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舞 (A)
当夏日的烟火第一次飞上天空,秦心便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在舞台上驻足。她抬起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汗水,将薙刀收回身后。震耳欲聋的花火掩盖住了祭典男女的高声喧哗,五颜六色的彩光在视野余光的四面八方轮流绽放。光影一轮轮扫过她的面具,她把面具拿开,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绚烂的舞台中开了一朵深浅不一的黑花。刚才还在看她表演的观众们都纷纷抬起头,忘我而又迷醉地赞叹起了夜空中转瞬即逝的姹紫嫣红。秦心望着那些烟花,歪了歪头。
烟花是命莲寺里的孩子们放的。或许这话有失欠妥,她们一个个都算不上什么孩子,但圣总爱这么称呼她们,于是久了秦心便也开始在心里跟着叫。圣说,寺里的妖怪们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样子会让她觉得她们很小,孩子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生气的时候赌气,开心的时候大笑。即使有时候犯了错不愿承认,战战兢兢的脸上也把罪证写得一清二楚。秦心告诉她,可是她们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白莲笑了笑,说道,或许她们只在朋友面前才会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吧。
秦心不明白什么是真实的自己。她隐约发觉有谁在看她,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天上,地上只有她的影子。她转过身,背对人们的视野。街道很嘈杂,她站在交错的人流,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古明地恋就站在舞台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今天穿了一件印着樱花的浴衣,手里捧着一株大大的向日葵。她靠近舞台,和秦心说了几句不着边的话。秦心的面具忽然切换成了狮子面,似乎有些高兴。她把面具戴在恋的脸上,蹲下身来问她:“你来这干嘛?”
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说道:“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来了。”
“是么。”秦心想了想,“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
恋摇摇头:“我一直都在这。”
“你想干嘛?”
“......”
“莫非,”她盯着恋,“你想和我跳舞?”
“跳舞?” 恋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你想和我跳舞?”
“因为圣说,‘你可以尝试和你朋友一起,在祭典上……’”
她突然打住:“但你好像和我不是朋友。”
恋眨了眨眼睛:“或许吧,不过你可以把我变成你的朋友,我是说,你可以和我交朋友。如果我和你成了朋友,你就可以邀请我和你一起跳舞,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在台上跳舞。”她说,“虽然我不太清楚什么才算真正的朋友……”
她捉弄了下自己头发:“不过,其实我…”
“圣曾经说过,”秦心大声说道,“只有朋友才会在朋友面前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你好像不能这样做。”
恋愣了几秒,低下头,小声地说:“……那就等哪一天我能够放心地在你面前喜怒哀乐的时候,你再邀请我跳舞吧。”
秦心正准备回答,一朵烟花突然在两人头顶上绽放,恋褪下面具,嘴唇动了动,向后退身。秦心匆忙伸出手,却被烟花闪到了眼,慢慢地,她重新睁开眼,人流从舞台两旁穿过,台前早已没有人影。
我想把它送给你。
她缓缓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发现脚边多了一株艳丽的向日葵。
她把它捡起,有些摸不着头脑
……
……
古名地觉很久没见恋,就在刚才,她似乎听到二楼有些动静,便跑上前去看。她轻轻叩了叩恋的房门,门没有锁,打开有一股湿闷的气味。房间并没有人,不过床上有一些轻微压过的痕迹。她注意到床上有一张面具,是一只狮子。
她偷偷摸摸从房间里出来,不小心踩到了蹲在门口打瞌睡的美洲豹的尾巴,双方都给吓了一跳。地灵殿的格局很是庞大,不过除了正殿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房间,房间之间并没有多少阻隔,只是走廊太过狭长,走起来有些复杂。古名地觉从不让这些大猫们上二楼,一是占地方,二是怕它们乱跑。她不明白这只怎么跑了上来。对方被踩得有点窝火,压低了嗓子嘟囔了几声。觉掂了掂手中的面具,把大猫叫过来给它扣上,狮子面具套在豹子头上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对方晃了晃头,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等觉把面具揭开,又是一副和觉亲热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知道了这是谁的东西。大猫上来好像是一楼出了点事,大概是阿燐和阿空在闹矛盾。最近这几天她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不和。走下楼去看到楼下只有阿燐一人,她正坐在楼梯旁赌气。宠物之间时不时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发发小脾气什么的,觉也没有多管,只是适当地和它们谈谈几句,到头来它们还是都会复合。阿燐挽住觉的手抱怨了半天,说什么阿空记性差出去玩又不带她之类的balabala…觉安慰了她几句,掂了掂手里的面具,问她:
“问你个问题啊,你和阿空认识了这么久,如果你和阿空从来不闹矛盾,你说什么她都听,她说什么你也认同,一直和和睦睦,你认为怎样?”
“啊…那样…嗯……倒也挺好的嘛….”阿燐支支吾吾,“虽然不吵架是挺好,但感觉这样好像少了点什么……那样就不就太虚伪了嘛。”
“哦……”觉盯着手中的面具,“你和她认识了这么久,潜移默化中是不是觉得挚友之间就应该时刻推心置腹,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觉带上面具,感受面具里带来的灵力,“有没有这么觉得?”
“觉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她仰起头,“只是想到了恋,好久没见到她了。”
“恋大人可能是去地上了。”
“嗯,”古名地觉发了一会神,继续说,“我有点担心她,我读不懂她的想法,但我感觉她好像有什么秘密。自从上次地上发生那场对决后她就好像变得有些奇怪,我总觉得……”顿了顿,“恋大概是喜欢上谁了。”
阿燐吃了一惊:“那可是恋大人?!”
“我知道,”觉取下面具,语气有些焦躁,“她以前是没有意识的,偶尔见她一次,她给我感觉…….她在伪装,笨拙又奇怪的伪装。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会这么做。”她说,“给人感觉就好比,你为了你在意的阿空,把你变成阿空,再想象她心目中的那个你,再变成那个她。”她抬起头,望向地上,“如果我知道恋在哪儿的话,我真想好好看看她的那个她。”
……
……
“向日葵是一种很特殊的花,它和一般的花都不太一样。”幽香对秦心介绍道,“一般的花我们会选择拿来药用或者观赏,很少会像向日葵一样拿来食用。但我并不喜欢这样做,也并不喜欢人们拿来这样做。”
“是因为难吃吗?”秦心问道。
幽香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只是因为它们和我一样。”
这个时节的太阳花田正是向日葵开得最奔放的时候,秦心来这里只是想向最熟悉这里的主人询问道一些事。那天过后她一直很疑惑恋给她留下的那些话和那朵花,寺里的妖怪们对植物不是很了解。随便,秦心也想知道如何与别人交朋友,寺里的“孩子们”在这方面都有点闪烁其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还是出去问问别人吧。”憔悴的娜兹玲摆了摆手,这样告诉她。
她来到寺子屋。听罢,上白泽慧音义正言辞地教育她,只要真诚待人,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她去拜访御阿礼,阿求得知她的情况,告诉她,想要交朋友的话,肚子里得有点墨水才行;她路过竹林,把辉夜踩在脚下的妹红说要交朋友首先得不被人欺负;她爬上妖怪山,白狼天狗说这里禁止入内;最后她来到太阳花田。幽香对她的来访感到很好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她来看花。
“虽然向日葵冬天也会开放,但夏天紫外线充足,这个时节最适合它们开花。”幽香带着秦心在花田里面逛,现在正是向日葵的花期,漫山遍野都被染成了金黄。她看着秦心的扑克脸,向她问道:
“你知道向日葵为什么叫向日葵吗?”
“因为它向着太阳。”
“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它长得像太阳。”幽香撑开阳伞,“向日葵向其实并不是完全地向着太阳,它只是会被热量所吸引,如果冬天用温室给它们培养的话,它们的花瓣很可能会朝各不相同的方向,不管长得如何,它们的花期大多会有两周长。”
“虽然两周看似很长,但很多比它矮比它小的花都能有一两个月那么久。你看它们这么高。”幽香指了指周围一人多高的向日葵,“最高的向日葵大概会长到八米,它的茎必须很粗,不然完全无法承受花和果实的种类,不久就会倒下。”
“很不可思议吧,这种花。”幽香说道,“你很难想象再有其他的花能够长到如此茂盛,如此高大。千千万万朵向日葵占据了这块花田,它们面朝一致,如此美丽,把生命中仅有的两周时间贡献给了这片孕育了无数生命的盛夏。”她说,“我很喜欢站在高处享受这短短的两周,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亮,花丛中的蝉鸣鸟叫令人终生难忘。”
秦心没有说话,她身边的面具在不停地旋转,切换,或是鬼婆,或是长壁,无一例外不在犹豫。幽香沉默着和她走过最后一段路,说道:
“最后要说的,也就剩向日葵的花语了。”顿了顿,她的声音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或许很难想象,这是一种热烈而又鲜艳的花所蕴含的花语,花语的来源是一个传说,传说没什么好讲,不过是向日葵日复一日默默地爱着太阳,所以沉默而又专情,笨拙而又疯狂。”
幽香说:“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他如何交朋友之类的问题,虽然那帮妖精又烦又蠢,但她们肯定知道得比我多。去雾之湖找她们吧。”
告别了幽香后,秦心拿着向日葵,一路困惑地走向雾之湖。时值盛夏,湖岸边的结芽柳树跟着湖面上的夏季微风荡漾着水面上的阵阵涟漪。秦心举目眺望,湖中心有几只活泼的小妖精正在荷花丛中乱飞。那片荷花丛着实漂亮,秦心从远处望去,青翠的荷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镜面般的光彩。妖精们从中路过,把水洒在荷花之上,有的还如少女般含苞待放,而有的,早已亭亭玉立。
正当秦心困惑该怎么和她们打招呼时,不远处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走进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妖精坐在湖岸边掉眼泪,而另一只正在笨拙地安慰她。她们一个身着蓝色的衣服,一个身着绿色的衣服,绿色的腿上好像受了伤,蓝色的十分慌张。
秦心走了过去。两人发现了她,蓝色的那只有些警觉。在秦心说明了来意之后,对方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这是向咱请教?”她自命清高地回答,“你可是找对人了,咱可是这片妖精中最强的,咱叫琪露诺。”
“不过咱现在没空搭理人,”她飞到绿色的身边,“大酱的腿受伤了,她现在很难过,我必须陪着她身边安慰她。”
秦心问道:“她是你的朋友?”
“当然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琪露诺大声说道,“大酱可是咱心中最重要的人!”
“琪…琪露诺”一旁的大妖精眼角还挂着眼泪,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琪露诺过去在她的伤口上敷冰,疼地大酱叫了出来,让琪露诺手忙脚乱。秦心在旁边看了一会,问她:
“你是在让她变得开心?”
“当然了。”琪露诺不耐烦地说,“都说了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大酱这么痛苦,我当然希望她变得开心啊。”
大妖精准备开口说话,被秦心打断,她问琪露诺:“你是说,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你会希望她开心?”
“是啊,这么了?”
“真实的自己,真实的情绪,不应该是接受而不是改变吗?”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琪露诺嘟囔道,“我只知道大酱不高兴了,我要让她开心。”
琪露诺说道:“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的想法很简单,对于咱来说,大酱是咱的朋友,她难过的时候咱也难过,她开心的样子咱也开心,因为我了解她,所以大酱才会在我面前表现她。”
秦心沉默了一阵,她走到大妖精身边,身边的面具切换成了笑脸。很快,琪露诺和大妖精脸上开始泛起不自然地笑容。秦心对她俩说道:
“我的能力是控制情绪,这些面具都是有灵力的。你的意思是,不管是开心也好,哭泣也罢,了解对方并给出相应的情绪影响,情绪是构筑双方关系的桥梁,能够表达出互相的情绪而不是保持沉默。”她看了眼手中的向日葵,“沉默是不好的,我的能力正好可以打破这份沉默,是这个意思么……”
她站起身,远望着那片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朝着人里飞去。
……
……
古名地恋跟着秦心从雾之湖离开后,在郊外进行了一场巧遇。她伺机告诉秦心她的面具或许派上了用场。秦心分不清她话里的意思,走回寺内才隐约知晓了什么事情。她取出私下囤积的面具,在过道摆弄起来。圣正好从旁边路过,她意识到秦心受到了不知名的诱导,过去与之交谈。但还没有成效,秦心便支吾几句,大意找到了交朋友的方法,圣便可以在舞台下观看她们的能乐。虽然秦心没告诉她缘由,但圣觉得这是好事,她有自己的想法便是好事,于是不再多问。等她走后,秦心一心在收拾面具,翻了半天,翻出一只妖狐面。
也许是突如其来,幽冷的气息像干冰一样从面具里弥漫了出来,让兴在头上的秦心打了个寒战,好似从头到脚一盆凉水。心底的寒意直达脊背。
奇怪的安静。
咔擦,
咔擦咔擦。
几片树叶从院里的树上落下。
耳边有人呼吸。
她恍了一下神。片刻,寺里寺外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喧闹。响子一边扫地,一边慵懒地打起了哈欠;天上几只麻雀飞过;娜兹玲和寅丸星一边拌嘴,一边从走过她身边。娜兹玲瞥了她一眼。秦心直起身,摸了摸耳畔。
她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强烈愿望,要她拿起手中的面具。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面具转动,以掩饰心底的喘不过气。唯有那么一瞬间,她流露出一丝贪婪的身不由己,接着便成了迷惘。
一双手环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呢。
……
……
“正因为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才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古明地觉坐在地底的莲花池和阿空聊天,“它们可是高洁的象征。最近你和阿燐和好了吗?”
“其实……我一直想和她和好。”阿空小声地说,“可是我又害怕她还在生我的气,下不了决心。”
“你不去自己问问怎么知道她还在生你的气?”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害怕…”阿空叹了口气,“要是能够知道阿燐心里怎么想的就好了,即使是朋友,心思还是很难猜的啊。”
阿空说:“如果我能再聪明点,知道阿燐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会不高兴,我俩也不会老是隔三差五就闹矛盾了。”
“恋呢,恋你怎么看,你最近有见到她吗?”
“恋大人啊…”阿空想了想,“好像最近很少见到她了,听地底的妖怪们说恋大人去地上参加持续一个月的祭典去了。恋大人的性格太难猜透了,反正咱这个鸟脑袋是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可是恋大人身上偏偏又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很想和她靠近,让她属于自己…或者成为她眼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觉看了阿空一眼。对方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摸透她的情绪,那肯定……”
她突然停下,因为二楼传来了猛烈的关门声。
古明地觉意识不对,转身就朝着恋的房间飞去。隐隐约约,她心头有些不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恋了,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打开恋的房门,微弱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小屋,觉的心脏狠狠地漏了一拍。
到处都是面具。
不知不觉,屋里已经被面具塞满。
从床头到床位,书架,衣柜,过道…无处没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的高兴,有的愤怒,有的哀伤;蜘蛛,妖婆,火男,狮子,长壁……那些表情各异的面具们静静地躺在房间各处,狰狞地看着她,仿佛在对她嘲笑。
她打开房门,房间的尽头有原本有两株绽放的向日葵,是觉送给恋的,现在只剩下一支,在窗台奄奄一息。
她取出那支向日葵,沉默良久,戴上象征着愤怒的妖狐面,朝着地上飞去。
……
……
灯光亮起。
秦心失神地看着身旁陪她逛祭典的恋,好像刚刚梦醒,不自觉地为她戴上象征着高兴的狮子面。她俩在小摊旁驻足,人流太拥挤,她给恋买的一盒章鱼烧不小心被碰到了地上。面具里的恋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她真的很高兴吗?秦心想,如果她是恋的话,她一定很伤心吧,于是她又为她换上了忧郁的鬼面,于是恋变得伤心了起来,空气中的氛围仿佛被她感染,人们都变得伤心了起来。秦心拉住恋的手,想要为她把面具揭开,可是恋摇了摇头,面具下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她再次换上笑脸,仿佛真的在笑。
秦心心想,她做对了。恋无法表达自己,秦心拥有能够控制情绪的能力,她的能力在恋的身上获得了完美的体现。面具是恋自己亲手戴上的,她一定很希望这样吧,秦心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恋的面具越来越多,她在面具中切换着喜怒哀乐,她不会对其他人这样,秦心是独一无二的。她是属于她的。
圣曾经说过,寺里的孩子们在外人面前总是不易表达,只有在朋友面前的时候才会变成最真实的自己。现在恋已经接受了那些面具,那她们是朋友了吧。
来陪我跳舞吧。
她说。
……
……
古名地觉在熙攘的人群中匆匆前行。耳边传来太多杂乱的声音,读心在这一刻成为一场灾难。嘈杂,嘈杂,耳鸣。唯有一个微弱的方向让她感来急促的不安,她逆着人流撞开一条通道,不小心和某个抢了别人东西逃跑中没看路的戴黑帽子的魔法使迎面撞在了一块儿。后坐力将两人弹开。无意中,一帧一帧的视觉让觉的神经变得缓慢。人流涌动,面孔模糊,在无数浴衣组成的混乱缝隙之中,她瞥到了一只眼。
她看见她,缓缓盖上面具。
她摔在地上,
人流拥挤不堪。
……
……
当烟花再一次飞上夜空,古明地觉跑到台下喘气。身旁人流涌动。绚烂的火光映衬着人们开心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她把面具扶到头顶,阴影遮住了她的脸。她本应该很愤怒的,可她站在台下,只是站在台下。
就如她想象的那样,
恋亲手戴上面具。
她站在台下,忽然间懂了。
恋愿意为那个人伪装自己,想着她心目中认为的对方心目中的自己,而变成另一个她。那个女孩没有发觉?其实她为了恋能力已经施展过度, 象征着愤怒的狐面只会让觉感到难过。真是两个笨拙的女孩儿,觉想,她没法承认这是恋的想法,她读不了恋的心,也读不了恋的“心”。她手里还拿着她送给恋的向日葵。在这一刻她忽然发觉自己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妹妹,原来她也会为别人倔强,原来别人也会为了她逞强。
她的向日葵只会沉默。
烟花在夜空绽放得无比绚烂,热闹的人群有了骚动,觉看向舞台,秦心牵着恋的手一步步走上了台来,她的面具在四周环绕,恋走在她身后,面具遮住她的脸颊。
她们跳起了舞。人群在台底下高呼,觉扔掉了向日葵。秦心在舞台旋转,她握着她的手,恋在她身边。她有时怒,有时笑,有时喜悦有时哀伤。烟花遮盖住了月光,秦心的视野变得模糊,四周好像安静了下来,人声不见了,爆竹不见了,两个人在台上舞蹈,她松开她的手,她站在她身边,她俩隔得很近,她伸出手,却仿佛永远也够不到。
台上跳着一个人的舞蹈,向日葵被人踩在脚下,碎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