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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xzaing 于 2019-4-4 21:44 编辑
我沉睡于黑暗之中，沉睡于仁慈的地母的怀抱之中。
我听从于生命本能的召唤。在这永无天日的地底里，我过着冬眠一般的生活。停止思考，停止动作，甚至停止心跳，停止呼吸。
“我是力量，是火，是雷，是大自然最强大的力量的代言人。我无法被摧毁，更无法被驯服。三足金乌是我的象征，也是信仰我的凡人们的图腾。火焰因为我的力量而崇拜我，雷电因为我的震怒而畏惧我，死亡因为我的黑暗而尊敬我。”这，是我的祈祷文。
我，李泽航，已经被大贤者镇压在这无间地狱的底层，整整十代。
大贤者和他所统治的凡间，贪婪地渴望着神的力量，却又害怕着神的力量。镇压信徒，以拙劣的方式布置一个个自以为完美其实漏洞百出的圈套，这就是我眼中的大贤者。愚蠢。神无法自杀，也因此不可能毁灭于任何情况。
轮回进入了第十一代。我静静地等待着宿命的召唤。
来了，冗长的呼声------
“好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人要提问？”
这延续了整整十代的诅咒，又跟随着苏醒的我进入了第十一代！不带任何情感的平稳叙述，如同灌满了汞的针锥，平稳地，缓慢地，深深地刺入我的心，犹如坠入木星表面。下坠，不断下坠。心脏开始跳动，四肢也渐渐有了温度。下坠。我的身体里开始奔腾着无法抑制的热浪。三足金乌在啸叫！下坠。太阳鼓在隆隆作响！越来越响！在我的心脏！下坠。
我猛地一顶，头顶的混沌瞬间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我向上冲刺，不断炸开的岩土如同地底流星般从我四周划过。头顶的岩石终于消失殆尽，四周落下一片耀眼的阳光。熟悉的记忆。
我来到地面上。
眼前是一扇崭新的大门，却与前十代没有任何区别，散发着陈腐的气息。死尸。灰烬的味道。我闭眼，脑海开始翻滚，从前的画面在我眼前一一具现。这次也不会与之前有任何差别。只不过把我从地底一次次拖出来，审问一番再扔回地狱里罢了。毫无意义。
我转身，如幽灵一般穿过大门，进入古老的殿堂。祭坛已经矗立在那里。我缓缓地后退，一排排身着各色长袍的年轻僧侣出现在我眼前，又消失不见，像一幅色彩模糊的画。我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我没有转头，高傲地用后背来迎接审判。
“是我，混响男孩。”
话音刚落，昏暗的观众席上就传来了低低的私语声。四面八方的混响呼啸而来，是我最喜欢的情歌混响。有如融化的雪水浸润，灼热的烈火焚烧。在这一瞬间，我轻盈得如同创世的粒子，又在一瞬间聚集为沉重的有机体。
我转身。我转头。
“我做东方鬼畜音mad，好吗？”
新一代大贤者面无表情，与台下激动的僧侣形成鲜明对比。大贤者虽然年轻，但心智早已到达凡人的巅峰。他明白我是谁，也自然明白我的台词，明白我的真实身份------整整十代的异教徒，信仰秘神·灵乌路空的堕落者。
“不。”
面无表情的大贤者和他的十位前任一模一样，用一个字干脆地回答了我。短促的音节散发着常人难以抗拒的恐惧，使刚刚还十分嘈杂的殿堂瞬间如同死一般沉寂。余音久久地回响着。这是空灵之音，而非混响。这是清澈对浑浊，整洁对凌乱，温和对狂暴的镇压。
无情无义的大贤者！一代又一代的刽子手！只有在这屈辱的祭日之时，我才得以感受到温暖的阳光。他们期望用地狱的阴森与黑暗来使我屈服，试图用一次又一次的洗礼来是我昄依正教。他们仍在尝试，可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成功。要我改变信仰，要我舍弃豹纹穿纯白色袜子------我永远不会屈服。
他们注定失败。也将第十一次被封印入轮回。我的表情平静，内心却掀起狂涛。这不合理，车万应该是一个多神教。偏见。狭隘。自私。虚荣。狷狂。愚昧。腐朽。在这神圣的殿堂里，竟上演着这种荒唐事！
“搜大有！搜大有！搜大有！......”我狂热地怒吼着，殿堂为之动摇。灵乌路空的愤怒！幻想乡的数不尽的悲惨的春天！干涸的间歇泉！冷却的灰烬！祭坛颤抖着。回声不断重叠，混响程度越来越重，整座神殿以极高的频率振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碎裂成无数原子，与那些惊慌失措面无血色的僧侣们一同湮灭......
“够了！我无法忍受你的行为！”
一声怒喝。大贤者终究是大贤者。来自上古时期的古老制度决定了每一个大贤者都拥有仅次于正神的力量。我沉默了。一切还是和前十代一样，又有什么区别呢？弱小的人终究没有发言权。这个宗教法庭已经经历了二十五代时光的磨炼。它是正神的象征，是不灭的标志。
神本无分。神的旨意绝非如此。大贤者不过是一个曲解神意的小丑罢了。信仰地灵之主的大贤者！不过如此！
“现在，你将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嗯？之前没有的对话？
我疑惑了。
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像谜一般地套在了我身上。这也是前十代所未有的。粉红色。温暖的颜色，像冬天里的和煦阳光。微风浮动，芳草飘摇。
我瞬间明白了。
这粉红，是这世间最圣洁的颜色。祭坛上牺牲者流下的鲜血，顺着金黄色的台阶流淌，一滴滴一股股地渗入皑皑白雪之中......只有在神殿的祭坛，在这最神圣的祭日，才能创造出这独一无二的完美的粉红。裙角飞动，仿佛置身于灿烂的落英之中。这是我的血。在祭坛上匍匐了十代，我的诚心终于得到了认可。
“哎呦卧槽这是好的。”
身体逐渐轻盈。慢慢腾空，旋转，上升。我终于理解了大贤者的用意，那是神给予最坚定的信徒的恩赐，是古老制度的最终结果。车万确实是个多神教。这就是轮回的意义，是成为大贤者的必由之路。或许残酷，但唯有如此，传承才能万代不息。
囧仙。那个大贤者的名字。我记住了。
我继续上升着，脚下是渐行渐远的欢呼着的人群。湛蓝得如结晶的天空，出现了绚丽的霞光。远方的云彩簇拥之地，飞翔着赤红的太阳。三足金乌在高昂地鸣叫着，喷薄着灿烂的生命。
混响男孩上升到了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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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4 21: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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