力带来的保证。
但是这次或许有所不同。异变一样会被解决,不如说,有人正期待着自机们去解决它们的“异变”。
本居小铃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这次一系列事件的黑幕,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
[吉弔大人!占据灵长园的邪神已经被人类们击败!]
[我凭依的魔法使,野狼灵凭依的巫女,大鹫灵凭依的剑士,在击败了邪神之后就解除了凭依,准备返回地上了!]
[……下一步怎么办,吉弔大人?]
【做的不错。】
【造型神的盛气被拦腰截断,预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其他动作。】
【你现在先带着其他小队返回鬼杰组修整,同时也做好准备。在完成击败造型神这个共通的目标之后,我们这个脆弱的联盟随时可能崩塌。】
压在手下的纸条上,由灵力组成的字迹浮现又擦去,在几个呼吸间就完成了信息的传递。
畜生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其中的居民皆为没有肉身的幽灵,根据种族分为了动物灵与人类灵两种。
动物灵们因力量强大占据了主导,将人类灵奴役,困于灵长园中,自己则分化为数个大型组织。
支配着畜生界的四大组织互相对抗,争夺着世界的占有率,而灵长园则作为类似外界动物园的设施,供动物灵们休息娱乐。
这样的世界是如何与幻想乡产生交集的呢?
答案是神明,自绝望的人类灵的祈祷下,新生的神灵降临在了灵长园。
她的名字是埴安神袿姬,是雕刻师,是艺术家,是天才,是挽救人类灵于水火之中的——神明。
陶瓷所制的埴轮土偶几乎是没有实体的动物灵们的克星,神灵所使的造型术更是大杀四方无灵能敌,一时间不仅灵长园完全沦陷,甚至一度有向外扩张一统畜生界之势。
于是三大组长们罕见的坐到一起,制定出一个计划,即“卷入地上的人类,借用人类之手毁灭灵长园”。
而策划整个过程,并将其实施的,正是擅长奇袭的鬼杰组组长吉弔八千慧。
“谢谢,您让我增长了新见识。”
“诶?客人小姐过奖啦,下次再来~”
头戴宽檐帽,身着学生一样的青蓝色短袖,举止优雅,言行礼貌的年轻女性将手中的书递给本居小铃,然后走出了铃奈庵。
论谁也不会想到,刚刚在地狱迎接过自机们的某位组长居然偷偷的来到了地上。
……虽然带帽盖住双角,给龟壳加个提手伪装成篮子和没想到怎么藏所以就公然露出的饱满大尾巴并不算什么太高深的隐藏就是。
造型神被击退,储存的埴轮兵士们也被自机清理大半,虽然一时无法进一步占领灵长园,也足够睡几个安稳觉了。总体来说达到了目标。
在计划实现的此刻,她又在想什么呢。
“啧。”
轻微到几乎以为是幻听的啧声。
吉弔八千慧很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即使她来之前没期望过能看见什么人妖相食之类,足以令她鼓掌称快的人间惨剧,也未曾想过竟是这般比虫爬还要作呕的和睦平安。
用来榨取恐惧,无时无刻不被妖怪监视的人类养殖场?
她只看到了一群逢场作戏的演员!
妖怪不去追求制造更多的恐慌,得过且过,与自己的猎物融洽相处。
人类作为被支配的一方,居然也安于现状,甚至有人只是简单伪装后便混入妖怪中一同玩乐。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吗?只有这种程度吗?
妖怪的生存意志在哪里?人类的仇恨在哪里?
厮杀,麻木,绝望,挣扎……连一点能让人提起兴趣的情绪都不存在。
都在过家家吗?
“优柔寡断,含糊不清,所谓的秩序也只是梦幻泡影,沙上楼阁,终究自取灭亡。”
一想到明明已经沾染妖气却仿佛无事发生一样日常生活的店员,畜生界那些人类灵,还有刚才看的书,她便不禁皱起眉头。
“这副不惜将本性扭曲也要维持下去的和平,真叫人不快。”
余光的角落闪过一点晃动的漆黑。
吉弔低头看去,是一只受了伤的蜘蛛。
蜘蛛——巧合的与刚才书中的某个故事对应上了。
“丑陋的挣扎。”
她俯下身去,手里出现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让我见识一下吧,天上、山中还是地下,亦或是死后复活。”
她比划了一下,往常的话,她会选择沿着伤口将蜘蛛剖开,干脆的断绝它所有的希望。
“能拯救你的神明在哪呢。”
今天正好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那么就先斩断它的八条腿吧——
“呃……啊啊……嗯…………”
有呻吟声响起,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咽气许久了。
这样的声音吉弔并不陌生,但,它是从地上与地狱连接,也就是吉弔八千慧来到幻想乡的通道那里传来。
刀停住了。
只是片刻的分心,恰好,刀尖便插进了两腿之间的微小缝隙,受到惊吓的蜘蛛回光返照般拔腿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
“呵。”
这场“游戏”是她输了。
“算了,我倒要看看这半死不活的‘神明’到底是哪路货色。”
她也不恼,只是打发时间的随意玩乐罢了,输不起的追上补刀也太难看了些。
………………………………………
“…………”
吉弔八千慧向上看了一眼。
今天的地上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这又是闹得哪出。”
通道的入口旁倚靠着一个年轻的男性,衣着打扮看上去不像人类村落的村民。
他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用一个“普通”来概括,没有什么外露的种族特征,但膝盖,手腕,背部,以及心脏处有妖力残留。
人类?妖怪?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快要死了。
伤势显而易见,来自眼部的巨大创口——整对的眼珠连带着部分眼皮被尽数取走,流下的血液已经干涸,只余两个幽深的黑洞。
致死的原因不止受伤,吉弔察觉,在他的身上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你的意志?还是……”
吉弔八千慧拿出小刀,在男人的手臂上再添几道新伤口。
“呵,稍微有点意思了。”
他的伤口仍然敞开,有某种力量正在阻止他的自愈。
这种力量并非来自诅咒,毒药等等确切的事物,而更像是……这个世界在排斥他、驱赶他一般。
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
被力量拖拽着,来到这个出口旁边。
乍一看,似乎发生了一些与地上画风截然相反,充满了阴谋论想象空间的故事,比如什么被权威迫害的斗争失败者之类。
若是写成书发卖的话或许能成为畜生界热销睡前故事top1也说不定。
但,某种莫名的怪异感挥之不去,让她无法忽视。
都说出现的枪一定会响,但是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枪响了,但是是放上天之后变成烟火炸响的。
“重伤的家伙因为奇怪的引力被拉到这里,逻辑上也不是说不通。”
“但我更愿意相信,是你自己或者谁把你送到我的面前。”
“有这么简单吗。”
那双潜藏在金色短发下的猩红眼眸注视着将死之人,独属于动物的狡黠在其中流动。
“难道不觉得,直接杀了你才是更简单更安全的选项吗。”
铁制的短刀抵住男人的脖颈,只要手腕轻轻发力就能结束他的痛苦。
“…………”
如果杀了他,是否正好符合了黑幕的打算,地上又是否有这样善于谋略的棋手——这些都不在吉弔八千慧的考量范围内。
对她来说,有无利用价值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
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壳,有古老的钱币掉出,她看了一眼后便收回视线。
“地上的特产没有不要的道理呐。”
她收起刀,研究了一番怎么移动这家伙,然后站在通道前方,对着地上微微鞠躬。
“多谢款待。”
用尾巴卷起刚捡的伴手礼,吉弔踏上了返回畜生界的路程。
………………………………
“诶?这本书是……?”
就在吉弔八千慧准备启程的同时,另一边的铃奈庵内,本居小铃发现了异常。
自己原本想递给那位新来的妖怪小姐的是一本名为《罗生门》的短篇小说集,但是那本书现在竟然好好的呆在书架上。
那,从她手中收回来的这本书又是?
“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好奇怪的标题,是讲什么的呢。”
这位识文解意的爱书人推了推眼镜,对内容的好奇大过了对来源的思虑。
她夹起几片茶叶丢入壶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在昏黄的烛光下翻开了第一页。
——————————————————————————
“吉弔大人,这是……您的猎物?”
畜生界,鬼杰组的一处据点内,散发着浅绿色荧光的水獭灵疑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地上人。
这次附身魔法使之行让它尝到了拥有肉身的便捷,所以对于组长绑回来一个地上的人类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非要选个瞎的?
“地上捡的流浪狗,修修看还能不能用。这件事就由你来办,水獭。”
“等他醒了通知我,我去看看尤魔那个混蛋逃哪去了。”
简单交代几句,吉弔便离开了。
“这……超标了啊吉弔大人。”
水獭灵人性化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如果灵长园还在就好了,那帮万能奴隶们擅长这种事。”
它看了半天自己的爪子,最后决定嘴里叼着绷带,两只短手捧着药瓶进行包扎,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才弄完。
“呼……呼……第一次做这种工作…………”
它累成了一滩,趴在床边。
“要对得起吉弔大人的恩惠啊,人类。”
最好也要感谢我啊,虽然没有吉弔大人那么重要。它在心里这么想到。
脑中徘徊着别扭的念头,已经劳碌了好几个时日未曾休息的水獭灵慢慢被柔和的床垫引力捕获,坠入了深沉的梦境。
动物灵也会做梦吗?
…………………………………………………………
“切……恭喜。”
“恭喜——水獭灵,你真行啊!”
“诶,什么?你们是……狼灵和大鹫灵?”
茫然的水獭灵爬起,环望一圈,发现自己在一个满是植物的陌生地方。
我为什么在这里?
还有……那个人为什么也在这里?
“你做得好,水獭。”
这是怎么回事……
“辛苦你了。”
她微笑着,伸出手,按在了水獭灵的脑袋上。
不是惩罚它的办事不利,也不是要取它的首级,而是嘉奖与鼓励。
啊,是这样。
只见组长的面目逐渐模糊直至消失,变成了看不清,也认不出的其他人。
果然是梦啊。
那位大人笑起来的样子怎么想都太吓人了。
水獭灵虽然清醒了,但梦却没有结束。
梦境的残余——那个雾气组成的人形拍了拍它,然后……
两只手像揉面一样飞快的盘起它的脑袋!隐约还伴随着古怪的奸笑……
“喂!干嘛呢!”
水獭灵张口就咬,结果咬了个空。
人形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玩过火了一样,动作放缓,手掌温柔的抚过它的皮毛。
这还差不多。水獭灵蜷缩成一团,享受着人形帮它梳毛的感觉。
“虽然撸水獭这种事确实挺爽啦………醒醒,外面有人找你。”
“嗯……再躺会……嗯?吉弔大人饶命啊我没偷懒!……啊?”
水獭灵从床上蹦起,看清楚了刚才挠它的人。
“做梦了?你的梦里有去攀登吗?”
他微笑着,完全看不出刚从三途川河岸走过一遭。
“什么攀登?不对……你这人类!谁允许你动手动脚的!就算你是吉弔大人亲自捡回来的,论进入组织的时间我也是前辈哦!”
“初次见面便称呼我为人类?下期……不扯了,你看看外面。”
他捏住水獭灵的后颈提起,举到了窗前。
“放开我你这不懂职场规矩的野蛮人——这是……骊驹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外界的喧哗声传入了不停挣扎的水獭灵耳朵里,它定睛一看,认出了带头的动物灵。
“完蛋了,这位大人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力量强大,不是我能抗衡的,如果牛灵他们在的话……”
“……我去应付一下,拖到吉弔大人回来,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被发现了!”
皮毛光滑的动物灵从床上跳下,蹿出房间,期间没发出丝毫声响。
“被小瞧啦。嘛……被抛弃的流浪狗就别那么多要求了。”
他轻声说到,言语中虽然带有自嘲的意味,但脸上的微笑却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反而愈发鲜明。
“说起来,灵体的手感真不赖啊,不知道……”
…………………………………………………………
“骊驹大人!还有野狼灵?你们在做什么啊!”
水獭灵大声喊到。
“喂!水獭灵!终于肯出来了吗?”
闻言,那黑翼的动物灵总算放下了被敲得弯曲的铁棍,伸了个懒腰。
“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肯定躲在哪准备偷袭,原来是在偷懒吗。”
头戴牛仔帽,这位潇洒得宛如西部片走出的角色乃是畜生界四大组织之一的劲牙组组长骊驹早鬼。
“吉弔大人说的果然没错,一解决邪神你们就来砸场子。”
“话不能这么说,这块地本来是我们的地盘哦?”
她拍了拍手。
“好了,闲话少说。快把吉弔喊回来,或者去叫一个抗揍的过来,畜生界的日常商战要开始了。”
在她的脚边趴着一只荧红色的狼灵,它本来想应和组长的宣战呲个牙凑凑气氛,但砸吧了两下嘴后忍不住吐槽到
野狼灵:“其实是老大刚跟地上人大战一场没过够瘾下来又找人打架”
早鬼:“野狼灵,下个月的工资评定你给我走着瞧。”
她黑着脸,一脚把这个敢拆上司台的下属踢飞了。
“呜嗷——老大上个月的加班费还没结呢。”
“那是自愿加班,哪有加班费?”
“嗷……”
野狼灵在空中转体三圈半以后坠落到了水獭灵跟前。
“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这就是工作嗷。”
“把地契交出来,或者被我和老大打一顿以后交出来嗷!”
它甩了甩脑袋,抖擞身子,整个狼像是变了一只灵似的,与水獭不同的,火红的长毛分明的竖立起来,仿佛真的在燃烧一般。站直起来,四肢着地的它要比直立行走的水獭还要高出一截。
它不是什么特别种类的狼,没有什么已灭绝,稀有,变种之类的标签。
它能加入劲牙组的理由非常单纯,就是纯粹的——强。
跑得比其他灵更快,爆发力更猛,牙齿更尖锐,撕扯的力量更大。
这样就能活下去,就能击败更多的敌人,更加长久的,活下去。
还有那双眼睛,毋庸置疑……
劲牙组引以为傲的强大的腕力,迅捷的脚力和无限的勇气。更直截了当的说——同阶最快最强,就是对它们最好的诠释,连其他两位组长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说到面板战士什么的就是垫脚石吧?虽然稍微滑坡了一点,毕竟不管是游戏还是什么文学作品,战士都是肉盾或者被算计的角色,像什么合成素材战神啊……
——但这也就说明,当你毫无准备、没有人数优势的正面遇上它们的时候,必败无疑。
(这块地盘是新抢的,埋伏用的资源跟人还没到位……)
(吉弔大人你在哪啊——救命啊——)
“慢着!”
水獭大声喊到。
“我不知道地契在哪啊!”
就这样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吧……水獭如此打算。
“谁管你啊!把你绑了再跟吉弔大人要不也一样吗!”
毕竟是多年的老对手了,野狼灵一点没有上当的意思。
它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过去,眼看就要咬到水獭的脑袋——
某个消失了一千字的家伙终于出手了。
“啊,在后台琢磨了三十多种帅气的出场方式,这不是一种都没用上嘛。”
“我来报恩了,水獭前辈~”
他一只手捏住了野狼灵的嘴筒子,另一只手揪起水獭就往后丢,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来的。
“……有本事干嘛不早出来。”
水獭灵在地上弹了一下,平稳的直起身子,找了个安全的角落呆好。
“我还以为你会一脸震惊的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给我撑撑场面。”
“你现在说的话就挺无关紧要的。”
他们两在那悠哉的扯淡,被举在半空中的野狼灵可就恼火又无奈了。
“替行楞,晃开我!(地上人放开我)”
它模糊的怒音从牙缝中挤出,两只短手在空中划拉,就是碰不到他的衣角。
这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像鳄鱼一样,有巨大的咬合力不代表能用同等的力量张开。
它尝试过凭依眼前的地上人,但凭依不是完全催眠,需要本人的配合,而且他也跟没有准备的巫女不一样,明显是有所防备,就是想附身也附身不了。
“奇怪,怎么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你穿的原来有这么花哨吗?”
水獭打量了他一番。
“就是这个!我说哪里感觉不对。”
自打那家伙登场开始就一直莫名沉默的骊驹早鬼一拍脑袋,突然反应了过来。
“我说,你到底穿的是什么?”
不是感慨自己的老对手居然找了个地上人呆在畜生界,反而是向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穿的是什么?当然是衣服啊。
衣服……?什么,衣服?
“唉呀,发现了吗?数值系果然也点了直觉呐,她就没发现来着。”
他微笑着,看起来并不意外。
“还能是什么呢,也就是灰白色的”
灰白色的,对,灰色为底,白为点缀的……什么?
“长款”
长款,超过膝盖,走动起来能随风摆动的……
“风衣”
风衣!是风衣没错,很显眼,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才对。
真奇怪……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朦胧,站在面前的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一团雾气……
“顺便一提,我是黑发,而且帅得离谱。”
对,对吗?
不管怎样,只有当他亲自介绍自己的时候,笼罩着他全身的迷雾终于散尽,别人才能真正的记住他。
被人忽视的能力,使他人迅速淡忘对自己印象的能力,阻碍正面观测的能力。
原来如此,不像是地上,倒像是人类世界会诞生的家伙。
“帅不帅先不说,是不是该把那个笨蛋放下了?”
“对哦,不好意思,我都忘了。”
他像丢球一样把野狼灵丢向了早鬼。
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间——
早鬼消失了。
她来了。
迷不是普通人,理所当然的,他的感官也是远超常人的。
追上子弹?轻松做到。追上铁鸟?当然可以。就连追上光……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么,他可以追上骊驹早鬼吗?能捕捉到她的动作吗?
……做不到。
因为她骊驹早鬼,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强动物灵。
从前?从两侧?从后?
……从上!
漆黑之影从天而降,强而有力的长靴当头砸下,如同重锤一般势要将敌人钉进地里。
劈下的重击没收到实感反馈,被劈中的人形化作灰色的雾气消散。
能跟上我的速度?
早鬼有些惊讶。
不对……一开始就是假货吗!
自动触发型魔法?还是障眼法?
雾气、折射……
登场以来有过两次物理接触,抓取野狼灵,撤回水獭灵,排除在后台操纵可能的话……
在这!
她的大脑迅速运转,只在一招一式的微小空隙间便做出了决断,所谓的战斗天赋指的就是这种程度的反应与判断力吧。
在接触地面,卸掉上一次攻击力量的同时,双手发力扭转方向,就像弹簧的收与放,凝聚起了不输首次进攻的力势,向右边猛的扫出第二次进攻!
真是夸张的转向,又不是水滴……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一切结束后才传响四方,若是听觉灵敏的类型则能区分出这声音由音爆声,地裂声,以及最后的碰撞声组成。
“发生什么了?!”
水獭被溅起的土灰迷住了眼,好一会才看清楚——那个地上人移动到了左边,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黑色大剑插在地上,挡住了骊驹早鬼的踢击。
……挡住了吗?
啪嚓。
让人牙痒的血肉炸裂声和金属落地的闷响。
只见那男人的小臂在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炸裂开来,惨白的骨头外露,鲜红的新血流了一地,连用作盾牌的大剑也碎裂成数块消失不见。
“我还以为你是堂堂正正的类型。”
“畜生界哪有什么堂堂正正的说法。”
他轻松的聊着天,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不用魔力作防护吗?我看地上人好像都会啊。”
在转向的瞬间,她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原以为是开启了什么魔力屏障,没想到是掏出了一把大剑。
“你遇到的那个太超常规啦,结界内就没人打得过她。”
“至于我这个……”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无所谓的晃了晃。
因为下一秒,地上的血液便蒸发成了灰白的雾气,那雾气仿佛拥有生命般重新与他的血肉合为一体,几个呼吸内,那两只残破的手臂就恢复了原样。
“就这样。”
“可以啊,至少足够耐打了。”
早鬼高兴的笑了,看来今天没白来。
“长得这么快为啥还是个瞎子。”
才落地的野狼灵小声嘀咕道。
“干嘛啊干嘛啊?你有意见吗小狼!”
他不爽的指着远处的野狼灵。
“小,小狼?”
野狼灵还是第一次被那么称呼。
“而且我眼睛长回来了,不信就好好看着。”
他伸手解开布带,轻轻一扯——
真的长回来了?
好奇的水獭灵绕了个圈跑到能看见他正脸的位置。
………………
…………
……
“这不还是瞎子吗?!”x2
野狼和水獭同时吐槽到。
“怎、怎么可能?”
他震惊的大喊,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刚刚出来的路。
在地上好一阵翻找,终于摸出了两个像玻璃珠一样的球体。
“哦,在这啊,那没事了。”
把那两玩意塞到框里,眨巴几下,用复位的浅棕色眼眸瞪了一眼野狼灵。
“够了没有?”
他这出好戏搞得其他四个人都无语了。
“好吧,也差不多了。”
看到气氛安静下来,他摇摇头。
“刚才还在地上找到了几张好东西,我就给顺手捡起来了。”
他手一甩,在空中排出了八张卡牌样的道具,其中蕴含着比星辰更为耀眼的魔力。
那是地上最热门的游戏。
那是符卡。
“有兴趣跟我这个无名小卒玩玩吗?”
他把玩着某张画着长有眼睛的心脏的卡片,指尖被其中燃烧的热情给点得微红。
“哈哈……哈哈哈!在装什么呢!你这家伙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早鬼愣了一下,然后张狂的大笑起来。
“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倒是跟那个巫女有几分相像,但是只有这些可完全不够看,再多拿出些让人兴奋的本事来吧!”
“我是劲牙组组长,骊驹早鬼。”
“让我这匹漆黑的天马领教一下敢于只身前往地狱的人类之力!”
她拉开架势,展开羽翼,深红色的长筒靴在地上划出沟壑,那双赤红的眼眸中充满着对斗争的喜悦。
“啧啧,个个都是战狂。不过既然已经挑起事端,就让我们来愉悦的厮杀吧。”
大概是终于想起自己出场到现在还没自我介绍,他清了清嗓子,原本打算稍微郑重其事些,整了半天无果,最后还是换上了一个戏谑的表情开口到。
“我没有身份,也不想以谁的面目为活。”
“硬要说的话……”
“我是仿徨之兽,徘徊之灵,迷惘之人。”
看见了。
他化作了源泉,浓厚的灰雾以他为中心无止境的喷涌而出,遮天蔽日的雾气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握在掌中。
“我是无来无去无名无信者。”
看见了。
那迷雾的本质,不是什么水汽,也不是魔法,妖术那些。
那迷雾就是他。他的肉体,他的精神,他双手的延伸。
“我是迷。”
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看见他的相貌,见识他的能力,知晓他的名。
也就是窥见了“真实”的一角,对吧?
……如果他真的有所谓的真实的话。
“于雾中迷失的惊恐,被命运舍弃的痛苦,从中诞生的无名之存在。”
“其可怕与强大,就用你的感官来亲自体会吧!”
迷  vs  骊驹早鬼
遵循通用符卡规则——
符卡数:8(5符后……)
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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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 + 5 + 20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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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1:48:59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好像没有堂堂正正的部分,但因为是畜生界所以OK。
符卡规则,便是指由博丽的巫女制定并推行的战斗方法。
从表现上来看,就是将自己的绝招命名,比拼华丽度与强度的游戏。
实际嘛……
“符卡宣言,赝品「塔维尔的黑暗剑」。”
刚才粉碎的大剑完好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真是张奇怪的符卡,作为首发,不是招式而是武器吗?
还是武器本身就是招式呢。
“这次就让我——”
话还没说完,枪响了。
“劲疾技「Thrilling Shot」”
不是正午,不在西部,没有风滚草。
但是有决斗,有牛仔(服),有左轮,这就够了。
黑铁色左轮连续滚动,射出的不是子弹是货真价实的弹幕。
“让人说完啊。”
迷双手持剑,迎上弹幕——
“缓慢剑法。”
横劈,弹幕的速度骤然减缓。
“力劈华山。”
竖劈,从上至下的斩击将所有弹幕一分为二。
“剑二十二。”
松手,大剑消失在空中,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
早鬼手中的左轮断成两截,切面平整,就像被一把不存在的刀砍过。
“这样就是1:0了。”
“犯规啊,一个符卡拆成三个用。”
“因为这是一整个梗啊。”
这家伙说着只有自己懂的笑话。
“啧,再来!”
“劲疾技「Lightning Neigh」!”
早鬼飞到空中,手一甩,灵力构成的闪电鸣叫着织起大网,飞速向迷收拢。
“嘶……”
迷想后退入雾中,被从身后冒出的闪电电得发黑。
“那就来了——符卡宣言,银匙「献给神灵的祭礼」!”
迷将手伸入雾中,用力一握,周边的雾气顿时躁动起来,以手掌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将大量的雾气卷入其中,有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在其中孕育。
“现在才是开幕!”
拔出!
呼——
数道雾气聚成的刀刃飞出,斩断了部分闪电,在击中早鬼之前被她以神速闪过。
迷的手中握着一把华丽得不像是这个世界之物的银白色太刀,金色的刀鞘,镶嵌着钻石的刀柄,垂下的灰色云雾状流苏,无一不显示它的尊贵。因为这乃是——
“神赐,仪式太刀【神恩】。”
“传说被这把刀砍中的人和物都会被献祭给神灵。”
挥舞着手中太刀,迷将困住自己的闪电斩断,后退一步,消失在雾中。
“用着神明的力量却自称无信吗。”
雾气向着早鬼涌去,她一边后撤,一边甩出更多闪电,密集到哪怕是一根头发也难逃其中。
但是,它们困不住雾。
没入雾气中的闪电全部消失,就好像如他所说的,献给了神明一样。
“很可惜啊,我们这地方不归神灵管。”
早鬼抬起一脚向侧面踢去,未卜先知般正好踢中了从雾中出现的迷!
迷炸成雾气消散了,又是这招。
真正的迷出现在另一边,一刀劈下,将早鬼重重的打落下地面,砸得地面凹陷下去,溅起漫天尘埃。
2:0
“咳咳……还用的是刀背,在放水?”
早鬼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的表情有点不爽,但不是因为连续输了两张符卡。
“哪敢呢。只不过是觉得那位大人大概不太喜欢吃灵罢了。”
奇怪的是,明明执掌着这样重要的仪式用刀,他的言语却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迷把太刀收入雾中,摆出了一个前冲的预备姿势。
“符卡宣言,二四「鱼人散弹踢」”
迷的脸突然得扭曲干瘪,像是挂在房梁上被吹了小半个月的死鱼。
他踏出两步,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速度和力量明显比之前有大幅度提升。
这就是传说中的颜值换强度?
“呵,这还像话,劲疾技「Triangle Chase」!”
早鬼化作残影消失,以三角的轨迹迷惑对手。
但这里是迷雾的领域,单单移动是没有办法瞒过他的。
两人接近了。
迷跳起,在空中转身,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而早鬼只是普通又势不可挡的一记直踢。
迷的符卡是完完全全的力量强化型,而早鬼的符卡更注重综合性,有迷惑和追击对手的部分,这部分又大半被迷免疫,所以是迷的优势……吗?
………………
诸位,打过水漂吗?
那是一种地上的小孩中常见的娱乐。
选择平整光滑的石块,用力甩出,那些石头便能在动能作用下于水面弹起,为了能让石头漂得更远,调整姿势,提升力道等等……
至于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迷就是那块石头。
嘭————
只僵持了片刻,迷便像炮弹一样飞出,在地上弹了四下后砸进了远处的楼房。
被打飞的速度比他冲过来的速度还要快。
2:1
轰隆——
迷刚想爬起来,被撞断了承重墙的平房就完全倒塌了。
“呃呃……真是怪物,连二十四的骰点都对不过她?还能是血雾弥漫不成。”
被埋在地下的他自言自语到。
好一会他才从废墟里挖出来,白衣服都脏完了。
“本来以为能试试的。”
灰头土脸的家伙遗憾道。
“想多了吧。”
她也觉得不可能,但是鼓励你多试试。
“嗯……总感觉缺了什么,符卡不够华丽啊我们。”
迷突然说到。
“所以?”
“我不做近战了,我要玩弹幕!”
“符卡宣言,降临「Colors Out of Space」!”
他飞上半空,双手平举,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禁从动物灵们的心底升起。
——一种厄运降临的感觉。
奇异的色彩自畜生界猩红的天顶之上降下,那移动的并非气体,液体或者固体,而是一团流动的光芒,是某种纯粹的,无法被人或者灵的眼睛辨认出来的颜色。
那是[来自群星的色彩]。
“呜哇,臭氧的味道,干嘛做这么具体,幸好我不怎么用呼吸。”
他小声吐槽到。
星之彩安顺的在他的手臂和指间流淌,如同一个待命状态的浮游炮。
“也是当上自机了,还有星之彩当子机。”
他停顿了一下,手腕转动,生命的能量在他的手中化为让人心悸的强大弹幕。
“带伞了吗?天马哟。”
他说。
“要下雨了。”
将星之彩吸取的生命能量逆转,以馈赠的方式抵消他人生命力的辉光如雨点般落下,伤害不大,却几乎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在这之后的是太刀发出的雾之剑气,速度虽慢却性能优越,强大的力道把攻击范围的土地都给翻了一遍。
黑天马仗着自己无敌的神速,在弹幕网尚未成型的瞬间突进,试图直接进攻迷的本体,她挥拳——
“没用没用!星之彩是最强的替身!”
星之彩猎取生命的触须伸出,护卫着迷的周身。
虽然他玩的是老掉牙的梗,对方也没听懂,但激昂的情绪还是很好的传递到了,也许这就是符卡战吧。
“区区弹幕,打不中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早鬼收回火辣的拳头,这种生物能吸取灵体的能量,没法靠物理打败,她退开距离。
“劲疾技「黑色天马流星弹」!”
细碎的黄色星弹阻拦射线,高速的红色大星弹撞上雾刃,一时间形成了谁也拿不下谁的均衡之势。
弹幕早鬼也同样擅长。
“诶——!”
迷大喊一声。
“Trans-AM!”
星之彩的输出功率正在上升!110%……150%……300%!
他的出力上升到了三倍!
它,它,它变成红色的了!
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三红的迷以压倒性的优势盖过了早鬼的弹幕。
但这正中早鬼的下怀。
全力进攻的迷解除了护卫用的星之彩,并且操作速度变得迟缓,如果他的这波弹幕无法击溃早鬼,他就输定了。
“那边吗!”
迷用弹幕覆盖了早鬼以及她可能的行进路线。
却只能追上她的影子。
漆黑的天马承载流光,扇动羽翼,从无数道雾刃边擦过,在二次音爆声中踢出——
“黑天马飞踢!”
“咕哇——”
被狠狠的踢中了肚子!他飞到了比宇宙更远的地方。
2:2
要是迷来的话估计会喊什么“从这里消失吧!”但是现在消失的是他所以没戏。
“弹幕终究是有极限的……”
他狼狈的飞回战场。
“但是我是没有极限的!要超过我还差两万年呢!”
“符卡宣言,「未知说牛头混沌一切」!”
偏方三八面体形状的弹幕射出,似乎有些许追踪的能力。
“都什么跟什么啊!之前的符卡就够莫名其妙了,现在又来一张意义不明的,起名别那么随便好吗!”
躲避弹幕的早鬼忍不住吐槽到。
“好像轮不到你吐槽啊!全是片假名鬼才听得懂哦!”
没想到迷的怨言也不少,看来大家在取名上都不是很有天赋。
“谁管你啊!劲疾技「Muscle Explosion」!”
红色的长条光弹环绕己身,黄蓝二色的小光弹射出,进一步的试探起迷这张名字奇怪的符卡的虚实。
迷一甩风衣,挡住了那些的小光弹,似乎风衣在这张符卡的加持下进化成了某种防具。
而且,奇怪的黑暗在蚕食着雾气的领域。
直觉告诉她,如果拖延下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索性将弹幕收回,如卡面所指的把力量分散的全身各处,又准备打近战了。
没想到这次迷自信起来了。
“品尝这青梅输给天降的不甘与愤怒吧!”
说着不明所以的话,迷打出一套连击。
“鼻梁粉碎拳!”
“钢板败犬踢!”
“自暴自弃破!”
……………………
………………
…………
嗯……
总之……就是赢了。
为什么没有解说……
画面实在太整蛊叫人怎么解说啊混蛋!
难道要说“天呐,迷的这几招蕴含了从穷极之门后的最终深渊到幻梦境之上可能存在的寝宫所有败犬的无尽神力”吗?
要不然怎么说搞笑角色是无敌的呢。
3:2
“阿巴阿巴……”
早鬼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我刚才那张符卡输了?怎么输的?”
迷摇头。
“你们两个看到了吗?”
两只动物灵猛的摇头。
“呃啊……不管了!玩也玩够了吧你,别用些奇怪的符卡了,到决胜阶段了。”
她也甩了甩脑袋,把刚才那些闹心的东西全部丢掉。
“是吗……那就来吧,决胜。”
符卡规则是以展现美丽的竞技游戏,像迷这样主打乐趣的符卡也不算少见。
但,当弹幕游戏与某些实际的利益挂钩的时候,胜负就不是那么随意的东西了。
通常是5符上下作为分水岭,再后面的符卡就是全力施为,在计分权重上比先前高两倍。
换言说,哪怕是前5个回合全输,只要拿下三个决胜符卡,就还是胜券在握。
这就是决胜阶段。
“要是输了的话,不仅这里地契我要了,你也要过来帮我打地盘。”
“自无不可,不过也先得得胜再说。”
“说实话,自进入幻想乡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的打符卡战。”
第一次的,迷收起微笑,脸上的表情变得生疏且冷漠。
“真的很感谢你,骊驹早鬼。”
他一拍手,身上原本沾染土灰的风衣焕然一新,有奇异的流光从其表面一闪而过,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污染。
他在衣兜中翻找,最后拿出来一个无色的圆球。
他一边转动,一边观摩着那个圆球,看起来像是想从上面找到些什么。
但是,那个光滑的圆球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区别,又能从上面找到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否找到了他想要的,他不再拖沓,停下动作,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诚恳。
“所以,为了回报你,我会尽可能的展现我的全力,即使拼上这条性命。”
他以手做刀,切下了三分之一的圆球丢入雾中。
沸腾了。
如同往热油里浇水,疯狂涌动的迷雾中爆发出惊人的威压。
可怖的气势瞬间压得两只动物灵趴倒在地上,这并非力的作用,而是出于本能的畏惧。
自古以来,对未知的恐惧就是缠绕在生物基因中的梦魇,而能代表未知的除了黑暗之外就是迷雾了。
在人类世界,有人说,雾中有可怕的怪物,也有人说,那雾中隐藏着通往其他世界的门扉。
………为什么不能两个都是呢?
迷拿出太刀,插入地下。
有层层闪亮的环带以他为中心展开,又很快升上天空,成为天幕的一部分。
那炫目的环带无法直视,就算是硬撑着去看也只能大致看出由无数分裂又聚合的光辉组成。
那就是银匙之门,原本链接着某个社畜的住所,在迷的手里则成为链接其他世界之门。
“喂喂……”
两个趴着的动物灵皆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符卡宣言,追猎「自梦中奔袭而来的黑犬」”
迷旋转太刀,空中的光带也随之转动,通过雾气与另一个世界链接。
嘎吱——
门开了。
门后是虚幻的,宇宙样的紫色网格状世界。
——那是梦境世界,不知道带着睡帽的貘醒了没有。
“wei?zaima?”
他朝门内大喊。
“rua!”
有狗在叫。
一团系着红围巾的模糊黑影从梦境世界的深处跑出,来到迷的脚边乖巧的蹲下。
那黑影只有在雾中才能衬出些许黑色的轮廓,比迷刚出场时还要抽象,若不是符卡名称呼其为犬,大概不会有人把它和生物联系起来。
“这样就差不多了。”
“终于好了?我也快等得不耐烦了。”
她眯着眼,打量着天上的圆环,以及下面蓄势待发的一人一狗。
强得匪夷所思啊……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畜生界可少有这样的大场面。”
“玩弄诡计夺守地盘,最快速度猛攻占领。”
“大家都是一群效率主义者,有自己的地盘要经营,不干亏本的事。”
都无所谓了,现在只需要享受打架就好。
“居然会做到这一步啊,还是小瞧你了,驱使雾气的地上人。”
“……所以人类真是有趣啊!迟早有一天要把你们都收入麾下!”
血液里斗争本能已然沸腾。
“今天真是好日子,能让人兴奋的大战一场接一场!”
她的拳头燃起黑色的火焰。
“我用不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有——纯粹的暴力!”
“天星马「Pegasus Cross」!”
蓝色的流星状弹幕铺天盖地向着迷袭来。
迷拔出太刀,用剑气应对,偶尔有几丝弹幕漏过也被他闪身躲过。
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弹幕应酬,真正的符卡在哪里?
有光。十字型的巨大光束骤然降临,炙热,猛烈,不可阻挡。
这是早鬼的符卡,天马十字。
迷的眼睛盯着冲来的十字,蓝色的光芒中心有黑色在燃烧。
早鬼会在后面吗?
“呜……”
迷身下的狗呜咽着想要做些什么,被迷止住。
“安稳些,还没到时候。”
他掷出太刀,正中黑色的火焰,然后竟只身上前,看样子是准备用身体硬吃这一击。
疯了吗?
他握刀向前刺去,接着被光芒淹没。
嘶——呼——
谁家烧烤。
只见迷的衣服被部分烧穿,露出的皮肤发红,表面有蒸汽升腾。
受了如此重伤,他的表情反而轻松起来。
因为他赌对了,这发十字是佯攻,若非如此他肯定站都站不起来。
“天马……流星拳!”
早鬼的身形出现,十字的光芒即将再度升起。
“rua!”
就在这时,一直预备着什么的黑影开口,一声狗叫似乎把它的力量用尽,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那,效果呢?
…………………
“他知晓门之所在,因为他即是门,即是门之匙,即是看门人。”
迷慢悠悠的走到早鬼面前,熄灭了她的火焰,而她做不出一点回应。
“过去在他,现在在他,未来亦在他。”
时间停住了。
“抱きしめた~心の小宇宙~”
“咳咳……差不多了,再停下去我也受不了。”
“既然不能两次,就一招解决你!”
“被叫做泡泡的某社畜的愤怒!”
银匙之门收缩成一个点,随后银白色的亮光从中落下,那是破坏与惩戒的具现,是自然手中最尖锐的刀。
没人注意的角落,某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想都别想!”
早鬼竟然从时停中挣脱,恢复了行动!是相同类型的替身?
火焰二度燃起,天马突破音障的神速在眨眼间就来到了迷的面前。
从下往上的勾拳蓄了满力——
“很可惜,那位的力量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刺啦——啪——!
被电得炸毛的早鬼吐出一口烟圈。
“时间的力量……厉害。”
并非会拐弯,只是简单的击中了半秒之前的早鬼罢了。
5:2
等待早鬼摘下帽子整理了头发,迷才再度开口。
“终符了。”
他将剩下的圆球切下一半,放进嘴中咀嚼,吞下。
“符卡宣言,「虚狗炮」。”
“也是时候来点堆数值的力大砖飞符了,这张符就是我能交出的最好答案。所以建议你先进行符卡宣言。”
“啧,你最好真拿出些看得过去的招式。”
“质量与数量的优势,所建立的绝对之统治。”
“现在正是人海战术之时——”
“此乃「鬼形的乌合之众」。”
数不清的深紫色动物灵虚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如同整个劲牙组都亲临于此。
嗯……组长之军势?
迷张开嘴巴——想了一会又闭上。
“你们两个跑远点,别怪我没提醒。”
不是对早鬼说的,而是对两只小动物灵。
也不等它们反应,他再度张嘴——
……………………
………………
…………
(人类,究竟是什么呢?)
(外界那些人类,大多都被谁牵着鼻子,活得如同没有心的傀儡,但某些难以理解的光点依旧藏在他们每一个人的体内,等待闪耀。)
(畜生界那些人类灵,像是换了一个物种一样,变得幼稚而天真。但是……虽然很不想承认,他们确实创造出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奇迹。)
(地上,那个被称为幻想乡的世界。)
(那些人类会飞行,会魔炮,会剑术,有些也不全是人类……这些都只是表面。)
(真正决定了他们与我们,与其他所有人类不同的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水獭灵,你到底想说什么?)
(……地上的人类都是怪物吗?!)
被两边爆发的气势压得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灵互换了眼神。
快跑啊!!!!!
解放了真正姿态的那个家伙,不,那位大人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啊!
背对毁灭听觉的异响和照亮世界的光波,两只动物灵夺命狂奔,生存直觉疯狂的警示着它们,停下来大概率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砰——
一直到两只灵撞到了什么它们才停下脚步。
“噗——什么东西?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透明的……墙壁?
它们抬头,看见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天空被撕裂了。
畜生界是与地上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没有日月,天空在某些时间段会撒下暗红的光芒,其他时候则是一片漆黑,灵们用这个区分白天和黑夜。
而现在,黑暗的天幕也好,诡异的红光也好,都被那发射线像剪刀切过纸张一般毫无抵抗的被分开了。
天空的后面是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没有,纯粹的虚无。
“组长!”
反应过来,野狼灵边大喊边往回跑。
此刻,处于射线最前方的骊驹早鬼如何呢?
两只灵远远望去,早鬼孤身一人站得笔直,身后的地面生生下降了一米多深,一些位于射线范围内的楼房被直接从世界上抹掉了。
不由得让人担心起她的安危,面对这样恐怖的攻击哪怕是最快最强也很难安然无恙吧?
7:2
“哈……哈……”
她喘着气。
牛仔帽被烧平了一个边,衣服也多了几个破洞,染上了一层灰黑。
对骊驹早鬼来说,就算是在畜生界跟其他两个组长斗智斗勇的日子里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同时,也没有比现在更令人愉悦的时刻了。
“好……好爽!”
“新奇多变的符卡,连时间都能玩弄的权能,以及强大又直接的弹幕!”
“太棒了你啊!货真价实的强者,真让我感动!”
略显狼狈的她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几乎可以说是狂喜。
在虚狗炮发射前的最后一刻,早鬼及时察觉到了这招的威能,果断抛弃了其他功能选择将所有力量用来防御,最后虽然也没撑到结束,但至少还没倒下。
“还有吗?你还能战斗的吧?”
她的脸上浮现出亢奋的潮红。
“已经追不回来分差了哦?还要战斗吗?”
迷貌似理性的说到。
“说什么蠢话呢,迷,你不是还有生命吗!”
人类无法理解畜生对战斗的狂热。
“真搞不懂……呵呵……哈哈哈!那就来了!真正的终符,凌驾于神之上的我的意志!”
不过战斗的另一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就是了。
将最后的残片掰开,迷一手一个把它们塞进了眼睛里。
残片在碰到眼球的瞬间就化成液体被融化吸收。
他闭上眼睛。
六符是撼动时间的权能,七符是撕裂世界的能量,终符则是——
“仿徨之兽迷失人间,徘徊之灵驱离归处,迷惘之人坠落地狱。”
他轻声念白,所有的雾气都开始回流,灌输进他的身体里。
迷雾,仪式刀,银匙之门……一切都好像在回到符卡战开始之前,就连风衣都变得脏兮兮的。
回到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回到……普通人类该有的样子。
是的,人类。
他正在重新成为人类。
有什么事在发生。
只能人类能做到的事,只有他能做到的事。
“很好……很好啊!你这家伙,居然连这都能做到吗!”
早鬼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禁讶然。
兴奋,激动,渴望,以及微不足道又确实存在的……敬畏。
对力量的敬畏。
这时她才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眼前人类这副不起眼躯体中正在显现的到底是什么。
她并不陌生,因为她在之前才刚与这种东西的同类大战过。
它们是自然的一部分,一些是信仰的载体,一些则是长存的伟力。
共同点是,他们都对自己所属的领域有着超乎寻常的主导力,可以轻松完成在其他生物看来足以被称为奇迹的伟业。
世人大多称那种生物为——神。
“拒信者不得救,虔诚者亦不得救,黑色之乡并不存在。”
他念得不紧不慢,沉重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挣脱了什么束缚才得以吐出。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放出来这张符。
这场符卡战的策略已经一清二楚了,在迷睁眼前击倒他,亦或者……见证神之力。
“相食之秩序,地狱之道德,增殖之欲望!”
“此乃畜生之理!符卡宣言!「鬼畜生之所为」!”
早鬼的手中出现了锁链和左轮,胸口挂上了跳动着的外置魔力核心。
不一样了。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锁与枪,锁链更轻盈,甚至能主动的配合她的动作;枪更精准,威力更大,同时后坐力更小;魔力核心几乎可以无止境的供给魔力。
这张符卡居然产生了她未曾预料的变化。
就好像——畜生界正在回应她一般。
“迷!你听到了吗!这片土地在为了你的到来而欢喜!你天生就应该是畜生们的一员!”
她砰砰两枪点过去,被迷未卜先知般侧身躲过。
“这样呢!”
锁链破空抽打。
早鬼选择的角度很刁钻,以闭眼的状态按理来说是肯定无法躲闪的。
迷就是做到了。
他后退一步,以不可能的姿势后仰,锁链都已经擦过并撕裂了他的衣服,却还是没有直接命中他。
这为他争取到了进行第三句宣言的宝贵时间。
“那么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一个了!去夺取神的眼睛吧!只有夺其双眼,唾弃其身,答案终归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他大声喊着对很多人来说堪称亵渎的内容,但他身上属于神的波动反而愈发强烈。
终点近在眼前了。
“居然想否定神!真是狂妄!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家伙了!”
之前那两下虽然耽误了时间,但确定了迷此时并不是毫无防备,他的眼睛闭上,其他的感官则更加敏锐,保不齐还多多少少有几个逃命手段。
也就是怎么打都没关系的意思。
“让我来教你吧,畜生界的规矩!”
“赢过我,你就可以把这片地盘连同上面的奴隶一起拿走,直到你成为下一个组长!”
两步跨越数米距离,来到迷身前,锁链照着他的头猛砸下。
叮———
银白色的亮光拒绝了锁链,不得寸进,也无法收回。
是时间,只是流露出的些微力量,便已经足够将锁链的时间隔离停止。
“没有力量的人只能沦为奴隶任由支配,所谓的弱肉强食!这就是地狱的共性!”
砰砰砰!
早鬼没有纠缠,抬起左轮往迷的腹部连开三枪。
“唔……”
直接命中!在子弹真正嵌入肚子前的最后关头,迷才有多的力量拿捏住它们。
嗡——
子弹用比发射时更快的速度反向射出,沿着原路,差点打飞早鬼的左轮。
“畜生们从不为生发愁,只要吃就能活着,只要活着就要去吃!直到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早鬼扯下魔力源,竟然把它当中炸药般塞到迷的怀中。
嘭!!!!
压缩到极致的魔力爆裂开来,那是不断膨胀的能量所推动的海啸,是破坏,是毁灭,是终结与死亡。
“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惨叫从中心传出。
爆炸的光焰将迷的身形彻底覆盖——
打倒了……吗?
“啧。”
早鬼用手接住几个飞溅出来的火星,没有一点温度。
在传递过程中有热量损耗很正常,但降低到一点温度没有的话只能说明有人截断了它的源头,致使爆炸徒余形骸。
慢慢的,残存在空气中的能量归于虚无,逐渐消失。
迷站在那里,十一分熟的焦黑皮肤成块脱落,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皮。
“……当我揭开帷幕时,后悔已晚。”
宣言步入尾声,或者说只剩符卡名了,眼帘下隐约可见有蓝光透出,扼住喉咙般窒息的恐怖神威近在咫尺。
嘭———
突破音障的声音与受击的声音合在一起,是为早鬼给予迷的祝福。
飞踢完全命中,早鬼甚至确信自己踢断了他的三根肋骨。
然而这样轻易的突破反而让早鬼不安起来。
砰砰!
左轮抵着迷的心脏又是两枪,这次的攻击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径直射穿了迷的身体,与地面碰撞。
跟之前那样手段尽出迷却总是能有所防备完全不同,只是简单的攻击就能轻易的命中他,就好像他已经放弃抵抗了一样。
真的是这样吗?
“你这家伙——!”
早鬼乘胜追击,迷的生命体征在她一次次的重击下接近消失。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稳定,持续的向外散发光芒和威能。
很快,被砸成一滩的迷终于彻底没了呼吸。
早鬼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有些恼怒,又有些期待。
接着会遇到什么呢……逆转时间?
而迷必然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首先是蓝色的光点,一团烛火般摇曳的光团升起,然后逐渐明亮,直到类星体般璀璨之光放射,将整个世界涂白,没有人能直视其中。
光芒褪去,完好无损的迷微笑着伫立在那里。
他否定了自身的死亡。
“赖皮机制怪也是这辈子有了。”
早鬼释怀的笑了。
“符卡宣言,「神之义眼」。”
迷说出了最后的符卡宣言,他睁开了眼睛。
淡蓝色的星光挥洒,充斥着整片空间。
宇宙的倒影借由他的眼睛显现,无数奇怪的点和线填充其中。
那些到底是什么呢?
是时间,是空间,是可能性,是无数的世界线,是一切的真相…………也可能只是幻觉也说不定。
直视这双眼睛大概会疯,那么被这双眼睛注视呢?
会死。
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会死!!!!!!!
早鬼全部的感官都在疯狂咆哮,向她传达着同一件事——死亡将至。
宛如沉入无光的海底,早鬼的意志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消融,她想愤怒,想对抗,想转身逃跑,想大声呼喊…………
她什么都做不到,对死亡的无力超越了其他一切的意识活动,光是对抗这样的冲动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体力与精力。
魔力在瞬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身体也无法操控。
生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从未有那么清晰,她能感觉到,只要对方再进一步,自己就会彻底从世上消失,连转世重生的可能也完全不存在。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她的体内酝酿,肉体与精神的崩溃近在咫尺——
啪。
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
…………
……
压力消失了。
噗!!!……呼——哈——呼——哈——
过了好一会,早鬼猛的喘了几口气,直挺挺的往后倒下。
大颗的冷汗从她的额前划过,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但是死神是个矮子。
“嘛,终符的话大概就这样了,更厉害的实在拿不出来了,可还算满意?”
再度闭上眼睛的迷也脱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向着逐渐合拢的天幕。
寡淡的血水从他空荡的眼眶里流出,看起来就像在流泪一样。
“………啊啊,没有更满意的了。”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向迷伸出手。
迷握住她的手,借力也站了起来。
战斗结束
胜者——无名无信之人·迷
野狼灵跑到早鬼脚边。
“你没事吧老大!”
“笨蛋,我能有什么事。”
水獭灵也靠到迷的身边。
“……原来你的眼睛是这么没的。真奇怪。”
“哪里奇怪?”
“你这么厉害的家伙怎么会沦落到我们畜生界来,该不会是哪个神灵派来的奸细吧。”
“嗯嗯~有道理呢,那你可得做好准备,我背刺起来也是一把好手。”
“?!”
既然打也打完了,大家就都放松了下来,聚在一起。
“我说,你真不考虑来我们劲牙组?”
闹了一阵子,早鬼向迷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呆在畜生界也好,回头去打人间界也罢,你想选什么职位都行。”
就畜生界的黑暗职场而言已经是堪称宽厚的条件了。
“真是丰厚的条件,我都有点动心了。”
“但终究是吉弔组长把我带来这片地狱的,还是得先征求她的意见。”
可惜迷没有打算。
“啧,真浪费,鬼杰组这帮性格扭曲的家伙可不适合你,尤其是吉弔这家伙,她不会放过你这种战力的,我说的没错吧?吉弔!”
早鬼向一处没有被战斗波及到的房屋喊到。
“他的去与否由他自己决定。”
“至于你,骊驹早鬼。我不记得我们的盟约有能让你随意进出我们地盘的内容。”
树枝般延伸的金色龙角,淡雅的学生装,以及身后庞大的龟壳。
从楼中走出的不是吉弔八千慧又能是谁呢?
“吉弔大人!”x2
迷看了一眼,两只小动物灵一副惊讶的样子,看来是完全没察觉到她早在一开始就隐藏在此这件事。
“生气了?”
看到吉弔终于露面,早鬼也是适时的扯出嘲讽的嘴脸。
“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互相串门的程度了?真是太棒了,要不要我给你上杯茶水以敬畜生界的和睦安宁?”
吉弔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算了吧,光听到就想吐了。”
“野狼,走了!不跟这帮子恶劣的家伙耽误时间。”
“嗷呜……”
“希望你评价他人之前先客观的评价自己,骊驹组长。”
就这样,地契没抢到,人也没招到,除了打了很爽的一架以外没什么收获的垫脚石……不对,劲牙组二人返回了。
“………”
迷用新长出来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把自己带入地狱的组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吉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迷跟着她的背影行进,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在拐了好几个弯道后,总算在一间保存还算完好的会客室内坐下。
“水獭。”
刚一坐下,吉弔拍手,旁边的水獭早有准备的呈上一张纸条。
吉弔则把纸条递给迷。
【医疗费:xxx  人工费:xxx  场地修缮费:xxxxxx  xxxx:xxxxx…………】
上面林林总总写满了二三十项条目,迷大概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些黑帮经典项目,没个十来年还不清的那种。
“这是什么意思呢,吉弔组长。”
迷明知故问到。
“这上面是你在鬼杰组的欠款,本来打算用来吓唬你。”
她十指交叠,靠在椅背上。
“本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不来这一套了。”
吉弔扯过纸条,将其撕得粉碎。
“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地上人,或者说,自称迷的人类。首先感谢你仗义出手帮我们驱赶了那匹黑马,这样一来我们就两清了。”
“接下来,你想做些什么呢?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她身体前倾,邪性的红宝石双目直视着眼前的男性,言语中既是询问,也是不容逃避的质疑。
“诶?您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在幻想乡里受了重伤,一睁眼就在这里了吗?”
迷歪了下头,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一副没听懂您在说什么的样子。只是略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被提防了,迷强大过头的实力就不是敲门砖,而是震楼器了。
“我能做什么呢,不如说,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他摊开手,用人类最原始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友善。
如果是其他人敢在吉弔发问的时候把问题抛回来,她一定让那人见识一下什么叫黑手。
“…………”
面无表情的吉弔,嬉笑着的迷,两人无言对视,沉默良久。
“鬼杰组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正面战斗力。”
还是吉弔先开了口。
“是在说我吗?好荣幸~”
他还是搞怪的口吻。
“可以是你。”
“不过,我需要付出什么,你又能做些什么?”
她问。
“嗯……”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对你宣誓效忠。”
他说。
“至于我想要什么……对于无处可去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个能容纳这具身体的住处,就已经太足够了。”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好吧,我也想要您的一个承诺,还有附带的一个问题。”
“你先说。”
“我知道您有能控制对方行为甚至思想的能力,当你的部下的话,行为受控都还好说,但我希望您不要用能力去改变我的思想和记忆,这是原则。”
不能操控我的精神,这就是迷所想要的承诺。
“可以。”
并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她点点头,应允下来。
“然后?”
“问题嘛……”
他收起笑容,出现在脸上的居然是……严肃?
“请告诉我吧,吉弔八千慧——属于我的救赎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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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7 11:5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是个不错的故事,提前占楼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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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1:51:28 | 显示全部楼层
“…………”
(………………?)
(……这家伙是终于疯了吗?)
背着手站在门边的水獭灵不禁在心里面吐槽。
(在畜生界跟组长寻求救赎的人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
“呵……呵呵……”
“呼……哈哈哈哈哈!”
这样好笑的事情,又怎么能忍耐了。
她的肩膀不停抖动,手按在脸上,试图收敛自己的情绪,直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喷薄的嘲弄,不加掩饰的狂笑起来,而迷没有丝毫不耐,安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想要向我,在这个地狱中寻求救赎吗?”
她站起身来。
“差不多?”
“假如你的目的是让我看低你的话你已经成功了。”
“多谢夸奖。”
他回到。
“就因为你们这种态度才格外无耻,地上人。”
她猛的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扯,把迷的脑袋按到一个只能仰望她的角度。
“救赎?”
她轻蔑的发出一声气音。
“还能在哪,不正在你的面前吗。”
“听好了,如果你是一个愚蠢到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废物,就把你的性命献上吧。”
“为了我而活下去,只为了我而活下去。因为我所指使的,就算是去送死也在所不辞。”
她挥手一扔,把迷丢回了椅子上。
“成为我的奴隶,我的工具,我的东西。”
“只有这样,你所求的才有得到的可能。”
她俯视着迷,满覆甲片的尾巴抽打,脸上流露冷酷而尊贵的权威,身体站得随意且傲慢。
………啧。
回过神来时,迷发现自己后退了一步,浅薄的雾气自动冒出,护卫在身边。
只因为那升腾的血气几乎要刺穿他的大脑。
尸体,数不清的尸体如同路边的垃圾一样随意的堆放。
在那中央,人类的、动物的、妖怪的、还有部分看不清形状的尸体堆成了一座令人作呕的山峰,陈旧的暗红液体流淌成河。
她就在那。
名为吉弔八千慧的存在伫立在万千尸体之上,妖异的双眸散发着猩红的光,如同一座血肉制成的灯塔顶端诡异而明亮的星辰。
如此污秽,如此扭曲的景象,完美的诠释了何为地狱。
……但又为何,那道身影会那么纯净呢。
漂亮的双角与干练又气质的短发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平坦的青蓝色上衣在右襟领口处优雅的打了个蝴蝶结,墨绿的百褶裙在没有风的寂静中自然的摆动,白皙的小腿只堪堪露出一截,作为引人遐想的神秘期望与直白而纯粹的美好之间的过渡,再往下是散发着淡淡薰衣草气味的白色短袜,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盛放在黑色的玛丽珍鞋里。
明明无情的践踏着其他生命,却连鞋底都没有沾染丝毫的污渍,光洁的鞋面仿佛能映照出世界的形状。
如此危险,又如此……美丽。
她抬着头,俯视着包括迷在内的一切,嘴角带着一丝刻薄的弧度,却没有占据最主要的部分。迷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更多的情绪,不管是愧疚也好,享受也罢,可最后看见的却是一种无所谓的淡然。
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点恼火。
“所以,你的答案是?”
眨眼间,一切都消失了。唯有她还在那里,不是在遥远的山上而是在眼前。
刚才发生了什么?气势?魔法?幻觉?还是——某种真实的意向呢。
只是,她说的绝不是恐吓的空话,而是摆在面前的现实,迷深刻的理解了这一点。
生杀予夺,惟其所欲,正是如此。
(呜哇,吉弔大人也说的太过分了吧……这样不是把他往其他组织推吗。)
水獭灵担心的看了一眼迷。
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害怕?扭头就走?还是——
“说的真过分呐。”
迷站起身来。
“过分得——让我有点想要追随你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面对这样不把人当人的要求,他居然发自内心的笑了。
金色的辉光从他的心脏处升起。
“我是没有理由而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为了寻找而来历离开了人类的世界,费尽千方百计挤进了妖怪的秘境,却终究没有能找到属于我的一席之地。”
“盖因我是注定下落的无缘之尘埃,是藏身于雾中的野兽,但现在,我只是渴求救赎的渺小人类。”
“这颗心脏在逐渐衰弱,它不想在去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跳动了。我希望您能成为我的理由,那样的话,这具身躯将为您燃烧,成为您手中独一无二的利刃。”
光芒凝聚成了吊坠大小的门,落在迷的手上,被他献给了吉弔。
“请您,引导我吧。”
吉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收下了这个模型玩具一样的小门,却并没有做出应答。
“组长——能这么叫吗?”
“随你便。”
“诶,那我随便叫咯?吉弔大人?吉弔女士?八千慧小姐?八……”
“给我适可而止。”
被狠狠的瞪了。
“好吧。”
已老实。
(喂对话也太电波了吧……)水獭默默承担起了吐槽役的重任。
“现在,【跟我来】。”
迷和水獭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跟在吉弔的身后。
奇怪的力量支配了躯体,让他无条件的执行起了吉弔的命令。最可怕的是,这不是什么强硬的控制,更像是顺其自然,发自内心的。
仿佛这是他本身就存在的想法,而吉弔只是把它给说了出来一样,让他“主动选择”的去执行。
这就是她的能力。
水獭早已习惯了这种操作,迷则不适的挣扎了两下,还是听从了吉弔的安排。
他们的终点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地下室,有奇怪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
“……地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迷还在迷糊着,水獭倒是认出来了。
“什么是地契?也顺便给我介绍一下畜生界的情况吧,到时候请你吃牡蛎。”
迷低下身子抓了抓水獭灵的脑袋。
“我是水獭不是海獭谢谢。地契嘛——”
它拍了一下迷的手,但迷没有松开的意思。
“地契是这块区域土地上所有资源的具现,是各大组织统治的基础。”
清冷的女声响起,吉弔八千慧亲自开口解释道。
“水獭,你去把地图打开。”
吉弔手指一处收起的图画,水獭马上上前去把地图挂在架子上摊开。
畜生界的全貌展现在迷的眼前。
“这一块,是劲牙组,也就是你刚刚打过的那匹马占领的区域。”
“旁边的这部分就是我们组。”
“最小的这块是刚欲同盟的,组长是饕餮尤魔,你以后会认识的。”
她拿起粉笔,逐一指出地图上那些标记的含义。
畜生界可活动的区域大致可以看成一个椭圆,地图的左半边最大的部分由劲牙组占领,鬼杰组则占领了大小仅次于劲牙组的地图右半边的多数区域,刚欲同盟则占领着偏下的少数区域。
每一块大的区域都被分割成了很多个小区域,就像人类的国家与城市一般,只不过规模没有那么大。
“这些画出的细分区域,每一个小块就是一张地契。”
“地契的功能非常多,小的说可以控制区域内的能量,大的说可以影响到其中的居民。”
“畜生界有很多的动物灵是与地契绑定的,在实力增长到一定程度前,他们无法离开地契所属的区域,”
“所以在畜生界,对地盘的争夺即是对地契的争夺。”
“听懂了吗?”
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想起了放虚狗炮时升起的无形之墙。那面墙挡住了大部分的余波,不然视觉效果还能再壮观一点。
“那中间的那块是?”
地图的留着一个锁孔状的空洞,内里没有任何标注。
“那是灵长园,动物灵们曾经唯一和平活动的场所,现在被人类灵和造型神所占领。”
“周边的呢?”
他又指了指地图边界不属于三大组织又没有被标注的区域。
“这一块是与地狱交壤的风暴地带,没有灵生存,这些则是没有地契的荒废区域……”
说到这,吉弔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有传言说,这些区域内还存在着一些隐藏的,能力诡异的动物灵住民,甚至有专门负责管理它们的组织。”
“碍于人手不足我们一直没时间去证实,以后你或许得去一趟。”
“小知识科普就到这里,剩下的给我去问水獭。”
她放下笔,走到了地下室的深处,从不起眼的小盒子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用金色丝线扎好的古老卷轴。
“这就是地契。”
“地契原来真的是契约?跟谁的?”
迷好奇的问到。
“自己去看,拿着。”
吉弔将地契递给了迷。
“一些强大的动物灵能在地契上署名,并在保留功能的同时带走它,比如说我,或者另外两个组长。”
“但是占据地契本身会带来持续的压力,我猜那匹马的极限大概在五张左右。”
“这张地契还没有主人,你试着去掌控它。”
迷抛玩了两下地契,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喂不是那样用的吧……)水獭都有点分不清谁才是动物了。
嗡——
猩红的光芒爆发,将迷淹没。
意识消失了。
……………………
………………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的升高,升高,再升高,直到伸手就可以触摸到这片天幕。
他现在站得比外界最高的山尖还要再高,加之畜生界整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地形起伏,所以在这个高度可以轻松一览整个世界。
“看啊,他们就像垃圾一样。”
那些高楼,阵地,森林……一切灵造的,自然的,在这个高度下都变得扁平,微不足道。人的态度也受环境影响变得傲慢起来。
绝对不是想说这句台词很久了。
与土地的签约,最后却升上天空,如果天空才是主要的又为什么会分得这样细碎呢。他想。
“嗯?”
向下看去,畜生界的光线好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物。
“……人偶剧?”
他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因为他所见的景象——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从天而降,落在了每一只畜生的身上——让他想起了地上某位人偶使主导的戏剧。
丝线的大小各不相同,比如就在他的身边,落在水獭的丝线就比筷子粗不了多少,而吉弔身上比她本人还要粗壮两倍以上的已经不是丝线而是光柱了。
只有远方的某处没有任何红色落下,本身却散发出微暗又那么醒目的白光。迷有所明晰,那里大概就是灵长园。
“居然是这样吗。”
目光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解构放大,只见那丝线赫然是由无数光所织成的网,其中流动的红色能量向外放射着光芒。
……那到底是什么?
独属于畜生界的“阳光”吗?
那向世界洒下光辉的“太阳”又是什么?
迷向天空的更深处看去。
他看见了。
那一片漆黑中,赋予了整个畜生界力量的“太阳”。
那是力量之源,同时也是枷锁,限制和束缚。
那是——
“畜生之理。”
啪的一声,展开的地契出现在他的眼前,上面只写着三条项目,是之前早鬼提到过的内容。
相食之秩序
地狱之道德
增殖之欲望
“别那么急躁嘛。”
刚刚拿起地契,还没签名呢,几个光圈就已经浮现在他的头上,就等着签约成立给他套上了。
“又能怎么样。”
没有犹豫,他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
联系是一个双向的事情,既然决定将地契收入囊中,就势必会向那些地契背后的力量敞开大门。
几道光线如约扎到身上,将暗红色的能量注入他的体内。
“原来是这样。”
普通人完全无法忍受的饥饿冲击着他的精神,催促着他去掠夺更多的资源,强烈的蔑视情绪在心中发芽,对其他存在于世上生命的傲慢不断膨胀,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偏激深入骨髓。
伴随而来的还有变强的力量,就像地上空气中蕴含着魔力一样,畜生界也有属于它们的体系。
天空落下的规则深入了每一个畜牲心中,它们赐予了畜牲支配一切的力量。
“果然,接受了这些规则的生物就能被认可为畜生。”
而现在开始,迷被接纳为了他们的一员。游离在光中的力量可以为他所用。
“好饿啊!啊啊啊啊…………好像也不是很饿。”越到后面越懒惰的声音。
虽然想试着大喊两句,但实际上这些东西都不是很能影响到迷的意识。
“自从疯了以后精神都好了不少。”
他自嘲到。
“至少这样做的话,看起来会比较像动物灵们了。”
该醒来了。
…………………………
“看到了?”
吉弔打量着将地契收入体内的迷,问到。
“嗯……如果你说的是那三道规则的话。”
迷摆了摆脑袋,让自己清醒,回答到。
“不觉得那些是一种负担吗。”
他说。
“你会质疑为什么人需要呼吸,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吗。”
她用一种“此事不足为奇”的语气陈述到。
迷无言以对,面对原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去谈什么幻想乡甚至外界的伦理道德还是为时尚早。
“喂!”
闲着没事,迷用地契的能力举起水獭,准确的说,是短暂控制水獭周围的空气,再降低重力来实现把水獭举起这个动作,这些都是地契能做到的。
“有点意思。”
这对他来说也是很新奇的体验。
“你觉得你能控制多少地契?”
一旁的吉弔观察他生疏却很适应的操作,没有一丝被地契拖累的痕迹。
“这种程度的话,千八百张没有问题。”
迷大概的估算了一下,说出了看起来很像吹牛的话。
吉弔点了点头。
“相信了?”
“用人不疑,如果你愿意那么想的话。”
她走回桌边,拿起地图。
“你知道畜生界目前已知有多少张地契吗?”
“481张。”
没有等迷接话,她自言自语般说到。
“当我第一次站在那个高度,俯瞰着整个畜生界的时候,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有人把所有地契都收入囊中会发生什么呢。”
“显而易见的,那个人会成为畜生界无可争议的领袖,凌驾于其他任何组长或者神明之上。”
“只是这样吗?”
迷没有回答,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吉弔的发言。
“为什么会有地契这种分散的权能,到底是什么透露出了这些可以控制区域的力量……是未知的本土神明残片?亦或者就是世界本身的一部分。”
“将它们集齐,所获得的绝不只有力量,而是彻底的支配,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哪怕是那些畜生们赖以生活的规则也能遵从所有者的意志被颠覆……”
她顿了一下,抬起头,直视着迷的眼睛。
“对权力与生俱来的渴望在我的血液里流淌,我并不怯于承认这个事实。”
“我不会引导你,也不会成为你的什么理由。”
“但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在你收集完地契以后,我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自由是个华丽的伪命题,世上没有什么抉择是不受他人影响的。即使这样,我吉弔八千慧也承诺会尊重你做出的选择。”
“这就是我给予你的。至于谁能得救,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她伸出手,葱段一样纤细的指节垂下,白嫩的掌心向着迷张开。
“在此之前,请为我效力吧,迷。”
红色辉光织成的丝绸帷幕在她的身后落下,为中心的她搭起了畜生界独有的景观。
吉弔组长的身高不算高,在三组长里也就比尤魔高不了多少,不算角的话比迷低上一头有余。
但在说完这番话的此刻,她的身形在迷的眼中是那么高大,几乎填满了视野的全部。除了她以外,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我的荣幸。”
迷震惊于她的答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这只手很小,却很有力量。
它能将三分之一的畜生界抓在手心,自然也能轻易拿捏住一个人微不足道的命运。
或许包括他的手骨。
“啊!”迷惨叫一声。
吉弔放开迷已经变形了的手,甩了甩自己的手,面色如常。
“欢迎加入鬼杰组。”
“这是入职的第一课,不要质疑你的组长,新人。”
那对深红的星辰注视着迷,似乎洞穿了他所有的秘密。
“嘶……受教了。”
迷咬着牙,把软塌的手背过身去。
“休息一晚,明天正式开始工作。”
“准备好去为我夺取天下吧。”
她转身离去。
“水獭,给他安排个临时的住处。”
身为组长,吉弔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再耽搁,她启程返回了鬼杰组总部。
………………………
“别看啦,吉弔大人都走好久了。”
水獭灵拍了拍杵在原地的迷。
“刚刚找到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地方,你凑合着休息吧。”
“……凑合?”
似乎是刚刚才回过神来。
“如果不是你那炮把我们在这的所有高层建筑都拆除了的话或许能有个不那么凑合的地方。”
“行吧,我的了。”
他正了几下被扭曲的手。
“不再帮我包扎两下吗?前辈。”
迷还想再逗会水獭。
“别喊那个了。”
它犹豫了两下,还是拒绝了迷。
“我不擅长包扎,你之前不是长得挺快的吗,再长回来吧。”
………………
“虽然很想说你来错地方了。”
“好吧,还是欢迎你来到鬼杰组”
“好好休息吧,畜生界的日常可没那么轻松。”
将迷安置好后,水獭灵也离去了。
“………………”
“…………”
“都走了啊。”
“……………………”
“吉祥物就给我乖乖去卖萌搞笑啊,想那么多是要闹哪样啊。”
躺在床上他吐槽到。
“…………”
柔和的红光洒在他的脸上。
“………真棒啊,这种直截了当的风格,我都有点沦陷了。”
迷在回忆着吉弔的发言,他无疑听懂了她的意思,他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了她的意思。
停一下,虽然听起来像是绕口令,但是实际拆开来看不算复杂。
吉弔说的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她要利用迷的能力收集地契,成为畜生界唯一的统治者,并且不会给迷任何回报。
她就是那么直接。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和普通的黑心老板没什么两样了。
关键在在她后半段所说的“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什么呢?太多可能的了,分享胜利果实,二帝共治,敌对,还是迷有可能存在的其他什么目的。
有本事就来拿吧——她就是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这就是迷的报酬,需要自己取的报酬。
她通过简单的话术,把单纯的效力变成了两人之间的合作与竞技。
“一位魅力十足的上司,一群并肩作战的同类……大概吧,还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怎么看都是王道热血少年漫的节奏。”
“哼哼,夺取天下这种事……还真没尝试过,作为结局来说也还不错。”
“试试看吧,不管是三日还是五日。”
“…………”
“我看到了,相信你也看到了吧,从一开始就没有别的可能。”
“比赛已经开始了,八千慧。”
“究竟谁能赢得一切呢……真期待啊。”
他发出笑声,翻了个身。
压到了骨折的手。
“好疼!嘶……哈……真是不客气,你这混蛋。”
他脸马上扭成一团。
“哪有那么容易长的。”
迷抱怨到。
如果按照地上的区分,此刻的畜生界大概是初春左右,气候宜人,在恰到好处的温度中,迷裹上被子,慢慢睡着了。
然后,大半年过去了。
————————————
“你听说过那个传闻吗?”
畜生界的某处,高楼组成的钢铁丛林一角,两只动物灵正缩在一边偷懒。
“什么传闻,你没看到那些逃难过来的同事吗?就是真的!”
其中一个灵情绪激动,一副很愤怒的样子,不过仔细看的话似乎爪子抖得不像话。
“可是区区人类而已,就算……”
另一个灵态度懒散,虽然稍有担心,但也有点事不关己的感觉在。
“就算打上门来,我们也能轻松应对才是。”
第三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讨论。
“你们……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有手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两只动物灵猛的转头,只见阴影当中冒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嘴角还沾着鲜红的不明液体。
“有鬼啊!!!!!!!!”x2
它们吓得连滚带爬的疯狂逃跑,只恨自己当年没多长两条腿。
“哼哼。”
迷摘下面具,递给了一旁红色的狐狸样动物灵。
“犰狳灵小队攻坚准备,把这几栋楼里的动物灵都赶出来,遇到硬茬子别扛着马上求援,懂了吗?”
“是!”
“小熊猫们在我回来之前看管好人质,让一个刚欲同盟的溜走了我就把你们全下锅了。”
“不要啊!”
“火狐灵你两边多看着点,箱子里有网枪和压缩雾气,看情况用。”
“好。”
“很好,我们将在此贯彻八千慧组长的意志!”
“哦——!”
围墙被迷踢出一个大洞,几个小队的动物灵跟着迷蜂拥而入。
它们听从迷的命令,熟练的分散开来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至于迷自己,自然有别的职责在身。
“您好像不是以奇袭而闻名的类型吧,呐,饕餮尤魔组长。”
他夸张的扭着腰,四处望了一圈,就好像没发现尤魔在哪一样。
“真是好意思说啊,吉弔的跟班。”
硕大的羊角彰显着来者的身份。
身形娇小的刚欲同盟盟主赤着脚,手持巨大的汤匙状武器,迎上了代表鬼杰组的入侵者。
明明鬼杰组才是擅长奇袭与阵地战的类型。
最近半年,四处出击的鬼杰组占据了多块地盘,已然超越了劲牙组成为畜生界第一大组。虽然远没有当初的造型神那般疯狂,却也已经超出了日常交战的范畴。
吉弔八千慧的态度也更加暧昧不清,就连一些之前达成的共识也变得可有可无。
传闻,这一系列变化的起点正是眼前人类的加入。
“交出地契就放你们离开……嘛,对您的话就不用说这些场面了。”迷说。
“阴阳怪气的家伙,跟八千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尤魔不是第一次见到迷了,在先前的某次三组长会议中,迷就作为随从站在吉弔的身后。那时的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仆役,端茶倒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完全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那些的。
甚至还有传说连骊驹都没打过他,而且她还并没有出面否认过。
“想要地盘很简单,来向我证明你的力量吧!”
是真是假……打一架就知道了。
迷 vs 饕餮尤魔
适用畜生界超规格实战规则————
战斗开始。
………………………………………………
“停一下!停一下!”
落入下风的尤魔大喊到。
战斗中止。
那个疯子!究竟把什么招惹到畜生界来了!
说是下风,实际是单方面的被压制了,若不是对面没什么伤人的想法,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尤魔喘着气,一边舒缓着在汤匙与太刀的碰撞中被反震得发麻的手,一边惊骇于迷的实力,连带着对吉弔的目的也产生了怀疑。
“……你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现在的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在血池地狱里恐怕胜算也不大,那雾气不知道能否抵挡血池的影响。如果再加上隐岐奈的话………不,扯得有点远了。尤魔想。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吧。”
迷的表现有点神游,让尤魔有些恼火。
“八千慧到底想做什么?让你这种人类加入。”
但她还是压下情绪,发问试探到。
“八千慧大人的想法哪是我能揣测的。倒是你们这些老对手应该比我还明白才对吧?”
迷不想透露信息,又把问题丢了回去。
“虽然敌对了挺多年的,但她的想法一直难以捉摸,不止是出于战略目的的神秘性,她所求的跟我和骊驹都不一样。”
尤魔倒是回答了他。
“不一样?不都是打架扩地盘经营吗?”
迷疑惑到。
“只是看起来像罢了,八千慧那家伙看似都想要,实则对那些东西都不是很渴望。”
尤魔继续说到,恢复体力的同时还可以试着动摇一下对面的军心。
“你应该到过天上了吧,比起我或者骊驹,只有八千慧是最接近那里的。”
“是吗。”
迷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句。
“说起来……您似乎去旧地狱那里大闹了一番吧。”
他突然问到。
“嗯?怎么?”
尤魔不奇怪他知道这件事——毕竟那时候被八千慧和骊驹好一顿双打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现在问这个。
“也没事,只是……想跟你算点账而已。”
“喂!”
战斗再开。
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
这个混蛋……还好我把地契提前转移了。
尤魔躲闪着迷的斩击,思考接下来如何安全的离开。
与骊驹早鬼和吉弔八千慧都不同,饕餮尤魔是个做事喜欢亲力亲为,同时又不缺乏谋略的组长。这次迎击迷只是简单的试探,提前转移地契自然是计划的一部分。
既然迷的实力超过预期,那么八千慧的目的……
等一下,地契呢?
尤魔悄悄用灵力呼叫派去护送的动物灵们,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是不是发现联系不上了?”
迷笑着说到。尤魔可以提前撤走地契,他当然也能安排人截住。
“……混蛋!”
尤魔愤怒的挥出一击,看似被怒火冲昏头脑,实际的步伐却是逐步的远离。
准备结束了。
让我们看看另一边负责截取地契的小队收获如何—————
——————
“我摸到啦!我摸到啦!”
海豹鱼鳍状的前肢从坍塌的房屋里翻出了一个小卷轴。
“畜生!你摸到了甚么?”
海豹灵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水獭灵。
“………不,没什么,被那家伙带坏了。”
“你找到地契了?”
“哼哼~那肯定。”
海豹灵头顶着地契,像颠球一样把地契顶到空中翻上几圈再接住。
“这是人类教的动作啊,你难道在怀念生前那种被强迫表演的生活吗?”
一旁的海狮灵不爽到,它在动物表演中意外死去,所以特别厌恶这种事。
“哪有,只是单纯觉得好玩罢了。”
海豹灵挠了挠头。
“况且,你怎么觉得那是强迫呢?”
它说。
“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是我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海狮灵都惊了。
“不对吧,正因为是你才不知道啊。你生前只是个动物,连话都不会说,能产生被强迫的想法吗?”
海豹灵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我觉得动物跟动物灵的关系还不如动物灵跟人类灵的关系近。”
这个白色水滴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清奇。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海狮灵被绕进去了。
“我们现在不也是吉弔大人的奴隶吗。”
河狸灵插嘴到。
“再说了要是人类都有迷大人那么厉害你还有意见吗。”
“你怎么叫上大人了,迷队长也只是吉弔大人的奴隶罢了。”
“可是迷大人能跟组长战斗,就说明他也很强大啊。”
水獭灵无语的看着这几个吵闹的家伙。
“你们几个是不是太闲了,拿到地契还不走生怕饕餮大人抓不到我们?”
“水獭队长!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海猴灵莫名大喊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我说出来你们不要害怕——我们当中,多了一个灵!”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每个动物灵都退后两步,眼睛飞快的扫视着其他所有灵。
水獭灵、河狸灵、海狮灵、海豹灵、海猴灵………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你这家伙没把自己算进去!”x4
众人一哄而散准备撤离,没人再理这个滑稽的家伙。
“是真的!我没数错!”
海猴灵还在纠结。
“海猴,要不下次你还是跟迷大人去一线吧。”
河狸灵安慰到。
“好了好了,大家都准备出发,地契离开当地半小时就会消失都记得吧?我们要在这之前把地契送到迷的手上。”
水獭灵对着小队里的其他动物灵说到。
“为了防止饕餮大人堵截,我们分散开来撤离,由速度最快的河狸灵拿地契去给迷,其他人返回总部。”
“河狸灵,你过来。”
水獭拉着河狸跑到一边去偷偷商量着什么……
…………………………
“誰かが息をするたびに~澄んだ水が濁っていく~”
哼着小曲,迷握持长勺在锅中搅动。
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气泡的铁锅中炖煮着大肉和蔬菜,白色的蒸汽升腾,喷香扑鼻。
就连一旁被捆住的动物灵们也流下了口水。
“试试咸淡。”
迷打上一碗,递给了其中一个动物灵。
从饥饿中挣扎出来的动物灵意识到自己身处敌营正想拒绝,就看见迷微笑的放下汤勺,手在旁边竖立着的太刀上来回摩挲,看起来只是想摸摸自己的爱刀。
那只灵顿时被吓得咽了一下口水。
它可亲眼见证过迷的力量。
“我喝我喝!”
抱着必死的心态一饮而尽,结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喝。
它眼睛一亮,甚至想再来一碗。
见它接过汤饮下,迷这才满意的转过身来准备下一碗。
一个接一个,直到喂到最后一个动物灵。
“别太过分了人类!”
饕餮尤魔的得力助手,曾经参与邪神攻略战的大鹫灵大喊。
就算是被绑着,它也不会低下它高傲的头。
“想羞辱我们到什么时候!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
它扇动翅膀,打落了迷递过来的汤。
呲啦——
原本清澈的肉汤一碰到地面立刻变得灰黑,发出呲呲的声音,有黑色烟雾冒出。
黑烟散去,只见地上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呕!呃…………”
看到这一幕,所有喝过汤的动物灵不约而同全部开始催吐,口水横流,刚才气势凶猛的大鹫灵也脸色苍白,场面一副地狱景象。
“唉呀,被发现了,那就只能把你们全部——”
迷的表情更加灿烂了。
“恶趣味。”
绿色的小动物灵嫌弃的走近。
“哪有。”
迷也打上一碗递给水獭。
“一如既往……如果没看到刚才那下就更好喝了。”
“八千慧组长有什么额外吩咐吗?”
逗完俘虏,迷把剩下的汤分给下属。
火狐灵和犰狳灵干脆的喝了,小熊猫灵犹豫了半天还是在迷和善的注视下喝了。
“……问我干嘛,你不才是现场负责的吗?”
水獭灵一脸疑惑的样子。
“好像是这样。”
迷没有再谈。
“地契呢?”
水獭把地契给迷,迷一口吞了下去。
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猜你又骗它们说在谁谁谁身上然后自己跑过来。”
“有备无患。”
是骗人的啊。
“我觉得骗不过那只羊。”
“饕餮大人来的话就靠你了。”
那骗不骗有区别吗。
地契已经汇合,迷和水獭带着剩下的动物灵们启程返航鬼杰组。
“你什么时候拉扯出这么大一支队伍了?”
水獭灵打量着迷身后的部队,因为迷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单打独斗,所以吉弔没有给他配太多的下属,这三只小队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自愿来追随迷的。
“嗯,我想想……上个月帮火狐灵调解了当地的矛盾,上上个月答应犰狳灵让他冲在最前面,前些天给小熊猫讲蚩尤的故事,差不多就这样?”
“最后那个是不是有点奇怪。”
“你呢?最近干嘛去了。”
迷看了它一眼,又移回视线。
“去帮吉弔大人侦查边界区域了。”
水獭灵说的边界就是先前提到过的,有奇怪灵传闻的荒废地区。
“边界吗……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之后呢?”
“之后……先写完报告再说吧。”
“再之后呢?”
“那么远的事我怎么知道,听吉弔大人安排吧。”
“也是。”
随口闲聊间,鬼杰组总部的轮廓逐步清晰了。
“既然你回来了就帮我安顿部下吧。”
把苦劳丢给了水獭。
“喂!”
没办法呢,毕竟已经来到这了,他就无心去做其他任何事了。
除了看水獭的那一下以外,迷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一个方向。
鬼杰组总部的方向,组长办公室的方向,或者说,她所在的方向。
一步,两步,他越走越快,周围的雾气涌动,推动着将他送向她的身边。
近在眼前了,近到只要伸手就能推开那道办公室的门。
迷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风衣的衣领,消散雾气,这才敲响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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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2:04:25 | 显示全部楼层
“进来吧。”
迷推开门,见吉弔仍在处理文件,便悄声走到了她的身后。
金色的龙角纹理清晰,让迷联想到古代还未被锈色侵蚀的青铜。就是那样尊贵而威严的金色,放在万人之上的八千慧身上来看再合适不过。
颜色相近的短发则不像角那样具备攻击或者权利的象征,要来的柔和许多,发丝整齐顺滑,根根分明,显得自然而美好。
光洁油亮的深绿色大尾巴在身后规律的摇摆,或许除了早睡早起以外,适当的活动也是保养尾巴的一种方式。
今天的八千慧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典雅的青蓝色短袖搭配百褶裙,此时的她埋头于纸张堆叠的山川中,用笔在其上勾勒出黑色的河流,恬静的气质仿佛真的是哪里的学生一样。
……培养黑帮的学校吗。
迷深吸了好几口气。
在排除掉某些奇怪的联想后,迷还是很欣赏这身衣服的。
敞开式的领口将八千慧优雅如天鹅的玉颈展露无遗,往下锁骨清晰明了的线条更是狠狠勾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只得费力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只是在品味明媚而诱惑的脖颈和观察身前约等于没有的起伏外也不免让人有些担心,这样单薄的衣服能否对抗畜生界转冷的深秋。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缓慢升温的视线,八千慧用尾巴抽了一下迷的小腿,开口到。
“把这些处理了。”
执笔的右手没有停下,左手从边上的文件堆里分出一沓,头也不回的递给迷。
“好。”
迷在一旁的沙发坐下,也拿起一支笔。
这半年来除了打架,他在政务方面也没有落下,八千慧曾经一点一点的教他该如何管理畜生界的地盘,处理这片土地上发生的问题。
大概看了一下,迷将八千慧给他的文件分成几类,然后把好处理有把握拿捏得准的先搞完。
一时间,三十平方的办公室内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真辛苦啊,组长。”
直到面前的文件全都一扫而空之后,迷才伸了伸懒腰,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也才刚结束工作的八千慧。
“呵,那么我的大将有没有带来一些让人轻松的消息呢。”
她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手腕,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那是什么说法。”
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与地契类似的卷轴。
“不喜欢吗?还是觉得顾问会更好听些?”
“嘛,您喜欢就好。”
“现在——”
他扯开卷轴,有光从里面射出,迷用雾气与其连接,那光就变成了一个数字。
[241]
这是他目前所拥有的地契总数。
“我答应你的天下已经取来一半了。”
他凑上前去。
“算是好消息吗?”
一副期待被夸奖的样子。
“撒呐,如果我说不算呢?”
她的肘弯抵着桌子,手指捏住下巴的边缘,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晃荡着狡黠的光。
“诶——好失望。”
他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全身瘫软在了沙发上。
“也到该休息的时候了,讲讲吧,夺取地契的过程,你的鬼杰组大冒险……”
八千慧走过来,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她的手放在沙发上,指尖好似巧合般的对着迷的方向。
“从哪开始讲起呢……对了,火狐灵它们,那是在上个月,我来到………”
“我把他们全都打了一遍,这样第400张地契就到手了。接着………”
“然后………”
迷半躺在沙发上,手垂在边缘,轻声的诉说着在畜生界工作生活的琐事,偶尔指尖弹起似乎想往八千慧的方向伸去,又很快失去力量,被重力拉扯着坠下。
…………………
“大概——就这些了?”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没讲,但迷就准备说到这里了。
“听起来很适应畜生界的生活了。”
她思考了一下,更换了措辞。
“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畜生了。”
“听起来不像好话。”
迷吐槽到。
“因为你还只是合格而已。”
她似乎意有所指。
“……嗯………”
他大概原本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但脑海不自觉的运转,将八千慧的话语提取,分析,与其他信息连通,最终得到了几个他不是很愿意接受的答案。
此时,接上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而他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你就是这样,直觉敏锐,观察细致,敢想敢猜。但外在的伪装太过粗糙,藏不住想法。”
八千慧点评道。
“这是承认了吗……”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幽幽的说到。
“我去帮火狐灵他们调解的时候发现,当地产生的所有矛盾乃至于后续一系列的流血冲突事件,背后是有人故意为之。”
“挑起争端,激化矛盾……无所不用其极,目的看起来只是为了进一步扩大动物灵之间的对抗。”
“这位幕后黑手的影响范围相当广泛,鬼杰组的很多动物灵都深受其害,有很多灵因此死去,而活下来的也终日被极端情绪困扰,在痛苦与疯狂之间徘徊。”
能做到那些事的人选并不多。
“那个人是你吗?八千慧。”
到了这一步,他也没再扭捏,直接问到。
“还能是谁呢。”
没有逃避,没有拖延,没有转移话题或者模糊不清,她大大方方的把所有恶行包揽下来。
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为什么要做那些。”
“因为那样很有趣啊。”
因为她是吉弔八千慧。
死一样的寂静填满了整个室内,迷盯着八千慧,八千慧则尽量温柔的回以注视。
他们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沉默之中有什么东西显露了,火热而刺痛——那是迷具现的情感,是否定,愤怒,敌意。
浓郁到几乎能滴出水的魔力因他而聚集,即使他不主动去驱使它们,它们也会像水母的触须一样伸出,成为他无形的利刀。
亮出来了。八千慧感觉到颈部有什么东西擦过,那是迷的獠牙。
他向自己的组长亮出了獠牙,是想将她当做狩猎的对象吗?
对这样大不敬的举动,八千慧又会作何想法呢。
……噗嗤。
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在八千慧眼中却像是个被戳中痛处而炸毛的小孩。
面对咬牙切齿的迷,八千慧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微笑,没有一点畏惧或者退缩的动作。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她看穿了。看穿了迷拼命隐藏的,与他的表现完全相反的,被深埋在那副皮囊下的恶劣本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还是迷先泄了气。
“不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嘛。”
他靠在沙发上,低着头,眼帘垂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谎言只能维持一时。那样片刻的泡影不是我需要的。”
八千慧走近,坐到迷的身边。
“下不去手吗?让人有点失望啊。”
她抓起了他的手,放在了刚刚被迷触碰过的地方。
“我可是真心把你当做我的组长的。”
他抽出手来,又反过去捏住了她的手腕。
“若非如此,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哦。”
她没有抵抗,而是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撩过迷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道粉色的划痕。
“是啦是啦,感谢八千慧大人胸襟宽广饶小的一命。”
“找死吗。”
“抱歉我错了。”
暗戳戳的说什么胸部之类的话题确实是不怕死。
到此,两人间直接的冲突是告一段落了,至于蝴蝶的翅膀后续会掀起怎样的风暴,也许就只有时间知道了。
“骊驹早鬼先不论,饕餮尤魔组长看上去不像会善罢甘休的人。”
“有什么打算吗?”
重新回到面对面交流的姿势,迷问到。
“嗯……你对她怎么看?”
八千慧反问到,带有考验的意思。
“很标准的全能型对手。大概会去先确认你的目的吧,看她打架的时候问的那些问题,大概没有分清你到底是扩张地盘还是真的下定决心一统畜生界。”
“手段的话……找一处薄弱的地方袭击,确认地契是否还在,以此来推断。这种感觉?”
迷边想边说到。
因为信息不对等的缘故饕餮那边对迷是否能收敛地契一点并不清楚,但如果连鬼杰组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地契就一定是被迷拿走了,这种逻辑。
“对策呢?”
八千慧又问到。
“把一部分地契先还回去,最近先低调一段时间,所谓温水烤全羊是也。”
什么水跟什么羊啊。
“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安排休假吗。”
瞒不过呢。
闲聊间定下了将来的对策,虽然没有小看的意思但果然负责算计的有两个情况就会变得复杂。
比起那个,更紧迫的威胁已经悄然降临。
“不,不好了!”
大喊大叫着,跌跌撞撞冲上来的水獭灵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回来了!河狸灵回来了!”
两人都知道河狸灵是水獭的下属。
“冷笑话?”
迷接了句话。
“不是!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两个河狸灵!”
……………………
迷与八千慧对视一眼,知晓猜测成真。
躲藏在边境的神秘组织,能力诡异的奇怪动物灵,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选择现在跳出来?
有可能是先前八千慧的调查刺激到了他们,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因素……
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战争来了。
“地契。”
没有任何迟疑,她向迷伸手。
“嗯。”
迷解开上衣,在胸前画出一个无底的空洞,从中拿出总部的地契,交给八千慧。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
用力抓紧,吉弔八千慧威严的声音透过地契从这块土地上所有生物的心底响起。
不管是在工作的,休息的,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的动物灵,在听到她的声音的这一刻全部放下了手上的事物,安静的倾听着组长的命令。
“重复一遍,一级战斗准备。敌人数量不明,具备拟态能力,除特别安排外全部小队分组成每组三人,彼此监督,相邻小队互相监督。”
她快速又准确的下达指令。
“火狐,小熊猫,犰狳灵三只小队马上把两只河狸灵原地隔离监督。”
作为迷的亲卫,这三只小队被渗透的概率最小。
“水獭灵小队全部成员到主楼下等待。”
水獭灵小队因为接触最多必须优先审查。
“现在,【立刻执行】。”
八千慧的能力发动,借由地契的力量,把削弱过的命令扩散到所有灵的身上,不是具体的操控而是如同任务列表一样把她的命令挂在所有灵的脑海中。
话音逐渐散去,但八千慧的指令已经落下。整个总部,这些鬼杰组的核心动物灵们全部躁动了起来,有的摩拳擦掌准备战斗,有的皱着眉头思考对策,还有的执行指令将它们分散,就是没有一个灵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感到恐慌的。
——因为它们的组长,吉弔八千慧就在此处。
“这个河狸灵是你派出去当靶子的?”
迷拍了拍水獭,让它放松些,顺嘴聊起了经过。
“是,我让它去随便绕几圈就回来。”
“我们夺占的那块地方离边境很远啊。”
“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去侦查被发现了?但是……我报告就差最后一点了,或许组长能看出什么来。”
铮———
八千慧把她的龟壳放在桌上,有几枚古老的钱币从中滚落,发出悠扬的颤音。
“啧。”
不快的咂舌。
“怎么?结果很差?”
迷走过去看占卜的结果。
“这边的意思是鸿运齐天,这边的意思是死境难逃。”
八千慧指着桌上的铜钱给他解释到,这两个意向有部分重合。
“那还真是……有够极端的。”
迷无语了,占卜这种东西有时候就跟没说一样。
“至少能说明人有对付你的手段。”
说这话的时候八千慧看了一眼望向窗外的水獭,再看了一眼迷。
迷摇了摇头。
(检查过了,是它本人。)
他们无声的交流到。
“水獭,你先下去看管你的部下。”
迷说到。
“好。”
水獭看了一下组长,见她没有意见就下楼了。
“怎么?”
八千慧问他支开水獭的原因。
“有我在依然会出现危险,就说明这次会出现我们意料之外的事物,不是那种简单的只靠猜忌来试图分裂我们的不确定的方法,而是有着哪怕被发现也能取得优势的那种信心的依靠。”
他说到。
“谋士溺于计策,倒也是经典的结局。你又有什么比计策更高明的主意吗?”
“既然敌在暗我在明,那就把思路逆转过来吧。”
“所以?”
“我将成为您的盾。即使是流干血液,我也决不会让那阴云笼罩在您的头上。”
“轻浮的家伙。”
她评价到。
“那么,您愿意将生命交给这个轻浮的家伙吗?”
他伸出手来。
“呵。”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八千慧将垂在眼前的发丝拨至耳后,表情逐渐狰狞。
…………………………
以组长办公楼下的广场为中心,近千名动物灵分散的聚集在这里,它们大部分时候在磨利自己的爪子与牙,或者观望四周熟悉却被迫离间的同伴。
偶尔,它们望向组长办公楼的大门处,盼望着有什么从那道门后走出,为它们指引方向。
啪嗒,啪嗒,皮鞋拍打地面的声音。
“………!”
“……是组长!”
“吉弔大人!”
穿着灰白色风衣的某人躬着身为她拉开大门,金发的少女大步迈出,走到了灵群中央的高台上。
鬼杰组的灵魂,于此降临。
在目睹了那对礼器般肃穆的龙角后,动物灵们不约而同的迅速低下了头。
这不是出于礼仪,而是下意识的举动。
它们在害怕。
它们没有为死亡,为战争,为离间而动摇的内心居然不由得感到了惊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心脏。
被提之光——宗教中得到神亲自接见,在末日前以生的姿态被提入天堂,受赐永生时所出现的奇异景象。
那是被亿万信众期愿的神圣奇迹,是与地狱截然相反的,只会招致嗤笑的空虚承诺。
本应绝不可能在此出现——但,那样的话,从她的眼睛中散发的又是什么呢。
那猩红的光芒是污秽的诅咒,是地狱流出的血。
如果说被提是圣子对义人的赞赏,能让死者复苏,生者永存,那么吉弔八千慧的光就是对大敌的认可,让已经死去的万劫不复,苟活于世的断绝希望。
相似,却完全不同。
相似在哪呢………只要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吧?
那平静的神色,仿佛她不是在模仿死神向她的敌人下定判决,而是在庄重的教堂中央穿着宽大的教袍为迷途的羔羊洗礼一样。
她是那么仁慈,以至于灵们不禁为她的敌人庆幸。
它们是多么倒霉,选择了吉弔大人作为对手,它们是多么幸运,在死后不会为了自己究竟哪步做错而忧虑。
果然还是自己最可怜,只能在组长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说起来,灵死后会成为什么呢。
吉弔八千慧环视了一圈害怕得发抖的动物灵,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又很快消失。  
“抬起头来!你们这副懦弱的模样,想给敌人看笑话吗!”
底下的灵齐刷刷的把头甩上来,生怕慢了一秒似的。
“敌人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或许现在就伪装在你们当中,窃笑着偷听我们的战术!”
她话锋一转。
“但那又怎样!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她仰起头,脸上的自信与从容落入所有灵眼中,让他们为之一振。
我们可是最擅长阵地战的组织。
“从鬼杰组这个名字还没诞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这里扎根,饕餮尤魔没能把我们赶出去,骊驹早鬼没能打败我们,区区东躲西藏的老鼠也敢图谋这里吗!”
八千慧炉火纯青的演讲在动物灵们的心头再浇了一盘热油。
“今夜会有很多灵死去,不是你们就是敌人。”
“我要你们从他们的手上夺回自己的生,用他们的哀嚎奏响乐章,然后,为我献上最后的胜利!”
场面彻底燃起来了。
灵们死死盯着高台下方的两个河狸灵,恨不得马上扑到敌人身上,用最原始的方式夺走他们的生命。哪怕他们还不知道究竟谁是敌人。
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迷。”
她说。
雾气升腾,将两个河狸灵淹没。
“呃啊啊啊啊!!!”
数秒之后,其中一个河狸灵惨叫着模糊了形状,变成了其他什么。
“吉弔八千慧!你这恶毒的畜生!你和你的组织终究——!呜呜呜嗯……!”
刚骂到一半,它就被雾气堵住了嘴巴,托起绑在了八千慧的身后。
“哦!!!!!”
灵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呼喊,有些认识的则高喊迷的名字,所有灵都在为了自己这边有个全能的战力而高兴。
雾气流动,向着其他灵流去,灵们摩拳擦掌看着周边等待敌人被揭开,战争一触即发。
“吉弔大人,我的报告写好了。”
忙绿半天的水獭灵终于准备好了报告,它走到八千慧身后。
橙色的,不知道为什么,那报告的开头用笔画了个橙色的橘子。
“嗯。”
她没回头,只是转手去接。
“里面写着……你的死期哦。”
长方的文件在即将碰到八千慧前的一瞬间骤然改变,变成了一把流淌着黑液的不详尖刀,在八千慧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刺进了她的手腕。
什么?!
明明由迷亲自检查过的水獭灵,发出了背叛的一击。
肮脏的颜色顺着八千慧的手臂飞速上爬,欲将她拖入比地狱更深的绝望之底。
“【解除伪装】,【显露真身】,【放弃抵抗】。”
吉弔八千慧冷酷而优雅的嗓音轻声念道,平静的语气丝毫没有因为受伤产生波动。
连这样突然的偷袭都没能影响到她的能力吗。
但是仔细听这声音……竟然是从身后发出的!
啪,折射光线的细密烟雾散去,原本站在前面的吉弔八千慧变成了苦着脸的迷,而身后的“迷”自然就是经过伪装的八千慧。
“【解除伪装】,【显露真身】,【放弃抵抗】。”
八千慧的命令又一次在空气中震荡,她的能力强大到无法理喻,只是通过言语便可控制一个人的思想。
“真是卑鄙啊,又在吹奏你的魔笛吗,八千慧。”
温柔到让人骨头都酥软了的女声从水獭灵的身外发出。
“……什么?”
居然,没有作用?
“只是……啊啊,没错,这一次,有他守护着我的心灵。”
啪,一股澎湃的魔力拍碎了迷的雾气,将先前伪装成河狸灵的动物灵解救了出来。
水獭灵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上,有透明的虚影从它身上站起。
是动物灵的特有的凭依,在之前的行动中它们正是通过这个天赋引导自机的。
但是——动物灵凭依动物灵的例子,先前一次都没有过。
比起凭依,这种诡谲的附身用“寄生”来形容更为贴切。
“怪不得。”
迷把刀拔出丢在一边,看着那慢慢凝实的身影。
那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性,丝绸一样柔顺的雪白长发披下,在发梢前的一小段扎紧,发尾束成了三股。
嘴角擒着浅笑,眉宇微微向内弯曲,隐含着一股动人的哀伤,让人不由得内疚,好像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本身就是一种罪恶,可是那跟八千慧如出一辙的猩红中燃烧的却是不折不扣的仇恨。
她的打扮就畜生界来说很奇怪,软塌尖角的头冠后垂下两块作用未知的布条,肩上披着硬质的长款披风,上面挂着许多意义不明的飘带,内里是白色的高领毛衣,下着过膝的长靴,腿上包裹着黑色裤袜。
整体来看,她有一种宁静而优雅的气质,但在这种地方就显得更奇怪了
顺便一提,她很大。
迷看到,她的耳朵边有些陈旧的暗红色,说明她有可能捅穿了自己的耳膜,用这种方式规避八千慧的能力。
但是灵体是否能这样取巧,迷不清楚,八千慧的能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类灵?听说他们信仰着偶像,是这副打扮倒也不是不行。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看到她的样子,八千慧恍然,然后掩面大笑起来。
又来了,迷也不禁微笑,上次见八千慧那么“开心”还是在自己入职的那天。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你啊,鲨鱼!”
(鲨鱼?猜错了吗,而且还是老相识?)
“现在才发现吗?是不是趴在其他灵上吸来的血堵塞了你无所不知的大脑,让你思考起来像是个将死未死的朽木。”
(哇——好毒舌)
“………你原来是这种角色吗,鲨鱼灵。”
好像挨骂懵了一样,八千慧没有生气之类,只是普通的回应到。
(诶,反应这么平淡?肯定在准备什么大的吧。)
“或许以前不是吧,自从你将那赋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他给夺走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的哀伤浓重了几分。
奇怪的是,悲伤虽然加深了,但她脸上的仇恨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强烈,反而清淡了几分。
“我捡起了他的理想,重组了组织,在畜生界的边缘生存着,一直积蓄着力量。”
“说实话,我做梦都想杀了你,将你的每一寸骨头都打碎,把你挂在炉上,用你所依靠的力量来炙烤你的灵魂,让你体验到被你折磨过的那些人的所有痛苦。”
“但是,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我们也不是为了杀一个人而来到这里的。”
“我们是来终结这个世界错误的规则,错误的秩序,错误的道德。”
她打了个响指,淡蓝色的光芒替代红色充斥了这方土地,每个鬼杰组的动物灵都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了。
下一刻,隐藏在灵群中的那些不再伪装,纷纷挥舞武器或是施展法术朝着最近的动物灵发起攻势。
顿时,整个鬼杰组乱成了一锅粥。
“八千慧,那个人希望给你一个解脱。”
她双手前伸,如同阳光下清澈的海水般庞大淡蓝色魔力汇聚,猛的握住,一把长约两米的32齿圆锯出现在她的手中,银色的刃片光洁锃亮,看起来有经过细致的保养,那齿尖惊人的寒芒就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准备好为它的主人撕咬所到之处的一切。
“爱,憎恨,义………呵,还真是变得完全不像畜生了啊,鲨鱼。”
八千慧像是意料到了事情的发展,神色如常。
“不过……”
她咧开嘴。
“害死你的组长的,不正是你们这些没用的部下吗?”
口中的利齿反射着同样尖锐的光。
“鲨鱼,你难道忘记了?他的藏身处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大暴怒。
鲨鱼灵冷下脸来,周身淡蓝色的魔力仿佛要燃烧起来,拖拽着手中的圆锯,朝八千慧走来。
理所当然吧,虽然听了半天没听懂几句,但是换做是我听到这种话一定火都喷出来了。迷这么想到。
“抱歉,这里不能让你过去。”
虽然但是但是虽然,一码归一码,黑哑巴也是这么说的。
“在旁边静候吧,外来人,请好好品尝我为你精心定制的主菜。”
她无视了迷的警告,继续向前。
“腐蚀灵魂的毒药对一般人来说的确是无可救药的即死之毒。”
迷被刺出来的伤口不停蔓延,即使是雾气也难以完全抑制住对灵魂的侵蚀,黑色的毒素转眼就遍布了半个身子,已经不是断只手能解决的了。
“但是想要靠这就能解决我还是说梦了些。”
他切掉了自己还健康的一只手臂丢到雾中,剩下的包括心脏和大脑在内的身体居然全部溶解成了雾气,黑色的毒素从半空中落下,然后崭新的迷从雾中走出。
“不要急躁,那不过是开胃的小菜,真正的主食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制作。”
迷原本自信的表情马上黑了下来,他突然想清楚了被破局的点在哪里。
“给我停下!”
雾气涌动,迷瞬间出现在了鲨鱼的头上,太刀竖着劈下。
“我说了,一边去吧。”
迷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
毒素爆发了。
不是刀刃上融化灵魂的甜品,而是更加致命的,没有任何反制措施的毒药。
会在哪里呢?
黑色的丝线穿透迷的胸口,直直的连到了深处的某物,不是心脏,而是放在那的其他什么东西。
被找到了,连早鬼都没有察觉的,迷真正的灵魂,不在这副人偶一样的躯壳内,而是从一开始就隐藏在雾中的灵魂被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找到了。
鲨鱼转了个身,躲掉迷的攻击后借力侧踢把他踢飞扣到墙上。
“居然污染了地契,倒是长本事了,鲨鱼。”
“不过只有这些可不够。”
“龙纹弹。”
八千慧比出一个手枪的动作,血墨色的光芒高速旋转着,在她的指尖汇聚一点,压缩到极致的能量像子弹一样猛的射出。
嘭!
速度太快,鲨鱼只得抬起圆锯防御,龙纹弹撞上锯身,那旋转的势头竟然分毫未减,要带动着鲨鱼一起旋转。
在尝试过无法偏转后鲨鱼当机立断松开了圆锯。
“爆。”
八千慧轻声到。
轰隆——
玻璃珠大小的能量团在八千慧的命令下炸开,强烈的火光瞬间将鲨鱼的身形吞噬。
“啧。”
再次现身,只见她的圆锯断成两截,但是灵本身却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衣服多了些灰尘。
“啧。”
八千慧也发出了相似的声音,要想偷袭到第二次就很难了。
“龟甲地狱。”
以她为中心,绿色的光芒织起了六边形的阵法,将她护卫在其中。
“啊啊,既然反抗的话,将你切断也没问题吧?”
“肉.斩.骨.断.”
新的圆锯出现在她手中,与八千慧不同的赤红从她的眼睛中升起,与蓝色的辉光一起覆盖在她的身上。挥舞着圆锯,她冲向铁壁后的八千慧。
飞速转动的圆锯割开八千慧的结界,而她则回以更大口径的龙纹弹将鲨鱼击飞,但这一次被打飞的鲨鱼灵只是拍拍衣服又站起来,似乎在这个状态下她受到的伤害都会减轻。
她的状态持续不了太久,但八千慧的龙纹弹也不是无限的。
长久来看,是八千慧落入了下风。
……………………
到底躲了多久呢。
把自己藏在雾中,学习和模仿着人类,却始终无法融入进去。
来到了幻想乡,有幸能与命运中的同类相逢,却害怕和逃避着妖怪们,最后也没有得到认可,自暴自弃的拔掉了身上的眼睛,被捡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墓地。
——但是,不是现在。
这样普通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
……………………
嘶啦——
圆锯割开了八千慧的的左袖口,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条沟壑,鲜血不断从中涌出。
“不许逃走哦,八千慧。”
“我们的纠葛将在这里结束。”
鲨鱼灵的脸上布满了病态的潮红,嘴角兴奋的上扬。
“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鲨鱼。”
八千慧抓着手臂,时间有限,猩红的魔力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尽量止住血。
“睡了这么久,该醒来了吧?我的大将。”
“啊啊,可不能做个失信的家伙。”
迷靠坐在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手深深的插进胸口的空洞中。
“……你在做什么?”
鲨鱼停下动作,低头,看到自己的指缝中有灰白色的雾气冒出。
“毒药这种东西啊……咳咳!……也可以是双向的。”
他虚弱的咳了两声。
“鲨鱼,感谢你没有第一时间催化毒性,我也对你的遭遇表示哀悼。”
“但现在,我同样有我要做的事。”
他抓住空洞的框,用力向两边扯去,仿佛无穷无尽的雾气从中流出。
“停下!”
风水轮流转,这次喊停下的人变成了鲨鱼。
只是就像迷无法阻止她控制毒素一样,她同样来不及阻止迷的渗透。
与地契建立链接,开放通道,借用其中的力量,同时也对地契开放了自己的灵魂,在此之前地契因不具备意识而没有被警惕,鲨鱼利用了这一点。
而现在,迷通过地契,反向捕捉到了鲨鱼的灵魂。
“只是个胆小鬼而已!居然敢……!”
迷在此前没有见过鲨鱼这般特殊的能力,所以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自己的灵魂切碎,然后顺着通道塞进鲨鱼的体内。
雾气激发,灰白色的海洋将两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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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2:06:27 | 显示全部楼层
…………………………………………
畜生界从生命的活动中汲取力量,秩序是它的皮,构筑了世界的表象,欲望是它的骨,支撑着灵们的行为,道德是它的血,为它们的一切赋予正当性。
动物灵们符合畜生界发展的规律,所以它们得到宠爱,具备更加强大的力量。
三大组长的存在正是这一体现。
她们更加契合世界的本质,所以得到了支配地契的权利。
可以想象如果有人能同时符合大三规则的概念,肯定能获得比组长们更加强大的力量吧。
“………王冠?”
迷的眼前摆放着一顶血红色的冠冕,外表平平无奇,可内里比地契还要复杂数倍的结构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拿起它,世界就任由你支配。
蚊蝇般的低语在耳边回荡。
那不是像灯神一样的许诺,而是一种陈述,就好像随手捡起的板件刚好用得上,不记得带钥匙的人遇到了指纹锁,是最后一块拼图那样的恰到好处。
你正是为此而生的,它这样说到。
“如果只有这些就好了。”
迷挠了挠耳朵。
他的听力不算好,可是站在这里,不像收取地契那样只是在外面蹭蹭,这里是畜生界的中心,能听到畜生界发生的一切。
有人在哭,人的,动物的,很多,很多……
畜生界没有意识,也就不存在引导,它只是公平的展示着一切。
都说成这样了,迷又怎么能不明白,这个世界所想要的秩序,所要满足的欲望,所要实现的道德,无一不是建立在灵的痛苦和死亡之上。
“要我说什么呢………”
这里到底是哪里,nt聊天室吗?给我看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呢。
迷很清楚,这些都是虚假的,至少不是在现在发生的。
要怎么样才放过我?重演一遍以前的剧情吗?
他看着王冠,突然心有所感,话语不自觉间从喉咙中流出。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谁死,是要叫他们都能活。”
王冠消失了,这个临时的空间也失去了所有颜色。
鲨鱼站在那里。
“他是个仁慈到不可思议的家伙,明明被畜生界认可为有潜力造成最大混乱与死亡的存在,却选择绞尽脑汁的思考中断这个连环的办法。”
“最后也是落得了一个蠢货应有的结局。”
她的神情落寞。
“话是这么说,你不也继承了他的想法吗。”
迷捧场到。
“不想让这种珍惜的蠢货白死罢了。”
她这样说。
“你从幻想乡而来,有想过为什么那里与畜生界的环境截然不同吗?”
“那些从前以人类为食的妖怪为什么会和人类和平相处,你有想过吗?”
“……还真不知道。”
“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从书上看到的。”
“在很久以前,幻想乡的结界还没有升起,人和妖的关系也远没有如今这般融洽。”
“那时候,妖怪杀人取乐,人类仇杀妖怪,比畜生界更为恶劣。”
“就在那时,有一个人出现了。”
“说是人其实并不准确,但书的作者坚持用人来称呼他。”
“按照我们的理解,那是一个既非人类也并非妖怪的生物,如同动画中的ELS一样,吸收和模仿着两个种族。”
“因为它遇到的第一个生物是人类,所以它变成了人类的外形,学习了人类的思维方式。”
“第二个遇到的生物是一位非常强大的鬼族,所以它学习到了强大的力量。”
“或许正是这种缘分,让它同时和俩个立场完全相反的生物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它也在通过和他们的相处,学习着两个种族的文化。”
“然而,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人类为了给自己的亲人复仇,选择一个人杀上了鬼山,最后被那名鬼族打败,受尽折磨后吃掉了。”
“它的两个最好的朋友,因为它无法理解的理由互相残杀,最终以其中一个悲惨的死去作为结束。”
“鬼族的朋友在它看来豪迈大气,手下众多,时不时就举行酒宴,跟着他从不缺架打,美食和美酒也都是管够。”
“那个人类不像现在的巫女那样,有着犯规级别的强大能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外人大概怎么都理解不了,但是它说,它从他的身上收获到了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在那人类死的那天,它学会了哭泣,和埋葬的方法。”
“没人知道这个既非人亦非妖的生物在那段时间完成了怎样的思想转变,不过在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前进了。”
“它重上鬼山,却不是像以往那样去打架喝酒,而是像人类一样去挑战鬼王——它的朋友。”
“它打败了那只鬼,并且像他吃掉那个人类一样,吃掉了他。”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杀掉吃人的妖怪,杀掉企图灭绝妖怪的人类………它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将挑起争端的人全部杀掉了。”
“……如果只是这样,这也不过只是个异类的屠龙故事,免不了俗套。”
“或许是外星人一样清奇的脑回路救了它,它继承了人的愿望去杀掉了鬼,接着又为了鬼的愿望去奔走,拜访她的朋友,归还物品,留下遗言,就好像他们还没死一样。”
“它为每一个被它杀死的人都立了墓碑,上面记载了那个人出生的死于他手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它记住了每一个人,记住了他们的习惯,他们的关系,他们的记忆,他们的想法,以至于——他们的追求。”
“不,不是吞吃了灵魂那种极端方法,它只是……同情着他们,所以想代替他们活下去,帮他们实现他们的愿望。”
“它只是,成为了他们。”
“这就是它得出的答案,用这种方式,将两个对立的种族强行碰撞在了一起。”
“据说正是在那时,原本有很多妖怪反对的大结界计划,突然就顺畅了很多,反对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了,计划很快落实,这才有了今天的幻想乡。”
“…………听上去真是不可思议。”
“是吧?像是神话故事一样。”
“他还说,书中预测到,迟早会有一个妖精诞生,一个从人类中诞生的妖精。”
“妖精?”
迷惊奇的反问到。
“嗯,虽然没见过,但据说是自然的具现。”
“那么诞生一个人类的妖精也就不奇怪了,人类已经成为了幻想乡的底层逻辑,幻想乡可以失去任何一只妖怪,甚至是它们的族群,却没有办法失去人类。”
“就像自然一样,人类宣传的保护自然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但是如果有一天失去了自然对你的支持,你最好准备的比恐龙更充分。”
“削弱人类你想毁了这个幻想乡吗?!………什么的。”
“……还是有点没想通,妖怪的恐惧怎么办呢?吃过人的妖怪若是没被吃的话,会那么轻易的改变自己的天性吗。”
迷纠结着。
“谁知道呢……不过,用他的话来说。”
鲨鱼灵微微抬头下看,一脸不屑。
“只能龟缩在世界角落的败者,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别笑死人了。”
“没有人类会去吃妖怪,因为会说话的妖怪在潜意识中就已经被算作了同类。直立的野兽们若是不能理解人类的移情,那就灭绝吧。就像猛犸象不死在投矛下也会死于其他野兽和气候变化。”
“就是这样。”
鲨鱼灵恢复了平静。
“哇,好狂,这话是你说不是我说的啊。”
迷吐槽到。
“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说起来你还是从幻想乡来的,知道的还没我多,真是没用啊。”
“没办法反驳呢。”
说起来……鬼族四天王还差一个没见过呢……不,应该只是巧合吧。
“所以呢,你们想走那个貌似软泥怪的家伙的路子,把闹事的全部杀干净吗?”
迷问到。
“那种事不适合这里。杀得灵越多,这个世界就越欣喜。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们要破坏这个畜生界的秩序,过度膨胀的欲望,道德。”
“真正必须死的人只有一个。”
“就是八千慧是吧?我总感觉你和那个家伙对八千慧抱有不寻常的杀意啊。”
不是仇恨那种简单的东西。
“这个问题必须由你自己得出答案。只有这个,外来人,如果你还想追随她的话,你就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她垂下了眼帘,迷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怜悯,这让他有些恼火。
“那么,你要来加入我们吗?”
“我们是覆水,由人类灵中不愿意接受神明提案的离群者和动物灵中产生了怜悯的异类构成,我带领它们将地狱倾覆,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哪怕是投毒和暗杀也会去做。”
鲨鱼向迷伸出了手。
“神明提案?人类灵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这也需要你自己去看——对了,严格来说,埴安神袿姬也算一个,只是她不一定能活这么久罢了。”
“刚才不还说只有吗,现在又冒出来什么。”
他在插科打诨,鲨鱼也知道这一点。
“………”
“…………”
“不行。”
迷的脸冷了下来。
“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我会追随她直到结束,这是我为自己选定的结局。”
“偏执的男人。”
鲨鱼收回手,摇摇头,看来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况且……”
他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寒冰一样的表情只是幻觉。
“相处久了你把我当代餐就麻烦了,我还是很尊重你们的。”
他露出了自己觉得最阳光最善意的表情。
“总是用这种方式结束只会暴露你的不成熟………不过你做的不错,我确实有些生气了。”
鲨鱼一刀捅进了他的腹部用力搅动后一扯,代表地契的光芒被她扯出。
nt聊天室到此为止了。
…………………………………………………
“噗哇———”
迷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同时,他放在各处的雾气瓶全部嘭的炸开,所有的雾气都回到他的体内。
“真是幸运啊,八千慧,你又活下去了。”
“是命运在眷顾你吗?”
滴答,滴答,鲜血从鲨鱼的眼鼻耳喉中涌出,将蓝黑的她染成了红色。
“撤退了,各位!现在还没到蒸发的时候!”
鲨鱼举起手,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指挥下褪去,把她的部下也一并带走了。
在部下们全部离开后,鲨鱼才握住了最后的光。
“有幸运的人就有不幸的人,有喜爱命运的人存在就会有仇恨命运的人存在。八千慧,敬请期待属于你的结局吧。”
她微笑着,向八千慧微微鞠躬,然后离开了。
“…………”
“………………”
鲨鱼是潇洒的走了,留下的鬼杰组总部却是一片狼藉。
八千慧阴沉着脸,抓着手臂上的伤口。
台下的灵死伤惨重,在失去了畜生界的支持后,它们也只是善战些的野兽罢了,还远没有到猛犸象那个水平。
还有迷。
“………不好意思啊,抢来的东西被抢走了。”
迷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刚才鲨鱼灵的那一刀捅穿了他跟地契的联系,他绑定的所有地契都物归原主了。
他的身形逐渐模糊,失去了人的形状。
他快要死了。
“咳咳!……很惭愧……我有些……害怕……”
他用只有最近的八千慧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到。
“您能握住我的手吗?若是您在的话,连死亡都会畏惧吧……”
在最后,迷勉强维持住人形,颤颤巍巍的像她伸出了手。
但八千慧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
就这样,这个从出生开始就在盲目奔走,在好奇与恐惧的驱使下掌握力量,在最后的最后想要在地狱里寻求救赎的男人,崩解成了一滩烂泥。
这到底是什么呢,是力量使用过度,某种副作用,外在的污染,还是他原本的姿态呢。
“………………”
“…………”
“吉弔大人………”
一旁刚醒过来的水獭灵怯生生的说到。
“把他收集起来,安排其他灵养伤,放弃不稳定的分部,其余全部转为守备状态。”
她看了一眼水獭,又看了一眼底下的动物灵们,下达了新的指令,然后转头离去了。
(我们一定让她失望了吧,在袭击下表现的这么不堪……)
底下的动物灵们互相搀扶着,伤重的先去疗伤,伤轻的把尸体全部收起来。
水獭看了看变成一滩的迷,叹了口气。
“就说你来错地方了……这个我也没干过啊。”
它拿铲子一点一点的把迷装进箱子里。
组长办公室。
“咳咳!”
被禁音结界笼罩的房间内,八千慧擦去了嘴角的血液。
“居然……!”
“…………”
“覆水……呵,亡灵的梦呓,还是一样的天真。”
“死去的东西就别给人添麻烦了。”
她这么说着,可是放在桌上的手却不自觉抓紧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水獭灵应该是今天与河狸分别的时候被寄生了,河狸灵也是在那时被模仿了。
如果说水獭是因为去边境调查太多而被盯上了,那么河狸的位置是为什么暴露了?有人混进了队伍中,就只能是在任务中混入的,而它们的任务是——盗取地契。
………………
…………
“呵,真是好算计啊,尤魔。”
她冷哼一声,手捏成了拳头。
………………………………………………
噗通。
第一声心跳,灵魂回归到他的身体。
噗通。
第二声心跳,他的胸部起伏,有了呼吸。
噗通。
第三声心跳,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噗通。
第四声心跳,他睁开了眼睛————
“啊……”
陌生的天花板,电灯,从室外投射进来的红光清晰的告诉他,这里是畜生界。
“五个月前,你变成了一滩烂泥。”
女性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籁。
“两个月前,你变回了人形,但还是像尸体一样没有反应。”
他猛的坐起身来,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抱着胸的组长。
吉弔八千慧一脸冷漠,看不出丝毫因为迷苏醒而产生的情绪波动。
“我原本打算,再过个20天就把你丢掉,现在你应该去———”
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迷打断了。
与冷漠的八千慧完全不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迷就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迷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了八千慧,如果不是身后就是墙的话或许会被直接扑倒。
“还以为……!还以为真的要死了———!”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我不想死!!!!”
“死的话就什么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不想结束!我还没有!我还没有………”
他抱着八千慧的腰,头埋在她胸前,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
八千慧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发展,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哭泣。
他好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一样,不停的哭泣,然后抱得越来越紧。
………………
…………
过了好一会,迷的呜咽声逐渐平息。
(刚才一激动就扑上来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迷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了,有些尴尬。
然后,八千慧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他抬起头来。
迷抬起头来,见到八千慧猩红的瞳色似乎变淡了几分,更像是宝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组长的脑袋已经贴的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还没等他想清楚,就感觉嘴唇忽然间湿润。
一瞬间,呼吸暂停了,明明被堵住的是嘴巴,窒息的感觉却是那么深刻。
火热的感觉经由唇齿间流过,好似岩浆直接浇灌在心脏上,冲动与燥热顺着血液泵发到全身。
在起初的错愕过后,回过神来的迷开始主动的迎合八千慧,搅动起她的温暖。
直到氧气耗尽,二人才终于分开,牵扯出不舍的晶莹丝线。
他们盯着对方的眼睛,将润湿的空气呼到对方的脸上,并选择性的无视了对方脸颊上的红晕。
“能害怕是件好事,迷。”
她说。
“因为你还活着。”
“………啊啊,活着真好啊。”
“那么,你的大将,迷,回来了。”
“现在还有别的身份吗?”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好耶。”
闹了一阵,迷这才坐回到床上。
“局势怎么样?”
“很差,但是还没到最差的程度。”
说到这个八千慧的表情又差了起来。
“我第一时间隐瞒了你重伤的消息,像我们计划的那样对外示弱。早鬼没什么举动,但是尤魔肯定是怀疑了,毕竟就是她联合了鲨鱼灵。”
“……这样,那要我先去刷刷脸威慑一下两个组长吗?”
迷有些惊讶,不过也不算太震撼,那只大角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能做出这些的。
“不,你需要先去各地巡视。”
她解释到。
“在那次袭击中我们损失了太多部下,所幸地契回归的地盘都已经被我们占领,顺势丢掉了几块后平稳了一些,现在一些区域的管理还不稳定,需要你去一一确认。”
“行。”
迷点头答应下来。
“我会去到你需要的地方,成为你双手的延伸。”
“………”
“还有什么想问的?”
“还能再来一下吗?刚才感觉的不太清楚。”
八千慧就当没听见,扭头就走。
…………………………………………
也有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候。
迷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早鬼,深刻的理解了这个道理。
“小的们!去把其他的动物灵拦下来,我要跟那个家伙一对一。”
“唉,水獭火狐犰狳,你们看着办吧,随便打两下赶走就行。”
手下们战作一团,迷和早鬼倒是不紧不慢。
“伤养好了?过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死了。”
“失望了?”
“有架打就没什么失望的。”
“又打架啊,打赢了能问你点事吗?”
“八千慧相关的?”
“还真是。”
“先打了再说吧。”
黑色的火焰从早鬼的拳头上燃起。
“唉战狂。”
迷雾升腾,将天空染成了灰白色。
战斗一触即发——
迷赢了。
什么,太简单了?
在紧张刺激互有攻防的大战后迷以略微优势险胜早鬼。
这不差不多嘛。
“不够爽啊。”
没用光炮,也没开眼,只使用最基础符卡打了几个来回。
“……还能咋样啦,要不我帮你按个肩?”
迷露出了微微有些那里疼的表情。
“还是算了,没那习惯。”
她摆摆手。
“那还能问不。”
“你问吧,实际上你打败了只要问的不是非保密不可那种我都会回答的。”
早鬼的态度很随意,反而让迷疑惑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
“我猜你来找我问八千慧的事,是听尤魔说了什么吧?”
和初印象一样,直觉很准的样子。
“啊啊,说了些什么八千慧所求的跟你们都不一样,这种听不懂的话。”
“你应该见过那三个规则了吧?在地契里。”
又是那个,果然跟组长有关系吗。
“见过了。”
“与其说是规则,在我看来更像是象征。”
“实际上你仔细思考一下就知道,我们三个组长都各自接近一种象征。”
“先说我吧,我是相食之秩序,这里的相食更多的指的是弱肉强食的生态,毕竟直接吃人效率太低了,只有野兽会干这种事。”
“还真是。”
想起之前聊天室里的对话,迷忍不住跟了一句。
“从字面理解的话这条象征更接近秩序,建立起一个败者服从胜者的秩序,并且将这个秩序扩散开来。”
“所以你才是最喜欢也最擅长占领的。”
迷若有所思。
“不过这样说你不就是要服从我的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我上面没人了,要不你来当组长?”
早鬼挑了下眉。
“那还是算了。”
他可当不来。
“那就别插嘴。然后是尤魔,你应该听八千慧说过了,她之前跑去了幻想乡地下的血池地狱里,想把那地方的石油都吃了。”
“她的行事作风在我们畜生界也算是特立独行的,简单点说就是总想通过最低的收入得到最大的收获,坐收渔利……大概就那样。”
“那么她的象征也不难猜到,什么都想要,永不知满足,贪心无垠的野兽所持的正是增殖之欲望。”
“只剩下一个了。”
早鬼说。
“……地狱之道德。”
这就是八千慧所代表的,地狱象征。
“不过,道德到底是什么?在这种世界,真的会有道德存在吗?”
迷不解到。
“你从幻想乡那地来的当然理解不了地狱的道德,不过就算是我们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早鬼说了奇怪的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迷更加懵了。
“你觉得,如果为了让你活下去,有很多灵死去了,你会怎么想?”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从不依靠这种东西……但是如果发生了,我会很可惜吧。”
迷想了想说到。
“如果让你去主动夺取更多生命呢?活下来也好,变强也罢,用他人的性命满足自己的目的。”
迷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答话。
“这在畜生界是很正常的。”
“……啧,这就是地狱之道德?”
他厌恶的咂了下舌。
“你觉得这对吗?”
奇怪的问题。
“当然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
早鬼这样说到。
“哈?”
迷很意外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很奇怪吗?我们虽然是动物灵,却也早就不是纯粹的野兽了。”
“……那灵长园呢?把他们当做动物养也可以吗?”
“八千慧没跟你说吗?灵长园是人类灵们自己起的名字。”
还有这种事。
“具体如何解释,我就不多做辩护了,毕竟我不能代表其他灵,不过你最好把灵长园当做奴隶基地或是契约劳工,别跟动物园划直接的等号。”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
“怎么突然说这种?”
迷自然是听懂了。
“因为八千慧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想长久的跟在她身边,你就得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灵长园还没关闭的时候,我听里面的一些人类灵说过,生命是活下去的过程,让自己活下去,在认知到生命的重量后,也让别人活下去,然而在这过程中也不乏意外。”
“地狱之道德,就是不以生存为第一目的,也不以扩张发展为需求,而将一切恶行正当化的意外象征。”
“她作为最接近地狱之道德象征的动物灵,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早鬼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都不像她了。
“……你们组长之间的情意倒是不仅限于对手嘛。”
“作为秩序的代表,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么一个随时会自爆的不稳定因素。”
原来是这样,对迷解释那么多是对他有期待。
“而且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她怎么想的。你们这些‘聪明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算计,但有时候连最基本的东西都看不清。”
她警告到。
“………”
迷沉默了一阵,还是说到。
“谢谢你的忠告,早鬼组长,我会认真考虑的。”
骊驹早鬼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或许猜不到我跟八千慧之间的比赛吧,不然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派来动摇我道心的了。迷在心里自嘲到。这就是我们‘聪明人’丑陋的生存方式,有时候真羡慕表里如一的家伙。
“小的们,走了!”
不再多说,留时间给迷自己思考,早鬼带队走人。
“……检查一下伤势,都没问题我们就继续赶路!”
迷将疑问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
没什么大碍的水獭灵走过来,担忧的看了两眼迷,什么都没说。
…………………………………………
一直忙碌的跑了小半个月,迷一行才终于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喂,你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吧。”
水獭都看不下去了,对有些恍惚的迷说到。
“也是该休息了,你们几个,上级批假,都给我玩去。”
拍了拍脸,迷精神起来,对着手下几个灵大喊。
“包括你,水獭,八千慧给你的任务不轻吧?”
迷转过头来,对水獭揶揄到。
“额……还,不,你不才是队长吗,吉弔大人给我下令做什么……”
水獭吞吞吐吐的,一副不打自招的样子。
“行了,我去附近随便走走散心,你也别跟过来了。”
“额……行。”
水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水獭是一个好部下,做事认真效率高,也难怪它一直是八千慧的得力下属。
但也正因如此,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能带它。
“让我康康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畜生界,有这么个地方,它离三大组织的总部不近,却不是任何一个组织所有,又切实的在它们的影响范围内,所以不能是鲨鱼灵的覆水,曾经水獭想要介绍这里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生硬的忽略了。
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就是地图中心部分突兀的黑了一块,不开开图就让人心痒。
如今,迷刚好打到了这附近,趁着这个机会,他要揭开这里的真面目。
“……哈?”
这里居然是——
“墓地?”
迷抚摸着规整的石块,满脑袋的问号。
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翠绿草地上,满满当当的整齐竖立着好几排石块,上面用石头之类不算专业的道具粗糙的雕刻了些文字和图案。
迷不会看不懂,这里是墓地。
“这么说来……好像之前一直没见过墓地来着。”
迷巡视过几乎全部鬼杰组的领地,死人(灵)都见过不少,现在想起来,居然一块墓地都没看见过,这不正常。
“而且……还有动物灵的?”
在墓碑的最上方,用简笔画出了些或是小人,或是狼首,或是鸟头一样的图案。
如果说造墓地这事比较文明,人家老畜生界的动物灵不兴这一套,那又为什么这里会同时埋着畜生和人类呢。
“嗯?!”
迷的鼻尖嗅到了一丝清香,他寻味看去,竟然是一支新鲜的白玫瑰。
花瓣的边缘还挂着清早的露珠。
这片墓地是有人来祭扫的,而且是刚刚来过!
但是这里离灵长园很远啊。
看露水的状态,应该刚放下没多久。
“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迷的雾气散出,没过多久就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揪出来两个比鬼火大不了多少的人类灵。
“放开我!吉弔八千慧的走狗!我是不会成为你们的帮凶的!”
“唉,我就说没那么顺利……”
两个灵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别骂那么难听嘛,我就想问你们点事。”
“为什么只有这里有墓地?”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哪怕是刚刚叫骂的那个人类灵也安静了下来,两个灵吃惊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
安静的灵问到。
“还真不知道,所以为什么?”
迷有些郁闷,这样显得他很蠢。
“你知道动物灵比人类灵强大是因为能利用空气中的能量吧?”
“知道。”
虽然迷不用也很强。
“那你知道能量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等一下?!”
迷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有肉身的人类,忘了这件事也很正常。”
那个灵看了看自己。
“我们是灵,也就是幽灵和怨灵之类,本质上都是外露的灵魂,也就是纯粹的能量。”
他看了看天空。
“整个畜生界的生态是扭曲的,它建立在我们这些外来的灵上,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在死后都只有燃烧变成这个世界养分的结局。”
“…………那为什么还会有这片墓地?”
迷问到。
那个灵苦笑了一下,才回答到。
“因为把这里的尸体全挖走的话,就不会有我们这样的人类灵再来了。”
……钓鱼的鱼饵吗。
“那为什么还要来?”
“如果连我们都不来的话,他们就没有人记得了。”
“人类灵也好,动物灵也好,只要还有人记得,它们就还存在……什么的。”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小孩子了,那个灵轻轻的笑了一下。
“……即使有可能被抓住?”
“那就被抓住吧。”
迷沉默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这畜生界里,只有人类会为死者哀悼。
迷翻出地图找了一下。
“这里离灵长园可不近,这样吧,我护送你们到埴轮的势力范围,保证你们不会被其他动物灵抓住。”
“我可是很强的。”
迷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这话还真不含水分,只要是他想,这畜生界还没几个能奈何得了他的。
只是暴露的话多少会有点问题。
“是吗?那就谢谢你了。”
两个灵感激的看着迷。
迷带着两个灵出发了。
(我想想,这个地方北上是最快的,而且北边是鬼杰组的地盘,我也熟悉点。)
(但是如果八千慧正好在……不,怎么可能呢,她现在应该在总部才对。)
“谢谢了,迷。”
“嗯,不用——嗯?!”
迷刚想应答下来,就感觉哪里不对,人类灵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这声音——
“谢谢你帮我抓住了他们。”
“八千慧?!”
迷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从拐角冒出的金发少女。
一旁了两只动物灵还以为被骗了,用震撼和失望的表情看着他,可谁知道他的心里比他们更加震惊。
“等一下!你就看在我任劳任怨的份上……!”
挨误会了也没办法,总之现在先尽可能把它们保下来……
在求情的同时,迷的雾气冒出,将两个灵护在身后。
如果真没办法的话就强行……!
“不行哦,我们现在不缺人类灵奴隶了,【不要任性,我的大将。】”
“【自杀吧】”
“你说什么?!不行!八千慧!吉弔八千慧!你给我停下!”
吉弔的能力发动了,那两只灵绝望的发现身体不受控制,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意识到了吉弔的举动,迷像疯了一样的大喊,连礼仪都丢掉了,只因他也无法干涉这一进程。
它们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停止,而迷什么都做不到。
即使有着改天换地的强力,也终究无法阻止一个人的‘自杀’。
直到最后,他们看向迷的眼神也只有不解和困惑,没有丝毫怨恨。
它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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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2: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
迷沉默的看着眼前两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你在做什么,吉弔八千慧。”
他的语气很冷,不像之前暴露本性那样,把人拒绝推开的冷漠,而是愤怒到了极点,犹如冰冷的火焰那样燃烧着。
吉弔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走到了他的正前方,俯下身来,仔细的品尝了一轮他的表情。
像是真的吃到了最喜欢的佳肴那样,她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看不出吗?迷,我想让你更难过些。”
嘭!
迷一拳打在了吉弔的脸上,将她打翻在地。
“难过!难过!啊啊,我现在就很难过!”
他骑到她的身上,继续用拳头猛砸她的面部。
“我原以为!你会是更体面些的人!为了胜利!不惜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吗!吉弔八千慧!”
他每说一下,就重重的挥一次拳。
吉弔不是他和早鬼那种肉体派,被全力的迷砸的口吐鲜血,脸上后面肯定会留下不少淤青。
但她没有反抗,甚至于被这样殴打了连反应都没有。
她只是,有些痴迷的看着迷。
“为什么你会……为什么你………”
吉弔感觉到液体从脸上流下,伸手擦去,除了自己的血以外,还有迷的泪。
“……比赛?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啊,迷,我已经输了。”
她笑了,很灿烂的笑了,却不是像之前那样刻意讽刺和嘲笑别人,而是发自内心的嘲笑着自己。
迷的眉毛拧作一团,嘴唇被咬出了血,眼神悲哀而痛苦,泪水连成线的落下。
但是就是这样的表情,深深的,深深的吸引着吉弔,让她无法移开眼睛。
“好美——”
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迷仿佛随时会崩溃的表情,然后被他甩开。
“怎么可能会美啊……怎么可能……会和你一样啊……”
他拒绝着什么般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捂住了脸。
他也发现了。
发现了——他正在享受着殴打这件事。
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插入这两个变态的交流的,归根结底,是人没有办法理解跟自己完全相反的世界观,这可以说是人的局限,也可以说是上天的仁慈。
迷的脸上,除了有人类灵死去的悲伤,被吉弔利用的愤怒,看到吉弔疼痛的反感,还有——因殴打吉弔而产生的快感。
在这一刻,吉弔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只能沦落到畜生界来,自己为什么那样的欣赏他,是因为两人本质的奇迹般相似,而迷却用与她完全相反的态度来拒绝了这份本性。
迷曾和她说过,自己是害怕外人伤害自己,才努力的壮大了自己的力量,但实际上本能的渴求着足以压倒他人,折磨他人,欣赏他人痛苦的力量。
但是迷却把它否定了,这个从出生开始就在寻找自身意义的男人决绝的否定了自己的本性,并在这个前提下矛盾的探索世界。
拼命否定自我的人,又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寻得自己的位置呢。
这与放纵的,哪怕对组织和畜生界没有任何好处,也要去挖掘自己扭曲本性的她是完全相反的。
这份沉重的克制,就像地球捕获月亮那样一样牢牢的抓住了她的心。
原本,两人心照不宣的比赛——即合作经营组织,最后分取利益,如果攻略了对方就能全盘获胜——这样的计划已经被她抛在脑后。
“呵呵,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有开心的事谁都会笑的。”
她伸手,揭开了上衣的扣子。
“这是要干什么?诱惑我?”
迷努力的轻蔑到。
“不好意思,我只喜欢大的。”
八千慧没有回话,只是一点一点的拆开了学生服,露出了下面缠绕着胸部的布带。
“再怎么缠也没有用的,平板就是平板。”
迷这样说着,可是脑袋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气味。
血的铁锈味,眼泪的盐味,衣物的薰衣草味……
不是这样。
八千慧慢慢的解开绷带,那气味更加明显。
那是一种淡淡的腥味,却不刺鼻,而是散发着细微的甜味,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向往。
[那是因为对于男性而言,永远都会和■■的联想联系着吧。]
迷的脑中突然闪回一段文字,那是在《闪光的哈萨维》结局前,哈萨维即将被处刑时,对同情他的护士产生的,■■的联想。
哈萨维尚且还有米莱·八洲,而迷则没有过能承担类似身份的角色,但他却本能的产生了相同的联想。
这是他同样身为人类的证明吗?
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迷觉得自己的精神也要陷落了。
他试图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可是手指却被八千慧扒开了。
那是——多么可爱的——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尽管颜色非常美丽,但是实在是——
“这是……什么啊……”
“天生就这样。”
“想尝尝吗?请随意吧,已经属于你了。”
无法拒绝。迷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屈服了,任凭他怎样在脑内呼喊,也没能阻止自己缓缓弯下的腰。
“真乖。”
八千慧红着脸,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脑袋。
“迷,我爱上你了,所以,来亲吻我吧,来拥抱我吧,来爱我吧。”
她咬住他的耳朵,从牙齿中挤出了游丝一样的微声。
而回应她的,则是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一样的低吼,其中还隐约能听到嘶哑的哭声。
野兽的鲜血滴落在地,与这片大地上所有死者曾流下的血如出一辙。
………………………………………………
“要玩游戏吗?先生。”
甜美是女声询问到。
“你这里都有些什么游戏?”
迷好奇的问到。
“有经典的动作冒险游戏,有深受好评的剧情类视觉小说,还有兼具难度与趣味的平台跳跃游戏……不过要说时下最火热的,还是当属网络运营的剧情类游戏。”
“网络运营吗。”
他重复了一遍,言语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
“不喜欢?”
“游戏部分的话,不讨厌。”
“意思是剧情部分很讨厌咯?”
“别说那么直白嘛……不过,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根本不觉得那是文化产品哦。”
“不管怎样粉饰外表,败絮就是败絮啊,用来赚钱的工业品,就别叫自己是什么剧情向了吧?”
他说的很平淡,不过任由谁来都听得出他话语中强烈的蔑视。
“说的这么好听,你不是已经快通关了吗?鬼杰组的大将哟~”
如同冬日的飘雪一般散落的长发,明艳而透亮的红色眼眸,以及披肩下鼓胀到满溢的白色毛衣,鲨鱼灵不知从来搞来一个摊子,就支在路边,调笑的看着迷被风衣遮住的颈部。
“让我看看你的攻略进度……呀,这不是已经1000%了吗。”
“恭喜恭喜。”
说得迷满脑袋的黑线。
“再见。”
他转身作势要走。
“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
鲨鱼轻灵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地上,微风吹拂,扬起地上的尘埃,仿佛是落雪飘回了天上。
“………”
“我不这样认为。”
“我要说,再见是一句祝福。”
“是一种延续,抱着对未来的期待,对再次相遇的确信。”
“缇娜,这不是离别,是再见前的短暂分开,是时间的小玩笑。”
“所以,再见,一定会再见。”
“…………”
“他曾经跟我那么说过。”
鲨鱼灵的眼神逐渐从缥缈回归现实,看向脑袋撇到一边去的迷。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仇恨,就当做是我自言自语吧。”
“只是,人类,你已经太过深入野兽的内心。”
“向前会被吞入腹中,向后会被咬掉脑袋。”
“即使这样,你也要承担起你的责任,没有任何人能帮你分担的责任。”
“承担起,诛杀野兽的责任。”
“………感谢,我先走了。”
迷沉默了两下,起身想走。
“它们邀请你去一趟。”
鲨鱼灵说。
听到这话,迷像被雷劈到了一样,呆滞在原地。
“你一直想去吧?……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虽然这么说,不过知道能跟八千慧那家伙走一路的必然是扭曲到不行的家伙,等会你是要去找骊驹早鬼打架吧?去找她交换两个人类灵带过灵长园去吧,它们会欢迎你的。”
………………………………………………
“你去找早鬼打架了?”
“是的,因为她……”
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八千慧打断了。
“以后你就不用去一线了,专心做我的护卫,早鬼来就让她打,她突破不了我们的纵深。”
“……好。”
迷站在她的身后。
天气转冷,即使是八千慧也不再穿她那套浅蓝色的短袖,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气质的皮衣,出乎意料的是长款的,下身是黑色的短裤和长靴。
暂时放下了之前女学生的打扮,变得更像是黑帮大佬的感觉了。
不过,此刻她的脖子上围的两圈黑白交织图案的围巾,又中断了这个印象。
“过来。”
她呼唤到。
迷乖巧的走到桌前。
“手有点冷。”
她将空闲的左手伸到桌边。
出于自身习惯,她不喜欢那些不方便的全指手套,选择了更适合书写,关键时候也能战斗的半指手套。
………既要又要有的时候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过谁叫他们两喜欢呢。
所以在长时间工作后,八千慧的指尖有些冻住了。
就当是这样吧,看不懂气氛的人是要挨驴踢的。
迷捧起了她的手掌,放在手心中,用自身的体温加热。
滑嫩的手指在长时间暴露在低温中变得稍微有些僵硬,迷的手正好相反,是今天早晨第一次从衣兜里拿出来,两只合上的手就像暖炉一样,烘烤着八千慧的指尖。
不过他还是觉得太慢了。
“……恶心。”
八千慧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迷抬起她带着半指手套的纤手,将手指暴露在外的前段放进嘴中。
寒冷的指尖在嘴中迅速融化,很快就恢复了温暖。
迷将其拿出,若无其事的用纸巾擦干净了上面的口水。
八千慧收回手来,用鼻子闻了两下,确认没有异味。
“………”
还是有点不适的样子。
她想了想,放下了笔,对迷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这边来。
………………
“呵……哈……”
八千慧两眼翻白,脱力从迷的身上倒下,她的脸上满覆着兴奋的潮红,大口的喘着气,险些要直接晕过去。
“呼……呵……”
迷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心脏砰砰直跳,但脸上带着的却是胜者的微笑。
分出胜负后,他们终于松开了手——掐在对方脖子上,用来扼止对方呼吸的手。
别问,问就是两人特有的游戏,好孩子不准学习。
“呐,迷,你没有在瞒着我什么事吧?”
一段时间后,恢复过来的八千慧躺在迷的身边,侧头问到。
“没啊,怎么了?”
迷普通的回到。
“【说实话】。”
八千慧发动了能力。
“………真没有。”
迟疑了一会,迷才说到。
“不是说好了吗。”
刚才那一下,八千慧切实的操控了他的精神,这违背了他们一开始的约定。
“抱歉……最近有些……”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一时无言。
迷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安静的时间。
“八千慧,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
迷开口到。
“不行哦。”
她拒绝到。
“只有这个,迷,我无法答应你。”
“我是个懦弱的女人,不知道除此以外的生活方式。”
“或者按照原计划,我们再分一次胜负?胜者拥有败者的一切,不听话就关在地下室里。”
“那样的话我可不会输。”
八千慧轻轻说到。
迷笑了两下,把她抱得更紧些,没有再说话。
………………………………………………
“……怎么样?”
迷有些紧张的看着八千慧。
“嗯……”
她好看的眉毛皱起,闭上眼睛,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非常——好吃。”
在偷偷观察了一会迷的表情后,八千慧才终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虽然你平时做的就已经很好吃了,但今天的还是让我很惊喜哦。”
她捧着脸,微笑的看着迷高兴的样子。
今天迷做的是他很喜欢的一道早餐——土豆泥拌粉。
绵密咸香的土豆泥包裹着弹滑的米粉,辅佐以干脆的花生米,爽口的酸豆角,将粉吸进嘴中缓慢的咀嚼,每一口都像是在嘴中点燃温柔的炸弹,不同的配料在粉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单挑出来或许不会觉得什么,可是搭配在一起就显得那么完美,仿佛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一碗吃净,精神与肉体同时得到满足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作为一天的开始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也都是迷的主观感受,能得到爱人的认可就再好不过了。
也不枉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在畜生界种出的蔬菜。
迷将八千慧送到门口,为她披上大衣。
“别忙太晚了。”
“嗯。”
“下来一点。”
迷低下身来,八千慧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走了。”
他看着鬼杰组组长的身影远去,慢慢的关上了门。
嘀嘀嘀————
通讯器的声音响起。
“这位先生,你也不想你的组长知道你要去灵长园吧?识相的话就来这个地址吧~”
奸诈的女声从中发出。
“鲨鱼,你是真没有什么正事干了吗?”
迷无奈的说到。
什么跟什么啊。
“我就等八千慧破防的蠢脸下饭了啊!再说了,还不是你当了好几个月家庭煮夫,闲得我真是无聊啊,不能顺便帮我做一份吗?”
“……诶?不会真是你怀上了吧?”
鲨鱼震惊到。
迷开始怀疑她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这种不人不鬼的家伙塞一套设备进来倒也不难,但果然还是不希望看到八千慧也长什么奇怪的出来。”
迷光是把这种东西说出口就有点受不了了。
“说真的你不是从雾中诞生的吗,你怎么知道你是男性?在我看来你有挺多女性特征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暗讽我偏执情绪化做事不考虑后果了。”
“哇你这是性别歧视诶。”
“差不多得了,所以想回灵长园的人类灵一个都没有吗?”
扯了三百多个字后,两人才终于聊到了正题。
“没有,真没有能给你找到的,你自己也知道,早鬼手下的都是不想回去的,尤魔那估计有一两个想的,但是藏太深了,之前刺杀八千慧那次被她摸出了一些痕迹,导致她有办法发现我了,居然就不能去她的领地逛街了,太可恶了!”
尤魔真羊不露相啊,怎么处处都占上风的,到底谁是主角了。
“所以?”
“只有鬼杰组了。”
监守自盗吗……唉。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瞒得过八千慧。”
现在的迷地契没有以前多,但是还是有,这东西在八千慧看来跟灯塔差不多,没得跑。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提醒你的,迷,你的时间不多了。”
鲨鱼的声音骤然转冷。
“你的丝线下没有其他人,但要是再挂在那不动的话,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会去结束这一切的。”
迷同样严肃的回到。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祝福你的。”
“谢谢了。”
……………………………………………
“我们听说过你,你不是吉弔的忠犬吗?为什么要来救我们?”
“别说了枫,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不过我也想问,迷先生,你真的是人类吗?”
“…………”
两个人类灵叽叽喳喳的,很有活力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在鬼杰组天天工作18小时。
“……………………”
只是这次,迷打定主意不跟它们说话了,专心赶路。
潜入雾中,迷理论上可以瞬间去到任何地方,不过以人类灵的强度做不到这一点,迷就放慢速度,带他们在雾中摸索。
很快,大片的森林出现在眼前。
灵长园到了。
“不要再前进了!畜生的帮凶!说出你的目的!”
埴轮的兵长手持长刀,将刀尖指向了迷。
身后大排的埴轮兵士同时举起了长弓,看得出来,若是迷手中没有人类灵的话恐怕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
“磨弓大人!是他把我们从畜生的手里解救出来的!”
两个人类灵抢先解释到。
“我来找你家神明大人。”
迷没有过多辩解,只是陈述着今天来的目的。
“……我问一下袿姬大人,你在这等着。”
杖刀偶磨弓指使手下的埴轮们转移走两个人类灵,自己拿起了类似通讯器的东西。
“……袿姬大人?嗯?哦……这样……好的,我这就带他进来。”
“走吧,人类,袿姬大人说把你当做客人一样对待,希望你不要像上次几个人类一样辜负了袿姬大人的信任。”
“或许吧。”
他不置可否到。
跟着埴轮的兵长,迷穿过了锁孔形状的围绕在外层的森林,跨过了清澈的,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的流水,来到了如同古墓一样的高大的建筑下。
磨弓站在门前。
“生活在畜生中的人类,请用你的眼睛亲自见证吧,此处便是灵长园,乃是万物之灵长——人类们真正的乐园。”
大门打开,灵长园的真面目,出现在迷的眼前——
“……什么?”
灵长园是畜生界最美丽的庭院,在以前,三大组织的动物灵们会在这里的树荫下散步,漫步在绿草边,轻嗅着鲜花的芬芳。
这里是整个畜生界最和平的地方。
但是在偶像们诞生以后,似乎建起了比动物们更多更高的楼房,把美丽的自然都破坏了——水獭灵是这么说的。
原本觉得可能也就是跟鬼杰组差不多的高楼,差不多的环境,结果事实证明迷完全想错了。
实际展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连外界也不存在的,如同传说中赛博朋克一样的未来都市。
高楼林立,井然有序的电子线路如同血管一般遍布着整座城市,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其中流淌。第一眼觉得会相当光污染,不过仔细一看那颜色会随着环境甚至是观看角度的不同而变化,并不会给人带来刺眼的感觉。
类似外界显示屏的巨大造物挂在高楼墙上,显示的内容却并不是什么广告,而是——
“《逆袭的夏亚》观影会……?”
旁边还有一个牛高达外貌的埴轮涂鸦。
迷有点搞不懂了。
所谓赛博朋克,大致可以简单的概括为高科技低生活水平的反乌托邦。
迷看到不远处的工厂里,非战斗类埴轮们分工明确,高效的将挖出的矿物就地处理成原材料,然后经过机器的加工,变为了建筑材料或者显示设备,再运送到别处。
不是迷乱说,而是他们一条流水线能产好几种产品,给迷看懵了都。
高科技有了,那生活水平呢?
迷看到,有几个似乎工作了太长时间,导致动作逐渐迟缓了的埴轮得到交班,慢慢悠悠的往观影会那边走去。
“你们……这些埴轮都像你一样有灵魂的吗?”
迷向身旁的黄发少女问到。
“感到吃惊也是正常的,因为像袿姬大人那样伟大的天才,能将灵魂赋予作物中。”
磨弓自信的挺了挺甲胄。
“不过像我一样拥有类似人类思维方式的应该不多。”
她想了想说到。
“……我能去看看人类灵吗。”
迷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
“自然,让你知晓畜生们的堕落也是我的责任,不过我要跟着。”
虽然一开始气势汹汹的,但也不是不知变通的嘛。迷想到。
迷溜到角落,往观影厅里面望去。
[阿克西斯已经开始坠落了!]
[牛高达可不只是好看而已!]
牛高达高度在23米左右,差不多相当于半个奥特曼,可是在整整半个小行星基地阿克西斯面前还是显得太过渺小。即使这样,白色的机械依旧在米诺夫斯基热核反应堆的咆哮声中,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地球与阿克西斯之间。
一开始就是那么经典的吗。
………
[联邦军的MS从地球的另一边出现!]
………
[是地球联邦军没错吧?]
[确认无误。是从88舰队来的。]
[为什么?而且大家都向着阿克西斯飞去。]
[可是,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怎么办?]
越来越多的MS汇聚在阿克西斯之下,引擎喷射的光芒甚至盖过了陨石摩擦大气层产生的火光。
[快离开吧,你们没有必要一起送死!]
某位红色头发的骡子大喊到。
[不能只让隆德贝尔留下美好回忆啊。]
这样说着,那些性能远不如牛高达的机体抵在了阿克西斯下。
[不行啊,只会因为摩擦过热和超负荷而自爆啊!]
本就是宇宙战用的机体,在大气层的摩擦下,有几台直接爆炸了。
[快离开吧!高达的力量是……!]
不知道当初灭绝恐龙的陨石是否比阿克西斯更加庞大,但若是在这里不管不顾任由阿克西斯落下,只会让UC纪元本就脆弱的生态进一步恶化,出现预想中的核冬天,作物颗粒无收,终日不见太阳,有毒烟尘遍布全球的绝望景象。
所以就算是明知不可能,他们也要用几台加起来也不到战舰功率的引擎,去推一座比战舰大几十倍的阿克西斯。
这时,奇迹出现了。
精神感应框架的绿光将阿克西斯包裹。
[这是……精神感应框架的共振]
[是因为人们的意识过于集中,才会过载的吗?]
[什,什么?没感觉到恐惧]
[反而觉得温暖,令人感到安心……]
丢人的金发驾驶员说到。
温和的斥力将其他机体推开,只留牛高达在阿克西斯下。
[是这样啊,但就是拥有这种温暖的人类连地球也能破坏]
[你要明白啊!阿姆罗!]
很大义凛然的发言,如果不是他推的就更有说服力了。
[我知道啊,所以才更是不能不让全世界看见人类内心的光明啊]
[话说得这么好听对葵丝倒是挺冷淡的嘛,诶?]
一转话题。
[我不是机器,也无法替代葵丝的父亲]
[所以吗,你就把葵丝当成机器用?]
[是吗?原来葵丝是在寻求父亲啊]
[所以我才对这点感到困扰,才把葵丝看做机器]
[你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器量会如此狭小!]
[拉拉逊是有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性,杀了拉拉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母亲?拉拉吗?呜哇——!]
自0079开始,到0093结束,白色恶魔阿姆罗和赤色彗星夏亚长达十五年的恩怨情仇,就在这宇宙第一遗言中落下帷幕。
在生死存亡面前,团结的人类引发了奇迹,将不可能阻止的小行星带离了地球圈。
可是为什么……底下的人都在憋笑呢。
大概,或许,不会是因为某只鸭子的妈妈宣言吧。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在畜生界再看一次逆鸭。”
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别光看电影了,重要的都看到了吧?”
磨弓提醒到。
“啊啊,当然看到了,毕竟这段台词我都能背下来了。”
他说。
他的意思当然不是看到“拉拉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性”这种话,而是埴轮的充电。
刚才他已经看到了有一个没电的埴轮往这边走来,到影厅后他又看到了几个,一共可能有二十几个埴轮站在影厅后面准备充电。
来影厅怎么充电?当然是看电影啊,只不过埴轮们是来看看电影的人的。
“真是神奇啊,难道你们埴轮也是用精神感应框架造的?”
迷的眼睛看到了,在推阿克西斯的那一段,剧情中因为人心的聚集而产生的奇迹在现实中复刻了。
“那种东西现实中不存在。”
“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迷真的很好奇,只是看个电影,埴轮就充上电了,这合理吗?
“你觉得我们埴轮像什么?你从外界来的话应该知道类似的东西。”
磨弓问到。
“………ai?”
迷思考了一阵,在他幻想入之前,外界关于ai的争议就接连不断。
“那你觉得,我们埴轮的能源是什么呢?”
“不是来自埴安神袿姬吗?”
“那袿姬大人又是从哪里汲取力量的?”
“人类的信仰?”
“信仰的本质是什么?”
“嗯……是什么?”
迷也不懂了,眼前的埴轮兵长居然是头脑派,真是轮不可貌相啊。
“我也不知道。”
“……哈?”
感情你也不知道啊,那扯那么多干嘛。
“不过我听一个很聪明的人类灵说过,在ai发达的年代,人应该负责告诉ai该去哪里,做些什么,以及为什么要去做。”
“所以在这个灵长园,负责生产的就是我们这些效率最高的埴轮,而人类灵则负责思考。”
“这样吗。”
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准备再去找几个人类灵看看。
“枫,还不去休息吗?”
“等一下,这里还有几个停止的埴轮。”
迷停下了脚步,因为拐角后面有两个认识的声音,正是自己刚送回来的人类灵。
他改变了轨迹,贴着墙站,借助着墙的遮掩,小心的探出头去。
“为什么像偷窥一样。”
磨弓吐槽到。
“我乐意。”
被称作枫的人类灵拍打着比她矮些的工厂用埴轮,就像是外界的人拍打旧电视一样。
“嗯,看起来是很普通的失意症。”
看起来她还是人类灵中的工程师。
“埴轮还会失忆吗。”
迷小声吐槽到。
“埴轮还会失忆吗?”
旁边的灵很捧场的提问到。
“不是那个记忆的忆,是意义的意。”
枫指正到。
“简单点说,就是这个埴轮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让我来告诉你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懂啦。”
枫将手搭在埴轮的头上。
“埴轮,埴轮,请醒醒吧,为什么睡在这呢?”
“啊,你负责的部分需要的没其他埴轮的多,是这样吗?”
“不要气馁,这不说明你不重要。”
“我们现在的生活,都建立在你们的辛苦之上啊,所以我很感谢你们哦。”
“适当的休息是有利的,不过要是呆久了不动,就算是埴轮也会生锈的。”
声音温柔得像是哄孩子睡觉的妈妈一样。
“哇,她的身上在发光啊。”
迷吐槽到。
这其实也没说错,因为枫的身上真的在发光。
金色的光芒从枫的身上升起,又落在了埴轮身上,光芒在埴轮的身上消失,让它重新再站了起来。
“哇……这是奶妈啊,能分我一口吗……嗯,咳咳。”
迷又吐槽到,说到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即使周围没有人知道他在尴尬什么。
“枫!太勉强了!”
在给机器人充完电后,枫身上的光芒肉眼可见的暗淡了几分,然后消失了,她本人也出于一种脱力的状态,晕乎乎的,几乎站不稳了。
一旁的人类灵很快扶住了她。
“我……是该休息了。”
“早该休息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搀扶着准备离开。
“他们的……宿舍?还是住宅在哪里?”
迷向磨弓问到。
“在那个方向,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有句话叫——‘在踏进家门前,远足都不算结束’不是吗?”
迷打了个响指,一团雾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个人类灵的前面,下一步,他们就回到了他们的住所。
“你跟我说这个我也听不懂啊。”
磨弓表示不懂你们这些二次元。
“姑且算看懂了?总之先去找埴安神吧,别让她等久了。”
人类灵的生活方式确实跟动物们大相径庭,不用工作,娱乐管够,而且还有治疗埴轮的方法,看上去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样子。
有那么简单吗?迷的阴谋论雷达发动了,总感觉哪里不对。
信仰到底是什么?是崇拜?还是狂信?是专注到某个程度的思想?
这样就能带给这些偶像(埴轮)力量吗?
而且刚才……那个人类灵明显是虚弱了很多,不知道这种精神力损耗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影响。
按照畜生界的调性……难不成……是名为神明的偶像在压榨着人类灵的精神力活着吗……
“在怀疑吗?”
“诶?”
水蓝色长发的神明从后面抱着磨弓,用刻刀和刷子修补着磨弓身上的装备。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袿姬面前。
……话说,那副头巾好眼熟啊。
“额,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总不能说我在怀疑你吃人吧。
“那些孩子啊,是那种假如面前摆着一个解决能一切的按钮,但是按下去有可能导致一两只动物灵的死亡,就绝对不会有人选择去按的那种类型哦。”
“啊,看出来了。”
“产生怀疑也没有办法呢,毕竟那些孩子们善良到不让人觉得能独自生存的程度。”
好像瞒不过神明大人的样子。
“因为灵长园的生态很特别,以前从来没见过,所以有些疑问。”
他也干脆承认了。
“那么,神明大人邀请我来就是为了见识这些吗?”
“让你多看看也是好事,不过,邀请我的不是你哦。”
埴安神袿姬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他们的代表在里面等着你。”
不是埴安神,是人类灵吗。
迷略微不安的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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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2: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见红月迷失于雾中,就知道是你来了。”
“下午好,迷先生。”
畜生界少见的温和白光从落地窗外洒落,将这间不大的书房照亮。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间高度集成的生活间,门的两侧靠着墙摆放着书柜,左手边有台冒着热气的烧水壶,右手边则放着一架干净整洁的小床。
门的正对面贴着窗的地方摆着一张木质的桌子,有位黑发的女性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书,见迷进入,她抬起头来,对迷轻快的打了声招呼,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同时翻转手腕,盖下了手中看到一半的书。
与她阳光外向的表现相差甚远的是她的打扮,高领的黑色连衣裙中间系着浅褐色的紧身胸衣,鲜明的将上下分成两部分,挺拔而标致的上身用大量蕾丝装点出漂亮的花纹,胸前饱满而圆润的蔷薇像是在绽放一样。
下半身是薄纱状的长裙,隐约能看到其下白色的长裤和黑色的马丁靴。
非常个性的装扮,给人的印象既叛逆又独特,很难想象拥有这样气质的人会透露出一种亲和感。
“嗯,你好。”
迷普通的回应了。
“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迷,来自不知道哪里,现在是吉弔八千慧的下属。”
“我是多萝西娅,可以认为是现在生活在灵长园的人类灵们的代表。”
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请坐吧,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迷也不推脱,坐到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
“真的会出去迎接吗?”
迷好奇的问到。
“不会。”
她笑着说。
“好吧。”
迷微作遗憾到。
他向窗外看去,这个位置能一览灵长园的大部分区域,可以说是少有的好位置了。
“在疑惑吗?人类灵们的生存方式。”
“啊啊,我听说人类在绝望之际用祈祷召唤来了神明,可现在看来……”
“更像是神明奴役了人类一样?”
她说。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迷跟了一句。
“好啦,既然邀请你过来,也就没打算瞒着你什么。”
“你想听什么?知无不答……也不现实,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的。”
她微笑着,看上去莫名的很友好。
“那就,从最开始如何?从灵长园还没建立的时候?”
他提了个比较久远的时期,并不是真的很好奇那时候,只是想试试看眼前的人类是否连很久以前的事情都清楚。
“那就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喝杯茶慢慢来吧。”
她起身,从书柜上的盒子里拿下一罐茶叶,架起几片丢入壶中,咕嘟几下以后为迷和她自己各自倒了一杯。
迷道了声谢。接过来看了一眼,颜色有点深,不知道是不是茶叶放多了。
“灵长园建立前的故事乏善可陈,无非就是动物间的厮杀,以及卷入争斗中的渺小人类。”
“那时的动物灵更接近动物,也没有建起什么像样的楼房。”
“在那个时候,弱小的人类灵几乎被吃得灭绝——不,是已经灭绝了,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已经灭绝过了。”
她平淡的说出了吓人的话。
“灭绝了……?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是?”
迷稍微有些惊讶。
“自然是后面才进来的。”
她说。
“进来?”
迷不解到。
“你想想我们都是什么?”
“灵。哦你是说它们都是地狱之类塞进来的幽灵?”
迷终于反应过来。
“一开始是这样的,直到后面慢慢有灵发觉了人类灵的天赋,开始利用人类灵生产一些工具。”
“因为人类的手天生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制造出动物们造不出的事物。”
“后来,围绕着人类灵展开了一系列争斗,人类灵又濒临灭绝,掌握权势的动物灵在体验过人类灵带来的便利后就理解了人类灵对于这个畜生界的重要性,于是建造了这个人类保护设施——灵长园。”
“灵长园原先没有名字,是被困于此处的人类灵们出于自嘲和某种程度的使命感而为它起了这个名字。”
“因灵长园的建立,畜生界的历史得以延续。”
“组织的雏形也在那时候形成,后来慢慢的演变成了现在这三大组织。”
像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她抿了一下杯中的茶。
迷短暂的从听故事的认真状态中脱离,也喝了一口茶。
“rue!什么啊这么苦?”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丢人的干呕声。
仔细的回味了一下,刚才那口里除了茶叶的味道外还有一种……咖啡的感觉?
“居然是……红茶泡咖啡?”
对面笑着点了下头。
“您……睡眠质量真好。”
迷无语的说了一句,还是选择继续喝了。
红茶的醇香清苦和回甘,完美的成为了黑咖啡的……绊脚石,那味道就像在嘴巴里打架一样,感觉喝一口能清醒三天。
“那些象征呢?也是在那时候形成的吗?”
迷顺势提问到,好让自己摆脱掉嘴中怪异的苦味。
“应该说,是畜生界生灵们的改变带来了畜生界象征的改变,原先的畜生界只有一条象征,现在则是三条。”
“我没猜错的话,最开始的那条是地狱之道德?”
迷问到。
“正是。”
她答到。
迷点了点头,跟他对畜生界的理解差不多,都是先有的生命活动,再产生的象征。
“再之后,聚集在一起的我们也改变了。”
“契机是一位男性,他是作恶的天才,其本性得到畜生界认可,为他双手奉上王冠,却被他拒绝了。”
“他试图与动物灵互相理解,拉起了一支人类灵和动物灵混搭的组织,并将矛头指向了畜生界的象征,主张破坏掉畜生界旧有的秩序、欲望和道德,重新建立一个合作发展的新世界。”
“好像知道是谁了。”
迷一股既视感。
王冠,组织,破坏,这特征也太明显了。
“鲨鱼的白月光嘛,就是他了。”
她笑着接到。
“说起来还挺怀念的,一开始他说自己失忆了,然后突然被畜生界选中,又坚定的拒绝了,最后居然硬生生的从动物灵中杀出了一个组织。”
“只是,那样的方法是没有未来的。”
她话锋一转。
“什么意思?”
迷问到。
“在这个畜生界,互相理解代表着使用对方的生活方式,这固然是他擅长的,但象征是无法用象征内的方式解决的,就像人无法举起自己一样。”
“如果他没有被吉弔八千慧杀死,后果也可能是沦为畜生们的一份子。”
“———以前的我是这样想的。”
多萝西娅说罢,苦笑了一下。
“嗯?怎么回事?”
迷刚刚想带入它们所处的角度试想一下,就听到她这样说。
“还是先从我的计划说起吧。”
“我认为人类在畜生界的支持方面先天不足,就要用动物们没有的东西去弥补,也就是要制造更强大的工具。”
“以前的人类确实是用工具和武器称霸的,但是在畜生界……至少我是想不出怎么用长矛弓箭和陷阱打败那个天马。”
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就要创造出以前从未有过的,革命性的工具。”
“不是打磨石块,不是蒸汽机,也不是集成电路。”
“失败了?”
迷这样问,但莫名的却觉得答案正相反。
“成功了。”
她淡淡道。
“……?在哪呢?为什么从来没见你们用过?”
迷疑问到。
“你再想想?”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工具,工具,什么工具能做到这一点呢。
至少用点魔法一点的手段吧,都不在人类世界了。
“…………”
“…………………”
“…………?!!!!!”
“喂,这太失礼了吧?!”
迷突然反应过来,工具的意思难道是——埴安神吗?
“哈哈,你那是什么反应,喜欢冒充神的家伙也会害怕对神不敬吗?”
“安心吧,袿姬大人是位仁慈的神明,是大家的偶像哦?不会在意这点冒犯的。”
“总之,我们抱着拯救所有人的想法,用信仰呼唤来了神明,这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迹,可以写进旧约中的那种。”
“但是后来的发展出乎我们的意料。”
“埴安神失控了?”
“失控什么的太失礼了。”
你们也好意思这么说吗。迷吐槽到。
“……你觉得,整个灵长园像什么?”
多萝西娅突然说起了不相干的东西。
“钥匙孔?”
既然有钥匙孔,就得有锁吧?
锁……是干什么用的?
突然谈起这个,难道说?
“你猜的没错,灵长园是那把锁。”
“那埴安神——”
“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畜生界原先是受是非曲直厅管理的一部分地狱,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与他们失去了联系,也许是被单方面放弃了,这也是为什么畜生界没有新的灵进入的原因。”
“而他们选择这里作为集中亡者的理由,现在也终于有了眉目——恐怕是想借助畜生界的象征,来阻止统一的意志形成,用来看管什么。”
“………结果动物灵们把最具想象力的,弱势的人类灵集中在一起了?还正好就在锁上?”
多萝西娅苦笑了一下,算是肯定了迷的答案。
“埴安神……她有那么大危害吗?”
迷看了一下门的方向,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位水蓝色长发的神明温柔的抱着自己作物的样子,真想亲自体验一下。
“你想想埴轮是什么。”
“陶土的容器?……容器?”
“承载灵魂的容器?”
他一下子就想通了,畜生界的居民是亡魂,而袿姬能制作容器,岂不是能某种程度的让它们复活过来吗?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你也知道了,袿姬大人之前想为了我们一统畜生界来着,甚至几乎成功了。”
“在看清形式后,一些灵选择离开我们加入了鲨鱼灵的覆水,还有一些灵选择沉眠,在中断供给信仰的同时保留有生力量,准备接替我们。”
“等一下,接替?”
迷打断到。
“……你知道信仰的本质是什么吗?”
“又是这个问题,鸦片?”
“如果在外界的话,可以这么说。”
“信仰是一种割舍,把自己的精神寄托于偶像,把决定的权利交于他人,就等于是放弃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
“通俗点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给偶像们充电是需要消耗精力的,这种过程是有终点的。”
她平静的说到。
迷沉默了好一会,忍不住大声到。
“……这不是慢性自杀吗!为什么不……”
“因为袿姬大人同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多萝西娅打断了迷的发言,坚定且毫不动摇。
不被需要的神明就会消失。
“别开玩笑了!龟缩在灵长园的人类灵也配考虑神的性命了吗?你们会死的!”
无法理解。
迷站起身来,不顾及自己的音量,拍着桌子吼到。
作为畜生界最下层的人类灵,既不允许埴安神杀死压迫它们的动物,也不中断埴安神的信仰供给。
说什么埴安神也是生命……还有闲心去考虑别人吗?
“或许我们已经某种程度上疯狂了也说不定。”
“但,我们会找出让所有人活下去的办法的,不用让袿姬大人死去,也不用让任何一个动物灵死去,让所有人活下去的办法。”
“这是所有灵长园人类灵共同的决定。”
“即使会在那之前死去,我们也欣然接受。”
“你胆敢怜悯我们吗?活着的人类。”
多萝西娅同样站起身来,直视着迷。
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迷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是圣母吗?所有人?能把你们这些圣人送来地狱的判官都是脑子里面进黑水了吧?
…………但是,那样自信的表情,果断的举动,真厉害啊。
稍微有些佩服了。
“我这边也说得差不多了,来说说你吧?”
待到两边的情绪缓和坐下,她忽然提出。
“我吗……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迷回忆了一会,缓缓说到。
“我是一个被命运舍弃的家伙,不知道因谁而出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
“你说我是活着的人类,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还算不算人类,活着倒是勉强算。”
“睁开眼,我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同时也恐惧着这个世界。”
“我拼了命的将自己藏起来,为此不断的研究魔法,妖术,还有其他的什么,最后学会了将自己藏在雾中。”
“在学会了这些之后我接触到了被外界遗忘许久的妖怪传闻,那时我突发奇想,我有没有可能是只妖怪?”
迷笑了一下。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进入了妖怪的秘境,被他们称作幻想乡的地方。”
“那里的人类和妖怪和谐的生活在一起,只是我的阴谋论雷达在那种安宁的地方会不停作祟,我害怕着那个神出鬼没的妖怪贤者。”
“后来,我发现我的身上有着一根根类似血管的东西,就追寻着那特征的来源,去到了地下。”
“地下的妖怪们是一群被排斥的家伙,我反而很适应那里。”
“第一次的,我被接纳,有了能休息的地方,有了能够为之效力的对象,尽管她并不需要我做什么。”
“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和鬼摔跤,陪她读书,被妹妹大人背刺,帮两只忙碌的宠物做事。”
回忆起那段时间,他的表情变得柔和,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又很快消去。
“我原本觉得能当她宠物一辈子就好了,不会的东西就去学,不管是什么我都尽力去做好。”
“但是命运并未垂怜于我。”
“或许是那里并不需要我,我就被驱逐到了地上。”
“我拔掉了自己的眼睛和线,准备就那样迎接结束的时候,八千慧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就是这样,没什么期待的,无趣,堕落的我的人生就这样迎来了终点。”
“我将为八千慧效力直到死去,这就是我为自己选定的结局。”
迷饮尽了最后一口茶啡,喝习惯后似乎也不是那么苦涩了。
多萝西娅安静的听完了迷的叙述。
“不止这样吧?”
她说。
“如果真的只有这些的话,你的表情又为什么会那么纠结呢。”
“…………”
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再不说的话就没机会咯。”
多萝西娅催促到。
“……外界似乎理所当然的在追求着自由呢。”
他突然说到。
“把自由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说着什么国家,社会,家庭都束缚住了他们的自由,要将他们通通抛弃。”
“这样看我天生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了吗?没有国家能束缚我,没有家庭拖累我,我也不参与进哪个社会的活动。”
“简直没有比我更自由的了,真让人羡慕啊。”
“………………”
“…………”
“……该死的自由,该死的命运。”
几乎要把牙齿咬碎的声音,然而表情却像一滩死水,没有丝毫波动。
“在那个雨夜过后,我就决定了,我要报答致使我沦落至此的命运。”
“我要做这世界上最不自由的人,然后迎来比谁都要愚蠢的死亡。”
“像卢卡一样死于幼稚的算计,像吉里安诺一样死于亲友的背叛,像铁锤皮皮一样死在路边的长椅上。”
“我要作为吉弔八千慧的忠犬,为她的野心奔走,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像条野狗一样死在路边。”
“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对命运的回敬。”
他微笑着,在谈论这种蠢话的时候,表情反而比先前更为平静,或许是潜意识中已经认可,甚至希望这件事快些发生。
是这样啊。
“你已经疯了。”
多萝西娅说。
“或许吧,在这畜生界,也不差我一个?”
他无所谓的说到。
“说起来,我前段时候偷偷去过一次幻想乡。”
“在那间借书屋里,我找到了一本很有趣的书。”
多萝西娅拿起了桌上的书,将封皮部分对向迷。
《不可名状的日记簿》
“……………”
迷有些惊讶,这是他当做纪念品留在铃奈庵的唯二两本书中的一册。
“上面书写了一个围绕着跑团这种由骰子决定的故事,它混沌,随机,迷惑,喜欢不合时宜的玩些烂梗,但又的确乐子十足。”
“你很喜欢这本书,对吧?”
多萝西娅笑着说。
“……谁知道呢。”
“或许我就是对命运抱有某种期待,才会那么喜欢这类作品,日记簿也是,那个也是。”
“诶后面那个是meta话题不能讲。”
“好吧。”
他耸耸肩。
“真是优柔寡断的家伙呢。”
“那也没办法吧,我又不是神,不会什么都第一时间知道的。”
“就像你不知道自己喜欢八千慧一样?”
她说。
“…………”
“不,这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我知道杀了她就可以结束那一切,但是我下不去手。”
“我也许确实被八千慧迷惑了也说不定。”
迷低头回想起来。
“但唯有这点,绝不会动摇。”
“我决不允许自己苟活下去,也绝不会成为八千慧扭曲的帮凶。”
他不再扯什么这是比赛,都是假的,是演技,即使模糊不清,他也认可了自己的心情。
但他同样固执的重复着他那些蠢话。
“是吗……”
多萝西娅不再规劝。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说。
“洗耳恭听。”
他回到。
“我生前曾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在家乡的大学考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那时一到周末我就喜欢去寻找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无偿解决心理问题,我认为宗教可以引人向善,所以即使明知道它有很多缺点,依然坚定的信仰着那位神。”
“一次,我得到了机会,前往了据说是那位出生的马厩。”
“然而在那里,我只看到了仇恨和死亡。”
“国家,民族,宗教,地缘………什么都能成为将刀捅进别人脑袋的理由。”
“我的老师曾教育我,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绝对的矛盾,我也成功调解过路人的冲突。”
她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那里仇恨的锁链远比我想象的更为沉重,无法理解的景象接连出现,前天聊过天的和善大叔,昨天点燃了身上的炸弹冲向敌人,然后被子弹扫断了双腿倒在地上,他的孩子在他之前就已经饿死。”
“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但一切都在真实的发生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国家哪都不如别人,再后来,我觉得大家都一样差,但在那时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国籍庆幸,那个国籍保住了我的性命。”
“如果是一般人这时候就该跑了,我也知道那样才是正确的,但我选择留在那里,期望着国际观瞻能再起点作用,哪怕能让附近的人再多活上一天。”
“所以我来到了畜生界。”
她也饮下了最后一口茶。
“怎样?是一个无力而平凡的故事吧。”
“嗯……是有点。”
迷说,拿起杯子,刚想再喝一口,发现没有了,又放下。
“有点什么啊!”
她吐槽到。
“因为是信徒的原因才提出了崇神计划吗?曾经的意思是现在不是了?”
“两个都不是,袿姬大人跟那位是不一样的。这不是皈依者狂热,而是冷静思考后的结果。”
“死后的日子我想了很久,又去过了幻想乡,你也去过幻想乡,你觉得妖怪跟人类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这……没有吧,除了大家获取能量的方式有些区别。”
“就是没有。”
她很肯定的说到。
“国家民族宗教地缘乃至于种族,都只是未熟的果实,是闪电还没落下前的漫漫长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在未来必定会被取代消失的东西。”
她发出了一番相当超前的言论。
“迷,那个跟你很像的人认为,没有什么是天生的,家境、天赋、个性,这些都是白纸上落下的笔迹,并非不可改变的东西,一切是需要你自己书写的。”
“你也是,八千慧也是,过度丰富的情感扭曲了你们的部分观念。”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应该承担起你的责任,迷,去将八千慧变成人吧,然后跟她一起活下去。”
“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这一次变成了她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迷的眼睛。
“……在说什么啊你这混蛋。”
“我又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也不是……想成为大人所以才长大的。”
他说。
“你在撒娇吗?这个世界还没有宽容到允许男人软弱的程度。”
“喂!你这是性别歧视!”
他大喊到。
“歧视老人小孩女性才算歧视。”
她坐下,脸上浮现笑容。
怎么有种为黄皮酱包饺子的感觉。
迷表情有些微妙。
两人就这样相视无言。
“めぐりあい……怎样?”
一段时间后,多萝西娅说。
“什么怎样?”
迷听她突然这么说,摸不着头脑。
“给你的送行曲,めぐりあい。”
“0079剧场版相逢在宇宙的ed。”
她这么说迷就想起来了。
“啊,那首啊。”
“嗯,相逢——在幻想。”
“对,相逢在幻想乡。”
“即使这次结束了,也祝你们在幻想乡再见。”
她笑着说。
“下一次的话,试着与那个八云紫好好谈谈吧?别太恐惧她了,先不说她跟人类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一直以来对她的那些猜测,她自己听了也是要生气的。”
“她主导创建的幻想乡,不是为走投无路的妖怪们开一个可循换词料厂的,那是对她倾尽一生事业的侮辱。”
“妖怪们也早已变得更像人类了,所谓弱肉强食的说法,在妖怪们变成弱势一方的时候就已经倒台了。”
多萝西娅在发着光——这次是形容。即使死在了人类的自相残杀里,眼前的女性却依旧用这样乐观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世界,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人性,人的光辉,人的爱,并相信这些宝贵的品质会逐渐传承下去,直至成为所有种族的共识。
真讨厌。迷试图去那么想。
真刺眼。迷试图去那么想。
真羡慕。他最后想到。
“会有下次吗?”
迷问。
“有的,一定会有的。”
她无比确认的说到。
“因为,龙神大人在看着你啊。”
“龙神?它原来不是背景板?”
“是,也不是。”
“那位大人无法拯救你,也无法直接的改变什么,但她会见证你所有的开始与结束,见证全部意外和成功,见证你的一切。”
“是吗……”
“总比没有好。”
迷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风衣的下摆。
“再见了,多萝西娅,再见了,人类灵。”
迷向她挥了挥手。
“再见,迷,再见,人类。”
“我会为你哀悼的。”
多萝西娅提起裙摆,行了一礼。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你们人类灵果然最善良啦,谢谢你了。”
迷笑了笑。
“你也是。”
她也微笑着给他送到了门口。
……………………………………………………
“喂!迷!你跑哪去了?吉弔大人在找你呢!”
一踏入鬼杰组总部区域,就看到水獭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别着急,我这不回来了嘛。”
“你赶紧上去吧,哇现在那办公室真不是灵待的,吉弔大人虽然一脸平静的样子但很明显是暴怒了,感觉多待一秒都要被挂在大楼外面风干啊。”
水獭一连串的抱怨到。
“知道知道。”
“……要不你上去给吉弔大人磕两个请求原谅吧,我看书上面都是那么写的。”
犹豫了一下,水獭建议到。
“你还会看书啊?放心吧,我死不了。”
迷拍了拍水獭的脑袋,踏上电梯。
门开了,迷看了一圈,平时一些准备着报告的灵现在一个也看不到,除了八千慧以外,这整层没有一个灵。
不,是这栋楼就没有一个灵,没有灵敢在这个时候来当这个出头鸟。
迷往下扯了一下嘴角。
他缓缓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沙沙,沙沙。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金黄色的龙角,淡雅的学生服,冷漠到可怕的表情,仿佛已经给人宣告死亡的红眸。
吉弔八千慧就坐在那里。
嘎吱——
迷关上门,走进办公室,而八千慧就像没看见一样不做理会,手里的笔一刻没停过。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很放松的,站在身后,欣赏着八千慧认真的工作,或者是威严的训斥着那些动物灵的样子。
只是现在,压抑的空气令人窒息,即使八千慧一发不发,迷的压力也没有丝毫减轻,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边如同被击打的鼓一样砰砰做响。
我在害怕她吗?他想。
……不,说什么也没有害怕的理由。
那,这膨胀的几乎要撕裂胸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愧疚?我吗?
“你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啊。”
迷回过神来,只见八千慧已经处理完桌上的文件,正回过头,一脸不耐的看着他。
“……没有。”
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去灵长园究竟是想看到什么,去了一趟回来更迷惑了。
“你的意思是!”
八千慧猛的站起,掐住迷的脖子把他甩到墙上。
“背叛了我却什么都没有拿回来吗!”
“咳!呃……”
她一记正踢命中迷的肚子,皮鞋他的肚子上转着圈下压,像是在碾碎粘在鞋上的污渍一样。
“真是废物!这样也好意思说是我的部下吗!”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抓住他的头发,将手指指向他的胸口,指尖有猩红的光芒汇聚,旋转,压缩成球。
“嘶……呃……”
龙纹弹压在迷的心脏处凝聚不发,高速转动的能量像钻头一样刮去他的血肉,一点一点逼近他的心脏。
“…………”
很痛,非常痛,他想叫骂,想哭喊,想辩解,想愤怒,但是比起那些——
“抱歉……”
最先脱口而出的,是道歉的话语。
只因那八千慧的表情实在太过与人类相似,人类那仿佛受了伤的感觉。
她咬着嘴唇,眉头扭在一起,眼帘悲哀的垂下,似乎在遮挡着什么。
看到她悲伤的表情,迷感觉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少跳了几拍,泵出的血液缓慢而粘稠,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我原来是迟钝系吗。”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还能笑吗!你这个——唔唔!”
主动向前,就算被龙纹弹戳进心脏里也无所谓,迷仰头堵住八千慧的唇。
有什么东西交换了,八千慧的胸口一紧,脸色涨红,迷变得晕乎乎的,脑中充斥着苦闷的感觉。
别以为能轻易糊弄过去。
八千慧咬了一下他伸过来的舌头。
一次不行就两次。
迷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八千慧,两人贴在一起,连对方的心跳都能听清。
你这混蛋……
八千慧解除了手上的龙纹弹,却被迷抓住机会,直直的进入了她温暖的腔内。
“唔唔……!”
她不满的拍了拍他,没有得到回应。
………………………………………………
“放弃你的那些兴趣,用人的方式生活看看吧。我会支持你的,八千慧。”
喘着粗气,不知何时转移了阵地的两人平躺在床上。
“不要。”
“算我求你了。”
迷说。
“这还差不多。”
“如果你期待的话,就应该更加努力一点。”
“再来,这次我要在上面。”
八千慧翻身,将迷压在身下。
…………………………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骨头都软下来了,让我休息一下吧迷~”
八千慧揉了揉肚子,那双总是咄咄逼人的红宝石也惺忪迷离起来。
“很努力了呢八千慧~不过我还远没到极限呢?”
他拨弄着八千慧的金发,动作缓慢,看起来也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谁像你这种体力怪物一样。”
她抱怨到。
他们没有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个难得的时间。
“呐。”
“嗯?”
“迷。”
“我在。”
“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
“你离开的时候,我有一种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感觉。”
“那是错觉哦。”
“答应我不再离开。”
“好。”
“像最初约定的那样,我会成为你的东西的。”
他抱着八千慧,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因此没有看见八千慧骤然清明的神色。
“【成为我的人吧】。”
“嗯,我会的。”
“【从身到心都不许离开我分毫。】”
“嗯。”
一顶古旧的血红王冠出现在她的头上。
“【忘记一切,成为只属于我的东西吧。】”
“!!”
没等迷惊讶,八千慧再次发动能力。
“【忘记一切,成为只属于我的东西吧,迷!】”
“【忘记一切,成为只属于我的东西吧……】”
啪。
王冠的一角崩裂开来。
“…………”
但那也不重要了,目的已经达成。
“如果没有你,我会很头疼的。”
八千慧抱住了昏过去的迷。
…………………………………………………
“水獭,有什么发现吗?”
“就算您这么问……”
水獭挠了挠头上的毛。
“迷大将也只是据点,总部和住处三点一线,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啊。”
“是吗。”
八千慧淡淡到。
“要说奇怪的……对了,最近大将好像喜欢往西北方向去,似乎是在种树。”
……………………
“你在做什么。”
八千慧问到。
“呜哇——什么嘛,吓我一跳。”
迷被吓得退后两步,差点栽进坑里。
“你在做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
“干嘛那么严肃,一看就知道了吧?”
迷让开身子,露出了身后埋在坑里的树苗。
“这是我从地上捡来的种子。”
“为什么要种这个?”
“这个嘛……”
“【说实话】。”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这株樱花开放以后会非常漂亮。”
“准备到你的生日了。”
他说。
“…………”
“……抱歉,最近有些不安。”
八千慧抱住了迷。
“让你变成这样的我的错。”
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
一个普通的午后,迷披上了他最喜欢的那件灰白色风衣,准备出门。
“等一下。”
八千慧叫住迷。
“怎么了?”
“衣服乱了。”
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迷的领子。
“我想吃你做的土豆炖肉了。”
“好。”
“下来。”
啾。
“早点回来。”
“嗯。”
目送着迷离去,八千慧回到了屋内。
“…………”
“……我在做什么啊,明明都……”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发现用错了杯子。
去洗了个脸,看到右边多了一条灰色的毛巾。
想找点吃的,翻了半天橱柜无果才想起来冰箱里还有某人留的熟菜。
“……真丑。”
她看了一眼挂在架子上的大衣。
迷就喜欢这种能遮住全身的风衣,还一般就只有一个色。
或许是因为没啥人能看到,索性就随便点穿,所以审美不能说没有特色只能说一言难尽。
“像深海鱼一样。”
她吐槽了一句。
摘下迷的风衣披在自己身上。
“快点回来吧。”
八千慧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
……………………
妖艳的紫色从花苞的缝隙中流出,翠绿的枝芽在风中摇曳。
它将要开放了。迷观察了一会,得出这个结论。
……时候到了。
他扯了一下舌头。
“【出来吧】。”
嗡——
奇异的力量回应着迷的命令,那副姿态居然——
“什么?!”
躲藏在草丛中的水獭身体不受控制的移动,走到了迷的面前。
“那不是吉弔大人的能力吗?!”
一模一样,让人怀疑现在站在这里的迷是不是八千慧假扮的。
“呵,我可是连那个老女人的隙间都只用两眼就能学会的超一流天才,区区王冠的支配——”
他一甩风衣的下摆。
“要是我想当什么种付大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演不了的本子!”
他震声说到。
“别那么自豪的说奇怪的话!”
水獭吐槽到。
“当没听见吧——不过后面的得听见。”
他清了清嗓子。
“帮我跟八千慧说,我的书架上有留给她东西。”
“这种屁话你自己去说啊!”
“好孩子不能说粗口。”
迷走上前,轻轻的抱了一下水獭。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水獭,我还挺喜欢你的……话说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迷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被一些奇怪的外界争论污染了。
“谁知道啊。”
“你这家伙别做傻事,在畜生界死去的灵比路边的石头还不值钱,组长大人肯定不希望你变成那种没用的样子。”
“撒呐……我永远——不,抄台词也该有个度。”
“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别忘了啊。”
“【水獭,原路返回,遗忘刚才的对话直到见到吉弔八千慧为止】。”
“我觉得我玩催眠APP肯定是好手。”
迷看着失神的水獭远去,吐槽了一句。
…………………………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迷站在半开的樱花树下。
刚才浇灌的罪业催熟了这颗树苗。
“死这种事,大家都已经做过了。我也一定能做好。”
“我已经说了作为无名要说的事情。我相信总有一天,灵们健全的精神将会保护这个畜生界。”
“……………”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懦弱幼稚的混蛋。”
他笑骂了一句,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迷低下头,揭开了自己的上衣。
“………连这都要抄吗?”
只见他的心脏处被一根水晶样透明的箭穿过。
“不是,连这都要抄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在向哪里的神明抱怨。
那箭上漂亮的写着谁的名字。
[吉弔八千慧]
“啧。”
“…………”
“………”
“吉弔八千慧,我还没输呢。”
他把手伸进胸口,从中取出一个光滑的圆球,原先无色的球体现在被涂上了道道蓝色,红色,黑色。
好像在流血一样。
“满开吧,满开吧!为我而绽放吧,紫之樱!”
他把圆球丢到树下。
“断除迷惘吧!”
………………………
“Believe…,”
靠在温柔的神明怀里,黑白色的人类灵轻声哼唱起了送别之歌。
“人は悲しみ重ねて大人になる,”
沙沙,沙沙。
“今、寂しさに震えている愛しい人の,”
吉弔八千慧朝窗外望去。
“その哀しみを胸に抱いたままで,”
粉红色的花瓣?啊,那么快就盛放了吗,还以为会再过些时间。
“Believe…,”
真美啊。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如雨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干得不错,她想。
“涙よ海へ還れ…,”
只是,为什么这花瓣散落得那样快?
“恋しくて募る想い,”
就好像,着急的想结束什么……
“宙、茜色に染めてゆく,”
外边传来吵闹的声音,是水獭拍打着大门。
“Yes, my sweet, Yes my sweetest,”
这样那样一番讲解后,水獭被命令着回去找迷。
“I wanna get back where you were,”
吉弔八千慧踹开了迷的房间,发现书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封信。
“愛しい人よ もう一度,”
鲨鱼灵用陌生的语言断断续续的唱着异乡的歌,与他共同哼唱过的歌。
“Yes, my sweet, Yes my sweetest,”
当水獭灵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群灵举着那团曾经被称为迷的肉块。
“I wanna get back where you were,”
它原本觉得自己会很平静,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冲了上去,打趴了两个灵,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最后只抢回来一部分。
“誰もひとりでは 生きられない。”
我为什么……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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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2:27:4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就结束了。



第一次写7.6w这么多的一篇文章,啊啊,总体来看还是相当的不成熟,原本是抱着跟畜生界教父吉弔谈恋爱的想法写了几篇短篇,在贴吧发了,然后逐渐爱上了这个坏女人,想跟她更多的互动,去挖掘她更深沉的黑暗,然后就拓展了一下我设想的畜生界,把我计划中的东方galgame主角拉过来跑片场,于是就把大纲写成了半严肃向,但是写到一半发现在前期过度展示畜生界的黑暗运转模式会跟人设冲突,迷的人设无法让他坦然对待那些事情,矛盾冲突太早爆发,不好收场,然后越写越偏,到最后也没个完整的世界观介绍,说好的半严肃向呢。


然后恋爱的部分也……预想中是一种为了争取利益而互相攻略最后陷进去的意思,但是实际表现……嘛嘛。

然后私货也……虽然是给自己开脱,但畜生界毕竟表现不算多,大部分就是原创,含東量有没有一半都不好说,还塞了巨量的烂梗,比起献给八千慧的情书更像是献给自己的情书了,好吧,我错了,下次还敢。

不过,总归是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创作,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包含了我苦思冥想从没什么墨水的脑子里抠出来的描写,还有一些留存了很久的想法。
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故事,若是你也那么觉得就好了。

附赠一个纯搞颜色的短篇,以补充本篇不足的色色能量。
…………虽然本篇直球sex也不少,肯定是为了契合野性的主题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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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12:31:26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看过分区规定但是不太懂怎么设置限制,嘛只是很短的一篇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未成年禁止——这种话就像本子里女主喊到不要一样只会让人更兴奋吧。
总之还是象征性的宣布一下未成年请左上角谢谢
………………………………
…………………………
……………………
………………
…………
……
“决斗吧,八千慧!”
“呵,胆子真是肥了啊,迷。”
“是时候让你更加深刻的清楚谁才是组长了。”
某日的夜晚,住处。
吉弔八千慧和迷摆开架势,一副今天必须要分个高下的样子。
原因是——
“我今天打了五个据点拖住早鬼三个小时从白天忙到晚上回来还给你煮饭你居然连个碗都不肯洗!”
……很据理力争的发言。
“那又怎么样!我也是刚回来啊!”
她红着脸,似乎是自知理亏。
“多说无益!用游戏来分胜负吧!”
迷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小游戏合集。
这是他从幻想乡带下来的,被外界遗忘的书籍。
虽然他们之间‘打架’的也不算少的,但为了避免某种情况的事态升级,用一些智力游戏来解决两人的矛盾再合适不过。
象棋,围棋,五子棋,游戏王……
这些外界的游戏迷都或多或少的教过八千慧,但毕竟是他接触的时间更长。
所以就算是那个八千慧,迷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就用——这个!”
他随手翻开一页,把书甩到桌上。
《小游戏合集之四十二——猜乳头游戏》
……………………
………………
…………
………………这他妈是什么游戏。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迷的头上有汗滴流下。
这是小游戏!是童书吧?是童书吧?不是他妈的黄书!为什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插一个十八禁游戏进来啊混蛋!写出这种东西的人,给这种东西过稿的编辑,允许这东西发行的公司全部拉出去打靶十分钟吧!
此刻的迷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了,容纳一切的幻想乡是很残酷的。
有些东西,被遗忘是有理由的。
“呃……那啥……”
好一会后,意识到不能让场面再尴尬下去的迷不得不开口。
“……就这个。”
宛如游丝一样的细声。
“什么?”
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就这个!输了的话你就给我乖乖去洗碗!”
像是要震聋迷的耳朵一样大声喊到。
八千慧挺了一下一马平川的学生服,然后过了两下实在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去看迷。
“……你把后背露出来干嘛。”
不,说实话后背都不会那么平,八千慧肩胛和脊背的线条还是挺色的。
“那还不是你!……把我……把我的衣服用熨斗烫过了!不然也不会显得这么……多事!”
“再怎么说也不会烫单衣吧……”
“谁管你啊!还猜不猜了!”
她的脸上早已布满红晕,给人感觉下一秒钟就会冒出蒸汽然后过热晕倒一样。
“猜!”
迷当然不会在这时候怂。
但是说要猜……
“…………”
迷仔细的观察着八千慧典雅的浅蓝色短袖,衣服本身的设计并不突出,但穿着八千慧的身上就显得那么无暇。
精细的布料衬托着主人的气质,右侧的门襟在色彩的搭配上让人眼前一亮——但迷不是来给衣服打分的。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她催促到。
完全看不出任何起伏的痕迹,迷瞪大了眼睛,连丝线都看得一清二楚,却还是分辨不出那藏在衣服下,惊蛰前还未冒尖的初笋。
只能靠猜了。
所谓猜,就是经验与直觉的结合,还有命运的助力。
他一向运气不好。
“猜测的话,一定会落空吧,但是——”
“我会和命运战斗,然后赢给你看!”
“你以为我摸过多少次了!”
他说。
“——这里!”
如同凯撒站在卢比孔前不再犹豫的名言‘骰子已经掷下’。
他伸出手指,像对命运宣战那样指向了注定之地。
“………………”
是天火,是解放,还是……
“……………”
“…………猜错了。”
八千慧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命运吗。
“………………”
“…………不可能。”
他说。
“不要嘴硬了,迷,命运是无法违抗的,放下吧。”
八千慧恢复了平日冷静的姿态,嘴角勾起嘲弄的浅笑,看向迷的眼神像是在逗弄垂死挣扎的蜘蛛那样。
“我不相信。”
“我要按下去了。”
并非嘴硬,而是一种哪怕是死刑也要亲自放下断头台的坦然。
“按下去是违规的,迷,别耍赖。”
违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
“你难道觉得,你的组长在欺骗你吗?”
她叉着腰。
身为鬼杰组组长,她自然有自己的骄傲。
“要是你求我的话,我也不是——唔唔!!”
被堵住了。
迷定住手指不动,身体前伸,低下头,吻上了八千慧的唇。
舌头野蛮的在口腔内刮了一圈,将她的体液夺走,然后再强势的将自己的那部分注入,来回几次,待到即将充盈之时,含住她的粉舌,让她无法自然的吞咽,满溢的晶莹粘液从她的嘴角流下。
顶出来了。
迷感觉到指尖接触到了某个娇嫩但有时又会顽强挺起的部位。
那滴下的口水仿佛春日的第一场雨,浇灌过后,某些地方就迅速的长大了。
单薄的短袖被里外夹击,绷直出脆弱的声音。
“还不承认吗?组长。”
他笑着说。
“………………”
“…………”
八千慧阴沉着脸,身为被触碰的一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被揭穿的事实。
应该责怪自己的敏感吗,比起那——
“迷,你做错了。”
她说。
“哪里?”
他不解。
“你趁着亲吻我的时候,移动了手的位置,对吧?”
那是可以做到的,因为突出的笋尖会在淡蓝的衣服上透露出显眼的粉色。
“……………”
迷不说话。
“心虚了吗,那就赶快放下,我的仁慈是有极限的。”
她淡淡到,脸上的表情还是如止水一样,就好像她说的没有丝毫差错。
“作弊这种事,被发现的话就——咿呀!”
又一次,她惊叫着中断了话语。
“错了吗?”
迷按下衣服,揪住了那柔韧的凸起。
“不要!别掐啊!很痛的!”
用两根手指捏住,然后缓慢的旋转。
“别转!呜——”
转了小半圈以后,因为没有那么多软肉的冗余,已经很难再转了。
“错了吗?”
迷加大力度。
“等一下!转不了了!住手!”
八千慧喊到。
迷没听她的。
“……错了!我错了啦!你猜对了,我会去洗碗的,放我一马吧,迷——”
最终,她还是坚持不住求饶了。
迷不再转动。
“………你刚才好像说,作弊被发现就会怎么样来着?”
“我没说……”
迷轻轻松手,然后在八千慧缓口气后突然捏住,然后用力向上提。
“呜哇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像是要用那两点把她提起来一样。
“放手啊!呜……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撒谎的!松开吧!求求你了!”
好一会后,迷才松开手。
“呜………”
八千慧按揉着感觉被扯长了的胸部。
“扯长点也好。”
他笑着说,然后被八千慧咬了。
这迷能忍,马上咬回去了。
属于恋人们的夜晚还有很长。
………………………………
“呐。”
“嗯。”
“最近有觉得头疼什么的吗?”
八千慧抬起头看向迷。
“……还行吧,迷迷糊糊的。”
他想了一下。
“自从那次受伤以后,过去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不过那样也好,感觉轻松了很多。”
“说起来我是怎么受伤的来着?”
他问。
“是我想独占你所以打伤了你哦。”
她说。
“就会开玩笑。”
“是真的。”
“那你做了无用功哦,我早就是你的东西了。”
迷亲了一下八千慧。
………………………………
好像忘了什么,算了,大概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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