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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这里是小叶子,新人的说,欢迎各位大触来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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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
轻柔地抚摸着树皮上新愈合的伤痕,我已经不记得砍伐了多少次——或者说我从未想过去记得它。在这没有年代的日子里,记载时间和历史都是麻烦并且毫无必要的。因为其实没有人见过时间。在当年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们所看见的时间,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周期现象而已。
因为没有了变化的存在,永恒和瞬间一起变成了虚无。
这里毕竟是月球,没有空气和水的存在,所以你的尸体将永远这样保存着,永远像生前一样鲜活美丽,让我误以为你还活着,——不,我滥用了这个词,永远。
你的生命本将永恒,而我的生命只有一瞬。我是那样的愚蠢,而又那样的自不量力,再怎么样,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速朽的人类罢了。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然而我的内心却是那样热切地期待着——
我不敢轻易地说。
所以你是谁呢?你究竟是谁呢?你是谁并不重要,然而你出现的意义,在于我因你而重新认识我自己,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我感谢你的出现,因为这是上苍给我的最好的恩赐。
而你的生命,是辉夜公主操纵永远和须臾的能力最初的源头。你的生命,是制作蓬莱之药最初的材料。而你本身,就已经在死亡后获得了永生——
所以我砍啊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这里是月球,这里是广寒宫,这里没有钟表,这里没有时间,这里只有你,和我。永远在日出日落的间隙里徘徊,永远是零下196度,以及,永远是最初的那个你。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吗?你是真的变成了月桂树吗?你是藏到了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吗?
我以为我能用自己的力量,把你从永恒的诅咒中解救出来,是的,愚公可以移山,精卫可以填海,普罗米修斯可以承受永悬山崖的惩罚,西西弗斯可以做搬石上山的无用功。为什么我吴刚却拿一棵月桂树没有奈何呢?我不信,我不信。虽然这里的我因你而存在着,但我的灵魂并不因此而缺失了一块。所以我要拯救你,借此来让我的灵魂获得当初的救赎——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不知不觉间,似乎我也中了这样的诅咒;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死亡呢?难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速朽的人类了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下的你和我,与刚才的那一瞬没有什么区别,与最初的时候一样没有区别。
请求你的原谅,月桂。每当砍下你一斧,我都会轻轻地抚摸,好让你舒服一点。我知道你被砍伐时所承受的疼痛,其实一点也不比我寻常人类承受的疼痛更轻。因为我相信你也有着和我一样的灵魂。然后我会一直抚摸到你完全复原为止,我知道是你施展了操纵永远和须臾的能力。这印证了我本来的猜想。
九千年来——据地球上的人类说,——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知道你是否觉得寂寞,我也不知道这么久你对我又怎样想,可是这过去的所谓九千年,和一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过在重复了一个砍伐的动作,你不过在重复了一个生长的动作,如此而已。简简单单的时间里,重复了多少次,大概这就是所谓永恒和须臾。因为过了太久的缘故,所谓日月年早已尘封进了历史,而且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现在——地球上的人类所说的满月之夜。现在的我除了砍伐和抚摸,似乎还多了一个思索。只是九千年来,我从未思索出一个结果,以至于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思索也是重复着若干早已重复过的历史。地球上的人类说的,月亮是善变的,会圆会缺,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对我来说,月是最永恒的东西,和你一样永恒,哪怕下一瞬它就会毁灭,——和你一起毁灭,还有我,——然而这一瞬依旧可以延长到无限长,这和已经失去的九千年的长度没有任何区别,是吧,至少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是的,你只不过是一棵月桂,然而你却是我的真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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