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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封·最后的致意 “有人认为最好是能够有那么一个专门为虚构的人物而设的奇异的阴间——一个奇妙的、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在那里,菲尔丁的花花公子仍然可以向理查逊的美貌女郎求爱,司各特的英雄们仍然可以耀武扬威,狄更斯的欢乐的伦敦佬仍然在插科打诨,萨克雷的市侩们则照旧胡作非为。说不定就在这样一个神殿的某一偏僻的角落里,福尔摩斯和他的华生医生也许暂时可以找到一席之地,而把他们原先占据的舞台出让给某一个更精明的侦探和某一个更缺心眼儿的伙伴。” ——亚瑟·柯南道尔爵士
一符·烟斗【The mystery is like a candy in my life】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在陈旧的墙纸上,昏黄的,怪诞的墙饰散射出钝拙柔和的色彩,白色的雾气萦绕在红茶杯上方的空气里,好似郁结于窗外半空中那终日不散的混杂铁尘的蒸汽一般。 眼前的焦距在一瞬间清晰,举着红茶缩在安乐椅上的宇佐见莲子好似刚刚走神回来一般猛地眨了眨眼。 正当她试图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在一间英伦风情的公寓里举着红茶的时候,公寓的门口就被“砰”的一声砸开了,莲子困惑的看着一个略眼熟但想不起姓名的白人男子风风火火的冲进门,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自己的搭档梅莉,思考再一次短路了。 “夏洛克女士(Miss.Sherlock),请你见谅,我这边的工作已经是快要焦头烂额了。”高大的白人男子似乎冷静下来了,语气逐渐变得缓和,但莲子依然理解不了他的话中之意。这时,梅莉开口了:“雷斯垂德警探,我说了我的病人刚刚做完可卡因的戒除疗程,神智不清醒需要休息,你这是在怀疑一个专业医生的判断吗?”梅莉一边提高了音量和气势压制住白人男子雷斯垂德的气场,一边往莲子的方向投去狡黠的一瞥。这一瞥让莲子下意识地往梅莉眼睛所指的方向一抓,将放在桌子上的石楠烟斗抓在了手里。 “雷斯垂德先生。”莲子抿了一口茶就将茶杯放在左手边的杯托上,端起烟斗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了,“咳咳,我已经没事了,请坐下来告诉我,这么着急的找我是发生了什么案子?” 雷斯垂德坐了下来,垂头丧气,而梅莉则转过身去进了厨房。“夏洛克,我就不见外的说了吧,这次的事件太过诡异了,搞不好的话我的警探生涯就到头了。”莲子把玩着烟斗,换了一个用左拳支撑头的姿势,示意雷斯垂德继续说。“最近几个月,城郊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风之骑士领(wind knights lord)最近风传出新的异端教派。本来也没我们什么事,但是当牧师团昨天进镇之后才发现,整个镇的人已经人间蒸发了!” 莲子转起了烟斗,左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脑袋,陷入沉思。这一刻她已经身负着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的智慧,一句话中的信息在思维的殿堂里反复的推敲锤炼着。 “一夜之间消失吗?我事先问一下,你手下的警员已经接手了现场吧。”“牧师团已经撤退,由我们接手了。”雷斯垂德答道。“那我姑且问问你们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好了。”“除了所有住户空空如也以外,镇子的地面上到处都铺满了一摊一摊的黑色粉末,以镇上的风骑士堡的黑粉最多,其他的状况目前还没有发现。距牧师团的首领说,那里应该有个恶……”莲子打断了雷斯垂德的话,虚弱的嗓音并不能盖过浓浓的嘲讽气味:“我不管那群牧师会说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你知道这对你对我对办案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我现在只祈祷他们别弄乱了现场,走吧。”“去哪?”雷斯垂德一瞬间就被说懵了。“风之骑士领啊,在我去现场看过之前我推断不出更多东西了。”莲子说着就支撑的站了起来,将没有烟草的烟斗揣入兜中,转身从壁炉前抽出了一支手杖。 雷斯垂德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侦探虚浮的步伐,转而对刚刚收拾好行头在后面跟着的梅莉说:“真的没问题吗医生?你看这……”“没问题的。”梅莉一脸轻松,“她和我一样她是专业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谜团就如同我生命中的一颗糖果,益害无论,但失去它就必然伴随着痛苦’。” 『咔哒……』 马车行驶在英格兰的乡村小道上。和城市里弥漫的铁锈和蒸汽混合的热风不同,清新且带着青草味的柔风似乎唤醒了车里某个侦探的活力——当然要加上临走之前某位医生从厨房捎上的几个熏肉三明治。而就在马车里的少女们的谈笑令坐在另一边的雷斯垂德警探开始感到不自在时,马车慢慢停下了。 “前方禁行。”站岗的苏格兰场警员拦下了马车,用刻板的语调喊着。“是我,雷斯垂德。”警探走下了马车迎了上去,打算让警员通融一下。然而还没等雷斯垂德勾肩搭背,那个警员就已经叫出声:“同行的还有哪几位?”一句话就把雷斯垂德的笑容凝在了脸上,而刚刚下车莲子和梅莉则不以为意,走到前面递上了她们的名片。警员辨认了半天才认出莲子那张爪子体签名:“夏洛克·罗特斯·福尔摩斯女士(Miss.Sherlock Rotus Holmes)和……”梅莉那一手医生开药方用的“花体”字也让他辨认了许久,“琼恩·玛艾露贝莉·华生医生(Dr.John Mulberry Watson)……久仰大名,我这就放行。” 雷斯垂德警探黑着脸和两位现在比他更有名的人物一起进入了风之骑士领那通行马车的拱形隧道,在他心底正恶毒地诅咒着让刚刚的小警察调去皇家卫队天天感受日晒雨淋的时候,却看见了前面的侦探正左右张望,没有前进的意思。“嗯……”莲子一边嚼着最后一块三明治一边弯着腰观察着没有被照亮的墙面,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咀嚼的节奏而断断续续。“大概是……血迹吧……被处理过了……嗯,这个熏香应该是……是牧师团的人干的吧……”“牧师团的人怎么了?”雷斯垂德显然只听到最后一句。“没怎么……”莲子摸了一下阳光照不到的墙角,“牧师们有没有发现尸体?”“他们的回答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雷斯垂德耸了耸肩。“果然吗……那就麻烦了。”莲子喃喃自语。 『咔……嗞嗞……』 半小时后,风骑士堡内。 “所以,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了吗?”雷斯垂德警探站在阳台的门口问道,似乎是因为房间里过低的温度已经造成了不适。而莲子则不以为意的端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插了一支枯萎的玫瑰的花瓶一边说:“我现在能给你的答案是这个镇子里一定发生过骇人听闻的事件。但是现在现场的证据被破坏了两次,所以我需要你的第一手情报,警官,不然这个案件的线索就会成为死循环的迷宫,不管你怎么查都是在原地转圈。”莲子端起了烟斗,“不过我们都知道,事件的背后是一定会有真相存在,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一扇隐藏的门,也许就能找到出口了。” 火柴燃起,橙红的火焰将烟斗里的烟草烧的通红。莲子将烟斗放进嘴里,闭上了眼睛。然后,贝克街221B里那间昏暗的藏书室出现在了莲子思维的四周。莲子“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和自己面对面的一个椅子里端坐着和莲子一模一样相貌的人,她戴着灰色的猎鹿帽,披着苏格兰呢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本大开本的书,似笑非笑的,眼中闪过智慧的流光。 这个人,才是莲子手上这把自1891年以来一直蒙尘,辗转,漂流的石楠烟斗的真正的主人。 二符·面具【Idealism cannot steal the intelligence and deduction】 “大概是一个月前,这个镇子的失踪人口开始增多,但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在莲子的要求下,雷斯垂德开始按照时间顺序讲述始末。“是因为最近搞得人心惶惶的‘开膛手杰克’吧?”梅莉补充道。“是的,因为那该死的开膛手。”雷斯垂德咬牙切齿的重复,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两天以前,这个镇子上的一个关于吸血鬼的邪教就连同失踪事件被报导了。”“吸血鬼?如果是许诺永生的话,崇拜地狱的魔鬼都比崇拜这种除了凶残邪恶就没有别的传说来得要好……有意思。”这回是莲子打断了雷斯垂德的叙述,然后很快又变成了自言自语,让雷斯垂德的神经又绷紧了一条。“当天下午,城里的马车行租借了一辆马车去往这个镇子,到现在那一辆马车和乘客都失踪了,嗯……”雷斯垂德翻了一下报告的页码,“登记的租借人是‘威尔·A·谢皮利男爵’,同乘的乘客是两名高大的白人男子。”“车和人都再没有出现过?”“没有。当晚太阳下山后,三名僧侣打扮的外国人据说是往镇子去了。这是那天最后一批去风之骑士领的人了,他们也没有再出现。当晚,城郊的几个小农场有人见到了那边闪过了好几次的亮光,但没人在意。然后隔天牧师团到达以后,基本上就是现在这样了。牧师们是在今天报的警。” “谢皮利男爵看来是没有回家了对吗?”静坐许久莲子才开口,“谢皮利男爵这个人我调查过,很有意思的人。他早年曾经参加了一次由他父亲组织的海外探险活动,我认识的一名教授也参与了那次探险。但是那一次探险回来之后,他就宣称老谢皮利男爵死在了探险地,然后顺利地继承了财产和爵位,之后很快的就又往国外跑了。”莲子敲了敲烟斗,抖出了一些烟灰。“我调查了他,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并没有谋杀老男爵,但无一例外的都对那次探险讳莫如深。” “如果说他有一天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行踪不明的话,很有可能是和那次的考古行动有关了。”莲子站了起来,“在我回去查这次探险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吧,梅莉你觉得怎样?”“那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必要么?”“这里曾经传出的‘吸血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一种昼伏夜出的尸体变化而成的异类,而前天晚上到昨天凌晨则是村民失踪的时间。如果这个邪教有任何一点常识上的正确之处的话,到了夜晚我们将会目睹一些白天无法理解的事情。” 『嗞……嚓啦嚓啦……』 地平线渐渐吞没了最后的阳光,郊外的晚霞是弥漫着蒸汽的城市里无法再现的绚烂。 “这样整个宅子都搜遍了。”莲子提着灯打开了之前待的客厅的门。“那在我们等着天黑之前和我说说现在调查的进展吧。”梅莉紧随其后,带上了门。“那样多没趣啊,我的‘华生’。”缩进椅子的莲子伸了个懒腰,“不如由你说说吧,我们一路上究竟发现了什么?”“诶?”去点壁炉的梅莉惊讶的回头,“拿着烟斗的明明是你,你居然叫我来推理吗?”“偶尔也该试试嘛,梅莉~”四下没人时,莲子便换上了撒娇一样的语气,让梅莉扶额。 “唉,让我说那我就说好了。”梅莉做了个思考的姿势,“我们进镇子的隧道时,右边墙上有一摊最近才溅上去的血迹,上面还附着着教堂里才会用到的香料,应该是牧师们撒了熏香来驱散血腥味,于是现场被破坏了。然后现场只见大量血迹不见哪怕一片尸体,牧师们又没有发现和处理尸体,那尸体恐怕早就被移走了,所以现场被破坏了两次,对不对?”“嗯嗯,如此显而易见,梅莉你已经出师了。”莲子一边满脸幸福的往嘴里塞着梅莉带来的松脆的饼干一边夸奖梅莉,“接下来的事也请一起讲讲吧。”“镇子里的石路很难留下脚印,而且最近又被至少踩踏过两次,所以你一点都没有在路上停留。”梅莉闭眼思考着。“观察我来推理我的观察吗,嘛至少比以前进步了。”莲子舔着手指上的糖霜说道。“接下来,我和你查看了那些黑灰,准确的说,是碳粉。”梅莉回忆着,“纯度挺高的碳粉,我记得你还仔细扒开在找什么东西。”“你觉得我在找的是什么?”“就算是演的,我也好歹是‘华生医生’啊,别小看我哦。你找的是衣服碎片吧。”“此话何解?”莲子抓起一块新的饼干。“人体和衣服在被焚烧之后都会分解产生碳的吧,你是觉得那几摊碳粉是尸体吗?”“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有几点问题。”莲子掌心相合,十指重叠放在嘴唇下方,“那些碳粉的量太多了,仅仅几件衣服是烧不出这么多灰烬出来的。如果焚烧的不仅仅是衣服还有人体的话,碳粉的量是够了,只是我没能找到任何的残留的生物组织,虽然找到了衣服残片。”“目前科学已知的手段没有一种能够将人体燃烧得如此彻底的是吧?”梅莉接腔,“那你又怎么认为那是尸体焚烧形成的灰烬呢?”“Oh my dear mary,”莲子将英国腔学了九分像,“在这个三面环山的孤镇上,这么大量的碳粉到底从何而来?这里除了村民以外的一草一木可都完好如初,煤炭矿坑和库藏的记录也没有不正常的地方,连碳粉散落的周围都没有燃烧的痕迹。嗯,这倒是一种可能的侧面佐证。总之,今夜就会见分晓了。”“是因为那个吸血鬼邪教吗?”“除了这个,更重要的是‘那一道光’吧,好了,我们休整到太阳完全落山为止吧。” 『咔嚓……唰……嗞……』 齿轮咬合而又分开的摩擦声,发条将拧转的动力释放出去造成的咔咔的的声,金属簧片被滚轮的凸起拨动的清脆回弹声……没有分针和秒针的表盘上,细长的时针往前走了一格。而随着时针的转动,一个奇特的黑色纹章在白色的表盘上又显示了1/12,从12点开始显现的纹章已经显露了过半。 “……梅莉?醒醒,梅莉?” 梅莉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轻轻的捏了一下。“……几点了莲子?”梅莉眯着眼扭头询问,似乎非常不愿意从舒适的沙发上醒来。“格林尼治时间凌晨3点46分14秒,嗯,反正我们已经在英格兰了。”莲子盯着稀疏的星空说道。“怎么在这个时间……好了好了,我醒就是了。” 火光闪过,油灯和烛台将漆黑的客厅照亮得足以视物。“莲子,你说的那一道光是怎么回事咧?”梅莉打着呵欠,思路却非常清晰。“之前说的那个啊,”莲子端着烛台坐了下来,“你觉得,我们手上的油灯,能够照多远?”“差不多这个房间就是极限了吧,全黑的环境下也许还会远一点。”“那你觉得,在昨天月亮像今天那么亮的夜晚,我们在半路上遇见的农场所能看见的,好几次的闪光,到底是什么呢?”莲子露出了自信的笑。梅莉也似乎想通了:“你是说……”“是啊,反正不是油灯的光是了。”莲子思考了一下,“自然之中自然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光亮了,比如远在天边的雷电就能。那么如此释放出如此强光的热量……”“……自然能将一个人彻底的烧成碳粉了吧。”梅莉下意识地接话。 一个耸人听闻的恐怖猜想慢慢在在梅莉脑海里成形,让她盯着油灯里的火苗都觉得看出了几个怖影。“那我们这么晚起来是来干什么的呢?”梅莉试图转移话题。“当然是趁晚上看得清楚,去找那个光亮的真身了。碳粉堆的数量虽然多,但和整个小镇的人口数量还是有差距的,那你觉得今晚还会不会有这么多的亮光呢?”莲子说着就吹灭了烛台。 『嗞……』手指在黑暗中冒出,『嗞……』 唯一的火光在三面环山的小镇上穿梭,澄澈的月光和坚定的挚友令梅莉在这个阴冷的无人小镇中提起了一丝勇气。“呵,原来如此。”莲子突然抬头,望向了环绕小镇的险峻悬崖。“什么发现?”梅莉也下意识的看向友人盯住的方向,然后也发现了异常,“山顶……冒出了光?”“风之骑士领……原来是骑士们的训练场啊……”莲子用手指着高耸的悬崖向梅莉解释道,“中世纪的骑士们在两座悬崖的裂谷之间开凿修建了训练场和决斗场,如今这些废弃了的建筑能完美的隐藏在镇里镇外的视线里。想必剩下的镇民都藏在了这些训练场里了吧。” 此时,异变陡生。莲子所指的半环的崖顶,火光突然从尾部开始熄灭,然后黑暗慢慢延伸,火光逐一熄灭。莲子和梅莉交换了眼神,两人马上往入口隧道的方向跑去——按顺序来说的话那个地方将是最后熄灭的。 两人跑过了寂静黑暗的空屋群,在上坡的小麦地里奔跑。隧道的入口渐渐在望时,忽然有一道黑影从里面反着冲了出来!月光和火光的映射下,黑影的轮廓非常清晰,如虎般高大,如豹般迅捷,最重要的是那恶意如狮般昂扬——莲子的反应也不比黑影的速度慢,一瞬间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梅莉抱住往麦子堆里扑倒,躲过了第一波冲锋。莲子马上起身,握住手杖做出了防御态势,然后紧紧盯住了停下来转身的黑影。 莲子看到了黑影毫无血色的皮肤,惨白的獠牙,混合着腐化臭味的邪恶气息。“这是什么?”梅莉反应过来后躲在了莲子背后。黑影没有搭理梅莉的问题,狞笑依旧,作势要再来一次冲锋。“不知道……”莲子用尽力气挡住了攻城锤撼门一般的一撞。“……呼……”莲子劲力一吐,偏移了手杖的力道进行了卸力,撑过了第二轮冲撞。梅莉和莲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终于卸去了余力,重整旗鼓。“……总之不是什么碰不到的亡魂是了。”莲子丢开了手里断成两截的手杖。“呵,碰得到也说不定是什么传说中的妖魔之流的吧。”梅莉也站了起来。尽管两人翻滚躲避得狼狈不堪,满身尘土,莲子和梅莉反而没有了惧怕的情绪,反而是齐齐拿出手枪瞄准了强敌一边半开玩笑的调侃起来。“哈,妖魔鬼怪也好,故弄玄虚也好,潜藏在背后的真相总是人自身在作怪,这是自然的规律。神也好,唯心主义也好,理智的窃贼偷不走智慧和演绎法,也阻止不了它们合作的破解!”莲子一边缓缓的说一边掏出了一个不知何时从城堡里找到的石质的面具,“不管你是什么,都不可能和这个吸引了谢皮利男爵并让他抛妻弃子也要追寻的这个石面具无关,放马过来吧!” 莲子曾听谢皮利男爵说过,绝路之前,抛却恐惧,此为勇气。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即为勇气的伟大。 侦探与医生,如今生死一线中。 三符·咒铃【Devil never be eliminated just like the shadow with everyone】 “叮……嗡……”清脆的一声铃声仿佛从所有人心底响起。在莲子拿出面具的一瞬,悬崖间的火光终于完全熄灭,另一道黑影带着呼啸风声用比先前的怪物更快的速度从隧道内飞窜而出,在莲子的反应和动作同步之前闪到了怪物的侧面,在怪物有反应之前将裹挟了巨大动能的侧踢释放在了怪物的左侧,让巨大无比的还在狞笑的怪物横着翻滚了几圈,之后便原地转了个圈,淡然地负手面对莲子和梅莉的枪口。 然后莲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但莲子能做的唯一反应就是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并摆出愕然的表情——毕竟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是分不清是敌是友。“夏洛克·福尔摩斯……”莲子酝酿话语时,结果是少年先开口了,而且那省略中间名的叫法,让莲子感觉他似乎并不是在说自己。“你是谁?”莲子问。“嗯……”莲子看见对方想了一下,“你叫我拜纳里·莱布尼兹(Binary Leibniz)吧。”“……”莲子似乎有什么话不吐不快。“有什么问题吗?”少年察觉了莲子那纠结的表情。“你这个东方人的相貌,东方人的打扮,再自称一个英国数学家一般的名字也太没诚意了吧,你的真名叫什么?”莲子来了一句犀利的吐槽,让少年看着面前两位洋装打扮的少女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语。“……好吧,我的名字是八云照(やくも てらす)。”少年无奈的举起手,“我没有恶意,可以放下枪了吗?”“那你到底为何而来?”莲子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清理一下这个地方,还有回收一下你手上那个。”八云照指了指莲子拿出来的石面具。“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教授说是制造这种大块头的东西吧。”八云照忘了一眼还在地上挣扎的怪物。“教授?”“总之……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呵,我可不知道莫里亚蒂手下会有主动透露他身份的人。”莲子戏谑。“我和教授也不过是合作关系,我没理由帮他保密。”八云照无所谓的表示。“对比起你的宿敌来说,也许我更想站在你们那一边呢。” 在地上挣扎的怪物挣扎着站了起来,打断了对话。莲子转身按住了想调转枪口的梅莉的肩膀,八云照则伸直了系着红白绳结和铃铛的左手,以掌止住了怪物的冲势,那怪物以庞大的身形和迅疾的速度汇集在肘尖的巨力造成的唯一影响就是摇响了八云照手腕上的小小铃铛。“那这个面具到底有什么用?”莲子见他挡得游刃有余,好奇心就冒了出来。“虽然我不介意你问我问题,”八云照使出了擒拿技术和怪物扭打在一起,“不过为了我的工作和你的好奇心,就请做个交易吧。”“成交。”莲子想也不想。“喂!”梅莉拍了一下莲子,“怎么连问都不问就答应的呀,万一……”“没有什么万一,梅莉。他一开始的目的不就很明显吗?对吧。”“对啊,那么请把面具给我吧。”八云照赞同了莲子的见解。“这不是很重要的证据吗?”梅莉更加心急。“这可从来不是什么证据啊,这只是一个猜想,一个保险。这件谢皮利男爵当年参与发掘的一件文物与此案的确存在联系,但具体的联系现在还太过微小,我也只是将这个当作一个必要的护身符来使用而已,比如这样。”莲子说着就把面具扔向了八云照。“真是果断啊侦探小姐。”八云照接住了面具塞进了怀里,“你就丝毫都不担心这个面具再次落入罪犯的手里,再次制造这种耸人听闻的大案吗?”“一点都不。罪恶(Devil)就如同我们每个人的影子,无法被摧毁。至少不是毁掉一件凶器就能摧毁的。”莲子信心依旧,“我们侦探,只需要把催生罪恶的犯人(Devil,表恶魔之意)抓住,所谓凶器便会失去其凶性,变成再普通不过的物品而已。” “那我就不废话了。”来自东方的少年侧身躲过了高大怪物的掌击,“你没猜错,这一切都和这个面具有关。面具在历史上有很多称呼,但教授更喜欢叫他‘石鬼面(Golem Mask)’。它是能够让按照特定方式佩戴它的人产生奇妙的进化。”“镇子里的吸血鬼传说吗?”莲子追问着,此时她们已经放下了手上的枪。“没错,不过教授已经决定将今晚的真相埋葬了,所以关于吸血鬼和这个大块头的事情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从刚才开始你就告诉我很多东西了不是吗?”莲子已经坐在了地上说话,任由梅莉用随身的绷带帮她处理四肢的擦伤,“蛮力和极速,这个大块头的身体素质明显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了,你屡次对他进行的摧毁式击打表明了一般人类的致命弱点在他身上也不复存在。你也差不多该给我们演示怎么杀死这个怪物了吧。” 八云照身上的铃铛也终于随着他的动作停止而静止下来,此时他一只手提着的大块头人形怪物已经经受了数不清的伤害,全身骨折,脏器损毁却依然在挣扎蠕动着。“名不虚传啊侦探小姐,”八云照语气却是波澜不惊,“稍安勿躁,阳光将会抹除这里所有罪恶,阴影会在太阳下再次遁去。” “什……”莲子刚刚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是凌晨5点12分20秒,太阳从海平线升起。莲子看到,怪物在太阳光下痛苦嚎叫,每一寸身躯都好似有阳光变化而成的金线游走,所有的血肉,组织,骨骼甚至头发都在燃烧,融化,连同衣服一起熊熊燃烧冒烟,最后散成了一地黑灰。“自燃……”莲子终于明白了村里到处洒落的碳粉到底是什么。“不用费心寻找其他证据了,这个镇子剩下的所有镇民很快就会彻底消失,我的工作也就就此完成。”八云照一边说着一边拍掉了粘在身上的尘土给黑灰,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体力不支动弹不得的两人的视线范围。 『哒……啪啦……啪嚓……』 又过了数月。案子的调查仍在继续,可是从谢皮利男爵方向的调查已经陷入了僵局——谢皮利的家人只接到了男爵的死讯,随后就移民至意大利了;通报男爵死讯的是好几个月前宅邸和父亲都付之一炬的乔斯达爵士家的末裔乔纳森,同时也是那天乘坐马车的人员,但他在事件后不久的自己的蜜月旅行时因为船只爆炸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整件事件就这么埋葬在伦敦那无边无际的罪恶影子下。 然而,另一方面的调查,关于以前的授业恩师莫里亚蒂教授的方向,线索逐渐浮出了水面,直到今日所有的关节已被打通。莫里亚蒂曾在多年以前和老谢皮利男爵组织了一次南美洲的考古活动,而后在船上和老男爵秘密分赃时怂恿老男爵戴上了石鬼面,随后乘艇逃生,待男爵将全船人杀尽后独自接管了船只,船上的物品都被拍卖,直到最近石鬼面从乔斯达家回到了莫里亚蒂手上,目前他的行踪在瑞士,正准备回收另一件流出的物品。 莲子坐在贝克街221B的安乐椅上,和梅莉汇报了“消失的村庄”一案相关的线索。“这时候又提起这件旧事是为了什么呢莲子?”梅莉不解。“是因为我们已经接近罪恶的核心了。”莲子拿出了一份电报读起了内容,“‘我已经不能再任由你们调查我了。来莱辛巴赫瀑布,我将亲自出面,解决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最后的问题。’嗯,著名是莫里亚蒂。”“你不会真的想去吧?”梅莉担忧地问。“为什么不呢?这是这几年来唯一接触教授本人的机会不是吗?”莲子不以为意。梅莉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怀表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又将表收回了怀中:“既然你坚持,那我就陪你去好了。如果你想丢下我,那没得商量。” 拨片拨动的回响组成了清澈而悲伤的旋律,表盘上的时针指向了没有标示刻度的九时。图案快要完整,契约快要结束,时间就到尽头,最后留下来的,会是希望吗? 瑞士国境内,一辆马车正在颠簸中疾驰,即便如此,车内依然有人毫无知觉的沉睡。莲子将苏格兰呢的披风垫在梅莉的头上,在前面的人帮助下攀出车外翻身坐上了车夫身旁的位置。“我以为还要费一番心思才能让梅莉留下来,结果居然这么轻松。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啊拜纳里·莱布尼兹。”莲子调侃着赶车的车夫。“说了我叫八云照。”腕缠铃铛的东方少年扶额哀叹,“你理解成催眠术就好了。你倒是厉害到一开始就猜到是我驾车了吗?”“哈,显而易见,他现在其他手下全都被我知会的苏格兰场追得自顾不暇。”莲子不以为意,“所以早早打一份电报通知你帮我留下梅莉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车渐渐减缓了速度,三人来到了山脚下。“教授正在等你,走吧。”八云照收住了缰绳,“进入你与教授的最后一案(The Final Problem)吧。” 四符·怀表【Falling down the maze of THE REICHENBACH】 世界上最简单同时又最复杂的迷宫,其实是只有一个出口,同时出口即是死路的迷宫。 莲子走在山道上遥望着这道莱辛巴赫瀑布。瀑布的激流,倾泻进万丈深渊,水花高溅,宛如房屋失火时冒出的浓烟。河流注入的谷口本身就有一个巨大的裂罅,两岸矗立着黑煤一般的山岩,往下裂罅变窄了,乳白色的、沸腾般的水流泻入无底深壑,涌溢迸溅出一股激流从豁口处流下,连绵不断的绿波发出雷鸣般巨声倾泻而下,浓密而晃动的水帘经久不息地发出响声,水花向上飞溅,湍流与喧嚣声使人头晕目眩。拍击着黑岩的浪花,发出的宛如怒吼的隆隆响声。莲子忽然觉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重要的事情,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就在这狭窄的山道终点,瀑布轰隆飞溅之下的前方,一个背影正在伫立着,莲子慢慢走近这道背影,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莫里亚蒂教授?”莲子掏出左轮手枪瞄准然后询问道。“啊,真没想到我们要用这种形式会面。”背影背对着莲子说道,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地熟悉,“看来这就是最后的问题了。” 那道背影转过身来,莲子看见一席苏格兰呢的披风,一双休闲皮鞋,一只手里拿着石楠烟斗,头戴猎鹿帽的……自己。“你是谁?”莲子一瞬间感觉到了动摇和混乱。“你不妨想想,你自己是谁?”站在瀑布边缘的人倒是从容而优雅。“我是……”莲子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思考这个问题就仿佛坠入了记忆的漩涡里,被各种各样记忆的激流来回地撞击着。“抛弃贝克街,抛弃19世纪的英国,抛弃吧,把毫无意义的情节抛弃,只有本真的你,才能够解决,这最后的问题!“教授””用问题步步相逼,在最后掏出了石鬼面。 见到这斑驳面具的一瞬,莲子终于拼凑起了完整的来龙去脉。 从旧约酒吧的怪谈大会处入手的道具怪谈“石鬼面”被上一任拥有者——一个有些阴阳师血脉的,懂得一些浅显符咒的酒客——所封印。他对两人拜托了“将其真相彻底揭开并销毁”的委托。两人查阅了石鬼面的邪恶怪谈后决定借助俱乐部目前的王牌怪谈——“福尔摩斯的烟斗”的力量将其彻底解决。 传说中著名的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与罪犯魁首詹姆斯·莫里亚蒂双双坠入莱辛巴赫瀑布的深渊而亡,随后而来的福尔摩斯的助手华生医生在之后的人生里陷入了颓废与自责。在长久的精神折磨中,华生医生在自己的脑子里诞生了另一个人格,名为福尔摩斯的名侦探的人格。而后,华生医生携福尔摩斯的全套装备出道,以长年累月不知不觉中学习的福尔摩斯的侦查能力,破解了后面包括“空屋案”在内的所有案件并以福尔摩斯之名义记录了这些案件。世人皆以神探归来的传说成就了这个怪谈。 莲子和梅莉在一系列事件中总结了烟斗的能力:持有烟斗时将造出一个时间系境界,持有者将会化身为福尔摩斯,这时可以将一个案件或者任何神秘系的事物作为境界的背景本身,使用者将运用自身的能力和福尔摩斯的部分能力来破解该背景,但须避开所有超自然力量。破解成功的话,案件本身会“被合乎逻辑的”告破,物品的话会失去本身的神秘性和超自然力量。代价是这些被解决的事物都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化作福尔摩斯的传奇一则。 于是这一次莲子和梅莉毫无防备地又以“福尔摩斯与华生”的身份入局,企图将石鬼面化作历史的尘埃。然而石鬼面的邪恶与强大是莲子预料之外的,烟斗本身也并没有彻底压制石鬼面的性质。 之后莲子才从自己的智囊处知道,以“怪谈性质”而言,石鬼面具有“恐惧散布”和“传说生物起源”的性质,在怪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力;而烟斗虽然具有强烈的“因果律影响”和“神秘破除”的概念,但其天然具备的“无神论”特性大大削弱了烟斗作为怪谈的强度。所以在石鬼面的余威下莲子和梅莉被淹没在了风之骑士领浩浩荡荡的僵尸潮里,第一次怪谈破除失败。 然后一切就开始失去了控制。 烟斗自行开始重组了梦境,以侵蚀莲子的精神力为代价提升了剧本的控制力,压制石鬼面,再一次开始了破解的旅行…… “哈……我是宇佐见莲子。”莲子终于回过气来,往后一倒,却不知为何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名侦探阁下,我感觉和你好久不见了,这是第几个轮回?”“第七个。”瀑布前的“莲子”莞尔一笑,她也随意的坐下,瞬间周围的景色就变成了贝克街221B的一半,另外一半的背景里,莱辛巴赫瀑布的水声激荡依旧。“欢迎来到你的精神深处,‘我’的思维殿堂。”“思维殿堂?”莲子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是的,第七次轮回表明了你的委托危险程度非同寻常,我将不得不构建一个思维殿堂来干涉你们的进程,跳过几乎所有有可能导致失败的时间段。”福尔摩斯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放下石鬼面之后从黑暗中拿出了一个这个时代不可能存在的造物,一台录音机。“原来如此,每一次短暂失神后发现所有事情都已经办完的那个空白里,那个诡异的声音就是这个吧。”莲子恍然大悟。“你这个委托,我现在已经有把握解决了。”紧接着福尔摩斯就说了一句让莲子忍不住弹起来的话语。“终于可以出去了吗?”莲子兴高采烈。“是啊,”福尔摩斯却显得有点惆怅,“不过现在我也只能化身成莫里亚蒂,来和你解决这最后一案了。”“什么意思?”莲子不解。“这是第七次轮回。这个轮回里,我能链接你精神的根源凌驾在这个东西上面,最终达到结局。”福尔摩斯摇着石鬼面解释道,“但这种链接是有害的,不可逆转的,在解决委托的同时,你将会同化成我。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莱辛巴赫,所以我们之间必然有一个会变成莫里亚蒂,另一个将会作为福尔摩斯活下去。”“侵蚀得太深之后,即使结束轮回也无法回复正常了吗?”莲子理解了话中之意,陡然丧气起来。“故事终需结束。不管是谁跳下去,剩下的人都将会成为新的我,朝着‘归来记’出发,”福尔摩斯表情莫测的站了起来,贝克街221B的景色随之消退。福尔摩斯手里抓着石鬼面,进行了判决般的宣言:“终末已经来临,你和我都别无选择。” 莲子走向前去,望见了那被激流撞击出涛涛白雾的深潭。 原来这才是终极的迷宫,出口即是死路的迷宫,只有坠落的迷宫,没有选择的迷宫,无法逃避的迷宫。 也许这就是困扰了华生医生无数日夜的梦魇吧,真是个噩梦。莲子最后想着。 齿轮驱动的指针绝不会停止,恶魔般瑰丽而危险的纹样即将完满,潘多拉的契约即将完成。呐,阿嵬茨(Abyss)的契约者哟,你祈求的希望是什么呢? 也许是我的栖身之所吧,呐,莲子…… 面对巨大表盘的玛艾露贝莉·赫恩,睁开了紫光流溢的眼眸。 黑暗之中,巨大的黑色爪子飞袭而来,击飞了福尔摩斯手上的面具之后一把抓住了悬崖边缘的莲子,然后梅莉的声音才姗姗来迟:“这才是我的选择,别把我当成了那个只会跟着你走,费尽笔墨写你的传奇却忘了自己的医生。我才是秘封俱乐部里惹事的那个好吗?!” “梅莉?”被抓在空中的莲子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搭档。此时的梅莉睁着一双闪亮的紫眸,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全身穿着哥特风的黑色洋装,两边的袖子被缝成了巨大的爪子,其中一只还抓着莲子,宛如一只带着魔性的黑猫一般。 “看来刚好赶上落幕。”另一道身影伴随着声音从天而降,落在了福尔摩斯的身旁。“八云照!”莲子显然记起了更早以前的事情,“原来是你……怎么回事?”“应你搭档之邀吧,”八云照吐了下舌头,“我只是如约来避免你接触到超自然事物,保证你到达这里而已,总之就是‘站在你这边’啦。但是,最后的胜负手,还是你搭档自己啊。” 莲子望着慢慢把自己放下的梅莉,渐渐回归的灵异专家的经验让她明白了发生在梅莉身上的事。 梅莉身上綴着的怀表,那是另一件怪谈。和烟斗不同的是它来自莲子设置在她们常去的咖啡店转角的一个邮箱里,和眼前这个通过同一个邮箱和她们联系的行走的怪谈“八云照”一般来历不明。不仅来历,连力量和作用也不明的这个东西如果不是被梅莉的眼睛看见了境界附着,也许早就被置之不理了。如今它被明晃晃的打开了,那应该是…… “用妖力激活的‘潘多拉的怀表’,具有和使用者签订契约,将来自阿嵬茨的灵体凭依于身的能力,具备‘绝境希望’的性质,凌驾于这里所有的怪谈之上。”八云照适时解说了一番,转头就对福尔摩斯露出了笑脸,“她凭依的灵体是‘柴郡猫’,特征就是‘排除外来的一切,只将珍视之物放于手心’。你输了哦,‘莫里亚蒂教授’。”然而福尔摩斯却露出了解脱一般的笑容:“我不曾重视过的,影响理智的感性的友情,才是‘最后的希望’这种事……真是适合我的‘final problem’……” 紧接着,梅莉的爪子随即一挥,八云照,福尔摩斯与石鬼面都似烟雾一般被挥散了。 “好了,现在你要做的事都知道了吧。”梅莉的手搭在莲子的肩膀上,另一边手指着万丈深渊,看起来心情很好。“……结果还是要跳下去啊。”莲子的脸色却不那么好。“‘故事’总得结束,石鬼面也必须留在这个时代,好好办完你的最后一案吧,侦探小姐。” 莲子只能沿着传说的轨迹,将一张纸压在烟盒下面,把登山杖竖在一旁,然后在梅莉的注视下伏身于激流…… 梅莉看着壮丽的莱辛巴赫大瀑布,和整个记忆的宫殿粉碎成沙。 “莲子?” 莲子听到了梅莉的呼唤,从宿舍的床上弹了起来。她扫视了一圈,桌面上只放着一只打不开的金色怀表,还有一堆黑色和一堆白色的粉末。“莲子,别迷糊了。”梅莉的声音再次传来,“处理这个破面具居然用了两天,你都不饿的吗?” “呐,梅莉……”莲子刚刚开口,肚子就不争气的传出了“咕——”的一声,惹得梅莉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大侦探可别没死在大瀑布却要死于饿肚子哦。我们还是去找吃的吧哈哈!”“……好吧。”莲子捂着空空如也的胃附和着。 ……如果真的有各种传说与怪谈存在的阴间,福尔摩斯会不会收到我的留言呢…… 莲子磨挲着怀表盖上的花纹,想着刚刚没说出口的话。 黑暗之中的贝克街221B只燃着摇摇欲坠的一支蜡烛,夏洛克·福尔摩斯那灰暗但锐利的眼神倒映着烛火,表情无喜无哀。 窗外也是一片黑色,黑色之中飘过一些金红色的火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忽然,公寓的门被猛地打开,在福尔摩斯诧异的目光下,华生医生正迈着大步走进来,手上还夹着一封信:“给你的,福尔摩斯,看看是不是有委托来了。” 福尔摩斯也好奇的展开了信,片刻后嘴角便露出了笑意。 敬爱的侦探先生: 抱歉我弄坏了你的烟斗,但我因此体验了很多次你的智慧和生活,这让我感觉欣喜和崇敬。我认为你们的传奇必须书写流传,你们两个是代表了一种超越了人类本能本性的普适正义的典范,是无论任何人都会在心底存在的一抹善意,是值得我们这个废墟的时代铭记的精神。随信附上一支马鞭草,献上我们最后的致意。 秘封俱乐部会长 宇佐见莲子 “不是委托,只是私人信件而已。”福尔摩斯把信纸叠好揣在了兜里。“要刮东风了,华生。” “我看不会,福尔摩斯,现在还很暖和呢。”华生医生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华生老兄!你真是多变的时代里固定不变的时刻。会刮东风的。这种风在英国还从来没有刮过。这股风会很冷,很厉害,华生。这阵风刮来,我们好多人可能就会凋谢。但这依然是上帝的风。风暴过去后,更加纯洁、更加美好、更加强大的国土将屹立在阳光之下。”福尔摩斯望向空无一物的窗外,笑着说。 侦探和医生就这么坐着讨论着一切他们可以研究的东西,唯一的蜡烛悠悠闪烁,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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