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宴之敖者 于 2014-2-5 17:07 编辑 
 堕落论
 
 
 一
 
 苏我屠自古再醒来的时候。几乎再一次的昏过去。
 黑暗的房间——不,不应该称之为房间。像是更衣室般窄小的空间,自己被捆缚着的双手与双腿只能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闷热。黑暗。
 她想大叫。但嘴已经被堵死。有种歹毒的润滑感。可能是领带之类的东西。
 苏我屠自古这时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领带广告。三个男人,从各自的家中出去。有两个男人听从妻子的劝告,扎起了漂亮的领带,只有一个男人没有。结果他们三个人都被绑架了。扎领带的男人被他们的领带堵上了嘴,而没扎领带的——绑匪脱掉了他的袜子,把他的嘴堵上了。
 我现在也是被绑架了么。还好我嘴里的不是袜子。
 苏我屠自古想笑。但又笑不出。她现在想去洗手间,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以跪姿躺在这箱子里。没有震动,应该不是汽车的后备箱。连发出声音都很难的她,如何能提醒外面的人,自己想去洗手间呢。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可以与别人轻松说明的事情。
 她拼命地转动身体。手与脚都疼得发麻。
 
 她想不出绑架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父亲是小公司的社长,母亲是普通主妇。太普通的家庭,毫无出彩之处。自己念的大学也是普通的大学,家里的房子还有十五年的贷款,所以选了学费最便宜的大学,念了最省钱的电气系。父亲的公司是迟早都要卖掉的,自己对继承一间做玩具的公司也毫无兴趣。将来摆在自己面前的,大概和其他同学一样,从助理工程师做起,一直做到退休,升三级或是四级,运气好的升五级。
 完全没有值得绑架的地方啊。如此平凡的我。
 苏我屠自古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想,不知道劫匪打开箱子时看到的是一具失禁的尸体时会作何感想。大概会把自己沉到河里去喂鱼。但那可真是丢人的场面啊,虽然无法阻止。说起来,女大学生在临死前的几小时里想的竟然是上厕所与失禁,自己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吧。总之。是忽然怀念起学校那破旧的洗手间来了。据说午夜十二点不可以去旧校舍三楼的女洗手间,会有奇怪的事件发生——
 
 屠自古的瞳孔瞬间放大。
 
 ——学校。
 
 难道不是在自己眼前被炸成碎片了么。
 
 残肢。头颅。鲜血。内脏。
 还有一块块的肉片,被烧焦的衣服与书本,还有桌椅。
 微笑着的校工伯伯。像公鸡一样凶的训导主任。一只耳朵失聪的师母。还有同学们,认识或不认识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
 
 他.们.全.死.了。
 
 就在自己的面前。
 
 
 “刚刚还有点吵,现在老实多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看看角落里的几口箱子。“又是老大的恶趣味?”
 “一个是。”他的同伙纠正他:“还有其他的确实是人质。”
 “那,那个也应该说是人质。”墨镜男不服气。
 “不。睡几天就杀的不叫人质。”
 “那叫什么??”
 同伙想了想。
 
 “sexy toy。”
 
 
 
 光。
 有光在眼前照射。
 红色。紫色。绿色。蓝色。绛色。
 光点。光线。光柱。
 最后,淹没在光的海洋中。
 
 屠自古感觉到被人扇了个耳光。这时她才意识到,是自己被打得太狠,又被关得太久产生的幻觉。
 “你总算醒了。”
 
 声音。
 有声音响起。
 曾经听广播系专业的朋友们说过。声音这东西,并不是越有特色越好,或是只是柔和就OK。有的人的嗓音是适合去做播音或主持,或者声优的。他们嗓子所发出的声音的频率,能够被多数人的耳蜗所接受。在耳道中的共振会很和谐。所以,尽管他们的声音不算有特点,但是很动听,所说的内容也易于被人们理解与接受。
 但是,还有些人。他们的声音是非常独特的。可是就因为太独特了。所以只适于特殊的人群。他们的声音虽然令人难忘,但会使一些人心生反感,或是有戒备和提防,又或者觉得太吵。这样的人,无论他们的声音有多好听,都不适合对广大的民众去述说什么。甚至无法作为一个歌手去走向成功。比如一把刀子。再怎么精巧,再怎么贵重。都不适合人们拥其入眠。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声音。冰冷,带着讥嘲。并不锐利,反而是有些阴沉。就像是被生活打垮了,只能靠着支离破碎的自尊活下去的那种人一样。
 
 “你总算醒了。啊,真讨厌。把你从箱子里捞出来,就像捞一条快淹死的鱼一样。我从没想过要捞起一个失禁了的女大学生。”
 
 果然是在昏迷中控制不住了么。苏我屠自古感到一阵阵羞耻。声音的主人注意到了这点,发出阵阵的冷笑。
 “我不得不扯着你的头发,剥掉你的衣服,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十分钟。这样你都没有醒。我都想对着你的手开一枪了。我们的麻醉喷雾就这么有效么。”
 “也有可能是我不该给你的脑袋一枪托。”
 那个人感觉好像是自己说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东西一样,嘻嘻地笑了起来。但听起来就像是蛇在吐信。
 
 “你们炸学校是要做什么?”
 苏我屠自古勉力直起身来。她被脱得只剩内衣——也有可能是冲澡后被重新穿上的——双手被手铐背铐在背后。她坐在放在地上的厚床垫上,一只脚被铁链锁在墙上。怎么看都是最糟糕的状况。室内却比她想像中更加明亮。不如说,这里不像她想像中,罪犯们藏身的巢穴。而像是某个乡下的住宅中,主人的卧室。
 现在她可以好好看看绑架她的人了。头发——有可能是假发。总之是银色的。过于醒目了。从这一点上她就很容易暴露。屠自古注意到了她手边有一顶帽子。其实她只要仔细看看,会看到在门后的衣钩上有十顶以上不同的帽子。
 她的双眼有像豹子一样明显的眼裂。这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狭长。眉毛也是银色的,这样看来她的头发就不是染的。应该说是某种金属中毒,或是其他的疾病。她的脸很瘦,脸色苍白,嘴角却有笑纹。这让她的脸上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讥嘲的笑容,含着淡淡的鄙视与恶趣味。这个人的恶劣个性真是一目了然。
 
 
 ——猛地,屠自古的思考被恐惧打断了。
 
 “够聪明的啊。”发甜的烟气传来。绑匪正吸着某种诡异的香烟。“会把脸露给你看,就说明你是一定要死的。实话说了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活口。”
 她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人一样。
 “你和其他人不同。我们带回了七个人质,算你八个。但是那是外界的说法。你从一开始就是要被灭口的。要问理由吗?”
 屠自古点点头。
 然后那个人又笑了。
 “不告诉你。”
 “我能告诉你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你在死之前都要被我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绑匪诧异地抬了抬眼皮。
 “不会吧。没援助交际过吗?好吧,就算没有,难道连AV也没有看过?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情绪突然失控一样,绑匪尽情耻笑着屠自古。屠自古现在连失望与悲伤的力气都没了。恐惧这个水泵,抽光了所有生命之水。现在她的力气只够不断的抽泣再抽泣,都不敢哭得太大声。
 “你也不用这样。”绑匪走了过来,轻轻抚摸着屠自古的头发与脖颈:“你也可以尝试着取悦我。反正都要死,也不妨放纵一下自己。但如果把我哄得更高兴,你可以活得更长。有一个女孩子,她成功在我身边活了一年。最后把她吊死时我都哭了。你要相信我,我哭得像死了我的亲人一样。但她实在是没有新花样能让我高兴了,甚至连光着屁股在地上绕圈学狗叫都不行。”
 她指间的香烟落在床垫上,烧了一个洞。
 “弄熄它。”绑匪说。
 屠自古马上用被铐在背后的手抓起枕头,用力捂下去。
 绑匪看上去有点失望。
 “我的意思是要你舔灭它。不过算了。我还有事,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怎么让我开心。你可以试着自杀,如果你不在意你裸体的尸体被放在十字路口,还树着十几块写着‘婊子’和‘母狗’的牌子。”
 那个人嘎啦嘎啦的笑着,打开了木门。
 “那个人,是活得最久的一个吗?在你身边。”
 面对着屠自古的问题,绑匪微微有些苦恼。
 “不。还有一个。她至今还活着。应该说,我现在还杀不到她。”
 “其他的,没有和你说明的必要吧。”
 依然嘎啦嘎啦地笑着,绑匪关上了门。留下屠自古一个人低低的痛哭。
 
 绑匪靠在门上,一阵剧烈的头痛迅速地从脑干中间袭来,布满整个头颅。
 她迅速地从口袋中摸出一瓶药,随便倒了十几片就吞了下去。然后踢开了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的房门,倒在床上,剧烈地喘息着。
 “越吃越多了。还能支撑多久呢。”
 强力的抗抑郁类药物。在精神病院中被当作严格处方药使用。
 但对她来说,想搞到手不是问题。
 
 “我并不怕死。只怕死之前没能做完想做的事。”
 
 这是她很久之前,与那个人说过的话。麦田里飘过带香味的空气,夕阳之下,欢笑无边。
 
 
 这个政府也是与银行一样。是靠社会信誉维持的。
 像这样的话在物部布都的本子里记了很多。她本身不需要再继续学习类似的理论就能指导其他人的工作,她自己对这些信条也并无疑虑。因为这些都是手段。自己与对方都能够使用的手段而已。说白了,就是说给别人听的。懂的人说给不懂的人听的。自己并不需要。
 这里是远离都市的乡间。90%以上都是耕地与农场,地广人稀,适合藏匿。按理来说,人烟稀少的地方如果一下子出现很多生面孔是会令人起疑的。不过在这里,完全无须担心。这里已经被控制了很长时间,在大片大片的稻田之中,暗藏着大麻与罂粟。附近唯一的一个埠头,吞吐着大量的走私货物。这是日本的少数不法渠道之一,物部布都就拥有这样一个渠道。
 不。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
 
 
 物部布都从梦中醒来。她昨晚一直是和衣而卧,觉得有点腰疼。她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在床上,开始在心里盘算今天的计划。之前的行动很成功。不如说是太成功了。而且做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怎样都好。车子与枪械都处理掉了,暂时不会怀疑到这里来。就算是,也有人为自己遮掩与撑腰。楼下很吵。这两栋房子连着车库,住了五六十人。会吵是正常的。
 很多地下组织,或是恐怖分子,或是犯罪团伙。他们会败露行踪的很重要一点是,总有些人受不住寂寞而跑出去乱晃。这是物部布都严令禁止的,她甚至买了打卡器,要她的同伙隔一段时间就打一次卡。与这严苛的条件相对的,是丰厚的物质条件。在都市潜伏着的同伙会购买大量的生活必需品与奢侈品,然后通过地下渠道交到她们的手里。那些不法之徒们只把她们当普通的走私商人,这样反倒好。从美食到最新的游戏应有尽有,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物部布都乐得买手下人一个开心。
 唯一控制不住的是情欲。自己的情欲。至于其他人,会定期在夜色掩护下去买春,成员中也有女性,她们经常在地下室里开狂热的性爱party。在这方面唯一会违反纪律的也只有物部布都一个人。不惜大费周章去搞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尽情享受过后就厌倦,随便分给手下,由他们玩弄到厌烦以后就杀掉,把尸体埋在地下室里。现在已经埋了二十多具尸体。
 这次针对学校的爆炸——物部布都打开电视,然后听着新闻打开电脑。如她所想。一个子虚乌有的组织在境外声明对此负责。她的微笑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现在海关与机场想必已经开始严格防范了吧。谁能看出在这一切背后隐藏着的好戏呢。
 她自豪又放纵地大笑了一分多钟。然后去看望她的囚犯。
 
 窗帘被拉开的时候,屠自古伸手挡住了眼睛。光芒的刺痛使她暂时丧失了视力。
 当她可以视物的时候,她的绑匪就坐在她面前。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温柔。
 物部布都在进屋之前就吃了药。她不想让屠自古看出自己的软弱。哪怕只有小小的一处。
 “苏我屠自古。”物部布都念着学生证上的名字,然后把它丢到屠自古的腿上。“昨晚睡得好么。要不要吃些东西。还是说,要先上厕所。”
 “……请让我去洗手间。”
 “可以。”物部布都点点头:“别把我想成杀人狂。我也很人道的。不过说实话,在这里很不方便。你看到了,这屋里没有洗手间,而你想方便时还要我给你解开手铐和锁链。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屠自古感觉嗓子里突然多了块硬东西。她拼命地咽,但又咽不下去。
 “哦。别紧张。我现在还不会杀你。”物部布都挑挑眉毛。“我还没睡过你呢,是吧。”
 她打开了屠自古脚上的锁链,但没解开屠自古的手铐。
 “你在前面走。你要是敢乱动,就是一枪。”
 消音器顶上了屠自古的后脑。屠自古几乎晕过去,机械地在前面走着。感觉到一只手在身后尽情地抚摸着自己,深入到了每一个角落。
 下了两层楼梯,又下了一层。屠自古知道自己要被关进地下室了。当物部布都打开地下室的门,按亮电灯时,屠自古这次真的要晕过去了。这里简直是所有虐待狂的圣地。角落里是一只巨大又结实的铁笼,足够一次把三四个人关在里面。墙上与其他地方摆满了折磨人的刑具。铁骨头的硬汉在这里都会吓得两腿发软。
 “进去。”物部布都指了指铁笼。屠自古顺从了。
 “你看,在这里的话,无论是吃东西还是上厕所,都能很轻松的搞定。”物部布都指了指角落里的两只盆子。“我觉得你不应该有什么意见。不过这里没有阳光,确实有点冷。稍后我会给你送被子和枕头的。”
 
 “……”
 
 “请说,谢谢你。”
 
 “……谢谢你。”
 
 物部布都又笑了:“不用谢。不过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么。”
 她的犬齿过度发达,像是条狼狗。“想活下去,就要让我开心。”
 
 苏我屠自古还没来得及摆出她昨天用最大决心而决定摆出的最卑微的姿势讨好物部布都,布都就把她压到了笼底,扯掉了她的内衣,然后压到了她的身上。苏我屠自古背后被束缚的手上的指甲挠破了物部布都的手腕和小腹。物部布都显然不在乎这个。她现在只顾痛快。
 “你是第一次吧?”
 
 苏我屠自古哭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点点头。
 
 “第一次会有点痛。没关系。之后就只有舒服了。”物部布都稍后又加上了一句总结:“夺走别人的第一次总会让我很愉快。所以想挣扎就挣扎吧,我是不会停手的。”
 
 ……
 物部布都披上衣服,满意地离开,在地上留下一路水渍。
 刚刚实在是把屠自古侵犯得太厉害了。她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甚至连怕死的念头都一度消失。
 “变态”“神经病”“王八蛋”“死狗”“脑残智障”
 而自己只是把她死死地压着,用舌头,用手指,用器具侵犯她。尽情地侵犯,侵犯到自己厌足为止。让她身体每一个角落都印上自己的痕迹。就像过去对那些女性所做的一样——
 物部布都贪求女性的肉体。所谓女同性恋。在她长大的社区,这不是什么有所谓的事儿。她也见过自己的母亲与邻家的长女私通。母亲是双性恋,父亲不是。而物部布都是同性恋。那天下午,在厨房里,母亲趴在烤箱上被邻家的长女整整玩了一个下午。物部布都唯一的想法,竟是希望自己代替母亲,自己才是那个趴在烤箱上的人,张开双腿,让那个女孩进入。那时她还太小,还不知道主动权,只是贪图那份快乐。
 布都长长的呼出肺里沉积的气体。低头摸了摸屠自古绿色的短发。
 “你应该把头发留长。我会更喜欢。”、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