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estergut 于 2015-8-29 23:13 编辑
各位好,这里是新人首次尝试写点东西,最近看了一些历史资料,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趁着还没有忘记,尽力想把它表达出来,于是就写了下面这些文字。文笔很一般,请见谅。首部分的内容或许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实是和东方有关的。 ————————正文———————— 4月,连绵的小雨下个不停,整个村庄都弥漫着浓浓的湿气。对此,当地人早已习以为常,早早地就在地窖里面储存好了物资,并且在每个细缝里面都塞满了吸潮的干草。对于当地农民来说,温一杯特制的酒,一边喝,一边祈祷着作物能在雨水的滋养下茁壮生长,已经成了一种生活态度。一些文化程度高一点的,还会翻开自己家中的藏书,饶有兴致而又有点困惑地解读那些奇妙的文字。长者也会向幼辈们讲述自己年轻的故事,以及这片土地上流传的一些古老传说。这是一片孕育了多彩文化的土地,虽然这种天气对陌生人可不是这么友好。 在这种朦胧的天气里,昼和夜的境界都好像被混淆了。而就在这昼夜相交的混沌里,阴雨中,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缓慢而又坚定地向着山上的一座小屋走去。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觉,他的斗篷又薄又不耐寒,早已经被雨点打得湿透,像一张纸一样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不过他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乎他对这种阴冷的感觉毫不在意,也对于受寒卧病毫无概念。倒是他的左手,以夸张的角度向里弯曲,似乎在紧紧夹住什么东西。那间小屋显得稀松平常,甚至比一般的屋子要破上几分。这个大汉轻轻地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比外面还要阴暗好几分,不过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后,就会发现屋子里面还是相当简约的,一张松木餐桌摆在正中间,周围围绕着三把椅子和一张沙发——虽然看起来比椅子软不了多少。屋子里有三扇门,现在都紧闭着。在三扇门中间是两具书架,上面的书本稀稀落落,包含儿童启蒙教育和一些当地传说。在房间的一角是一把折叠梯,另一角则立着一些农具。可以想见,这间屋子的主人要么有强迫症,要么不怎么做农活,因为这些农具有点太整齐了。在这两个角落中央,是一张书桌,现在正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大门。屋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这张书桌上的一根蜡烛。 “哟,回来了。”这个男子头也不抬,“还是老样子,蘑菇汤,还热着,想要我就从厨房端出来。”斗篷男子此时刚把湿成一团的斗篷扯下来,展开挂到门口的衣架上,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身材高大,头发稀疏,上半身穿着一件暗色毛衣,下半身则是粗布制成的裤子。毛衣的质地很糟糕,一般人恐怕会奇痒难忍。透过这些衣服,可以看出来他的体型健壮。“谢谢你的‘好意’,洛伽,我不需要。”他伸开左臂,露出了夹着的五本书,封皮大多陈旧开线。他把这些书小心地放在餐桌上。这时,趴在书桌前的洛伽也伸了个懒腰,举起蜡烛站了起来。和斗篷男相反,洛伽瘦得像根木棒,他身上的衬衫显得松松垮垮的,黑发密而纠结,但也可以看出隐藏在深处的几绺白发。“你似乎又带回来了好东西,瑞格,”洛伽的语气里面满是戏谑,“我以为你会讨厌雨天出门,窝在家里安安静静地读点东西呢。”被称作瑞格的男子不说话,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你从哪里搞到这些书的?”洛伽问道。“雨下得太大,有一些低洼处的老房子眼看就要淹没。我帮着其中一户搬了一些东西,顺便借几本书来看。”“那这还真是‘正义的回报’,呀哈?”洛伽笑着看了他的伙伴一眼,拿起了其中一本书。“不过我想,你恐怕看不懂吧……” “我敢肯定,”瑞格的双手捏的更紧了,“这些文字我一定见过,但是,我就是不能记起来其中的含义……”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什么黯淡了下去。“听我说,老伙计瑞格雷特,”洛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恐惧和失落打倒了,但你没有。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来帮你解读这些。”瑞格雷特默默地起身,拿起一本书递给洛伽,“那么,先看看这本吧。” 洛伽克斯走到书桌旁边,带上眼镜,翻开第一页,随即嘟囔着骂了一句。“西里尔字母,我看得都要恶心了。”他拿起刚放在餐桌上的蜡烛,走到第二具书架前,插在第七排的一个空隙处。书架突然动了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逆时针旋转了90度,露出了后面的阶梯,旋转着直入地底。瑞格雷特率先走了下去,洛伽克斯拿起蜡烛紧随其后,书架紧接着恢复了原状。 阶梯又长又暗,青石板路给人一种不安心的感觉,而隧道里的潮气更是让人窒息。他们每走一段,两边的火把就会点亮,照亮墙上的几张肖像画。终于,这两个人到达了阶梯底端一扇木门之前,木门安了一个巨大的门把手,上面打了一个洞。洛伽克斯把蜡烛插到洞里面,门就猛地弹开来,两人没入了漆黑中。 就在一瞬间,整个大房间都被点亮了——一般的“大”恐怕无法形容这间屋子,如果把这个地区的整个村子塞进去恐怕也只能填满一半。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球形物体,照亮了精心粉刷过的墙壁——或许只是上半部分墙壁,墙壁的下半部分被大量的书架所遮挡,上面插满了书籍,几乎没有留一点缝隙。此外,还有一些奇怪的装置穿插在书架之间。这个地下设施分为五层,中间则由一根巨型立柱支撑,层与层之间有楼梯相连。 “现在看来,上到四层比较合适。”洛伽克斯苦笑了一下,“早知道如此,还下得这么深……组长也真是的,不能顺手造一个自动装置什么的……” 二人沿楼梯缓缓前行,期间洛伽克斯不断地指示瑞格雷特。等他们上到四层时,瑞格雷特抱着的书已经摇摇欲坠了,他赶紧就近找了一张桌子放下。洛伽穿过层层书架,也坐在这张桌子前,摊开了需要解读的书本。 “啧啧,看样子这是一本日记。”洛伽讪笑道,“希望不要写的太无聊。”
3月 22日 我不喜欢雨天。 一到雨天,父亲就会变得特别烦躁。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经常不进晚餐,而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曾经透过锁孔窥探,看到父亲总是盯着一张小画像许久,然后长叹一口气,开始在一张又一张的文书上写着什么。我曾经鼓起勇气去询问父亲。当然,如果没有凯迪斯的陪伴,我甚至不敢直视父亲。可是父亲总是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脸上强挤出微笑,说:“亲爱的,没有事的。快,快和凯迪斯回屋,早点休息吧。”我不喜欢父亲这个样子,我不愿看到他默默地承受一切。 今天,事情似乎更糟糕了。父亲一进门,就把雨伞甩在一边。他瘫坐在沙发上半天,一声不响。我有点畏缩地望了他一眼,立刻回屋去找凯迪斯。当我抱着凯迪斯回来的时候,父亲却已经又把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面。我突然觉得很难受,就好像窗子外面的那些乌云堵住了胸口。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凯迪斯的手,呆呆地看着窗外。 我不记得我都想到了什么,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当我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时,才觉察到屋子里面一多半的蜡烛都熄灭了,父亲就站在我身旁,右手放在我的左肩上,左手端着烛台。“不要太担心,亲爱的,没有事的。”烛台的光亮很微弱,但我还是可以隐约看见父亲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父亲还真是一个不擅长掩饰自己感情的人呢…… 可能是我也把所有的想法都写到了脸上,父亲在我的旁边坐下,他握住我的左手。“我知道,你或许会有些担心,孩子。那么,我就来告诉你,我一直以来的遗憾和期望吧。我希望你明白,爸爸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重要的时刻。” 我抬起头看着父亲,但他的脸完全隐在了阴影里。 “稍稍算一下,应该也有半个世纪了吧。”父亲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那个时候,我们这个国家,还有人民,都只是在别人的阴影下苟活。每年,农民们都要艰苦地劳作,并且上交数目可观的税费……” “给谁,父亲?” 我突然感觉屋子似乎安静了下来,虽然本来除了父亲,我和雨滴以外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但是似乎有什么沉闷的,黑暗的东西正在烛光的缝隙里流转。“土耳其人,那些异教徒。”
“哈!?”洛伽突然大叫一声,惊得瑞格雷特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一秒钟之内,他又有些恼火地坐回了椅子上。“你总是这样一惊一乍,洛伽。你就不能稳稳地解读完这篇文字,让我有个好觉睡么?”“呃,啊,我只是有一点点兴奋。我想,这本日记至少有两个世纪的历史了。”“你说什么?”瑞格雷特似乎想站起来,但是却克制住了,不耐烦地盯着洛伽克斯。“好,好。这里的土耳其,恐怕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而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在罗马尼亚,”洛伽边笑边说,他不嘲笑别人的时候,脸看上去还是不怎么扭曲的。“奥斯曼土耳其在18世纪已经开始衰落,而瓦拉几亚和摩尔多瓦与土耳其的关系也趋向缓和,这本日记不应该写在那个时候。我想,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推断。顺便说一下,”洛伽克斯开始在那一摞书山中寻找什么,“这篇日记的字写得不错。” 瑞格雷特用右手捂住了脸,没错,或许他有的时候的确想一把捏死洛伽克斯。
“每年,瓦拉几亚都要上交上万达克特给土耳其,还要派遣五百名青壮年去做劳力。他们有的被编到军队,有的则一直做苦力至死。他们的灵魂在异教徒的土地上离开躯体,永远无法回归主的怀抱。”压迫感越来越浓,我用右手抓紧了凯迪斯。“我的父亲立志改变这一现状,并为之奋斗终身,可是在一个雨天……就是这样的雨天。”父亲长叹了一口气,“他和军队吃了败仗,正前往匈牙利与约定好的援兵会合。谁也没想到,他等来的只有背叛!”父亲猛地一捶沙发的扶手,就在这时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父亲眼睛中的怒火。“我甚至不知道向何处发泄……我很不愿意承认,是你齐拉吉祖母的兄长,马加什,软禁了我的父亲长达十二年。这本来是我父亲的黄金时期,他本可以建立起足以抗衡土耳其的强大力量,无论是军事还是人心。你祖父有一套他自己的手段,我想习得万一恐怕都没有可能。”父亲把脸颊埋在双手里。“但是,马加什最后释放了我的父亲,并决定支持他对抗这些异教徒。有时候我很迷惑,我是不是经历得太少,我觉得我不如我的父亲,我有些害怕我不能继承他的意志,不能把异教徒永远地驱赶出这片土地……” 后来,父亲久久没有说话。窗户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还夹杂着雷声和闪电。转瞬即逝的亮光给屋子里蒙上了瘆人的白色剪影。许久,父亲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已经这么晚了,亲爱的,快带好凯迪斯,你应该休息……我不应该说这些的。快睡一觉,风雨就会过去,一切也会好起来的。” 我和凯迪斯回到了房间,把这些都记在日记本上。有了雷声,我反倒觉得安心了不少,或许寂静是最可怕的。想点开心的,妈妈说她很快就会给我带来一个妹妹,这样家里应该会热闹不少,父亲也会开心一点吧? 似乎有点冷了,我也有点疲倦。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我也该和凯迪斯说晚安了。 晚安,凯迪斯。
突然想到一点事情,还是起来写在这里吧,凯迪斯会想看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父亲会完全走祖父的老路,那种感觉,恐怕就像失掉了父亲这个人一样。 真的晚安了,凯迪斯,做个好梦。
“困了,瑞格雷特,不睡一会么?”洛伽合上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瑞格雷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嘛,瑞格,”洛伽用手指肚轻抚着这本书的书脊,“你为什么会想挑这本书呢?” “感觉。”瑞格雷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扫了一眼,又很无奈地把它放了回去。“我说瑞格,这第一篇日记又臭又长,你听完之后总得说点什么吧?”洛伽克斯使劲地伸着懒腰,什么地方传来了“咯嘣”的奇怪响声。瑞格雷特似乎有点漫不经心,“看来这个,女孩?是吧,有一个忧国忧民的父亲呢。”没有人应答。 瑞格雷特朝身后看去,洛伽已经不见了。当他扭过头的时候,一个咖啡杯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喔,喔!洛伽克斯!!!!”他手中沉重的羊皮书滑脱,砸中了洛伽克斯的脚——
“不该你还该是谁?”瑞格雷特冷冷的看着洛伽克斯用抹布一点点地把地板擦干净。“喂喂,这种热身运动也是可以放松心情的,不来试试?”“不过话说回来,”洛伽一边揉着腰站了起来,“我最担心的倒不是那个父亲,而是那个女儿呢……她想的太多了,而想的太多一般总没有好事。总而言之,这个日记是几百年前的了,发生过什么都和我们无关,对吧?” “是么?”令人惊讶的是,瑞格雷特竟然露出了笑容,“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洛伽,直到现在还是?” 洛伽脸上的轻松就像泡泡一样被一点点戳破。他的眉头微皱,看了看瑞格雷特,又看了看这本书。“嘛,也是,谨慎一点最好……我们明天有事情做了呢,瑞格……”
地面上,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 “啊…………我讨厌雨天。”洛伽克斯满脸的黑线。 洛伽克斯裤管末端已经沾满了泥点,一阵强风吹过,他的雨伞突然被吹歪,然后豆大的雨点连连打在他的面颊和眼镜上。瑞格雷特还是那套装扮,穿着毫无存在感的薄斗篷。天边似乎有一点光亮,然而很快又被乌云扼杀。两人上到了一个小丘上,瑞格雷特指了指大概两三公里开外的一间灯火通明的小木屋。“啊啊啊,还要走这么远!”洛伽似乎想做一个表示无奈的动作,然而他的双手不得不死死抓住被风吹的翻了面的雨伞,腾不出空。就在这个当口,瑞格雷特已经走了十几米了。洛伽克斯快步赶上,却一脚踏进了一个污水坑,泥水溅了他一身。“啊啊啊啊啊!我刚换的衣服啊……”洛伽克斯朝前看去,路上已经到处是积水,不打湿鞋袜几乎不可能,而瑞格雷特此刻正在远处用一种打趣的眼光看着他。洛伽暗骂了一声,弯下身子卷起裤管,顺手把一个小瓶里的无色液体滴入了积水里。 二三公里的距离也就是半个钟头而已。瑞格雷特和洛伽克斯很快就到达了那间小屋。环顾四周,这间屋子周围的布置和当地人大多相同,遮雨布盖住了三轮车,但是大小不合适,露出了已经锈迹斑斑的轮轴。独轮手推车,钉耙和一圈麻绳堆在左边的屋檐下,右边的屋檐则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植物,位置刚好可以吸收足够的雨水而又不至于泡坏,似乎这个就是主人最精心打理的事物。瑞格雷特取下斗篷,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屋里面立刻有了一声巨响,然后是刮擦的声音,好像是主人正在力图从椅子上站起来,挣扎着来开门,不过洛伽没有听到一句抱怨。终于,门打开了,站在他们面前是一个中等身高的老人,头顶微秃,反而留了长长的胡子,在胡子末端还扎成了一条辫子。老人眯着眼睛,努力透过镜片审视着这两位来访者。 “您好,约内斯库前辈,”瑞格雷特向老人行礼,老人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哦……是你啊,年轻人,快,快进屋请坐。” “实在感谢你的帮助……我去帮你们泡杯茶。”老者有些颤抖地说道,瑞格雷特连忙止住了他。“不用了,前辈,我来这里是想请教您一些事情。我想问一下,您这里还有和这本书大致同时期的书吗?我们想借一些回去参读。”老者扶了扶眼镜,“啊……这本日记,好像是我家中年代最久远的两本书之一了。”“两本?”“是的……另外一本也是日记,是我的……曾……曾……总之,是先辈写的,记录了他服侍瓦拉几亚大公的事情。”洛伽克斯这时候正在打量屋内的布置,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老人。“具体内容大概是……我的先辈,似乎是负责大公狩猎活动的领班,经常会和大公在狩猎场碰面。他很崇敬大公和大公的家族,所以每次都会把狩猎的内容记录下来。”“那么,”洛伽克斯走近老人,“希望您能够把这本书借给我们。另外,请问那位大公的名字,您还记得么?”老人盯着洛伽克斯,眼睛有些失神,嘴巴半张着,但是却不发出声音。“那么算了……前辈,还请你把那本日记拿给我们吧。”老人“哦”了两声,连连点头,然后弯着腰,缓慢地向一个房间走去。 “我真是怀疑他的脑子还正不正常,他竟然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明明他的先辈把这些都写在了书里。”洛伽撅着嘴,用指关节习惯性地敲打桌子。这个老者的家中最显眼的恐怕就是画像了。虽然所有的物件都显得有些陈旧,有些甚至蒙了灰,但是壁炉左边和右边挂着的两幅大大的画像却是一尘不染的。左边的画像上是一名浓眉男子,下巴上留着一圈浓密的胡子,头上则带着皮制帽子。他的目光显得坚毅,似乎准备好了经受任何考验。洛伽克斯看着这幅画像,拼命在脑海里面搜索着什么。瑞格雷特走向右边的那幅画像,上面似乎是一张全家福,有左边的浓眉男子,还有一位妇人和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一名男孩,不对,应该算是“小男人”。另外两个都是女孩,稍年长的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洋装,留着褐色的短发,另外一个女孩似乎刚刚出生,只能凭着襁褓上的花纹推测她是女孩。瑞格雷特凑近了画像,想进一步辨认—— “嘭!”一声巨响,洛伽克斯和瑞格雷特都吓了一跳,就在这一瞬间,老人的屋门被撞开,一个影子夺路而出。瑞格雷特迅速反应紧追其后,洛伽克斯看向房间里,发现老者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洛伽克斯几大步跨了过去,蹲下并开始寻找伤口,并很快在左手动脉上找到了一道整齐的切口。老者的胸脯因痛苦的喘息而剧烈起伏,洛伽克斯撕下衣服的一角,在老者的左臂近心端处打了一个结,然后掏出一个小药瓶,里面是一些金黄色的颗粒。他碾碎了两颗,洒在老者的伤口上,又紧接着取出一瓶紫色的液体,用右臂托起老者的上半身,把液体灌了进去,然后放平老者的身体。老者的呼吸开始缓和,伤口的出血量也开始减少。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具书架翻倒了,压在一具梯子上面。似乎老者昏迷之前就在这具书架上翻找那本日记。 洛伽缓缓地站起身,走近那具书架。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拔出腰里的手枪转身并开枪,可惜似乎慢了一步,黑影跃起避开了射击。洛伽克斯立刻扑倒在地翻滚到房间的另一边,四分之一秒后他之前所站的地方就插满了小刀,黑影似乎对于洛伽的反应能力有点惊讶,一时不知道先对谁下手,洛伽抓住机会再开一枪,但是被黑影轻松躲过。子弹射穿了墙壁。洛伽趁机抓起身后的一把椅子挡在身前。下一秒钟,只听见噗噗两声,洛伽倒在地上,椅子摔成碎片。两把小刀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膝盖。倒地的瞬间洛伽再次开枪,这次一声脆响,子弹似乎击碎了一把刀子,刀柄旋转着打中了他的脑袋,而另外两把飞刀则钉穿了他的右手和肘部,洛伽大叫一声,手里的左轮手枪滑脱了。他死死地盯着这个黑影,现在他看清了,黑影穿着精致的褐色斗篷,头上带着兜帽,右手正把玩着三把飞刀,正在打量着不自量力的猎物。黑影猛地收回右手丢出飞刀,然而只听见一声爆响,黑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把长剑插入了墙壁,打飞了飞刀,紧接着的是瑞格雷特的咆哮。瑞格雷特一拳打向黑影,但是却击空了。黑影在一瞬间出现在天花板上,将三枚飞刀扔向瑞格雷特的脊背。出乎意料的是,利刃刺入皮肤时只发出了三声钝响,没有丝毫血肉飞溅,这似乎让黑影吃了一惊。这时候瑞格雷特已经拔出了长剑砍向黑影。长剑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而黑影不知何时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贴在墙壁上,打了个响指。下一秒钟,长剑把墙壁撕成了两半,但是黑影已经不知所踪。瑞格雷特猛地回头,窗户被打开了,风雨正撕扯着屋内的血腥气。耳边传来微弱的呻吟,瑞格雷特一边蹲下,一边握紧手中的长剑,提防对方再次袭击。洛伽克斯身上的刀子都不见了,被撕开的伤口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流血。洛伽克斯颤抖着用左手从衣服里掏出装有黄色药丸的小瓶,递给瑞格雷特,他的面部正因为快速失血而变得苍白。瑞格雷特不敢耽搁,迅速碾碎了药丸,撒在洛伽克斯的伤口上。“那里……”洛伽克斯指着地上,“把书和那个,务必一起带走……”瑞格雷特用力点了点头。
村子里的警察接到报案,说约内斯库老人被人袭击,昏迷不醒。尽管尽了最大的努力,烂泥和雨水还是阻滞了他们的脚步,当他们赶到时,小屋已经被村子里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约内斯库是独居,只有一个儿子在德国参军,老人虽然身体不怎么硬朗,倒是对村里人很热心,这次事件引起了大多数村民的愤怒。另外一些村民则揣测着袭击者的目的,一个个试图说服对方,而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无非是两个:家里不要放那么多怪东西,参军需谨慎。警察奋力拨开人群,面露疲态的医生紧随其后。过了一会,当地的警长,皮尔纳,走出来宣布:老人没有生命危险,同时向村民征集破案的线索。有些村民联想到了拜访老人的那两个男子,并对警长全盘托出。留下两个警员控制现场后,皮尔纳警长迅速带人冲向那两个人居住的小屋。小屋的窗户一片漆黑,警长一脚踢开了大门。警员们小心翼翼,举着探照灯仔细检查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惜别说是人,就连蜡烛也没有找到一根,倒是有个冒失的年轻警员打碎了一个花瓶,吓了所有人一跳。无奈之下,警长一面叫人向上级申请张贴通缉令,一面回到老人的小屋寻找证据。 调查的结果非常让人困惑,最大的问题就是没能确认凶器,尽管屋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痕迹,甚至木墙都被撕开一条缝。而且警员们很困惑,一个老人是如何与匪徒进行了这么凶狠的搏斗,又是如何在大量失血后不死。要知道,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血迹。而根据这些搏斗的痕迹,凶手杀死老人应该是轻而易举。一筹莫展之下,警长只能让手下粘贴通缉令,先找到那两个可疑的男子。然而问题又来了:全村人没有一个人能记得起他们的长相,而约内斯库本人则因为年事已高,记性差的出奇。警长实在是恨得牙痒痒,一个升职的好机会就这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他只能下令给那两个男子的房子贴上封条,然后撰写一份单调的报告,设法向上级解释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无法结案。再过一段时间,会有一名富商前来买下这间房子和周围的地皮,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洛伽克斯和瑞格雷特正在地底的图书馆,试图解读两份材料中隐含的内容。洛伽克斯虽然伤得很重,但是在药剂的作用下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右胳膊还得吊着一段时间。这些变化一点也没能改变他絮絮叨叨的性格,不过有了可以读的东西,他的废话至少会有点意义。
“那么,我们来看看,我们手头上的东西讲述了什么样的神奇故事吧。”洛伽露齿一笑,左手艰难地越过右臂翻开书页。“我还是更喜欢这女孩写的字,稍后再看看老头写的是什么。那么,听好了,瑞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