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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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硬碟时发现好几年前写的旧文，想说在喵玉这边发一下。
　　坦白说这篇让我很纠结啊......我还隐约记得当初预定诹访子接下来有重要戏份的，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本来是打算写什么了......orz


======以下正文======


　　又来了───

　　树影随风摇曳，点点萤光穿梭在幽暗的林间，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

　　耳边响起的不再是喧哗的人车声，而是规律的虫鸣声。

　　未曾被污染过的纯净空气吸入肺中，取代原本肺部内附着尘埃的脏污气体。

　　───又是，相同的梦境。



　　留着白金色短发的少女拿出外衣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讯号栏又放回去。

　　没有讯号───一如过去的梦。

　　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每次总是在快入睡时梦见另一个奇异世界，有时是在竹林、有时是在湖边的鲜红建筑旁、有时则在深山瀑布之顶···然而，每次的时间都不会持续太久。

　　话虽如此，总是梦见自己独自出现在某个荒郊野外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少女随意找个方向前进后，漫不经心的想着。

　　既然行不行动都会醒来，那么与其留在原地发呆等梦醒，不如在梦中四处探索直到梦醒吧───少女自从某次坐在出现的地点苦等许久才回到床铺上的经历后，便抱着类似的想法行动。

　　反正，一切都只是梦而已，梦总会醒来的。

　　只要清楚明白这个事实，就能安心在虚幻的梦境中度过。

　　至少，少女是这样认为的。

　　少女在行走到一处树木较稀疏的地方时抬头朝天空望去，深红色的瞳孔里印满星光。

　　天上没有遮掩的云层，地上没有刺眼的光害，高挂空中的群星灿烂夺目。

　　不管看几次，梦中的星空都是如此美丽───要是现实世界的星空能有梦中一半美丽就好了。

　　少女不自觉停住脚步，如此呢喃着。

　　在少女专注于观星的同时，几道忽然出现的金色光点围绕着少女打转，看上去就彷佛是金线缠绕在少女身上般。

　　几分钟后，金线落在地面消失，而少女本应站在那里的地方空无一人。



　　───又来了吗？

　　带着跟身材不相称的巨大帽子的女孩眯眼凝视远方山中，光线消失的方向。

　　还真是稀奇呢，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在这个被结界隔绝之地，不久后随即消失的外来者吗？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幻想乡是任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喔？”

　　女孩白皙的手指把玩即肩的发尾，貌似随意的朝身旁某个无人角落望了一眼。

　　在女孩眼中，一道力量波纹扭曲原本稳定的空间后，有着一头蜜金色长发的妖怪手执扇子，慵懒的靠在空间裂缝上。

　　“幻想乡的确不是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再完美的结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小小漏洞，不小心让外界事物闯入或让结界里的事物滚出去也是很正常嘛？”

　　对于妖怪的回答，女孩只是朝光线消失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妖怪。

　　“这种出入的频率可不适用于一、两个小小漏洞的解释喔？”

　　“真是的，看来古老的神只果然不好唬弄呢？”

　　妖怪咕哝了几句，换了较舒服的侧躺姿势，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位在守矢神社旁的湖水。

　　“看到水面上的月亮倒影了吗？我跟她的关系就像月亮跟那倒影···简单来说，如果将我称为‘操纵境界的妖怪’，那么她便是对应我而出现的‘操纵境界的人类’，我跟她是互为表里的存在、彼此的影子···不过，她现在只能在无意识情况下引发能力而已。”

　　妖怪浅酌不知从何时出现在手上的酒杯，酒香扑鼻而来。

　　“把她无意间出入幻想乡的行动当作人在睡梦中无意识翻身就行了，不必太过在意。”

　　“可真是无情，对方好歹算是你的影子吧？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在幻想乡内糊里糊涂的被杀死吗？”

　　“如果站在她的立场来讲，就变成我是她的影子了喔？况且我比谁都还清楚───”

　　妖怪不以为意的轻笑将杯中剩余的酒饮尽，近墨的紫色瞳孔泛着某种奇异的金芒。

　　“‘操纵境界者’可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是的，就算当事者并没有发觉自己能力，且根本无法控制它也一样。”

　　妖怪留下这句话后便像来时一样，将周围空间扭曲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女孩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毛，嘴角微微上扬。

　　“操纵境界的妖怪、妖怪的倒影、无意识穿越结界的外来客，看来这里比我原先预料的还有趣多了···”



　　阳光透过玻璃进入房间，在嘈杂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中，少女依依不舍的离开柔软的床垫，腿上传来的异样感让她差点跌倒。

　　肌肉酸痛───真是的，明明是在梦为什么每次醒来都会觉得疲惫呢？

　　窗外是拥挤的车潮跟高耸入云的水泥大厦，偶有架飞机穿越云层而去───这里，是繁华热闹、人口众多的现代都市───东京。



　　‘操纵境界的妖怪’八云紫是传说中与初代博丽巫女共同建立大结界的妖怪贤者。

　　但在幻想乡的众多妖怪种族里，八云紫并不视为其中任何一族。

　　‘八云紫’的存在本身就被视为一个妖怪种族───世上唯一一个，只存在一个的一族。



　　通往神社的石阶上长满杂草，落叶掩盖住石制表面。

　　老旧的岛居、破落不堪的神社，唯有茁壮的神木散发生命的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显示无人拜祭的神之居所早已被人遗忘。

　　居然说越是这种老旧的神社越有可能藏有秘密，所以要来这里找寻古代神明的遗迹···

　　金色短发的少女环顾四周，看着正兴致盎然奔走的好友暗自苦笑。

　　少女的好友之所以会拉少女过来，是因为她拥有能看见结界的能力───特别是像神社、寺庙之类的古老场所更容易发现结界的痕迹。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绕去后面看看好了···

　　和煦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少女一手抓住帽子，另一手凿压住裙摆───在纷飞的落叶滑过脸颊的瞬间，少女红酒似的眼波里掠过一抹金色。

　　“咦，刚才似乎···？”

　　少女困惑的视线在神社、神木跟岛居间来回移动。

　　无人拜祭的神社、孤立的神木，还有陈旧的岛居跟杳无人烟、无人行走的阶梯。

　　少女的视线范围内只有自己跟正急着捡帽子的好友存在。

　　然而刚才风起时，少女分明瞥见神木下有一道撑着阳伞的高挑身影正望着自己。

　　朝日般的金色长发随风飘扬。



　　“刚才那算是‘操纵境界’还是‘看见结界’呢？”

　　“都是，‘看见结界’本身就是‘操纵境界’附带的能力。”

　　看见结界的存在才能操纵相对的境界。

　　八云紫眼中的世界，不过是一个个破碎的画面跟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罢了。

　　“那孩子继续成长下去的话，会不会有天达到将境界运用自如的程度？”

　　操纵境界的人类───披着孩童外貌的神明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可能。”

　　毫不迟疑的肯定句。

　　“能将境界运用自如的话，就不再是人类而是妖怪了───”

　　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频繁操纵境界导致的副作用。

　　“生与死、光与暗、梦境与现实、人类与妖怪···妖怪对应的永远不会是妖怪，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两个‘操纵境界的长寿妖怪’，需要的是一个‘操纵境界的长寿妖怪’跟一个‘操纵境界的短命人类’。”

　　所以，只要境界妖怪八云紫存在的一天，操纵境界的人类就永远不可能变成妖怪。

　　那么，如果八云紫不在了呢？

　　如果操纵境界的妖怪消失的话，操纵境界的人类仍是‘操纵境界的人类’吗？还是会变成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又或者───

　　锐利的双眼紧盯八云紫的脸，古老神明露出跟平时稚嫩笑容不同的，符合其实际年龄的成熟表情。

　　───会变成操纵境界的妖怪？



　　雨中的世界呈现一种朦胧的美感。

　　空气里含有雨水特有的气息，打落在地的残花散发挟带着泥土芬芳的花香。

　　雨点轻快的敲打地面，滴答声清脆的响起。

　　希望雨能在天黑前停就好了···

　　站在屋檐下躲雨的少女忍不住靠着墙壁打起盹来。

　　被雨水刷洗过的空气没有平日的油烟味、机油味跟呛鼻的车子废气，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恍惚间，少女彷佛看到一位戴着白手套，手执扇子半掩着脸的高挑女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事后，在少女含糊不清的记忆中，只有一个画面特别清晰、深刻。

　　那双拥有妖异美感的墨紫色眼睛里，隐约点缀几抹金色。

　　那眼，美的令人遗忘呼吸。



　　“说起来，那孩子某些地方跟你很相像呢，而且就某种意义而言她也算是‘自己’吧？”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讨厌啊···”

　　“···总觉得我似乎能体会‘八云紫’被讨厌的理由了。”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麻烦个性···

　　“我可以理解───”

　　八云紫微微眯起的双眼勾勒出美丽的弧度，看起来似乎非常愉快的样子。

　　唇边挂着令人看不透内心想法的微笑。

　　“───因为，我也很讨厌八云紫这个妖怪。”

　　那是，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般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