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宴之敖者 于 2013-3-25 01:55 编辑
这是个短故事。这个故事的梗需要大量对话来带动剧情,不过我异常讨厌故事中夹杂过多对话。何况这些梗写长的话也过于无趣。干脆略过一些细节描写直接变成短篇,省了作者与读者双方的时间。故事的中心内容是死亡与三观不正。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就是见仁见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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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直一直流逝。如风中之沙,如激流之水。
人类的村落里熟悉的面容不再,偶尔能看到带着旧日友人熟悉模样的人们,但是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的后裔。 好在人类的死亡没有向妖怪发讣告的习惯,否则不知道多少妖怪会因为奠仪而破产。妖怪的死亡就没那么常见。
所以当帕秋莉将死的消息——作死的消息,被妖怪们知道时,大多数妖怪都震惊了。一个魔女,要多想不开,才会去作死。据说还是要自杀。虽然现在离黑白小偷的时代已经过了几百年,世间已无魔理沙,但是隔了几百年才想起殉情这一回事,七曜魔女的神经反射弧是不是也太慢了一点,难道为了治好她的哮喘,红魔馆主为她移植了恐龙的神经么。明显不是一回事好吧。
事情的起因太突然了。某一日,帕秋莉像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里看着书,大钟敲响九点的钟声之后过一刻,帕秋莉突然把书合起来,丢到地板上。
“我要死了。”
小恶魔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该大笑,帕秋莉却重复一遍:“我要死了。还是被烧死的,被钉死的,被吊死的,起码也是被砍头而死的。”
小恶魔真有点慌了。“别开玩笑啊帕秋莉大人,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您为什么要这样。” 帕秋莉不理她,一直走到芙兰朵露的地下室。这孩子一直都有点自闭和光明恐惧症。帕秋莉把芙兰朵露提起来,一脚踢到了门外。“滚。告诉你姐姐带副手铐来,再准备一个断头台。” 然后把门关上了,不给任何人一个解释。
这个消息传得太快了,准确来说是蕾米莉亚的禁口令下得太迟。 没有了会时间停止的女仆长的妖精们不受任何的约束,越过了空空荡荡的大门就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地散播消息。这可是大新闻啊,连退休已久的射命丸文都从轮椅上站起来潜行进红魔馆了。当然,这些不速之客最后的结局都是被蕾米莉亚“吃我滚滚尼尔!”轰将出去。
“帕琪。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死。”
“我不明白,你……”
“我知道你不明白。所以请别再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再重复一次了。”
“好。你说。” “我问你两个问题。还记得咲夜临终前的样子么。”
一把消防斧头砍进了蕾米莉亚的脑袋。她沉默了一会。那一天留在她脑内的印象已经模糊,虽然一度认为这是铭心刻骨。但时间太长,太长太长,她的确怀疑过如果不是有照片在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十六夜咲夜的长相?但那些照片也应该早就风化无痕,如果不是在它们上施了魔法的话。 红魔馆还是那个红魔馆,只是需要修缮的地方变多了,但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只不过没人端着红茶叫自己大小姐,确实是没人,那个人类死后馆内不再有寿命在一百年以内的任何有机生命体,但是那个人,现在确实是忘记了很多关于她的细节,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她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以及解脱后形容的枯槁。那是作为人类注定的结局,是她生命中不可能缺少的一环。 蕾米莉亚想到这里,忽然开窍了。往事如同流水一般涌进她的头壳里,她甚至知道了帕秋莉要问她的第二个问题。
“咲夜是病死的。而美铃……在沉睡中化为了龙岩。”
“拿来装饰花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你把她埋到了咲夜旁边。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蕾米。”
“这就是命运。”蕾米莉亚拥抱了她的朋友。“我想我明白了,但明白和接受还是两回事,帕琪。再想想吧,毕竟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我的母亲与我的外婆也曾面临这样的选择。顺便说一句,我没有父亲,我是她们做出的试管婴儿。”
“什么,那你岂不是你妈。”
“我妈还是我外婆的复制人。其实不是。虽然都是魔女,但我们每个人走过的人生之路都不同。几百年之后,你说不定会在某处看到我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撒下的种子,会在我死亡之时绽放。到时你不要过去抱着她的脖子泪流满面,因为她肯定已经忘了你。”
“不会的,我保证。”蕾米莉亚再次拥抱了她,然后走出了房间。 小恶魔与芙兰朵露追上去想问个究竟,蕾米莉亚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们。她想了好一会,才有了答案。
“你们见过非自然死亡的巫女么。” 两个人都表示没见过,但还是不明白。
“那你们见过天狗的尸体么。”两个人都表示没见过,但依然不明白。
“好吧,你们见过河童的棺材么?”两个人终于明白了。
几天后。红魔馆的后院搭起了一座巨大的断头台。出自帕秋莉之手,连一颗螺丝都是她精心设计。这是魔女最后的恶趣味。
观众本来应该很多,但都被蕾米莉亚挡在了几百米开外。话虽如此,但这对妖怪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还都保留了一个隔岸观火的距离。毕竟,在观众中有一半还是认为这不是真的,另一半,认为这中间有阴谋。
帕秋莉站在了断头台前。
“要绑手么,做戏做全套。”
“好吧,而且要粗暴些。” 蕾米莉亚用一根红色的毛线象征性地将帕秋莉的两根拇指捆在了一起。帕秋莉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蕾米莉亚与芙兰朵露两只吸血鬼,她不满而又理解地叹了口气。
“你与小恶魔解除契约了是么。”
“她回到她的位面了。我不愿意让她受这个刺激。”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谨慎起见我问一句,你把你的复制人——复制婴,放到了哪里?”
“机密。如果不想让她成为我的复制品,你就别问,蕾米。”
“好吧。”蕾米莉亚耸耸肩。“看你也不像是有什么遗言的样子,那么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棺材等着呢。”
帕秋莉低下头。吻了吻断头台。这是某种诡异的礼节。按照这礼节的规矩,她还要表示对刽子手的谅解。
“不吻吻我么,帕琪。”
帕秋莉笑了。把头扬过去,给了蕾米莉亚一个长吻,当她的嘴唇离开蕾米莉亚的嘴唇时,在空气中拉扯出了几道细丝。
“我原谅你,恶魔。”
“不胜荣幸。”
帕秋莉在蕾米莉亚的帮助下登上了断头台,缓缓地伏在了木板上,把脖颈放进半圆形的缺口。蕾米莉亚眨了眨眼睛,解开了拴着钢刀的绳子。一声沉闷的钝响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故事?但是我还不知道这有什么必要!”
“呵。”蕾米莉亚笑了。“天狗的葬礼……会由河童帮助,装在一座机器上,而后让它起飞,飞到它所能飞到最高的地方,而后将尸体火化,最后落到地上的只有尘埃。而河童……会让天狗在湖中用风引动漩涡,直钻进湖底,与地脉相通之处,然后在那里安放遗体,不被任何生物所看到。这就是她们种族的命运。”
“那你的意思是。被别人杀死,就是魔女的命运咯?”
“啊,是啊。选择成为魔女的人,就一定逃不过死刑。这也算是魔女们的宿命吧,虽然与种族无关。帕秋莉活得太久了,也许是厌倦了生,也许是想探求死的奥秘。虽然在这幻想乡,亡灵与僵尸,地狱与天上,都不是很陌生的东西。”
“但我还是不懂。这就是你如今作出这样选择的理由?来主动袭击我,来找死?”
蕾米莉亚双笑了。微笑一直就没从她的脸上消失过。有血从她的嘴角滑出。巫女的御币插在她胸口,将她钉在神社的鸟居上,在阳光的照射下,蕾米莉亚的身体逐渐变成了一缕缕的灰尘。
“每一个吸血鬼的结局都是被猎杀……死于阳光或银器。” “我只是完成我的命运而已。”
蕾米莉亚看着眼前的巫女。已经过了无穷代,不复当年那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类的模样。 而每一位巫女的结局,都是平静地咽气,寿终正寝。无病无灾,无疼无痛。像是舍弃了污秽的躯壳一般,撒手而去。而新任的巫女会与前任巫女的遗体共度一夜,作为巫女传承的某种仪式。 但是在这个时候,蕾米莉亚就像很多年之前与帕秋莉的对话那样,突然开窍了——也许是看到了巫女眼角那若有若无的一滴泪水。就像是魔理沙的葬礼上,垂垂老矣的灵梦眼角的那一点浑浊。 魔理沙,与很多年以后的爱丽丝一样,没有留下遗体。她们在灵魂脱离身体的那一刹那,身体就化成了她们生前所操纵的魔法根源,蜕变成了一种能量的聚合体,迅速消散在空中。
而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似曾相识。就算是在绝命前的一刻,蕾米莉亚仍然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揭开了某个谜底。
“那其实是灵魂的传递吧。灵魂脱离陈旧的肉体,进入新一具年轻的肉体之内。这就是博丽巫女传承仪式的意义啊。” 蕾米莉亚抬起一只手。而那只手还没碰到巫女的脸颊,就彻底变成了灰烬。
“对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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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荷西说。
“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撒哈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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