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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东方x日本战国】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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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14 22:41: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私设注意
※内容涉及部分日本战国历史,不太清楚背景的人可以百度下“长筱合战”


一只飞鸟从文的视野中快速飞过。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偶尔出现一两只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这只飞鸟却如同一支白色的羽箭,笔直地掠过文的身侧。
“嘭”
几乎就在同时,文的身后发出一声异响;她应声回头,看到那只飞鸟在一团烟雾中隐去了身影,随后一名白狼天狗从烟雾中现身,单膝跪地向前行礼:
“我是白狼天狗的犬走椛。白狼天狗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因此前来禀报。”
“结界已经布置好了?”
在椛的前方,另一位天狗询问道。虽然这位天狗无论从外表还是体型来看都与人类十岁左右的少女无异,但其背后高过体型的黑色羽翼和周身散发出的气势,都在向周围表明这位少女的身份非同小可。
统治天狗集团的首领,天魔大人——虽然外表显得不堪一击,却让所有成员都不敢忤逆造次,这便是这位少女的真实身份。
“是的。靠近山脚的地方由于人类的活动而有些棘手,因此我等白狼天狗们将从山麓至山顶的范围内全部设置了结界;刚刚已经得到了其他白狼天狗的确认,这座山已经是我们天狗的领域了。虽然在布置结界时也遇到了一些打算进行落武者狩的闲杂人类——”
文注意到椛的衣袖上多了几处显眼的绯红。
“不过毕竟是战乱时期,就算多出几具无名尸体也不会让人类产生怀疑。”
闯入结界者一律排除,格杀勿论。
与阴阳师们的结界不同,妖怪的结界只有纯粹的鲜血与杀戮。
“辛苦了。让白狼天狗们继续维持结界,你也先退下吧。”
“遵命。”
得到了天魔的允许,犬走椛缓缓起身,站到文的身侧。
“该说不愧是白狼天狗吗,执行这类任务的时候永远都是不二人选呢。”
用对方刚好能听到的音调,文发出自言自语般的感慨。椛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用同样的音调回击:
“上级的命令自然是绝对的。我们白狼天狗可不想和某些散漫又毫无纪律性可言的家伙们相提并论。”
“还真是毫不松懈啊。那么,这次我们要插手帮助的人类在哪里,还请您帮忙指点迷津了?”
面对文的进一步挑拨,椛没有继续回应什么,用手指向山下的一处军阵。文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两面显眼的军旗: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南无诹方南宫法性上下大明神”
是诹访大明神的名讳。
身为天狗却要出手帮助神明的军队赢得战争,文不禁感到有些讽刺。就算最后赢得了胜利,贵为神明也不会来对妖怪表示感谢吧。
“射命丸文。”
“在。”
听到天魔叫出自己的名字,文下意识做出了回应。
    “让其他鸦天狗们做好准备,必要时作为别动队行动。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决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在下这就去通知大家。”
文行礼告退,刚沿山路走出去四五十米,便听到鸦天狗们嘈杂的议论声:
“哎呀~想不到这次居然派出白狼天狗们设置结界,看来天魔大人是来真的啦。“
“这么说,那个传言也是真的啰?”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十有八九错不了——那可是那位天魔大人啊,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比叡山的那群和尚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会被一介武士赶尽杀绝?”
“都到现在了还想这个干什么——呀呀,快看是谁来了!”
一名鸦天狗看到了正向这边走来的文。
“天魔大人那边怎么说?”
“……让我们做好准备,或许会作为别动队行动。”
文的话语让鸦天狗们变得更加嘈杂。
“听到了吗,连我们说不定也要上战场啦!”
“让我们去帮人类打仗?看来天魔大人这是下定决心要赢呐。”
“然后我们就能到京都拿下比叡山了!到时候天魔大人如果成了第九大天狗,我们说不定也能跟着沾光!”
“你瞧瞧你,现在就想着领赏了……”
有些鸦天狗们的兴奋之情已然溢于言表,仿佛自己现在就身在比叡山。
——说不定,最早放出“比叡山的僧人遭到人类武将讨伐”这个消息的,就是天魔大人本人吧。
看着眼前纷乱的场面,文在心中露出苦笑。


时间回溯到几个月前的天狗村落。
“喂,听说了吗?比叡山那里似乎出大事了。”
“当年次郎坊大人因为输给狡诈的和尚,遭到放逐的那座比叡山?那里从次郎坊大人离开之后就被那群和尚们占为己有了吧?”
“没错没错。据说啊,有人类武将带兵攻打比叡山,把那群秃驴们杀了个一干二净呐!”
“真的假的?不是开玩笑吧?”
“现在天魔大人好像也在调查这件事情。想不到那些秃驴们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喂,喂,你声音太大啦……”
看到文从一旁路过,正在聊天的两名鸦天狗压低了声音,匆匆拐进一旁的小巷中隐去了身影——然而刚刚的对话,已经被文听得清清楚楚。
“毕竟鸦天狗们基本都是这样的家伙啊……”
以速度作为优势的鸦天狗是收集情报的好手。但也正因如此,鸦天狗们对于到手的情报,无论是否确定其真伪都会对情报大放阙词评论一番——其中幸灾乐祸的家伙,自然也不在少数。
“——不过听了这个消息还能保持平常心的家伙估计也不存在吧。”
毕竟自己刚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也怀疑是不是某些无聊的家伙搞得恶作剧。文向左转进去一条小路,再转了一个弯,穿过某个小院来到一扇拉门前。
“打扰一下~”
唰的一声,文拉开面前的拉门,随后听到下方传来一声惨叫:
“哇啊!……什么嘛,是文啊。”
拉门后的房间说不上宽敞,屋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榻榻米上。棕褐色的长发自然洒落到肩上,似乎因为确认了来客,脸上的表情从惊恐恢复成平日的慵懒。身上穿着的天狗服饰破绽百出,敞开的领口下可以看到标致的锁骨;在下摆的间隙中,隐约可以见到大腿的根部——虽然不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文却还是忍不住错开了视线。
“啊呀呀,羽立你又在家犯懒吗?还真是一成不变。”
“我在自己家里打算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操心。倒是你,难道学不会从正门走进来吗?”
躺在地上的屋主——姬海棠羽立嘴上虽然满是不悦,却还是从榻榻米上坐起身,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又将衣服的领口重新整理好。
“走正门太麻烦了。进门之后还要通过玄关才能走到房间,比不上直接从这边进来更方便。倒是羽立你,虽然在家怎么样都无所谓,但还是稍微注意一下仪表比较好吧?”
“没那个必要。平常也不会有谁特意来登门拜访我——何况每次都不走正门的家伙也只有文你一个。”
羽立站起身将褶皱的衣服下摆拍打平整,随后从一旁抓来两个坐垫,将其中一个扔给了文,自己则在另一个坐垫上端正坐好。
“那么,文你今天又有何贵干?”
“无事不登三宝殿。最近不是有个在天狗中炙手可热的传闻吗?连天魔大人都略有耳闻了,她对于传闻的真实性可是非常感兴趣。”
“果然又是这种事情吗。关于比叡山的那个传闻?”
姬海棠羽立的能力——“念写”。
根据已知的情报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集中精神进行冥想,随后便可用笔在纸上画出与信息相关的绘画。虽然信息的数量及准确程度会影响结果的准确度,但仍旧要比其他鸦天狗们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精准很多,这也是为何姬海棠羽立即使呆在家中也能获取情报的缘由;同时也因为念写可以用来确认消息的真伪性,在处理一些重要的消息时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上面的天狗们也对羽立的生活方式不闻不问。
“羽立你大概知道多少了?”
“那个传闻是事实无误。”
羽立探出身子,从身后的一堆画轴中抽出一卷递给了文:
“只不过实际情况远远超过了传闻描述的程度——算了,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文将画轴缓缓打开,传言中的提到的比叡山占据了画面的全部。
与之一同进入视线的,则是山上燃烧的大火,以及画面中的诸多惨像。
一座佛堂从火焰中探出屋檐的一角,其余部分都隐藏在巨大的火焰中;一名手执火把的士兵站在一旁,旁边一位披挂整齐的武将用刀砍倒了一个倒霉的和尚;山中各处都躺倒了和尚、女人的尸体,其余的人或是疲于逃命,或是被士兵、武士抓住沦为刀下之鬼。更有甚者因为慌不择路,不幸失足跌下山崖,坠入燃烧的火焰之中。若将那些手持兵器的士兵、武将看做头生双角的恶鬼,那这幅画中描绘的场景正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
“如何?”
听到羽立的声音,文才惊觉自己居然看得恍了神。画面的惨烈程度经过念写的细致描绘,反而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感觉如同身临其境一样啊。羽立你真的不考虑当个画家?”
“别开玩笑了。”羽立向前摆了摆手,“画成这样子又不是我的能力。”
根据以前羽立的描述,“念写”所描绘的画面是根据全部信息汇集后的结果,因此最终结果取决于信息的数量与质量,而非念写者的作画能力。换句话说,即使念写者对绘画一窍不通,也能根据充足的信息创造出让画家都为之汗颜的作品。
文把画轴收好放到一旁,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渗出些许汗液。
“天魔大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大概是想借这个机会,到京都将比叡山划归为自己的领地。如今次郎坊大人已经在比良山立足,比叡山也就成了没有天狗管辖的真空地带。”
爱宕山太郎坊、鞍马山僧正坊、比良山次郎坊。和一般的天狗不同,地位尊贵的八大天狗们都会和自己所占据的领地相互关联——但也正因如此,拥有领地的天狗们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领地范围。
“从这穷山僻壤到京都的比叡山?”
听了文的话之后羽立满脸质疑。
“明明连派天狗去那里收集情报这种事都做不到。”
“估计会利用其他方法——要论玩弄诡计的话,谁也比不上那位天魔大人嘛。”
文再次拿住放在一旁的画轴,站起了身。
“这个,暂时借我用一下?”
“打算作为带给天魔大人的礼物?”
“之后会还给你的。”文推开拉门向屋外走去,“这种画看过一次就够了。”


“——这是经过对传闻使用念写后得到的结果。已经可以确定传闻的真实性了。”
“想不到除了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还会放火烧山啊。虽然是一介人类武将,胆识却说不定能让一些妖怪也畏惧三分。”
位于上座的天魔将画轴卷好,放回到文的面前。
“不过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位武将,我们才能得到增加名望的机会。如今次郎坊在比良山已是根深蒂固,想必也不会轻易再回到比叡山;既然这样,就让我们抢在其他天狗势力之前把这块领地纳为己有。”
“可是天魔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的前往比叡山,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文还没有说完就被天魔出声打断:
“记得很久之前,僧正坊那家伙曾经花费心血培养过一位人类武士。”
“确有此事。”
“‘——若将此人扶持成为天下之主,老夫就可成为这鞍马山的山神!’就因为过于相信自己的眼力,那个老糊涂居然把全部赌注都押在一名人类身上;可结果又如何?那名武士因为学习了天狗的军法与武功,最终却遭到自己亲兄长的嫉恨,不得不选择自尽身亡!而僧正坊那苦心经营的计划,也因此而成为了空谈!”
“毕竟人类之间的事情比天狗要复杂得多。”
即使是善使诡计的天狗,也是奉行着绝对的实力主义——这也是妖怪之间的通用准则。
“既然如此,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控制人类。”天魔笑了一笑,“僧正坊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高估了单独一个人类的力量,以为一介人类有了天狗的帮助就能统一天下——人类这种生物,只有成百上千的聚集起来时才会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
“我可不会像僧正坊那么糊涂。根据鸦天狗们的情报,在我们活动的范围内据说有一支能征善战的人类军队?”
文依稀记起几个月前听过的传闻。一位人类武将率领大军把另一支人类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敌方主将甚至在逃命途中吓到失禁——因此在天狗中成为了笑谈。
“让几名鸦天狗化妆成那支军队的士兵去散布谣言,设法让这支军队向京都进军,帮我们打通前往比叡山的道路。既然恰好做了近邻,就让我们来好好利用一下。”


“已经向鸦天狗们传达作战准备的命令了。”
文回到本阵进行汇报,此时又有一名白狼天狗来到天魔面前,跪地行礼:
“属下们已经探明交战双方的位置与情报了。”
“说来听听。”
“立着诹访大明神旗帜的那支军队,在东北方面向西南布阵。军阵中可以观察到有大量马匹存在,推测是将骑兵队作为主力冲锋,之后派步卒进行歼灭的战术。而另一方军队——”
这名白狼天狗顿了一顿,
“观察旗帜是两支军队的联军,是从西南面向东北布阵。军阵从西北向东南纵线展开,同时在军阵前方设置了共计三层栅栏。大概是打算通过栅栏来阻挡骑兵的进攻,从栅栏后方使用弓箭阻击骑兵队。”
“弓箭吗……虽然不确定是否有效,但还是要尽量稳妥一些。”
天魔将视线从面前的白狼天狗身上放到了远处的战场,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
“南面靠近战场的地方似乎有一座山。”
“如您所言。”
“就这样放着不管岂不是可惜。”天魔转头看向了命丸文,“你带领半数鸦天狗们到那里去,把那座山占领下来。”
“仅仅将山占领下来便可?”
“对方想要用弓箭,这正中我们的下怀。等到双方开战后,如果发觉骑兵队被弓箭压制住,就让鸦天狗们从那座山中向战场掀起强风,扰乱箭矢的飞行轨迹。对于你们来说,用团扇制造一些‘突发的强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但是,如果让人类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并且还出手干预他们的战斗……”
“战场上瞬息万变,就算是人类也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就算对方对突来的强风心生疑惑——”
天魔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随风飘动的“南无诹方南宫法性上下大明神”旗帜:
“按照他们的思维,多半会把这种事情归功到‘神明大人’身上。”


战场南面某座不知名的小山上空,有一群乌鸦匆匆飞过。鸦群环绕几圈后径直飞入了山顶的树林中,随后纷纷变成人型。在一片乌黑的羽翼中,有一抹白色显得格外醒目。
“为什么你也跟来了?”
“这是天魔大人的命令,由在下负责阵地间的通信任务。如果想在本阵与这边之间传达消息,只有我们白狼天狗们才能进行沟通——比如说,向本阵求救要援兵的请求。”
“是不是把我们看得太没用了?”
“随便您怎么想。”
射命丸文不再说些什么,将注意力转向山下的战场。与刚才所处的本阵相比,这里距离战场要更近一些,可以清楚看到山下一排排竖立着的木制栅栏。山脚处的树木要比山上略为稀疏,大概是为了制作栅栏而遭到砍伐了。
“哦哦,看到了看到了,这就是刚刚提到的木栅栏吗。”
“这东西真的管用吗?看上去就是临时赶制出来的东西。”
“一会下面开战了就知道了。”
其他鸦天狗看着战场也在议论纷纷。
“你觉得这场战斗结果会如何?”
文还是忍不住向椛搭话。
“那些栅栏只是摆摆样子。根据侦查报告,对面的阵地中战马数量三千匹有余,如果同时冲过来,凭这种草草搭建的栅栏不可能抵挡太久。”
“三道栅栏也抵挡不住?”
“虽然是武将,也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既然选择躲在重重栅栏后面,说不定已经被吓破了胆。”
椛看着不远处的栅栏露出嗤笑,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变得严肃起来:
“——开始了。”
“什么?”
文正要追问下去,却听到远处传来有节奏的击打声。
声音铿锵有力,有人正在用力敲击着太鼓,演奏鼓乐。
“咚、咚咚、咚咚”
太鼓声越来越近,节奏也随之逐渐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声声随风响遍山头,如同富有魔力一般,让鸦天狗们随着鼓乐逐渐安静下来。很快,空气中渐渐传来另一种声音。
大地剧烈震动的声音、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以及混杂在其中的,数千人类的高声呐喊。方才的太鼓声也一同汇入这巨大的响声中,同马蹄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好似风暴一般席卷着空气滚滚而来。
“咿!”
一名鸦天狗发出了小小的惊呼。远处的战场上出现一股红色的旋风,紧随着轰鸣声在大地上疾速奔驰。旋风逐渐靠近,才能看到那是一群身着红色铠甲的武士,每个武士都骑在战马上向前狂奔。一名武将手执长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赤红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名武将冲到一处栅栏前,长枪一挑,竟然将栅栏掀倒在地。
“漂亮!”
几名鸦天狗看到这一场景不禁出声赞叹。赤红色的骑兵队也紧随其后,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栅栏吞没。片刻之间,骑兵队已经突破了第一道栅栏,留下战场上的一片狼藉。
“这骑兵队还真厉害!”
“是那些木栅栏太粗劣啦,居然这么简单就倒了。”
“不过那个武将,真是武艺高强!”
受到战况的鼓舞,鸦天狗们又开始谈论各自的看法。红色的旋风依旧在向前推进,很快第二道栅栏也被冲破。
“快看!第二道也被冲破了!”
“居然用这么粗制滥造的栅栏来抵御敌人,看来对方的大将也没什么能耐嘛。”
“这次天魔大人还真是押对宝了啊~看样子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了。”
“看!已经接近最后一道栅栏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椛突然动了动鼻子:
“有股怪味。”
砰——————
一声异响传来,原本喧闹的鸦天狗们顿时安静下来。再看向山下的战场,只见一名赤铠武士应声坠马。这声异响如同某种信号,无数响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战场。
砰砰——砰砰————
密集的响声此起彼伏,划破空气传入鸦天狗们的耳中。交织的响声宛如惊雷,让鸦天狗们为之心惊胆战。再看向骑兵队,又有众多武士纷纷坠马,那名长枪武将也不见踪影,只有失去了主人的坐骑在战场上狂奔。
“这——这响声是怎么回事!”
“雷!这是雷声!”
“胡说八道!现在可是晴天,怎么可能会打雷!”
“那——是那群人类!那群人类在栅栏后面用了带有法术的弓箭!”
砰砰————砰砰砰————
没等鸦天狗们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同样的巨响再次传来。原本端坐在马背上的武士们或是应声坠马,任由战马四处奔逃;或是坐骑踉跄倒地,向着地面重重摔落下去。片刻前仿佛势不可挡的骑兵队此时已溃不成军,一些武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又随着响声直挺挺倒入血泊。
“骑兵队……骑兵队要溃败了!”
“快!快用强风吹飞那些弓箭!”
几名鸦天狗强行定了定神,拿起手中的团扇拼命向战场挥动,却发现连眼前的树林也未曾被扇动分毫。
“团扇!团扇失效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们鸦天狗的团扇!”
“是……是刚才的法术!一定是那些法术抑制住了团扇的力量!”
“难道说——那些人类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接下来那些法术就要来对付我们了吗!?”
团扇失去了应有的力量,恐慌在鸦天狗中进一步扩散。原本被人类所畏惧的妖怪,在对人类心生恐惧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具有妖怪的力量——从天狗因不知其真相的响声而仓皇失措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无法再唤起任何狂风了。
砰砰砰砰——————
骇人的响声再次传来,又有几名武士应声倒地。无情的响声将所剩无几的骑兵队彻底抹杀,同时也击垮了鸦天狗们最后的理性与意志。
“快……快跑!不然会被消灭的!”
“骑兵队——骑兵队已经全灭了!”
“咿——!接下来就要轮到我们了吗!”
一些鸦天狗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纷纷变成乌鸦踉跄着飞上了天空。
“犬走,麻烦你向本阵报告战况吧。”
文出声向站在一旁的椛说道,眼睛却离不开战场上孤零零的几匹战马,以及在那最后一道栅栏前横七竖八堆压着的无数尸体。武士与战马的血汇成众多血泊,原本赤红的铠甲在猩红的血泊中分外扎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闻到空气中到处都是刺鼻的铁锈味。不知名的响声已经停歇——还是说,自己已经对那响声毫无感觉了?
以为计划天衣无缝的天魔大人,此时又是怎样的表情呢。恍惚间,文看到天魔的脸和想象中,得知那名武士死讯时僧正坊的脸重合了起来。
“作战失败了——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人类的战争已经发展到不容我们插手的地步了。”
“了解了。那么在下先走一步。”
仍旧停留在山上的鸦天狗们也已经寥寥无几。
“……继续逗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砰”的一声,一只漆黑的乌鸦飞速冲上了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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