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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黑月: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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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8 02:43: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楼主| 发表于 2016-1-28 02:4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3-12 17:38 编辑

黄灯笼
  当她醒来的时候,黯淡的视野开始闪烁。橘黄色的微光包裹住她的身体,让她有些恍惚。她缓缓支起身,听到火坑里的木材烧得噼啪作响,沸腾的水壶咕嘟咕嘟。四周三面为墙,一面作门。娇小的身影安静地跪坐在篝火一侧,守着她,烤鱼,烤火。
  妹红抬起头,脸上写满疑惑。她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道,姑娘,我这是……在哪?我好像不认得你……
  女孩点点头,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她指指自己舌头,一边摇头,一边两手来回摆动。妹红看着她,说,你……不会说话?她低下头,长了几粒雀斑的脸颊被火光映得绯红,两股亚麻色的短辫扎在脑后,上下摇晃,显得格外紧张。
  火势渐小,她拿起竹筒,往火坑添了几块木头。晶莹的汗珠顺势滑过她的鼻头,滴在颈部,流入胸口。留下一路水澈。她急忙转过身,捂住胸部,轻轻揉了揉。有些害羞。
  妹红尴尬地搓着手,扭头朝向门外。此时天色放晚,天冷阴寒,晃荡的烛火点缀缭绕的群山。她忽然警醒,撑住地板,冷冷地看向女孩,准备起身离开。
  女孩比她先一步起身。她用娇小的手掌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头,目光强硬而又无奈。
  妹红一阵目眩,小腿一软,半跪在地。一咬牙,她推开她的手,退坐回墙角,双手环膝。她把半张脸埋在手臂,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其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
  噼啪,噼啪……
  时间逐渐流逝,黑夜漫长且沉默。
  寂静的村庄泛起迷雾。
  她回过神,忽有暗香扑鼻,饥饿难耐,腹中一阵痉挛。分泌旺盛的胃酸反复侵蚀她的胃袋,隔着布衣,她死死咬住隆起血管的瘦弱手背,牙齿深陷。
  她的眉头紧皱,却不发一言。
  女孩举起烤鱼,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托住下巴,撕开一块细肉。轻轻地咬了下去。
  鲜嫩的鱼肉在牙齿之间上下咀嚼,两颊微收,喉咙轻咽,她舔了舔嘴唇,呼出一口浊气。微微皱眉。
  似乎有点咸。
  随后她转过身,把烤鱼递到妹红嘴边,浅浅的酒窝配合弯弯的月牙,再加上嘴角沾着的金黄污点,很是期待。
  妹红咬紧牙关,把头一扭,手上渗出了血痕。
  女孩有些着急,举着烤鱼的手臂也来回上下摆动。又把烤鱼收回嘴边,轻轻吹了吹,做了个咬鱼的动作给她看,再次递到她嘴边。
  妹红胃中一阵绞痛,冒出一股无名火。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她猛然挥手,打在她的虎口。
  女孩一个趔趄,倒在了地板上。
  香喷喷的烤鱼从她眼前翻转,画着弧线,从空中划落地面,再由地面弹开,“哧”地一声落入火炕,惊起一堆火线。
  她痛苦地撑起身,摸了摸后脑,然后猛然惊觉,爬到火堆边,手忙脚乱地用竹筒把木头支开,拿出支着烤鱼的木棍。
  烤鱼变得有些焦黑,沾了很多炭。她的身上也沾了很多炭,鼻头也染了一脸的灰。但她不怎么在意,而是看看妹红,再看看鱼,眼神有些黯淡。
  你明明这么饿,为什么就是不吃呢?
  她用手把炭黑拨开,露出最白嫩的一块,撕下来,伏下身,把它递到妹红嘴边。嘟起了小嘴。
  妹红一愣,目光左右躲闪;却终是抵不过女孩的倔强,松开充满铁锈味道的嘴,极不情愿地含住了她的手指。
  女孩笑了。或许是因为目的已经达成,或许是因为妹红已经放弃,总之,笑得很开心。
  妹红舔了舔她的牙齿,笑不出来。
  嗯,果然有点咸。
  ……
  时间一久,人的记忆就会慢慢变淡。妹红始终记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也无从得知世界的更迭。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应该在大山深处盖间茅草屋,平平淡淡地度过每天大多数时间。饿了吃野果,渴了喝泉水,死了就坐在自家木椅上,等乌鸦把尸体琢光,留下干枯的骨架慢慢复活。话是这么说,可像她这样的年轻人又怎会甘愿永远缩在世界的一角,面对发霉的阳光,整天无所事事。她还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事件,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相逢没有恨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机缘没有遇见,那么多不该错过的人,没有再见他们一面。
  至少……至少得把她找到吧。
  一想到这儿,妹红就很是沮丧,如果她真回了月亮,那还找得回来吗?
  她总是想着她们离别的那一天,竹林下着温热的血雨,她被永琳一脚踹翻,半张脸踩得深陷血水。她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向她哀怨,求求你……求求你……离开辉夜……不要带她走!至始至终,她都没能抬起头,去见辉夜最后一面。
  那个臭公主那么不可爱,那个白头发的又看起来那么正经,辉夜肯定会给她添很多麻烦。到时候她会生气吗?会惩罚她吗?肯定舍不得吧,辉夜这么会装可怜……梦中的妹红一边睡一边想,明明都过了这么久,她的一颦一笑还是这么清晰,似乎就在身边。
  她迷迷糊糊伸出手,好像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的手臂还是这么细,光滑诱人,没有一丝累赘。梦中的她反握住妹红的手,面容安和,嘴角却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坏,这时候妹红再要说什么,往往就是恶作剧的开端,她就是这样。她总是这样。
  “辉夜……”
  她轻轻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遮住光线。梦中的她抓紧她的手,紧得无法放开。
  她松开手,忽然有些失落。
  “啊……抱歉。”
  女孩侧着头看她,被阳光倾泻的表情有些琢磨不透,她反手握住妹红,好像在安慰,又好像在倾诉。淡淡的清香寻着发梢流入鼻腔,不声不响。
  妹红突然想起她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同样,她对她也什么都不了解,就把她捡回家。于是她坐起身,告诉她,我叫藤……我叫妹红。
  “她叫莲,村里的人都叫她莲儿。”
  一位精壮的中年男人突然走进房间,他穿着淡灰色的布衣与绑腿,国字脸,不高,那双凌厉的眼睛注视着妹红,眉毛似两把泼墨般的双刀,随时可能出鞘。
  两人转头看向他,莲儿礼貌地朝他一笑。他微微点头,暂时敛了刀锋,只是语气仍含有锐意。
  “如果你是个男人,我昨晚就会来把你扔出去。”他说道,“莲儿对你怀有善意,我不太喜欢异乡人。”
  “……”
  男人摸了摸莲儿的头,不理会沉默的妹红。他转身离开小屋,下台阶的时候,他突然说:
  “让莲儿带你出去走走。我看你那么廋,肯定饿了很久,去吃点东西。村子靠海,离春季还早。梨花家晾了很多萝卜干,叫她带你俩去海边逛逛,莲儿。”
  莲儿兴奋地点点头。男人走后,她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妹红没有察觉的轻笑。
  她轻轻关上门。
  屋内突然暗了下来。
  当妹红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时候,她已经被莲儿推倒在了地上。莲儿跨坐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托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轻松解开她破旧的衣料,脸上挂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妹红看着她的笑容,神情有些恍惚。
  于是忘记了抵抗。
  ……
  当她打开门,真正踏上了这片土地,才确实体会到这种感觉。妹红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真实,就像在这之前的事都像一场梦,一场漫长而又纷乱的梦,她在梦里进京,生活十几年,遇见某人,和她相遇,相知,相识,然后相爱,分离,流浪,杀人。
  她摸了摸腰间缠满布条的空刀鞘,有些怀念。上面洒了很多血,看着有些脏。莲儿不明白妹红为什么一直把它揣在身边,她才给她换上了一套新衣。她把妹红乌黑的短发扎在一起,套上青色的布料,潇洒不失英气。她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适合男装。
  这个村子很小,村民不多,房屋稀疏,在并不特别平坦的路上分布十分零星。不远处可以看见茫茫大海,灰色的波浪冲击着黑色的礁石,一望无垠。也许是冬天临近,蔚蓝色的天空已经褪色,满天弥漫着厚重的乌云,但有时,阳光又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刻,破开云层,照亮某片世界。
  在海边生活的渔民会在捕鱼船头挂一盏明灯,这是为了防止夜间捕鱼时两船看不见,互相碰撞。一路上,妹红看到许多盏这样的灯,却都是套上黄色的布料,挂在房檐。用以往的经验推断,这应该是村民们在乞求平安。她们一路走来,偶尔看见悠闲的女人在自家门前晾晒海味,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谈谈最近的收成。这里的土地算不上贫瘠,也算不上肥沃,但不知为何,路过的村民脸上总是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他们纷纷向莲儿打招呼,给她捎来这样那样的东西,让妹红心头泛起几分暖意。
  久违的,这种感觉。
  妹红一边啃着村民们捎来的小鱼干,一边想,她的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已经死去的人,有很多数不清的星辰,夏夜,她也会爬上那棵最高最大的榕树顶,仰望群星交错的天际。那时,有人告诉她,她就是某个人的世界。
  后来遇到了她爹,遇到了辉夜,她去了平城京,去了竹林,去了皇宫,去了火山……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很多年,彻底迷失了辉夜。她总是在想,如果辉夜真的回到了月亮,她还是得在地上煎熬,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哪天辉夜在天上玩腻了,又偷偷溜出来,那她认识的人就只有她了。到时候她就要负责把辉夜找出来,再狠狠打她一顿,告诉她,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以后可不能再走了,绝对绝对不能再走了,你要是再走,我可要怎么办啊。
  是啊,你就这么走了,可我呢?我又要怎么办?
  莲儿扯了扯她的衣角,指向不远处的小宅。那里有一位和莲儿差不多大的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褂子,百无聊赖地晒着萝卜干。她发现了不远处招手的莲儿,同样招手回应。等两人走进,她才惊讶地指着妹红,大声说道:
  “莲儿!你居然捡了个男人?!”
  少女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没有回应。妹红感觉自己头顶冒了几条黑线,她指着自己的胸,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我是女的!  对方怀疑地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妹红。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是长挺帅的,莲儿居然捡到你这么个极品。”她收回手,大大咧咧地说,“我叫梨花,算是莲儿的姐姐,是健二叔叫你们来的吧……”
  莲儿点点头,原本她就是来带妹红蹭饭,不过梨花看了看她怀里的那堆小鱼干,颇为无语。她挥挥手示意两人进屋,领着她俩去了一间小房间门前。
  “正好,村长想见见你。”梨花指着小屋,“虽然看你柔柔弱弱没什么力气,但毕竟是个外来人口,总得提防提防。免得你去勾引莲儿这类无知少女。”
  原来这里就是村长的家,妹红盯着梨花,心想估计这才是男人的真正用意。她推开门,莲儿拉着她的手也想进去,但被梨花拽了回来。
  关上门,桌上亮起一盏残灯。可屋子里光线还是很暗,妹红小心翼翼地坐在地板,看着面前盯着她的老人。
  这是位十分矮小的老人,妹红看他的第一眼就记住了那只极为显眼的鹰钩鼻,其次是他脸上层层叠叠如褶子般的皱纹。他的眼神浑浊不清,但是看向妹红的目光却格外刺眼,跟之前见过的男人很类似。
  “贵族家的臭小子……”他突然啐了一口,第一句话就让妹红震惊,“你的姓氏是谁的?”
  妹红看着他,没有回应。
  老人把眼眯深,说道:“不说也罢,那我再问你,你沾了一身的血臭味,以前杀过人?”
  她还是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默默盯着对方,一个目光平静,一个目光凶狠。
  不知过了多久,村长说道:“我们这不欢迎外人,特别是你这样沾了满身血腥味的臭小子。”顿了顿,他说,“或者说大小姐。”
  妹红点点头,站起来准备离开。这时,村长突然在她背后大声说道,亦或是宣告:
  “所以……我告诉你,小姑娘,今天之内你必须给我洗干净,把身上的味儿都清了,免得晚上和莲儿一起睡,闻得她熏鼻。”他奸滑地一笑,“不然我就把你赶出村子。”
  反应了两秒,妹红才理解话中的意思。她惊讶地转过身,看着这位外表尖酸刻薄的老人,心头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随后,鼻头有些酸。
  “虽然这里不欢迎你,但不代表我就会赶你走。”老头还是那副刻薄轻挑的语气,“我们村子很小,但也不会小到容不下一个没家养的小姑娘。”他冷笑一声,“况且,我估计你也没地方可去。收留一个落魄贵族的女儿,这种事我很想干一次。”
  妹红真诚地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老头挥挥手,没有多言。
  ……
  天气阴阴沉沉,梨花还是应邀带着两人去往海边。莲儿在浅浅的沙滩上跑得飞快,一会儿捣捣螃蟹窝,一会儿迎着没过脚踝的浪花拉着妹红狂奔,她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兴奋,又或许是她今天格外高兴。
  等莲儿顺着沿岸跑远后,梨花用手肘轻轻戳了戳妹红,悄悄对她说:“其实你能留下来,最高兴的就是莲儿了。”
  “为什么?”妹红问。
  梨花看着不远处开心戏水的女孩,心中颇为感慨:“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能说话吗?”
  妹红回答:“是得了什么病?”
  梨花摇摇头:“不是,其实她并没有病。”她向海边向她招手的莲儿招手回应,接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来找你的那个男人,他其实是莲儿的叔叔。早些年,莲儿还小,她的父亲出海遇难,母亲积郁成疾,不久便跟着去世。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当时她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几天不吃不喝,等到人们发现不对时,她已经昏迷了好久。好不容易把她救了回来,她却再也没说过话,就像现在这样。”梨花往海浪里踹了一脚沙,“那时我们还以为只是她不愿说话,慢慢就会好起来,可久而久之我们发现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盯着妹红,“莲儿的叔叔当时和她父亲他们一同出海,最后却只有他活了下来,所以他一直觉得对莲儿有所亏欠,经常照顾她,甚至想把她接过去住。但莲儿一直拒绝,总是郁郁寡欢。”
  妹红发现了疑点。她指着被因为跑太快而被一个大浪打摔的莲儿说道:“郁郁寡欢?”
  梨花点点头:“她是最希望你留下来的人。”
  妹红不说话了。
  “人的感情很难说清啦!”梨花重新变回大大咧咧的口气,“一个说不准她就把你当成了死去的父母不是?”她拍了拍妹红的肩,“你就当她是你的家人咯。”
  家人?妹红看着笑逐颜开的莲儿,又看了看自己。突然想到,她真有这个资格吗?
  “你记不记得你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些黄灯笼?”梨花突然问。
  妹红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印象中那东西应该安在船上。
  “那场事故之后,村里少了很多男丁。于是乎,人们为了纪念那些死去的渔民,就把那些原本安在船上的灯安在自家房檐。”她背过身,望着稀疏的村庄,轻声说道,“这样,那些出海打渔的人在夜晚迷失了方向,才找得到家在何方。”
  妹红转过身,看到湿咸的海风吹乱她的长发,红白相间的衣祙在风中摇摆。
  就像一朵轻扬的梨花,随风盛开。
  ……
  当妹红抱着疲惫的莲儿回到家,已是深夜。她躺在她的怀里,差不多快要睡着。妹红让她平躺在床上,脱去外衣,轻轻盖上棉絮。出奇的,今晚的夜空亮得迷人,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头顶,无比清晰。妹红看着它,仿佛看清了月面的每一处沟壑,每一处平地,每一处她可能存在的地点,每一处她可能居住的房间。
  身边的莲儿已经熟睡。她的嘴型一张一合,妹红跟着念了念,才发现她说的是自己名字。不知为何,看着莲儿安静而又单纯的睡脸,她的心底涌上一股不可抑制的罪恶感。她忍住不去看她,却又在离开房门的一瞬间,回过身,吻了下去。
  “再见。”
  她说。
  ……
  当她站在山头,远望着这个刚接触不久,还没来得及熟悉就要离别的村庄时,视野忽然有些闪烁。
  不远处,那些安静的黄灯笼接连亮起,虽不明媚,但却清晰。
  梨花说,那里是家的世界。
  斯是陋镇,
  却灯火阑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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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30 00:20:26 | 显示全部楼层
辉夜你就这么走了,留下妹红独守空房(大误
莲儿和村子里其他人都这么善良,感觉妹红暂时还走不了
……
……
……
为什么突然有种村子里有人要悲剧的预感啊

点评

后面的故事还很长呐,有好也有坏……以前写的基本都挂了,不然一楼我准备放旧篇链接。真的,感谢读完,这个故事读起来很没劲,找人,找景,查资料……还好,这篇终于不像以前写的玩意那样窝心,终于像篇真正的小说了  发表于 2016-1-30 00:54
后面的故事还很长呐,有好也有坏……以前写的基本都挂了,不然一楼我准备放旧篇链接。真的,感谢读完,这个故事读起来很没劲,找人,找景,查资料……还好,这篇终于不像以前写的玩意那样窝心,终于像篇真正的小说了  发表于 2016-1-30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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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30 09: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别人都有家,妹红你呢?你看看你(嘲讽脸(逃

点评

只是觉得以前那个太长了(这个刚好是10个字嘛  发表于 2016-1-30 10:40
虽然在嘲讽不过听起来怪悲凉……还有!你新id什么情况,百度了一下是木卫十五?!  发表于 2016-1-30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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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24 17: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8-17 15:27 编辑

孤鸿


  日子过了很久,大概。
  她已经累了。春去春来,花落花开。时间过得很快,岁月一年年流转,妹红很想握住从指缝溜走的时间,却总是败给世事的无奈。无奈又挂念,挂念又无奈,最让妹红感慨的记忆已经变得极端,遥远的异常遥远,怀念的异常怀念。
  她念念不忘。
  她念念不忘那个人,那些事。脑子里关于辉夜的记忆其实早就支离破碎,她不可能什么都忘记,也不可能什么都记得,时候到了便是自然而然,记忆的消散不知不觉,然后后知后觉。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妹红还能记起那些事的那段时间,她会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单纯得可爱,可爱到会喜欢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女人。辉夜活得太久,无聊又没有消遣,于是她就成了她的消遣。其实这件事她过了很久才想明白,也许是太单纯,也许是太固执,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对辉夜就是一道消遣。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与辉夜没有干系的人知道辉夜,他们听着细竹辉夜姬戏弄王子们的故事,幻想月亮上他们从未见过的美丽,这让妹红不屑又难过,难过又不屑,她老是在心底嘲笑这些做白日梦的男人,心想你们也想见辉夜,拜托,你们也配?她的心里还有一个聒噪的声音,让她很想大声喊出声,告诉那些觊觎辉夜已久的人,告诉他们,你们每天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早就被我睡了,哈哈哈,你们这堆傻逼。她会说她的手抚过她很香很香的秀发,她的嘴咬过她很软很软的耳根,她的头抵着她的头,她的腰压着她的腰,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声耳语,告诉她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最后她们还是没能在一起。她其实不想要蓬莱药,她只想找到辉夜,她需要足够的时间,一个人活着真的很累。她似乎从小就是个固执的小孩,固执又可悲。有同龄的小孩子嘲笑她没爹没娘没人要,她每次都会和他们打起来。她知道他们说得对,可她就是不愿承认,即使他们人多,还一起围住她嘲笑这件事,她还是会固执地坚持否认,然后把他们打一顿。她知道对方人多,她打不过,可她还是会打,摔倒了再爬起,爬起了再摔倒,用腿,用拳头,用牙齿,用头,用全身上下所有能用的武器去打赢他们,最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脸上流着血,踩住某个孩子头的脑袋,大声吼道我不是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小孩,你们他妈的敢再说一遍!
  真的很久了。
  她已经老了,只是外表还年轻。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朝气,她的朝气已经死了。
  她已经老了,忘记了很多不该忘记的事。她快要记不清自己过去的样子,却依然记得辉夜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
  她已经老了,她走在没人走的荒地,四周是茫茫大海,茂盛的黄蒿遮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找不到路在何方。
  她抬起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穿着破旧麻衣的马夫将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问她要去哪。
  他看着她,露出和蔼的笑容。
  他笑得很慈祥。
  妹红看着他。
  她拔出刀,笑得很疯狂。
  ……
  马夫扶了扶毡帽,解开衣袖。
  破旧的麻布衣是他妻子给他做的,有点大,穿在身上甚为宽松。
  宽松自有宽松的便处,但在这个季节不适合。
  这个季节很冷。
  冬天临近,悬崖四周刮着湿咸的海风,吹得皮肤有些生痛。
  妹红缓缓拔出腰间的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刀,眼神有些迷惘。
  “我一直在想这么做对不对,”她对马夫说,“作为一个独自流浪的小姑娘,很多人都想杀我,或者想把我拐走。我不想任他人处置,所以逃了很久。但刚刚想了想,我累了,现在我不想跑了。”
  “别人要杀你,你跑不过,那就只好偿命。”马夫握住腰边的太刀,“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和强盗是一伙?你既然不逃,你又想怎么办”
  “人贩子自古都和强盗是一伙,”她说,“马夫已经死了,你的衣服太大,没人会在冬天穿得这么宽松。你不想杀我,我本来也不想和你动刀,但我真的累了,我很烦别人再来打扰我。不管我把你们赶走还是自己逃跑,总会遇上一波又一波,我已经腻了。我想杀人。”
  风很大,她不再说话。
  于是她出刀。
  但她似乎慢了一步,男人的刀破风而出,斩向她面门。
  妹红横起刀,将刀挡在侧身;男人握住刀,将刀压在头顶。她毕竟力气还是太小,也没有他那么高,被对方一点一点抵住往下压。男人双手握刀,青筋暴起,咧开的尖牙像在嘲笑,嘲笑她柔柔弱弱没人要还只会说大话,我想杀你,你又能有什么能耐?她确实也没什么能耐,很轻易地,尖刀挑飞妹红的长刀,径直刺入她的心脏。她才说他不会杀她,他就杀了她。或许他刚刚只想把她拐走,现在又突然改变了想法。坏人杀人往往不需要借口,就好比好人救人往往也不需要理由。妹红流浪了很久,遇到的坏人总是比好人多。或许是她老不走大路,或许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大家都太自私了。妹红也很自私,但她讨厌自私。
  时间放慢了这一刻。刀尖缓缓刺入妹红胸膛,然后肌肉,血管,心脏……迸发的血浆溅在男人兴奋的脸庞,扭曲又可笑,可笑又癫狂。妹红握住刀,抵着刀锋穿透胸腔,猩红而又冷静的目光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珠,一口血喷在他的脸上。
  男人愤怒地闭上眼,双手离开刀柄。趁他松手,妹红反手抽出插在胸膛上的刀,混合着喷涌的鲜血将刀挥出。锋利的刀锋掠过他后仰的颈脖,轻轻地擦过他脆弱的咽喉。
  收刀,再拔。
  第二刀从下往上,竖着挑起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分开他合拢的双掌,将他的下颚割开了一道口。第三刀从左至右,横向掠过他的双目,将他的眼皮割破。最后一刀由前至后,径直刺穿他的胸口,刺破他的心脏。
  风声戛然而止。半人高的黄蒿微微弯腰,一摇一摇。
  男人无力地跪在地上,低着头,空洞的眼球缓缓滴血。妹红抽出刀,静静地立在他面前,垂下刀,不发一言。
  不远处,黑色的海浪拍打着黑色的石礁。
  金色的夕阳缓缓下降。
  她背着光,
  刀尖滴着血,
  血落于黄蒿。
  ……
  她松开手,随手扔掉肮脏的武士刀。
  崖边又开始吹风,浪很大。男人的尸体迎风而倒,血水源源不断地流淌。她盯着那滩血,忽然有些厌恶。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
  她真的累了。呼啸的风刮在她身后,带起空荡荡的刀鞘。她把手背在身后,逆着风,一步步,一步步地后退,退到退无可退,路的尽头。
  她盯着远方,远方什么也没有。她只是盯着,心想,她到底在哪?

  她望着天空,天空阴云密布。
  她望着马夫,马夫死了。
  她闭上眼,视野黑了。
  她张开手臂,身体后仰。
  孤独的大雁掠过苍穹。
  坠下悬崖。
  她有点想家。
  
……
  莲儿收拾好晾在海滩上的萝卜干,准备回家。天已经黑了,岸边开始涨潮。不远处的海浪翻滚得很凶。她刚准备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望向海边。
  一道瘦小的人影从天而降,坠入海浪,没入呼啸的浪花。她急忙扔掉包袱,朝着海浪跑去。她不敢在海边多做停留,也无法大声呼喊,只得四处张望。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浪太大,她竟然在海岸线发现了她的尸体。她把她拖上岸,趴在她的胸口倾听她的心跳,神色有些黯淡。
  这个人死了。
  莲儿默默趴在她身上,沉默了一会儿,准备离开。呼啸的风刮过她的耳畔,她好像听见了什么,猛然转过身,盯着夜幕下的妹红。
  她轻轻咳嗽。
  莲儿瞪大了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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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27 16:4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7-4-28 19:53 编辑

我们的明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
  村长放下茶杯,叹息着说,莲儿的幸福是以前她爹妈给的,她爹妈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后来她爹妈死了,她的幸福也跟着死了。
  梨花撑着下巴,盯着烛光恍神,她问,那她呢,那个贵族女孩儿,她和莲儿又算什么。莲儿把她当家人了吗?
  村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是,她不算,那家伙和莲儿父母一点也不像。她太安静了,她听我说话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冷得像是已经死了。
  梨花问,那莲儿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她能给莲儿幸福?
  村长又想了一会儿,想得有点久。他盯着油灯,浑浊的目光有些走神。
  不会,他说,肯定不会,她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同样的无聊,同样的寂寞,同样的孤独,这样的人哪里能给得了对方幸福。
  梨花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没有回复。
  ……
  清晨,莲儿醒了。
  她愣愣地撑起身子,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神情有些恍惚。
  她环顾四周,忽然感觉屋子有些空阔,空旷的桌边茶已经凉了很久,空旷的床头放了一堆衣物。她望着四周,愣了很久,一切的一切都和过去相同,一切的过去都和现在相同。
  一切的现在,都和昨天不同。
  当一个人孤单太久,依赖便成了幸福。她低着头,捂住胸口,忍不住想哭。
  为什么呢……她想,为什么……你一定要走。
  她实在寂寞了很久。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生命里走过,却始终透不过她心里的隔阂。在海边,梨花对妹红说,她是个郁郁寡欢的丫头,人们老是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你在的时候,她才会笑。
  梨花打趣地说,妹红,你真是罪孽深重。
  其实妹红清楚,莲儿并不是喜欢她,而是喜欢依赖她的感觉。她俩实在太像了,敏感的神经让她俩同时都注意到了彼此的性格。所不同的是,和莲儿比起来,妹红要冷漠得多,也要冷酷得多。因为她除了生命,其余一无所有。
  现在她有了,却走了。一样的无聊,一样的寂寞,惺惺相惜也好,抱团取暖也罢,莲儿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妹红走。她喜欢她在她身边时握住的双手,她喜欢她在她睡觉时露出的笑容,这个人从未改变她的生活,却改变了她的幸福。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莲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们什么也没做,虽然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但她听到妹红可以留下来的时候真的是开心得想哭。幸福是不能够沉溺的,沉溺的幸福会让她忘了过去的难过,难过难过,真的难以熬过。
  她穿上衣服,推开门。寒冷的气流穿过房屋,吹得她有些颤抖。她紧了紧衣物,一边哈气一边搓手,缓缓在路上行走。今天的天空和昨天一样失色,灰色的云层越积越厚,遥远的海浪倒映着灰色的天空,海面也黯淡了许多。莲儿舔了舔嘴唇,望着天,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哀愁。
  她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再见到妹红了。
  时间始终会过,她终究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未来的她会在更远的地方流浪,遇到很多很多比她更好的人,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将她遗忘;而莲儿则会待在这里,和大多数平凡或者不平凡的姑娘一样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和他直至终老,她的孩子们会问她为什么不会说话,男人就在一旁大大咧咧地教训小孩子怎么说话,她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里默默地笑着,默默享受她的幸福。
  这才是她的幸福。
  是么?
  是的,莲儿对自己说,这就是她的幸福,没有流浪,没有孤独,没有某个老是寂寞的女孩儿在梦中握紧她的双手,没有某个倔强的家伙在灶旁拒绝她的温柔,只有温暖,只有和睦,只有挂在房檐的黄灯笼微微被风吹动。这就是她的幸福,这才是她的幸福。
  她缓步走在大路,一只落单的鸿雁飞过天空,扑扇着翅膀,孤零零地叫着。叫声回荡了十下,十下都落在莲儿耳中,十下之后,它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莲儿知道,它是在呼唤自己的同伴,然而没有。
  天已经很冷了,这只大雁或许是受伤耽误,或许是饥饿难耐,总之,它还是慢了一步,它的同伴们都已经飞走了,飞去了温暖的南方,留下它孤零零的一个。它知道那些家伙都走了,可它还是会不停鸣叫,兴许是希望迁移的大雁群能等它,兴许是希望和它一样落单的大雁能听到,它兴许已经叫了很久,兴许才刚刚出发;它兴许明天就能找到,兴许一个冬天也找不到,谁也不知道。
  天空越来越暗,积压的云层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苦闷。莲儿慢慢地走,她想去海边,想再去和妹红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一看,想再去和她做一个了断。可这是自欺欺人,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妹红自杀多少次她都会把她捡回来,她骗不了自己,她知道她骗不了自己。她走在离家的路上,她望着天,她看着鸿雁消失的痕迹,她知道自己思念着谁,知道自己喜欢着谁,知道自己难过着谁。
  她知道自己,忘不了谁。

  此去经年,就此一别。
  便是永别。
  她蹲下身,哭了起来。
  苍白的雪点离开云层,凛冽寒风划开了大雪。她蹲在雪中,大风吹打着她的头顶,大雪扑打着她的面门,大海在风中翻涌,大雁在雪中鸣泣。她捂住脸,哭得像个孩子。
  像个可怜的孩子,失去了亲人。
  ……
  梨花打开大门,发现了雪中的莲儿。她撑着伞,来到她身边,轻轻蹲下。她看着莲儿,莲儿看着她,暴躁的风雪在头顶呜咽,小小的雨伞被风吹得有些不稳。她拭去莲儿脸上的泪痕,擦干她肩膀的积雪,揉了揉她的脸蛋,对她做了个笑脸。
  莲儿泪眼汪汪地盯着她,猛地扑进她怀里。梨花被她一扑击退,仰坐在雪地。呼啸的风吹走了雨伞,消失在茫茫雪影。莲儿紧紧抱住梨花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她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有些无奈。
  她吸了吸她的鼻涕,哭得有些哽咽。
  鹅毛大的雪花盖在她们头顶。梨花站起身,扶起莲儿,带上了大门。
  在关门的一瞬间,她望着天,心想着,那么现在,她又去了哪儿?
  她的明天又在哪儿?
  ……
  妹红从茫茫大雪中醒来。
  她爬出厚厚的积雪堆,抖了抖身子。
  身子有些冷。她搓了几把雪,抹在全身上下。
  她浑身颤了几颤,呼出一口气。水蒸气液化成雾,在空中消散。

  她抬起头,看见一只落单的大雁在风雪中悲鸣。
  它叫了十声,十声都落在妹红耳畔,十声之后,它降落在她前方的森林。
  她转身望了一眼崖边的大海,摸了摸刀鞘中重新找回的利刃,把尸体踢下悬崖。
  她转过身,分开黄蒿。
  她离开悬崖,头也不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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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7 17: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呢
结果妹红还是拿回那把刀后离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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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9 10: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次我还在想孤鸿好短啊。然后相隔短短的三天就更新了。

妹红似乎一直在思念辉夜啊。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就一直这样忽视身边的人?(

点评

预计会让妹红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但我实在是太喜欢莲儿了,给她加了一章戏份  发表于 2016-3-29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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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31 00: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8-17 15:37 编辑

夜明

  天下着大雪。
  雪花浩浩荡荡,从云端的天际弥漫到山上的森林。妹红在山腰找了处视野开阔地,极目远眺,尽是白茫茫一片。她哈了哈气,惯例每年苦恼一次该死的冬天。
  她该去南方的,这是她今年第七次被冻死。如果在今晚太阳落山之前她还不能找到一处温暖的山洞或居民地,她或许还会死上个几次。
  离开那个小渔村已经走了好几天,动物们都冬眠了。一路上她挖出许多松鼠们在秋天埋下的树木果实,还是能吃,只是干巴巴的没味,啃起来太涩。她单纯不想吃。
  她身边没有点火的燧石,跳崖的时候丢海里了。回想起来,几天前她还在一间温暖的屋子跟别人对坐烤火,聊天吃鱼,现在就沦落到寒冷的深山老林受苦受难。妹红还是有些后悔的,后悔走的时候没有偷偷抓一把梨花家的小鱼干,没有偷偷摸一把莲儿家的烤鱼串。
  没有偷偷地告诉那个女孩,你好可爱。
  天地间飘着苍茫的白雪。妹红盯着天,心里想着,还是会扯到莲儿。
  她其实挺喜欢莲儿。那个女孩儿那么善良,那么可爱,换衣服的时候老是喜欢围着她转。她喂她烤鱼,给她小鱼干,在她睡觉的时候安静地靠在她身边。妹红叹了口气,心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她又没身份又没地位——或许以前还算,但那时候的事早就成了过眼云烟。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又何必奢望给别人幸福。
  幸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每个人的幸福都或多或少都取决于周遭环境。妹红是不幸的,她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被迫走上流浪生涯,满世界寻找一个找到了也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人。她颓废,她孤僻,她不近人情,她是被时间遗弃的大雁,永远也追不上前方的雁群。
  她和莲儿只相处了一天,但她喜欢那个女孩儿,喜欢那个渔村。她希望她能好好过,以后找个伴,陪着家人发自内心地笑出声。莲儿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妹红也是,但莲儿的世界并不孤单,她还有梨花,村长,以及所有爱她的人。妹红只想让她明白,她不应该只盯着她而忽视了其他人对她的爱,他们的爱对莲儿才是真正的幸福,她不是。她的爱还活着,但差不多已经死了。
  妹红是自私的。她告诉自己她的离去是为了自己,她不习惯与人交往,她怕别人知道她不老不死的秘密,她讨厌别人干涉她的生活……她希望莲儿不要伤心,要好好地恨她,恨她一辈子,抛弃她,找到适合的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在未来的某一天回想起大雪的某个冬日,摇摇头嘲笑自己的幼稚,彻底把她遗忘。
  这样就好。
  在和梨花去海边的时候,妹红知道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她既渴望家的温暖,又无法摆脱自己的孤僻。在这之前,她从崖边跃下,希望有个家。但她没有任何关于家的记忆,因为那个家并不温暖。她的温暖不是她家给的,是莲儿和辉夜。
  你说辉夜喜欢她吗?她不知道,也许喜欢,也许只是玩玩,也许都有,反正妹红不得而知。很多年前辉夜离开她的时候,叫她一起来看星星。她大可不必这么做,也不必在最后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也许辉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觉得她需要给妹红一个解释。为什么要给她解释?她大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她确实是想让她知道,让她明白她离开的事实。
  这是爱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妹红走的时候还亲了莲儿一下,这可不是。
  很早的时候,辉夜嘲笑妹红不懂爱,她说我俩这不是爱,只是单纯的你情我愿。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妹红也搞不懂什么是爱,她觉得莲儿对她可能是爱,辉夜不是。她从小到大老是缺爱,身边的仆人侍女都觉得她脑袋缺根弦,做起事来一会儿一板一眼,一会儿极端得没理。那时候很多人都不愿和妹红走得很近。现在莲儿这么做了,却被她抛弃。老实说,她有点不习惯。
  如果现在还有人来问她知不知道爱,她会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爱。
  因为她忽然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爱她的人。
  所以她不应该寻死。她要去问问另一个人,或者自己找出答案。
  然后呢?然后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辉夜。如果找到了就住在她附近,没找到就继续找,直到把她找到。
  不过在这之前,妹红看了看头顶越来越暗的云层,心想,我还是先考虑一下今晚会不会被冻死。
  ……
  天色越来越暗,大雪下了一整天。妹红浑身盖满了积雪,她一步一步陷在雪地,嘴唇乌黑,小腿已经发青,相信再过不久便会昏迷,然后死去。她本来是极为讨厌冻死的,不仅惨活得还特别慢——她全身的血液都会被冻结,红细胞失去活性,肌肉纤维坏死,再加上死在雪地,还会一边修复一边继续受损,等到复活又要继续等死——但她现在已经麻木了,全身上下的反应神经都没了知觉,脆弱的视网膜被雪地反射的光弄得有些疼,患了雪盲。随着天黑,她越发像一具行尸走肉在森林里游荡,寻找有人的地方。
  忽然,她浑浑僵僵中听到什么声响。她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了光。
  那是在密林不远处,一间木制小屋发出的光。光线有些隐蔽,很难发现,但妹红确实是看见了。她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朝着小屋前进,走了几步便一阵目眩,倒在了雪地上。
  积雪堵在她的口腔,干涸的呼吸道好像被刀抵住,顺着喉咙一路割过。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极为痛苦地闭上眼,开始往前面爬。爬了一阵,她撑起身,倚在树林,距离光亮还有好一段距离。
  她脑子昏了神,目光有些涣散。奇怪,她想,她居然感觉不到了冷,那团光好像就在她面前,她伸出手,仿佛感受到了它的温暖。
  她继续往前走,这时候她已经走得很慢了。她的步子看起来在飘,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重量。走了几步她就跪在地上,开始干呕。她吐了半天,把白天吃的坚果壳子全都吐了出来,等到胃部一阵绞痛,她侧躺在雪地,心想,我还是死了算了。
  夜晚的森林十分安静,只有簌簌的雪花落在树上,岩石上,还有一种奇怪的声响。妹红躺着,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今晚没有月光,她没法看清四周的状况,她想了想,还是先进屋,等活过来在去管其他情况,这个季节不可能有什么猛兽,它们大多都冬眠了……
  等等。
  这地方没有虎,熊也已经入洞,但是妹红突然想到还有一种猛兽,它们并不冬眠!
  狼。
  该死!
  妹红猛地咳出一口血,四肢并用向前爬去。她的视野逐渐由纯白变为赤黄,是了,是这条路!她咬着牙,嘴唇干裂得渗出了血,她看到光就在前方,她已经摸到了走廊,再走一步就到了!
  猛然间,一股奇异的寒冷笼罩了妹红,本来逐渐变暖的体温又开始变寒。她的雪盲还没好,但她刚才还隐约感受到的光,在这一瞬间却彻底消失,视野一片漆黑。这是怎么回事?她就要死了吗?妹红心想,这没道理啊,为什么会这样?她闭上眼,扶着柱子缓缓站起,好像听到了什么。
  黑暗中,大雪簌簌而落。
  呼吸。
  心跳。
  她转过身,黑暗中听到一阵脚步,紧接着是尖啸,破风。
  利爪从她喉头穿过。
  她听到脊椎一声脆响。
  喀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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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31 23: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辜的松鼠们好可怜
狼好可怕





月考好可怕。我都在纠结要不要等考完再看秘活了

点评

要相信自己的潜力,等到考试前3小时再开始赌命(不)  发表于 2016-4-1 07:02
那不是狼。我的秘活也到了,看吧,反正不长  发表于 2016-3-31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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