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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大猫凌霜

[长篇] 东方黯月辉SIDE stories~SIDE stories in the multive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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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9 20: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observation11:山犬的魔法使

时间:幻想乡历13周期第23季,10月25日
地点:幻想乡,魔法森林

好饿啊……
是因为那个叫残无的破戒僧的缘故吗?因为吃了她的肉,现在无论是从山崖跌落,掉进水池里窒息,或是遭到山火灼烧,似乎都死不掉了。
难道是因为她,我成为了不死的妖怪吗?无法遏制的饥饿感已经让无数的人类死去,让他们看着我的尖牙和利爪,还有身上那带着他们熟悉的亲人的血腥味皮开肉绽,尸骨无存……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我从来都不需要考虑这些,更不会产生这种多余的感情……
这对于我这种本来只需要斗争,捕食,繁衍的野兽而言,更像是一种诅咒吧?追随我的狼群把我当做异类,将我驱逐,然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人和野兽之间的尴尬境地活着的我,大概也只能变成妖怪。
不过,我这样因为诅咒变成的妖怪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就算是某一天死掉了,也只会成为无法安息的怨灵,在地狱里永远地接受苦难吧?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做了场梦,有个头上用锁链系着三个发光的球体的红发女人找上来了,说自己是掌管地狱的女神,想要让我接下一份工作来获得解脱……也不知这其中有何深意?
“呜呜……”
是人类的声音?没错,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这片魔法森林明明是妖怪的领域,人类村落的健壮男性都不敢随便闯入的地方,他们更不可能会做出献祭小孩,用来换取和平的事情……
“魔理沙只是想和妈妈一样成为魔法使有什么错……?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呢?”
压低身体,利用茂密的草丛和茂密树冠下的阴暗角落作为掩护,缓慢跟随在女孩的身后。虽说身上穿着是传统的日本衣服,但是无比显眼的一头金发……显然是西方人的特征,从她身上挂着的精致布料来看,恐怕也只有村子里面的富商雾雨家能够出得起这个加工的钱吧?
“为什么呢……”
从村子跑到这种地方,女孩显然已经是在精神和身体的两个方面上都难以支撑,甚至连尾随在后面的一只恶兽都没看见。不,她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分明就是个完全不能抵抗的肥肉啊,虽然猎杀人类是我的天性,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毫无罪恶的女孩而言,她本不该遭受如此的待遇。
“扑通。”
嗯?是耗尽了力气,直接晕厥了吗?至少凑上去闻了闻后还是有气息的,这片是非之地对她还是太危险了,就算我不管,大概也会成为其他野兽和妖怪的食粮……没办法,先带她回去。

父亲……我做错了什么?
难道身为人类的我,一辈子只能作为雾雨家的孩子,去接替这份虽然富贵,但是并不自由的身份吗?我只是喜欢魔法,仅此而已啊,为什么你会那么害怕,仿佛一旦我走上那条路,就和死去了一样呢?
我不明白……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和雾之湖边的那个洋馆里面的人一样,去做一位魔法使,探索人类以往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我现在是死了吗?这种温暖却又毛茸茸的感觉……似乎不像是地狱。
“啊!”
虽然舒适,但是很明显是活物的毛皮的质感,我是被带走了吗?张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事物,是一对硕大的,散发出不安的红光的狼的眼睛,然后,是一匹比大人们还要高大的巨狼的身体……
我这是变成了妖怪的猎物吗?但是,它虽然盯着我看,却不像是要捕食的样子,而且环顾四周,这片由各种各样的发光蘑菇点缀,交织着各种植物根系的洞穴……这是它的家吧,虽然阴暗,但是对比外面已经刺骨的寒风,这里多少还是更好些。
“那个……请问是你救了我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尝试问了几句,巨狼虽然并未开口回应,但还是用自己的爪子拖来了一块用树叶垫着的烧焦的肉。它理应是不会用火的,然而,爪子附近的毛发上确实有灼烧的痕迹,妖怪并不擅长熟食,所以这难道是为我准备的吗?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肉,但是总得配点什么别的吃才对……那就摘点蘑菇吧,还好我认识不少,起码不会毒死自己。墨守成规的人类世界,终究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在这片非人类领域生长出来的真菌,仅仅是拿水稍微煮了一会,一股让我难以拒绝的鲜味,就已经伴随着升腾的蒸汽直冲我的鼻腔和口舌。
在我毫无防备的大快朵颐之时,巨狼也只是静静地趴在我的身后,看着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客人”。它到底想要什么呢?我因为和家里闹掰,一个人丢下了一切来到这片森林里,什么都没带,钱财没有,姿色更不存在,唯一有的,仅仅是之前花费大量时间记下的各种魔法知识……
“谢谢你,但是……”
庞大的身躯向右移动,露出了出口的一角,树叶间洒下的月光隐约可见,这是要带我出去吗?但是,我又能去哪?
巨狼看向我,随后轻吠了一声,似乎是想要我骑到它的背上?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吧。

这个叫魔理沙的女孩,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我吗?如此正直的人类,就算是百年也难得遇到一次。
要是被其他同伴看到驮着一个人类的女孩,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想法。但是,她肯定得需要在这里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安身,就像是很久以前,在这里大量生活着的魔法使一样……
对了,这片森林的深处,似乎还保留着一栋完好的无主房屋,当初上一任主人离开前,特意留下了很多有用的道具,我肯定是用不上了,但是她的话……
“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作为一个人类,她还挺结实的,森林里地形崎岖,遍布着各种有毒的孢子和魔法植物,我很多时候必须要跳跃绕行,她也丝毫没有任何抱怨。或许,她还真是这方面的料……至少比那些被留言蛊惑,以为只要走进森林就能寻到贵人相助的天真家伙好多了。
非人类帮助人类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不会是主流,但是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那就更不能半途而废。一想到这,我便迈开四足,向前方闪烁着魔法微光的森林奔去。
“唔喔喔喔喔喔喔——”
魔理沙在我的背上紧抓着毛发,努力维持着平衡,我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一点,因为自从吃了人导致受到诅咒以来,我还从未有过这般飞驰于月光下的畅快。光明和黑暗,在仿佛星辰一般,破碎而闪烁的阴影和光斑下飞速变幻着掠过,各种飞禽走兽,还有妖怪的声音亦不绝于耳,这或许也是无数的人类哪怕付出性命,也想要用双眼亲自感受的美景。
跑着跑着,逐渐察觉到了口干舌燥,为了保证魔理沙的安全,我还没能去溪流边上喝过一口水……不过正好,前面就是一片有着冰冷甘甜泉水的池塘,虽然好像这里妖怪也挺多的。不,我甚至才刚刚靠近水面,聚集在这里的非人类们就已经因为这位不速之客,将宁静的气氛搅的沸腾。
“那是人类吗?”
“看上去像是变成了这匹狼的猎物呢。”
人类耳朵里只能听到无数聚集于此的飞禽走兽叽叽喳喳的喧闹,但是我能明白他们的意思,很显然,他们把我误解了。不过野兽的交际方法倒也简单,对着它们一通龇牙怒吼,也都逐渐能够理解。
“是这样啊,被作为人类的父亲拒绝,无法容忍之后才离家出走的吗?那确实挺可怜的,就算要回去,大概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人类还是那样啊,迂腐,守旧,不思进取。”
野兽之间的议论,魔理沙当然一个字都不会听见,所以正当我们还在议论,耳边就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扭头看去,才发现她已经脱去了衣服,跳进了湖水里,毫无顾忌地暴露出了身上的一切。
“怎么了?难道你们会在意这个吗?”
她不解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而我则是注意到了她尚且幼小的身体上,清晰可见的伤痕,看起来作为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没少挨打,或许也只有积累已久的矛盾,才会最终变成现在这覆水难收的局面。
“嗯……?这是……离家出走的人类吗?”
宽大的羽翼托举着壮硕的人形,从天上降下,后面还跟随着一个没有翅膀,但是有着狼耳朵和尾巴的人形。她们是妖怪之山的天狗,出现了任何事情都会发挥速度优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妖怪。
“天狗?!”
受到突然到场惊吓的魔理沙,在湖水中没能站稳摔了个脚朝天,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还是立刻跑上前去,阻挡在两方之间。
“这是前几天人类村落走丢的那个孩子吧?犬走椛?”
“看上去确实是,不过,这山犬是什么情况……”
不会有哪个低等的非人会蠢到和天狗作对,毕竟,一旦闹出了任何的矛盾,消息都会如同野火燎原一般扩散出去。但若让魔理沙落到她们手里,那十有八九是会被遣送回去的结果,我决不能让它发生。
“这样的气息……似乎像是受到诅咒一般,是想要通过救人来获得救赎吗?又为什么会和这个孩子产生联系……”
名曰射命丸文的天狗,小心地降落在这水潭的对岸,并不打算再靠近一步,只是用她手里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而,魔理沙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迅速爬起身躲到了我的身后。
“你们是想要拍下我的照片,好让我父亲那些人把我带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毫不掩饰的戳穿了对方的伪装,以至于让天狗都有些难堪,然而,这也是冷冰冰的真相。看到迅速收起装备,起飞离开的二人,这地方大概也不能再久留了。

巨狼将我送到了一栋森林当中无主的房子里,虽然已经被遗弃许久,外墙上长满了青苔和蘑菇,有些地方也已经生锈,但是对于想成为魔法使的我来说,这里仿佛是天堂一般。
内部虽然杂乱堆放,但是种类丰富齐全的各种书籍还有魔法道具,甚至是炼金术器材全都分毫不差,只要我长大之后稍微整理,这里就是魔法使理想的家啊!在这一天天过去的时间里,巨狼隔三差五就会前来探望,送上一些从森林里捕捉来的猎物和药草,在过去的这三个月里,没有它,我大概早就已经饿死了。
我还是忘不了被它带到洞穴里面,随手摘下的蘑菇的味道……虽然这里的各种书籍的知识范围详细且全面,但是对蘑菇的描述相对十分稀少……在这片遍地都能摘到的森林里,没有理由不去将其好好研究开发一下。顺便,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还留下了一根扫把,多少能够在见不到狼的时候,稍微用模仿骑着它的感觉来练习一下飞行术呢,就算是作为一个怀念它的寄托似乎也不错的。
似乎因为我的到来,本应该阴暗恐怖的森林也逐渐变得阳光明媚,这段时间,也逐渐认识了许多的妖怪朋友们,逐渐了解到了他们有别于我以往常识的部分……比如在我父亲口中无恶不作的非人类,其实是为了遏制人类无限膨胀,以至于威胁到栖息地的贪婪和罪恶,才会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类下手,通过恐惧确保两地的安宁。大概这也是他们能够与我和平相处的原因所在吧。
一切都逐渐的安定下来了,我也不再对我父亲所在的家里有多少的思念,相比那个从来不给我选择的地方,这里虽然艰苦,但也自由。有些时候,巨狼会带着它的朋友们,无论是野兽还是人形的妖怪前来观赏我试验自己的新魔法,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从它们聚焦的目光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受到肯定和支持的满足。
要是以后传出去了,我会在村民的眼里变成一个“妖怪抚养长大”的孩子吗?但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不触犯禁忌,遭到贤者的追捕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至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挺幸福的,有一群随时可以见到的朋友,躲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咚咚咚——”
是敲门声?这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习惯,难不成……
似乎只有一个人单独前来,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大概也可以应付的,打开了门后,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但是看上去像是神社的巫女的女孩,红白色的巫女服还有身上携带的阴阳玉和符卡……难道她是……
“诶呀,怎么修行到一半就迷路了……请问父母在家吗?我是博丽神社的巫女,博丽灵梦。”
这下尴尬了,毕竟,我一个人住在这,怎么可能会有父母呢……不过博丽神社,应该是和贤者关系很大的地方吧,虽然和我一般年纪,但是她身上的灵力确实十分强烈和炙热,仿佛是天生就拥有的一样。
或许是作为人类的关系,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暂时放下很多的担忧,去完全集中精力的尝试或是切磋魔法和符卡,就和巨狼一样,总是希望在一起的时间能够久一些……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每当灵梦来访的时候,原本留在我身边的妖怪们的气息会突然变得微弱,就像是两种无法相融的颜料一样,努力的搅拌也只是会彼此碰撞挤压,无法变成新的颜色。
难道,妖怪们是在害怕她吗?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贤者的手下,博丽神社的巫女最终还是找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太过危险,所以必须要请专门退治妖怪的杀手吗?
但是,她这一路上并未引起太多的麻烦,除了击倒主动拦路挑事的以外,并没有主动搜寻和消灭其他的妖怪。但是,这才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能横行于非人的世界还能全身而退,这在幻想乡以前的巫女里大概也是前所未有的。
看起来她和魔理沙相处得不错,或许是因为相似的身世和处境,让她们很快就变的亲密了,长期独自的生活,让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像非人类,或许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她的这个朋友并非是巫女的话。
我不能在她的视线之内,这样毫无疑问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蹲在附近的树丛当中窥视,等她走后才上前和魔理沙见面。她并不明白,作为妖怪的我为何要躲避这个妖怪眼中的“红色杀人魔”,同样,我也并不明白一个巫女为何平日不在神社,而是前往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和一位走失的女孩约会……
只是单纯的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灵梦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吗?”
“不知道呢,记得的第一个人,就是自称‘八云紫’的妖怪贤者……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她还有手下的式神狐狸负责照顾和训练我的,虽然至少没让我饿死或是冻死,但是千篇一律的针对弹幕和妖怪力量的训练,肯定无聊啊。”
“作为巫女的话,大概就是大人眼里的那种每到异变时挺身而出,拨乱反正的英雄吧。”
“他们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也没得选……紫说了,这是所谓的‘责任’呢……”
“这么讨厌吗?要是我能做这份工作,向我父亲证明自己并非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的话,那该有多好呢。”
“可别开玩笑啊,很危险的!”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不是吗?”
只要魔理沙能够成长成一个独立且坚强的孩子,那我或许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人类那些盘根错节的阴谋还有利益关系只会让我感觉心力交瘁,只要她不会再次踏进自己十分厌恶的家门,我就可以就此放手,回到往常的生活中去。
“话说回来,灵梦你还没见过救了我的人吧?虽然并不是一个人……”
“妖怪吗?”
“怎么?灵梦难道不喜欢妖怪?”
“妖怪不是把人骗去吃的邪物吗,难不成魔理沙你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着?”
突然警觉的态度,恐怕还是无法认可我的身份吗?然而都到这个份上了,已经不可能再后退。她一定是来把魔理沙带回去的,一定是这样,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来避免那件事发生。利用黑暗作为掩护,待那位巫女行至屋外的空地,我看准了时机,朝她的身上飞扑过去。

“怎么了魔理沙?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好像,但是又有些模糊……似乎就是在这片地方被一匹狼救下来的来着……”
“动物吗?不,现在应该已经是受到了地狱的控制,变成了侵犯幻想乡的畜生灵之一了吧……虽然可能会有熟人,但是解决异变可别被他们干扰了哦。”
“我知道啦!”
因为落寞的市场神搅乱了幻想乡的力量平衡,导致幻想乡的所有权陷入虚无,使得众多的灵魂无法安宁……真麻烦啊,似乎每个地方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了,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魔法森林亦是如此。
然而,在一片宛如洋流般涌动的灵力里,确实有着一个十分熟悉,但是叫不上来名字的气息,正在四处徘徊,搜寻猎物……会是谁呢?还是别让灵梦来掺和这件事了,不然不由分说的动了手,出了人命可不好,先让她回去吧。
“嗯……看上去是地狱的劲牙组的气息呢……但是……”
“看到你了,还真的和早鬼说的一样,那个最重要的人会回到魔法森林啊。”
“还真是吗?”
脖颈上悬挂的宝玉让我眼前一亮,随后出现的,则是一个熟悉的影子,虽然似乎是接受了进化变成了人形,但是这灰白的毛发,以及当初未曾注意到的三条尾巴,这难道是……
“受劲牙组长早鬼之命,本人三头慧乃子,作为地上组员再此将你捉拿入组!”
“诶……什么啊?完全不经思考的吗?”
“久违的见面,就以切实咬碎的强度进行对决吧!”
哇……好凶猛的弹幕,就像是山犬一般不停的穷追猛打,但是跟着灵梦这段时间的冒险绝非毫无收获。在一阵焦头烂额的符卡对射之后,最终还是让对面稍微冷静下来了,不过,为什么它好像有些感慨万千的样子。
“哎呀呀,看起来那个曾经哭着跑进这片森林的小女孩已经变得这么强了吗?”
“什么?你是……?”
没错,这份熟悉的感觉,不会是当时救了我的那头巨狼吧?是因为宝玉获得了人形,力量倍增了吗?
“哦,也是呢,当时的我,也只是一头山犬罢了……不过,现在的你,看起来也挺好的嘛。”
手上的是捕兽夹吗?明明本体是野兽,这样的能力大概也不是自愿获取的,这样怀念的感觉,居然要被幕后的其他人扰乱,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还是走上前抱了抱她。
“这颗宝玉,是什么呢?”
“这个吗?是早鬼给我的,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不过……残无大人对你们这儿做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有你们能处理了吧?就在地狱里哦?”
“如此反常的能够将一切归于虚无的魔力,确实……”
该死的,要是能够停下来一会叙叙旧该多好,然而,如今被叫做慧乃子的巨狼反而像是在催促着我离开,只是她胸前的这颗宝玉实在太好看,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妙,这逐渐笼罩的困意,是陷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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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3 23: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Observation 12:心之声


时间:2226年8月10日
地点:土卫五
作者:古明地觉

“人与人之间最长远的距离,并不是天涯海角的尺度,而是无法传达心声的壁垒。”
这是我在阅读一本外界的心理学书籍时,偶然记下的一段话。
因为彼此独立缺乏联系的意识,造就了众多的思维和感情,被困在血肉组成的容器当中。纵使能够以某种方式发送信息,例如优雅的姿势和动听的歌声,然而,许多人纵使倾尽所有,也无法让思绪相连,让感情传达。
对于心灵相通的愿景,或许,便是我们觉妖怪降生的原因。因为能够听到心声的缘故,曾经,我和妹妹古明地恋,是众人敬仰的对象,因为能够穿透人与人的心灵壁垒,解决了数不清的人类之间的纠纷。
然而,这样的能力,也还是让我们和其他的妖怪一样受到了恐惧,乃至仇恨。我至今能够回忆起,当我不得不拉着恋离开住处,向结界的裂口奔逃的时候,周围众人那伴随着呐喊让我绝望的,排山倒海压来的怨气,还有恋逐渐变得冰冷,死寂的灵魂,直到今天依然刻骨铭心。
我们做错了什么呢?难道,完成人类这样的愿望,依然不足够吗?在幻想乡的日子,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什么分割了我们和人类的身份?是什么,让他们无论我们如何予以援助,最终依旧会变为恐惧?
算了,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如果八云紫说的那件事是真的话,我们要做的,无非只是等待而已。但是长久的等待,似乎并没有让预言成真。
不过话说回来,曾经的我,因为长期依赖自己的读心能力,总是会因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以至于对于“声音”的理解都开始生疏了。物质的波动,和灵魂的旋律之间究竟能有什么联系呢?
对了,就去找幻想乡里最动听的声音吧,正好,我和地上最好歌声的主人有一个约定。

1夜雀的摄魂之声-米斯蒂娅·萝蕾拉(妖怪兽道)
如同树叶缝隙洒下的点点月光,在温和的微风中此起彼伏的歌声,虽然难以捉摸,但是并不难察觉。从茂密的草丛当中穿过,轻轻拨开遮挡的草木后,正在夜空下专心练习的夜雀便已经映入眼帘。
“是这样吗……不对,或许应该是这样……”
恋的无意识状态,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启发。而现在,当我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第三眼后,纵使已经到了她身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米斯蒂娅,这个头脑简单的妖怪仍然毫无察觉。
通过屏蔽自己的读心能力换来这样一个众多人和妖怪梦寐以求的位置,能够将她背后翅膀上的羽毛上反射的月光看的一清二楚,怎么说肯定是不亏。米斯蒂娅似乎是在为什么而苦恼,虽然歌声一如既往的引人入胜,然而,清脆动听的嗓音当中,却是低沉浮躁的情绪。
“咔嗒。”
“嗯?是有人在哪吗?”
录音机结束录音的响声,最终还是暴露了我的位置。急忙转过身查看的夜雀或许是因为惊慌,一只脚踩空向下跌落,虽然迅速拍打翅膀并未让她摔个狗啃泥,但是她的帽子,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了我的头上。
“哎哟!不会是人类……啊,是古明地觉小姐吗?”
重新张开的第三眼避免了认错的误会,不过我的突然到访,还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前几天你写了封信到我这,好像是关于演唱会方面的事情?于是我便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看起来,这个问题还不小啊。”
“诶……是的呢……刚才还在纠结自己应该用哪种声音,甚至连时间都忘了……”
“有意思。”
米斯蒂娅和好朋友幽谷响子组成的乐团“鸟兽伎乐”,是一个专门面向妖怪,还有超越常人的人类进行演出的团体,虽说因为过于前卫的风格毁誉参半,但是在地上,其实影响力也不算小。
然而,前不久地面上有风声传来,说鸟兽伎乐有扩大成员和观众群体的打算,各种各样的非人类,也因为这件事有所骚动。而现在,传言就变成了事实,通过了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主干有些粗大的树木的隐蔽树洞之后,我便来到了这位夜雀散发出木材和苔藓的清香的家里。
“稍等……这地方平常的亮度可能对其他人有点黑。”
“夜雀住在树洞中……早该想到了呢。”
“啊,好了。”
因为风吹不时嘎吱作响的黑暗,在被发光的真菌照明之后,露出了其原来的面貌。除去和爱丽丝,魔理沙那样的魔法使常用的各种家具和设备以外,原本光滑的树干内表面上,清晰可见一块格格不入的区域:那是一个像是挖空了一部分木质,随后安装进去的一整套外界人的音响,附带可以读取的播放设备。
然后在旁边的墙角里,我又看到了更多来自外界的事物,例如一个功能完好的麦克风,一个精密且功能完全的调音台,甚至是一个数字合成音键盘和卷曲的电线……然而,这里根本连半点电力都没有。
“会用这个吗?”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旁边的米斯蒂娅,“这可是外界人用的设备,虽说你们都是专业的,但是应该也没有培训过吧?”
“然而,正是因为这是外界人用的,才更加有必要收集啊?”
“所以你们的演唱会……”
“就和传言中说的一样,我打算有一天,到外界去让那里的人听到我,还有这个世界的声音,只是这里的很多人,要么不愿意帮忙,要么想帮也力不从心……”
这未免有些过于冲动了,去外界办演唱会?但是,我确实没有读取到任何的欺骗的念头,这样的意愿就和她此时攥紧的拳头一般真实可靠。
米斯蒂娅并不知道外界现在的样子,在这个被科学完全垄断了想象力的世界,是绝对不会接受她这样的非人类存在的。千年前幻想乡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依然历历在目。
然而,获得了先进技术的人类,却在追求世界真理和绝对逻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将原本擅长的艺术一并抛之脑后……不过,如果连妖怪的概念都遗忘了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外界的人类吗?嗯……”
“是啊,说不定,可以通过我们的声音,让外界稍微有所变化呢?也许,人类是可以和妖怪和平共处的……”
“米斯蒂娅……这件事,不止一个人想做,而且,也不止一个人尝试过……”
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仅仅通过歌声就可以将隔绝的两个世界相连的话,八云紫又有何必要大费周章建设结界,恋恋也肯定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但是也没有人能够肯定,我们不能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吧?”
“对啊……他们也没有说自己失败过……”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那段往事当中的细节,曾经,我也和恋恋一样,因为人类的背叛几乎封闭了自我,然而,将无边的黑暗强行击穿,留下一道发光的窗口的,是和现在类似的能够引发共鸣的歌声……
“你听过自己的声音吗?米斯蒂娅?”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事先录制的磁带。
“我的声音?”米斯蒂娅不解的看着我手中的这个小盒子。
“自己所听到的自身发出的声音,和外人听到的是不一样的哦,同样,自己认为觉得没问题的言辞,在别人的内心里的真实意义也会有所差异。”
“难道说……”
“如果要确保传达出去的心声准确且清晰,充分的观察和倾听是必不可少的。”
我将这盘磁带放进了随身的播放器里,当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树洞室内时,本来还十分困惑的夜雀,现在恍然大悟。
“是啊,或许,我应该多出去寻找和我不一样的声音才对呢。”
米斯蒂娅在思考了片刻后,若有所思,随即拿出了随身的笔记本开始写画。

2.山谷的回音-幽谷响子(八岳山脉)
总感觉,利用自己的优势出其不意的接近别人,确实有些不太礼貌,然而,我以前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的。
我所代表的觉,无论是能力还是内心的设定,都是为了纯粹的聆听而设计,因为能够提前洞悉对方的内心,知晓他们所求之物,所以除了正常的交流能力,在自我表达方面上几乎一致的毫无长进。
那么,米斯蒂娅这样的夜雀,天生拥有着动人且能够扰乱心智的歌喉,某种意义上算是我们的反面吧。夜晚的森林当中此起彼伏的歌声让无数人类受到诱惑,但是真正能够领会其意思的,又有多少呢?
然而实际上,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都对这样的声音毫无概念。鸟兽伎乐之所以会有不少人厌烦,也是因为在哪混乱嘈杂的声音当中,大多数都是情感的宣泄,而非具有调理和韵律的词句。
“呼——”
冰凉的山风,自蜿蜒曲折的谷地向下流淌。我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逗留于地面上了,更不用说是为了寻找和记录地面上的声音这种事,然而,当我以自己的角度,重新观察山道周边的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本来用于观测人心的第三眼,还从未这样细致地感知这片陌生的领域。
从九霄之外,宇宙当中倾泻而下的阳光,首先是撞上了不断流淌的空气,随后是伴随着空气运动的云朵,最后是努力向上生长,尽可能到达高处的细嫩树木的枝叶,以及在稍微开阔的的地面上,侥幸拥有了同样温暖的低矮草木和真菌……
它在我的常识里本应该一片寂静,然而,我却听到了每一次这样的撞击时,类似于爆米花一样的噼啪声,每一次撞击的发生,都各自拥有着不同的声音,有些低沉,而有些尖锐。不同的声音,也都各自带有不同的颜色,尖锐的声音偏向蓝和紫色,而低沉的声音,他们偏向红色,不同的颜色相互聚集,相互干涉,最终构成了一片色彩的海洋,正在我的耳边不断的跳动着。
这是我习以为常的世界,然而,这样的声音,并非可见的光所能包括的范围。当我集中精神,我还听到了在奔流的溪水旁边,从地下深处涌出的滚烫热泉里的怒吼,以及裸露出来的金属矿石当中,偶然发生的核子裂变里转瞬即逝的尖啸……这些我们不曾知晓,或是并未细心观察的地方,原来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声音,只是我长期将目光聚焦于常见的“灵魂”,而忽视了这些更加广泛的事物。
那么,再将感官收回到常见的尺度上来,这些形成了“声音”的“波”,似乎又变得难以察觉。或许就和外界的科学一样,一切事物终究是不确定的,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我自己想要做什么,那便是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山峦当中,寻找米斯蒂娅的好朋友响子。
然而,当我深吸一口气,随后准备向前方的深谷呐喊,却发现,竟然不知道该喊什么?或者说,我怎么会在这种问题上面纠结呢?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说任何的话也只是给我自己听,然而,却总是说不出来……
放松精神,再来一次吧,反正不会有人听见,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
“恋恋你在哪——?”
“在你背后哦。”
这并非是回声,而是确实来自我的背后,不过,回答我的并非是恋,而是蹲在一个巨石背后躲藏的响子,伴随着碎石滑落的声音从树丛里滑下。话说这是学来的吗?
“啊,是地灵殿的古明地觉小姐吗?不过这段时间并没有人类参拜,妖怪一般也不会走这条路,也应该不是别人吧。”
“那,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呢。”
“咦?”
相比米斯蒂娅那美丽,但也致命的歌声,幽谷响子作为人类认知当中“回音”代表的山彦就友善了很多,只可惜,这样友善却在人类面前极为胆小的妖怪,以后只会变得更加稀缺。
“哦对了,米斯蒂娅说她会在这附近来着……”我在关闭录音之后,想起了来这的目的。
“她啊……你现在大概是看不到的吧,好像是到了天狗营寨那边去了,不过过一会说不定就会回来?”
“是吗……?那不如干脆在你住的寺庙那等她吧。”
“也行呢!正好听她说,想要和你一同采集幻想乡的声音来着。”
妖怪之山并非是完全没有烟火的蛮荒地带,在起伏的山峦还有夹杂其中的曲折河道当中,蜿蜒曲折的山路可以通往一些与世隔绝的神社或寺庙。这些在无意识的林海当中历经艰险建设出的孤岛,又会有什么值得捕捉的声音呢?正当我跟着一路蹦跳的响子前行,远处不起眼的命莲寺,此时传来了悠远而洪亮的钟声。

3.妖怪寺的钟鸣-圣白莲(命莲寺)
妖怪也会对人类的信仰产生兴趣吗?借助寺庙外墙悬挂的灯火,我在主殿的屋檐上面看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米斯蒂娅,她看上去应该是正在偷听下方举办法会的妖怪们诵经的声音。
“大千世界,宛如宇宙星辰,梦幻泡影,仅是沧海一粟……”
端坐于大殿当中,最显眼位置的,便是由人转变为非人的僧侣圣白莲。当初我和恋恋还在地上居住的时候,确实听说过有一位僧侣因为弟弟的过世,在悲痛中脱离正道,堕落为魔法使的故事,这样的人若是能够侥幸逃过追捕,那也只能在这片非人的领域里隐居了罢。
聚集在身边正在认真听讲的妖怪们,似乎聚集此处也是因为同样的目的,人类因为私欲放弃了成为更加纯粹圣洁的存在,而妖怪也可以拒绝自己的本性,向更加靠近人类的方向变化。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界限,其实并非大多数人所认为的那般泾渭分明,不过一般也只有贤者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和那只夜雀一起来的吗?觉小姐?”
待众人散去,偌大的厅堂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她二人,以及整齐排列与两侧,已经因为长年风化褪色的众佛塑像。看起来对于这次“收音”之行,各个地方都已经被充分的告知了。
“是的,毕竟,我觉得可能会有特殊的意义存在……”
“这不像是以前的你啊。”
“是吗?”
“至少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经常蹲在自己的地灵殿里,整天和浩如烟海的各种典籍作伴的社恐妖怪了。”
圣白莲身上的人类之躯散发出的魔法,让我偶然间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当初尚未获得人形的我和恋恋,也是在暗处长期读取人类的心思,偷窥他们的祭祀活动才渐渐有了人样。同样的过程,其实一直在发生着,从未断绝。
随后,在周围跳动的油灯火光中,一只看上去打扮成了毘沙门天,实际上是老虎的妖怪偶然间走了进来,寅丸星应该是目前这座妖怪寺庙当中,最好的范例。
“啊,来得正好,阿星,帮我们搬张桌子过来好吗?还有四张凳子!”
“看起来这里的妖怪根本没把你当外人啊。”对这样融洽的环境,我忍不住感叹。
“因为从经历上讲,我们不都是‘脱离正道’的人吗?而且,也没有人说过,妖怪就只能去做烧杀抢掠的恶劣行径,我相信在某种程度上,无论是你和我这样具体的生命,还是像人类村落里面的那只伞妖,又或者是无忧无虑的妖精们,本质上都是相似的。”
“我们都有自己的心声……和外面那些无意识的能量不同。”
“啧,你其实本来就知道的。”
“白莲,这只夜雀是你们的客人吗?”
在外面等待已久的米斯蒂娅,或许是终于坐不住了,还是跟着外面的寅丸星一同进了门。
“啊,那个……”
“你的事情,已经让这位朋友都给我讲明白了,别客气。”
绿茶的气味驱散了夜雀身上紧张的情绪,很显然,她从这里相互跨越界限的两个势力之间,应该是察觉到了某种特别的存在,可以化为独具一格的声音。
“你们刚才提到了,人类和妖怪之间相互跨越界限的声音……我在想,同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在更遥远和更广泛的地方吗?”
原本以为米斯蒂娅只是在开玩笑,还在和我有说有笑的圣白莲的表情,此刻立即变得凝重。从她内心里涌现的回忆,则是坐实了我的猜测。
“这个世界,并非你在幻想乡里看到的这么美好,米斯蒂娅,人类也绝非你认为的那般淳朴善良。”
“但是……”
“你这样单纯的心意,是不会让那些固执的人和妖怪明白的!”圣白莲稍微拉高了声音,“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魔界,又或者现在,我都看到过一直无法放下偏见的人类,或者非人类,重复着轮回不断的悲剧……”
“……”
片刻的沉默当中,最为真切的事实已不言而喻,外界发生的事情,但凡稍微有点年纪都有目共睹,这些悲惨的经历,也是我这样年纪以上的妖怪们永远无法跨越的境界。
然而,我们都忘了一件事,过往的教训,不仅让我们意识到了危险,也变成了牢牢拴在我们的常识上面,无法突破的枷锁。纵使圣白莲再怎么好言相劝,我能从坐在我身边的米斯蒂娅心中,此时却只能够感觉到愈发强烈的质疑。
“我不相信。”
“米斯蒂娅……”
夜雀愣是挣脱了我抓住她的手,随后怒斥道:“难道你们都不想回去吗?不对以前能那和平相处的日子有所怀念吗?再说了,明明这一切又不是完全不可能……”
“米斯蒂娅,这样是不是有些……”
“那不是吗?明明是你们因为过去的事情变得懦弱了,才会不想任何人去重复这样的悲剧!”
再这么往禁忌的话题上面拐,本来宁静祥和的寺院,怕是又要变成血腥厮杀的战场。我及时站到了米斯蒂娅的身后,以免任何的不测,不过,原本在圣白莲心中已经燃起的愤怒,最终还是受到了克制,渐渐熄灭。
“或许你是对的……”
圣白莲紧皱的眉头,随着心情的平复亦逐渐舒展,随后,一张像是黄铜光泽,折射出五彩光辉的唱片被交到了我的手中,上面清晰可见两个字:命莲。
“或许拥有看透心之壁的你,能够做到我没做到的事情也说不定呢?”她微笑着看着我说,“夜雀的音乐可以赋予感情,而你可以连接众人的内心,虽然这个世界未必比以前友好,但就算是为了避免其他妖怪因为这个愚蠢的目标而死,姑且还是帮你们一把吧。”
4.遗失的怀念之音-蕾拉·普利兹姆利巴(废弃洋馆)
命莲寺的妖怪们给予了我和米斯蒂娅不小的启发,确实,人类和非人类的灵魂可以相互共鸣,那么从无主之物被赋予了灵魂产生的付丧神,便是将乐章的能力进一步联通到非生命的物质界的最佳之选。
“散落在幻想乡里面的付丧神还有骚灵,因为自身特殊的力量,似乎吸引来的不只是人和妖怪……”
“毕竟,他们本就是无意识的器物化作的啊。”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真是好奇。”
“那我们到那里就知道了。”
雾之湖边的废弃洋房,是很早以前就出现在这里的建筑物,然而,虽然漫长的时间里未曾有人居住,但是外表却一尘不染,仿佛经常有人前来清理一般。当然,这里因为远离人类村落,因此不可能真的常被光顾,所以,天然地变成了众多被遗忘之物的诞生,以及聚会之所。
被迎面而来的湖面风裹挟,从不远处的岸边传来的空灵乐章,随着距离的缩减逐渐变得清晰。这样的音乐之风像是构筑了一道无形的走廊,以至于让冰冷的空气都有所缓和,直到我们落地之后,才发现这栋本就有骚灵出没的两层房屋,内部经过玻璃折射出的火光和声音比以往更甚。
“你好?”
我贴近了紧闭的大门,试图向内询问,我似乎感应到了里面早有预谋的某些活动,但是无法分辨细节。
“话说里面是不是……”
米斯蒂娅刚想要凑上前去,利用门上的缝隙观察,原本紧闭的大门却不经意地突然开启,而经过骚灵和付丧神们发音增幅,紧闭时尚且微弱的气流,此刻排山倒海地向我们袭来。悦耳欢快,交杂着琵琶、小号、鼓点和钢琴等多种乐器,却无比和谐的乐声,甚至直接将瘦小的米斯蒂娅尖叫着直接吹起,差点将我也一同撞倒。
“喂!大家音量都降低点,客人来了!”
负责接应的,是这座房子的主人之一:操作小号的梅露兰,和其余的莉莉卡和露萨娜共同组成了著名的“棱镜河(PrismRiver)”骚灵乐团。待音量降低,尘埃落定之后,惊魂未定的米斯蒂娅才好不容易从我都快抱得发麻了的手上下来。
“你们这群家伙……是故意的吧!”她气冲冲地一脚跨过了门槛,向内走去。
“咦……平时我怎么没见到她这么害羞的样子呢?”梅露兰看着同行的我,疑惑不解。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计划太过重要吗?毕竟你们也是她的演唱会里不可或缺的……”
“错啦,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主要平时我也没看过,她会像这样缩到别人怀里不肯下来这种样子的说……”
这很明显,只是一个误会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办正事要紧。打开电源,启动收音器阵列,然后等待采样结束,应该就完事了……吧?毕竟这些骚灵们应该是在为事先准备好的曲子进行排练,看得出来,它们专业性无可置疑。
足够的样本需要至少二十分钟的时间,然而,这里并非人类的居所,因此虽然内部琳琅满目的各种家具和配件,例如烛台和吊灯等和外面一样干净整洁,但是并没有多少能够消磨时间的手段。要是事先叫阿空过来………不行,这样的话,地灵殿就没人值班了。
正当我在这空荡荡的洋房内四处转悠,寻找有趣的事物时,楼上的卧室里,还在换衣服的米斯蒂娅那边却传来了一阵骇人的哭声。匆忙赶至,却发现惊慌失措的,并非是米斯蒂娅,而是附身在了墙上的一幅油画当中,似乎是刚刚苏醒的一个人类的亡灵。
“觉小姐,这是……”
“我也想问,你们都是谁?明明此处应该彻底从现实中消失了才对……”
模糊不定的轮廓,经过第三眼的观测逐渐收缩,直至清晰。我看到的,是一个陷入到无尽的忧郁和寂寞,无法得到解脱的少女的灵魂,身着华贵的紫色洋装,头上天然形成的绿发,和下面还在演奏的骚灵们确实形成了某种微妙的互补关系。
我在短暂的幻象里看到了她的过去,无法进入轮回,留存于世间的灵魂,必然是因为强烈的执念导致。而她的执念,仅仅是用自己的歌声,和能够使用乐器演奏的姐妹们共同完成一次四人的演出而已。
“这里也已经不是现实了,蕾拉。”
我说出了通过读心得到的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察觉到我的这种能力,在房间里飘忽不定的蕾拉,也逐渐趋于平静。
“这样……那么,你们难道是我父亲所说的妖怪吗?我记得他还再世的时候,经常会和周围的人讲述一个‘梦中世界’的故事……”
“幻想乡是独立于现实之外的领域,如果被称为梦中的世界,似乎也没问题……”
米斯蒂娅那独特的声音,将蕾拉的目光从我身上转移,随即随后牢牢锁定在了对方的身上,像是在近乎无解的绝望当中,重新寻找到了出路。
“父亲曾经在辞世之前,说过他未能完成的一个愿望……他想要前往现实之外的梦中世界里,听到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夜雀的声音,带着四个女儿一起演奏和歌唱。我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用自己的记忆创造出了三位结界模样的骚灵,但是……”
“但是你未能活到找到夜雀的那一天,是吗?”我看着蕾拉亡灵少女的外表下,早已经腐朽干枯的肉身遗留说。
“是的……但是,我本应该继续沉睡才是……”
“然而,你要寻找的夜雀就是我啊。”
竟然有人类是因为无法歌唱而遗憾死去,纵使是平日和人类保持距离的米斯蒂娅,此刻也坐不住了。她走上前,牵住了蕾拉的双手,随即张开身后那对骨架为暗紫色,羽毛洁白如雪的双翼,任身后的阳光从窗户穿过洒落于其上,这是对自己的身份最好的证明。
“你真的是夜雀?那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蕾拉那苍白无色的亡灵皮肤上,短暂地浮现出了一缕本该属于生者的红晕。剩余采样时间还有十分钟,对于加入人声获得完整的版本,绰绰有余。
“可以吗?觉小姐?”
米斯蒂娅转过身,看着早已有所打算的我发出了请求,而答案,肯定是显而易见的。
5.亡灵的幻听-西行寺幽幽子(白玉楼)
“我说为什么呢……能够让停留于此处,已经做好了转生觉悟,原本只会沉默的亡灵再度发出声音,也就只有亡灵的歌声能够实现啊。”
旧地狱曾经和冥界一样,是负责引导生死轮回的地狱的功能组成部分,直到冥界在承担了主要的功能之后退出使用,成为了妖怪的居所。似乎,亡灵蕾拉利用米斯蒂娅的身体进行的歌唱,跨越了境界的隔绝之后,让这里徘徊的幽灵们也受到感染了,从这些早已死去多年的灵魂身上,竟然能够重新感觉到生命力的波动,也不知这和引发春雪异变的主谋,西行寺幽幽子所求的春度有任何关联。
如此反常的情况,难免让管理此地的魂魄妖梦神情紧张,似乎因为这件事,遭受博丽灵梦重新封印的西行妖重新开出了少量的花朵,哪怕此时外面仍旧是白雪皑皑,千里冰霜……
“幽幽子大人她似乎因为这样的异变非常高兴,而且指名道姓邀请你们过来一趟呢……不过别担心,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妖梦的目光所指,以及言下之意并非是我们两个人,而是很明显针对的米斯蒂娅,毕竟先前在竹林里面遭遇的事情,她大概还历历在目。
“不会是把我们骗过来……”
“诶哟,你放心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幽灵的声音本就是计划当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不过,妖梦并未有所隐瞒,重新开放的西行妖独有的能够偷取生命力的沉醉清香,哪怕从遥远的距离都可以闻到。而当我们来到这颗参天大树的下方时,巨大的树冠上遮天蔽日的粉色花瓣,怕是比八云紫描述的,春雪异变时盛开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妖梦啊,是把今天的食材带来了吗~配着能够让亡灵起舞,樱花盛开的歌声,简直是……”
“这是客人啊,幽幽子大人!”
看起来无论是作为亡灵难以捉摸的体质,还有来者不拒的吃货属性从未改变,若不是自己的仆人再三阻拦,这一会米斯蒂娅就要真的遭遇不测了。
“妖梦,你怎么就学不会人情世故呢?只是开玩笑罢了,这位夜雀的声音既然引发了此处的春度聚集,那我怎会忍心把她吃掉?”
“说实话,你这个样子……看上去比捕食鸟类的掠食者还恐怖啊……”
听到米斯蒂娅这番吐槽,幽幽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这样的插曲并未演变成真正的危险,反而是早有准备的她,好像是在这里认识一些“熟人”,轻微地抬了下手就将其召唤到了身旁。
“你们是为了真正的‘幽灵乐团’而来的,对吧?我听蕾拉说过了,她在心愿满足之后,想要用早已在遥远过去离世的死者的声音,作为报答呢。”
“是……”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凭空从手里出现的扇子,开始伴随幽幽子优雅轻盈的亡灵舞步划出一道道扰动灵力的曲线,而顺着扇子的运动轨迹,周围的灵魂亦开始随之一同转动。随后,来自亡者们的遥远过去,那些不为人知的生前记忆,还有里面蕴含的或喜或悲的感情,交织形成了一部不属于生者的梦幻之歌。
纵使是米斯蒂娅,此时也被从未听过的声音吸引,以至于坐在远处目不转睛着盯着起舞的众人。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八云紫为何会对生死之事讳莫如深,恐怕西行妖当初,便是采用了比这还要让人沉迷的声音,才能够吸引无数的人类前来自尽于树下的。
毕竟,生命对于现实相互绑定的意义,会让很多人在长久的思考之后陷入癫狂,最终陷入到宁可或者受苦,不如一死了之的逻辑怪圈里。
除了收集声音,我并无别的目的,也只好四处闲逛。恋恋按理说不应该会在这个地方的,但是每当我想要闭上眼,从这些聚集的灵魂之歌里寻求安宁的时候,我总会在不知道的某个角落,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在对着睡梦中的我一次次的呼唤……
话说回来,这不是在她封闭内心的最开始的日子,我所做的那些徒劳的努力所说的吗?
6.境界的波纹-八云紫(博丽神社)
“你们两个,最近搞出了不小的事情啊,以寻求声音为名,在幻想乡各地奔走,还给原本保持距离的人类和妖怪制造了不小的共同话题呢,要不是灵梦她积极走访调查,大概又会当做异变把你们退治了吧。”
幻想乡的主人,隙间妖怪,境界的贤者八云紫,正坐在她那用隙间构成的座位上,看着孤身前来的我。想当初,正是因为无法在外界生活,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恋恋来到了此处安居,若是没有她启动结界抵挡,大概这里也早就被人类的怨恨淹没。
她对我过去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我,却无法摸透她那深不可测的内心,那些被堆积在时空夹缝当中错综复杂的信息,强行阅读只会让我理智崩溃。在她的面前,我与凡人并无差异。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想要走捷径来说服她,索性,我取下了一块布,将自己的第三眼再次遮挡。
“难道,你觉得你是人类吗?还是说,你想要放弃作为妖怪的身份,从人类的角度来为自己辩护吗?”对于这样的行为,八云紫只是一笑置之。
“我这几天和米斯蒂娅做的事情,让我深刻的明白了,人类和妖怪之间,并非是无法相互理解,和平共处的,只是长久以来,我们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真的吗?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还不够悲惨吗,古明地觉?还是说,因为时间太过漫长,连这样刻骨铭心的伤痛都遗忘了?想想你的妹妹古明地恋,如果不是因为人类的仇恨和憎恶,她怎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但是……”
“有什么好争辩的?当初结界启动的时候,你不也是在场吗?”
无论是地位又或是情理,我都没有办法超过这位贤者。然而,看着脚下部分风化碎裂的石砖,还有早已经生锈腐朽的结界标记,我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带来了一种熟悉且怀念的感觉。
千年前,我和众妖怪站立于此处,在初代博丽巫女离世后参与了正式启动博丽结界,分割现实和幻想乡的仪式……突然涌现的回忆,自遥远的时光穿越而来,仿佛这安逸祥和的时光仅仅只是眨眼之间。
然而,这仅是回忆吗?如果是的话,我为什么能够听到别的,我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博丽神社后方的结界,似乎正在有规律地振动,不仅仅是将千年前的往事投送眼前,同样的,也有外面的那个世界,也就是另一侧的地方传来的飘忽不定的人类城市的喧嚣。
然而,这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外界了,因为我听到的,是无重力的宇宙中,在生命已经逐渐凋零消失的钢铁太空站里,因为幻想破灭陷入的绝望。同时,我还听到了一些类似于负责手术的机械臂的声音,像是在对这个世界进行切割,灼烧和缝合……
“八云紫,已经够久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只会永远的沉睡在梦里,却不能够醒来面对现实了吧?”
原以为自己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然而,不知何时,从我的身后却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幽幽子,米斯蒂娅,响子,圣白莲,射命丸文,稗田阿求……就和千年前一样,此时,幻想乡的人与妖再一次全员到齐,聚集到了我的身后。
“幽幽子,你也……”有些错愕的八云紫,带着无法相信的心情伫立在了原地。
“她们两个所代表的心意,也是同样我们的,紫,我们来到这里,不都是因为现实里有无法弥补的遗憾吗?”
这么一想,似乎确实如此,更何况是这两人的遭遇呢?举棋不定的贤者,似乎也有所动摇,然而,最先从人群里站出来的,并非是我,也并非是幽幽子,而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辈分也最小的米斯蒂娅。
“贤者大人,我相信,这一天的到来是幻想乡的所有人都一直等待着的,而从她们内心中传出的声音让我更加肯定了这一点……哪怕就一次机会也好,请让我代表这里的大家,在现实里为他们歌唱吧!”
这件事是众人共同的愿望,因此,在看到我也动身向前之后,先前路上见到的幽幽子,响子,圣白莲还有骚灵们,此刻一同来到了夜雀的身旁,双手彼此相连。看到这副景象,贤者最终也没理由继续去拒绝了。
“给她一次机会吧,八云紫,就像是‘那件事’之后一样。”
八云紫没有回答,只是在博丽神社的位置,将一道通往外界的出口短暂打开,我并不能透过它,直接看到外面有什么,只是一片不断闪烁着,散发出白光的雾霭。
但是我并没有犹豫,也不愿意去担忧那些零零碎碎的危险,只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EX Story-梦之回波:哆来咪·苏伊特(现实)
“对象心率120,血压130/70,生命体征平稳,弹片已全部取出了,主任。”
“很好,开始进行缝合和组织重建,随后转到特殊病房里。”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最后记得的事情,貌似只停留在了一片浩瀚的星空里面,为什么会是里面呢?不对,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眼前的白雾渐渐散去,身体也重新能够稍微动弹,床铺旁边巨大的玻璃舷窗外,正是我所见到的银河。周围发出轻微噪声的各种精密设备,还有接在我身上的各种传感器和输液管,还有目光所及之处,各种各样的合成材料地板,似乎都说明这里并非是我熟悉的家,也不是任何我认识的人的。
“终于醒了吗?实话说,我原本不报多少希望的。”
虽然记忆依旧和意识一般混乱,但是直觉却能够让我确定,这里才是真正的现实。而当我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了本来居住于梦中,依靠人类梦境为食的哆来咪苏伊特,此刻正坐在我的病床边。
“什么叫,不报多少期望?是我这副模样吗?”我看向她的位置疑问。
“不仅仅是你能不能苏醒,而是你本身的存在是否还能继续的问题,我在你的那场梦里,看到了让我非常振奋的景象。”
“米斯蒂娅……”
出现于眼前的回忆,让我条件反射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是啊……刚才我所在的这个幻想乡,如今看来,确实和我以前认识的有些不同,然而,我在里面度过的时间却一点也不短暂。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又或者,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我该如何去定义它呢?胡思乱想并没有用处,因为最权威的解释,就在我面前的貘身上。
“你是因为保护自己的妹妹受了伤,导致心智被严重损坏了,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和她一样处于完全封闭自我,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况,难道你不记得吗?哦……也对,你不可能记得……”
“什么?那么,这里是……还有恋呢?阿空她们呢……”
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我该怎么去定义真假,还有虚实?不,现在我要做的,是去确认恋恋的安危才对……
“我说,你别急嘛。我很肯定,这里就是现实,不过,你们这些生物总是想要找到一个绝对的‘现实’作为认知世界的基础”的行为,真是有意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虽然因为隔着一堵墙有些模糊,但是与之伴随的喘息,还有内心当中那急切的欲望我绝不会认错。
“接下来的时间,还是留给你们吧。”
“觉大人!你真的醒了!”
与哆来咪的消失同时发生的,是从打开的舱门里飞奔而出的阿燐等人的身影,带着强烈而真实的惊喜像我跑来。
那么,这才是我所在的“现实”吧……放眼望去,脚下是冰封,被真空笼罩的荒芜大地,头上,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围绕着一个硕大的,像是啤酒一样交杂着白色和橙红的行星缓慢地旋转,而在两者中间的,则是这片陌生却又熟悉的建筑物和太空站。
为什么我会说,熟悉呢?难不成是因为我被困在了自己内心构筑的这个幻想乡里的时候,还能够记忆,甚至是聆听外面的世界吗?哪怕我根本没有真正的来过这个地方,这个架设在距离我熟悉的外界不知道多远的宇宙当中的庞大城市,然而,旁边的广播上面播报的新闻里的地名,我却可以清晰地构筑出到达那里的路径。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恋恋她……也是这样的吗?也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她现在如何了呢?
“人气瞩目的新锐歌手,传播幻想的夜雀之声:米斯蒂娅·萝蕾拉的全新单曲将会在今天标准时间19:00的十年纪念演唱会上向观众揭晓!”
“什么?!”
“啊,米斯蒂娅她最近在外界过的挺好的,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曲子正好能够让观众喜欢吧……”
这不可能,但是……出现在我眼前的那块全息投影的立体广告牌上面,清晰可见的粉头发,长有翅膀,而且穿着一如既往的夜雀衣服的少女,绝对不可能是某个碰巧重名的人类!梦中的事情,看起来变成了事实。
“现在几点,阿空?”我急忙问道。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来着。”
常规的方式肯定是赶不上了,但是如果让阿空背着我飞过去的话……
“……接下来的这首曲子,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设计,以及排练的,为此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准备和调整,为此,我和那位第一个理解和支持我的朋友立下了约定,一定要将它在这个世界用最好的声音唱出来。”
看着台下聚焦在自己身上,足足有数万双热情粉丝的眼睛,米斯蒂娅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虽然源于幻想的心之声最终被证明是破除偏见和恐惧的解药,但是等待的那个人,何时才能到来呢……
但是,又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毕竟负责运营的朋友们早就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么,就给各位……”
“可别忘了我啊,夜雀小姐!”
高速从上方俯冲而下的阿空,成功让我的到来未被察觉,而且时间分毫不差。或许是这一幕既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此刻的舞台下方立刻瞬间爆发出了我未曾见识过的欢呼声。
“觉小姐?我记得你不是……”
“喂喂,这可是你的主场啊,可别在观众面前丢脸哦。”
原本鲁莽却坚强的夜雀,看起来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已然成长为了寄托众人遐想的真正的歌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从重逢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她,便按部就班地,继续将本就已经约定的计划向前推进。
“萨托莉(觉),米斯蒂娅!”
台下此时不断重复的名字,似乎在强调某个我并未注意到的事情。
“哦对了,这不是我们两人的舞台吗?”米斯蒂娅在开始前的几秒钟,再次看向我。
“哦,对啊,我怎么没发现呢?连麦克风都有两个啊。”
“可别掉链子哦?”
已经熟悉了千百次的钢琴前奏,从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浮现,紧张的情绪,难免让我的双手有些焦躁不安,直到在歌词开始的前一秒,我和米斯蒂娅十指相扣。
“啊啊,那湛蓝深邃,宛如梦幻的心音,因你的双眸,带着爱一齐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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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7 23:38:58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Observation Archive 10:文化革新运动

本文章任何出现的名词均和本位面毫无任何关联,仅作为自身世界观所用。

时间:2118年9月16日
地点:【已加密】
读取对象:文化革新运动日本地区审查官【死亡时间:2077/11/18】
负责人:秘封社灵体回收处理部主任-伊丽莎白·M·玛丽沙

伊奘诺物质容器完整度已验证,允许进行灵魂读取。
驱动程序注入……
共振频率已同步,开始唤醒灵体。

什么?是什么声音?不对……我大抵是早该死了。但是本应该什么都不剩下的虚无当中,却重新产生了声音和光亮。
该死的刁民……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我没死成吗?我就知道,在那些妖魔控制人类编写的作品里流传了邪恶的巫术!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测试反馈……准备连接感官系统。”
是人声?肯定是,在一片朦胧当中,像是处于近在咫尺,又无法触及的帷幕的另一侧。不过没多久,帷幕就拉开了,能够看到那些重新把我唤醒的人和地方。
“进行记忆验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做了什么事情吗?”
一个金发的女人,穿着我并不认识的制服在向我问话。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甚至连呼吸也没有,但是做的事情我倒是一件没忘记,也不可能会忘记。
“文化审查官藤原独步,审查官,负责清理描写旧时代非人类毒害世界的违禁文化产品,维护正常的社会风气……”
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没等我把我的骄傲事迹说完,一阵无法抵挡的撕心裂肺之痛就传遍了全身,哪怕我现在根本没有身体。待疼痛过去,看起来是在进行审讯的这个女人我能够看的更清楚了,不仅是特殊的制服,身上佩戴的首饰还有散发出的气息,不像是正常人的,那么,是在那些邪恶之物的立场上?
“看起来是我太高估你们这种歹徒的道德水平了,哪怕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死了这么久也没有半点悔过的。”
“竟然这样,那你也是那群恶人的帮凶吧?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要杀,就别犹豫了。”我下意识地想要向她吐痰嘲讽,虽然只是发出了声音。
“你还没注意到吗?你已经死了,是这个牢笼束缚了你的灵魂,才没前往地狱接受审判和轮回。”
“死了?死了我怎么还会在这呢?”
又是信奉灵魂和生死轮回的封建迷信……如果我真的死了,在我的身体被那些复仇的暴民开枪打的粉碎的时候,意识早就该彻底消失变成虚无才对。既然我现在还能感知到事情,还能对面前这个像是魔女的人说话,怎么可能是死了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保存了我的意识。
“那些被你杀死的无辜人类,他们的冤魂至今还徘徊在现世呢。”
“别跟我扯这种蛊惑人心的迷信,人死了哪来的灵魂?”
“啧……怪不得,现在现实里的人类能够愚昧成这个样子。”
我是绝对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的,如果事实和死在我手里那些人坚信的一般,那么当他们遭到处决的时候,怎么没有亡魂来阻止行刑士兵扣下扳机?俗话说的好,眼见为实,如果我做的事情真为十恶不赦,那么我早就应该被他们口中的妖怪之类吃掉才是。
“那就让你眼见为实的深切明白,自己犯下的罪恶吧。”
魔女将魔法书展开于面前的桌上,随即从一道变化的紫光里,出现了一些半透明的熟悉的轮廓。大概是某种便携式的全息影像,在以前我就见过这样的把戏,通过各种花里花哨的投影来蒙骗路人,索取金钱或者信仰……
“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随便用点什么高端的技术和设备,就拿来装神弄鬼,建设自己的邪教……”
“你!”
冰冷,空洞的声音,从那些漂浮着的影子上面传来。从逐渐变得清晰的形体里,我认出来了,那些就是死在我手里的人,那些用描写反科学的各种奇幻故事还有视频用来荼毒大众,死有余辜的异端们,我甚至能够看到保持了当时死去模样,电磁枪弹在他们的心脏上留下的伤口,还有那副根本算不上虔诚的嘴脸。
“哈,是想用受害者的影像来攻击我吗?这只会让我对自己的事业更加肯定罢了。”
魔女没有再度使用那种钻心的刑罚,看起来,也不想让我就这样获得解脱。或者,我有她想要的,所以不打算就这样让我真正的死去呢?问题是,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既然你不明白,那就让你亲自体会一下他们的痛苦好了。”
那些影子……刚才是动了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动?要像我复仇吗?不可能的,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直觉……难道那些影子,真的是……
“在地狱里好好的悔过吧。”
不!这不是真的!这仅仅是一个用程序模拟出的幻境罢了。我一定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某个装着我的大脑的维生柜子里。
但是,如此罪恶的感觉,正在像笼罩全身的黑暗和灼热一样将我淹没,这肯定是某种化学药剂产生的骗局,绝不是真的!
让我出去……!

“一秒。”
将灵魂带有记忆的放逐进入地狱,用生前的罪孽来体验受害者生前痛苦的方法,恐怕也只有新人类能够想得到吧……然而,连接他人的思维,不仅仅是一种力量,与之一同获得的,也是这份能够和他人共情,分享了一切喜怒哀乐需要肩负的压力和责任。
这样的惩罚,大概就是为目标这种对他人降下罪孽,却不曾有过丝毫同情的暴徒量身定做的。我们魔法使对于以自身的力量恃强凌弱之人,也会采用类似的方式。
“两秒。”
是我的错,我高估了在能动摇常识之物面前,守旧一派能够到达的下限,为了自己信仰的秩序,还有不愿为了进步而付出牺牲,宁愿滥杀无辜,以恐惧懵逼双眼,也不愿意跟随着历史的进程向前。
“三秒。”
啊……对不起,我被迫抛弃,留在了雾雨家的孩子。我原本希望,你的父亲是和妖怪贤者一样,已经有所改变,能够开明地接纳我们魔法使,教导和培育心声的开明之人,却没想到,他甚至不如人类村落里,记述历史的御阿礼之子,拥有能够接纳自己厌恶之物的宽容。
要是我及时做好准备,能够在她提出想要变成魔法使的时候立刻将她带走,去环境更加优越的魔界就好了……也许,她就能够在那片自由的土地上健康快乐地长大,不需要担心什么破坏人与妖的禁忌之类的事情,也许,现在的现实里,就可以再多一个像我这般强大的魔法使也说不定。
她想必是不会妥协于父亲,会一根筋地抗争到底的,她会活下来吗?回到魔界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杳无音信。要是我们能够再见一面,我一定会让你的心愿实现的。
“四秒。”
听说犯下了深重罪孽的人类,其灵魂会在地狱变成鬼,有朝一日重返现世再续杀戮。那么这个人也会吗?根据记录,死在他手上,因为参与创作了“封建迷信”作品的人,已经数以千计,要是放在古代的日本,大概早已经变成鬼了。
然而,在那个波及了几乎全世界,被称作“文化革新运动”的浩劫当中,这样带走了无数人命的罪人数不胜数。而且,更多的并非是如他这般坚守“信仰”的人,更多的,是从里面找到了手段,用来解决私仇和利益矛盾的投机分子。
因为描写的人物是自己的厌恶、因为比自己先用了这个素材进行同人创作、因为描写的内容里有自己讨厌的成分、因为故事里有不同于自己取向的恋爱关系……一张张堆积如山,却又精细记录的档案里,是无数无辜的人,被莫名其妙的挂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落得失去性命,甚至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让他们蒙受冤屈,死于非命的,竟然只是他们热爱,付出了几年,乃至半辈子的不求回报的创作……
“五秒。”
彼此之间的不信任,以及无法逾越,互相独立的灵魂,只会让如此的悲剧在以后继续上演。相互套娃,不断轮回的猜疑构成的衔尾之蛇,也终有一天将会吞噬消磨掉我们引以为豪的相互信任和依赖,让我们变成黑暗森林里拼命躲藏的猎人,整日因为猜忌心力交瘁。
必须要让这些恶徒付出应有的代价,必须要让这样无限轮回的猜疑和仇恨在这里停止。
话说时间也够久了,光是一个无间地狱就可以让囚禁的人类陷入疯狂,更不用说这一次体验了几千人……额……最好别太长。
“啊……”
出乎意料的,并非是因为痛苦的尖叫,而是已经沙哑,低沉的喘息吗?看起来连正常的语言都难以组织了。
“想必对你而言,这也够多了。”
试探性的话语,得到的只是支离破碎的意识片段,我大概是做的太过火了……啧……本来还想要作为探测器,在地狱里寻找那个孩子的,按照正常的时间流而言,如果没有产生什么变化,恐怕早已寿终正寝。
“你的孩子还活着。”
推门进房的莲子在懊恼之余,竟然带来了好消息,她当然不会骗我,只是双脚在这突然升起的思念下,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近。
“雾雨魔理沙……她还好吗?现在怎么样?”
“诶哟,你别急。”
控制不住地抓住了她的手,实在是有损颜面。得亏莲子手上的技术,我倒是可以真切的看到了。
“啊,魔理沙……看起来挺逍遥自在的嘛。”
独特却又保持传统的魔女衣服,强力但是不失精准的魔法炮弹,和我所预想的一模一样,既然如此,我便无需再有任何担忧,想到这里,不禁长出一气。
“你的孩子这般自由选择的人生,本应该是这个世界每个人类自出生就应该拥有的权利。”
“是啊,如果没有那些厚颜无耻的歹徒的话……”
尚且残留有一丝意识,勉强还算完整的灵魂,仍然在我们交谈之余,发出令人厌恶,或是恐惧的嘶哑声音,既然如此,他大概也算已经赎罪了。
“那个灵魂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向那个尚在运行的监牢转过头去。
“拿去重新调整以后,重置人格和记忆作为SIDE 3的AI处理核心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她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放他去地狱呢。”
“可是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个世界就要变成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了,伊丽莎白女士。”
顺着远处倾泻而下的月光映照出的,莲子此时的脸上的这份严肃,还真是领袖特有的令人畏惧,而且让我是害怕得难以抵挡啊。
不过,就这样吧,至少别让那孩子卷进月之民的这件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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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01: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Observation13:黄泉比良坂(上)
时间:2118年11月13日
地点:地狱
追踪对象:日白残无
   
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在梦里回忆起还在地上的时候,那生灵涂炭的世界里美好的部分了。
然而我却记得,在整个日本都被战火笼罩,连一度繁盛的平安京都化为焦土的时代里,存在着一个叫做东之国的地方。在那片与世隔绝,且鲜为人知的国度里,坐落着一片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可以寻求到安宁的世外桃源……就和如今的幻想乡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旧时代的庇护所,好像也有一个巫女作为众人指定的守护者,来维持那个小世界的和平稳定来着?那时候短暂的出访此地,在那祥和的安宁景象里,我也悟到了能够终止外面战乱的方法。似乎是那里面绽放的鲜花带来的蕴含特殊灵力的香气,带给我走上如今道路的启迪。
然而,那也只是一场梦……了吗?
睁开双眼看到的,确实是熟悉的暗红色地狱天空之下,这片寸草不生的灼热荒漠。但是,这种能够穿过如同死水一样沉重的腐败气味的花香并未消失……怪了,以前还真没有出现过这么反常的事情。
灵力的波动会体现到周围空气的变化,那么,住在此处的畜生灵和鬼肯定也是如此。难不成,是和前不久的那次地震有关吗……?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让黄泉比良坂出事才对呢。
“日狭美你在吗?这时候大概会在这里吧?”
但凡在我未曾注意的空档,这个生于黄泉国的“怪物”就会对我穷追不舍,哪怕是以地狱那崩坏的道德标准而言都可以称得上是变态的程度……然而,现在也连影子都看不到。
看起来确实有什么问题出现了,出于谨慎,还是先去附近看看。

灵魂的本源是各种各样的欲望,当初堕入地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一点。焦灼的空气里流淌着各种酸甜苦辣的气息,便是这些欲望存在的证明……它们以往只是会缓慢地流动,如同一锅粘稠的糖浆一样使得这里寸草不生。然而如今,顺着这股扰动传来的位置,我前方不远处的荒原上如同鲜血一样赤红,冒着火星和浓烟的碎石上面竟然出现了一抹绿色。
“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是百合吗?”
这并非是幻觉,本应燃尽一切的炽热岩石上,不知何时已经开满了大片的各种花朵,就像是画家无意间打翻了调色盘,在绿色的基底上洒下了大片来自梦中的斑斓。而且,愈发浓烈的清香竟然也引来附近的其他鬼的身影,似乎是和我一样被这般只属于现世的美景引诱的。
“哈……这里简直不能再合适了呢。做那种事的话……”
“哪种事?”
熟悉的声音,从已经不知不觉间深入花海的我的身后传来,转身看去时,才看到了衣裳凌乱的星熊勇仪,已经趁我不备推倒在地。扑面而来的,是胸前那对完全没有遮挡的柔软的温暖球形之物,差点没让我直接窒息。
“喂!勇仪你干什么!”
“诶呀,这不是残无嘛……最近旧地狱感觉有点无聊,不如……”
怎么不光把我按住了手还不安分……甚至回过神来自己的衣服都被脱掉了,努力挣扎的空隙里,周围那些两两相互依靠的人影,似乎也是在做着这般淫乱龌龊之事……各种难以形容的喘息之声,正和身上那使用莫名娴熟的技艺移动摩擦的右手相互配合。
虽说我倒也不介意吧……但是本就已经变得反常的地狱,再加上身上的勇仪伴随着酒气和血腥味一同传来的另一股陌生的气息,恐怕这般的“兴致”,并非是自然产生的。然而本就是怪力著名的鬼这样强大的力量,想出手都没有办法,大概也只能先让她忙一会……
“呼……这就已经一轮了吗?问题是我怎么……”
“你早点适可为止吧!”
就这样丢下一切什么都不想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待两人都已经一片狼藉的时候,终于给我找到了机会,抓住她迅速翻过身去,用嘴将附着于对方身上的怪异怨灵尽数吸出吞噬。而事实也没出乎我的意料,等理智恢复之后,星熊勇仪那副满脸红晕意犹未尽的样子就迅速变成了错愕和惊慌的神情。
“嗯?啊!我这是……”
“恢复清醒了吗?得亏你抓的不是人类,不然那怕是早已经死了。”
“不……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力气是真大啊,等愉悦褪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糟蹋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些地方连淤血都有了。听说分割出去给幻想乡的旧地狱妖怪,没少抓地面上的男人用来发泄,而那些不幸掉进圈套的人类,要么是不幸惨死玩完了变成食物,要么就彻底迷失了自我,和那些鬼一样同流合污……
“喂,我这样子,是你故意的吗?”我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
“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喝了一杯看上去颜色有些奇怪的酒,然后就模模糊糊的到了这里好像,啊……头疼。”
鬼向来是不会骗人的,勇仪现在披头散发的凌乱样子也确实看不出来,甚至对于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对我和我来了一次这件事好像也没多少歉意。
不,我感觉到了,这家伙与其说是抱歉,不如更像是没有能够细细品味而遗憾吧!
“诶,你说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啧……你可真是毫无羞耻啊,不怕那个桥姬找过来吗?”
“她自己怕是也没少找别的鬼去搞,笑死。”
“那还真的是,民风淳朴啊。”
在异常的欲望归于虚无之后,周围那些还在“工作”的鬼们也逐渐恢复了理智,必然是因为这不受控制暴走的性欲,才会把我们变成这般不堪入目。不过,花朵并未因为恢复正常的气氛而枯萎凋谢,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让它能够持续绽放才是。
说实话,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再来那么几次也无所谓,但是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所以哪怕对方的手又不听话地放上来了,我也只能推开告退。
“我可不想让地狱里的其他人被同样的问题困扰呢,所以,下次吧。”
“那下次神社有活动记得去哦。”
“无需多言呢。”

“人类有三大欲望,食欲,色欲,和性欲……而在这其中,作为可以保证生存的欲望,食欲在其中的重要性自然也是首位的……”
即使已经堕入地狱了,但是外界各种各样的声音总归还是能够听见的,似乎外界对于那几个终极问题的追寻以此发展的哲学从未停止过。浩瀚的欲望之海在那些人类的“科学”当中,会被描述,或是解构成什么呢?难道终有一天,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段血雨腥风,只会变成他们电脑里面的无趣的二进制数据吗?
说到大海……在地狱最深,最热的地方便是永远都有着剧烈沸腾的欲望凝结的海洋,也就是血池了。那骇人的地方除非是地狱里的最穷凶极恶,否则就算是站都不会敢站在上面,接受来自各种纯粹情感的鞭打的。
没错,这里理应是会撕裂和吞噬一切的地方,时刻充斥着永不停息的刺耳狂风般咆哮才对,现在却是一反常态的平静?不对,明明此刻我站的地方,就应该是沸腾的血红表面,但是本应该在此堆积的欲望,却不知道去了何方。
“哇呀——!”
仿佛能将地狱整个砸开,山崩地裂的一击,附带着那些具有形体的强烈欲望直接将我掀翻,曾经行走在此的巨大恶魔,也未曾爆发出如此强劲之实力,不,纵使赫卡提亚手下那因为丧子之痛想要将月球烧毁的纯狐,也未曾变得如此无法抵挡!
“蓝!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我现在就要让你明白,被困在地狱里我的苦痛呀!”
“呜……”
毫无章法的重拳,与牢不可破的贤者结界产生了剧烈碰撞,映入眼帘的,则是已经把整个血池地狱吸干变得巨大的饕餮尤魔和八云蓝撼天动地的战斗。等会,那家伙不是吃过一次吗?
“紫大人的结界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撑下去,可恶,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了?”
“我要将把你变成了傀儡的式神,轰杀湮灭!”
毫无悬念的,原本就已经非常大,如今更是有摩天大楼大小的叉勺如同棒球棍一样用力挥出,至于八云蓝,自然只能当那颗无助的发光棒球,在一声巨响过后被远远地击飞到了身边。
“这是吞噬了所有的欲望吗?哪怕是千万恶魔也根本没有如此压迫感……”我不禁感叹。
“该死的……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倒也不至于……到底是为何了?”
如此强劲的一击,竟然也只是让八云蓝在这灼热坚硬的地面上划下一道深沟,却又毫发无损……也不愧是贤者的式神,从碎石堆里起身甚至没让衣服沾到一点。
“大概也不是她想要如此吧。”我回答道。
“残无?好像没有了上次的鬼的味道呢。”
“不如说整个地狱都发生异变了,不过,看起来你那边的巫女没有过来处理问题,大概是没影响到那里吧。”
“但是,现实可就不是这般了。”
“是怨灵吗?”
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再次传来,这暴走的饕餮,怕是要比当初祸害中国的时候还要强了千倍有余,说是万倍也毫不夸张……但是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干涸的血池下方,竟看不到本该浸没其中的一具神明的遗骸。
“伊奘冉尊……”我忍不住说出了口。
“不只是怨灵的问题,地上同样出现了大量的亡魂,死者和生者的世界本不该再度相连,除非……”
“除非黄泉国再次被打通了吧。”
听到这句话,八云蓝后面那硕大的九个尾巴仿佛触电一般,瞬间炸开,如毛球般蓬松,这问题让谁听到了,大概都会为之一惊吧。
“黄泉比良坂,阻隔了生死境界的地方……是啊,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啧……恐怕她也只会去往那里了罢……”
“来啊,战个痛快!”
变大的伊吹萃香自红雾背后现身,看上去,也是受到了“怒”的蛊惑,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饕餮的半边脸上,这样也好,至少这样就有得他们打了。虽然肌肉的相互碰撞以及因为用力而发出的吼声,总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焦灼……

黄泉国……
对于绝大部分地狱的居民而言,它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包括我也是。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叫做地狱,什么时候叫做的地狱……
无限的未知,终究会让无限延伸却又无法全数解答答案的求知欲望陷入疯狂,最终放弃了追求的目标,反而被困在了过程当中,仿佛过程才是探究存在的意义一般……在席卷整个日本的战乱里亦出现过数不胜数的追寻未知之人,同样也有许多在途中陷入了癫狂,化为了祸乱人间的妖怪……
地狱本应该是不存在“上”和“下”的,把我们固定在地上的引力,也只是那个身上三个球的女神的一厢情愿。然而,如果要去往黄泉国,必然需要向“上”走吧……
问题是,哪里才是“上”呢……
“紫大人说过,地狱是和幻想乡类似的非欧几里得空间,因此如果有出口的话……”
“诶哟,你可省省吧。”
“但是……有理性的空间终究会存在现实拥有的部分物理定律,例如物体总会往势能最低的方向运动……”
天啊,如果能有什么办法暂时堵上旁边这只堪比人形超算的九尾狐的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所以为什么会有贤者去抛下不能再熟悉的灵魂能力,而是沉迷在数学当中?算了,我永远不会明白。
不过,地狱中的灵魂确实会如同水一般,会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别处,至于为什么能够做到,我还从未关心过,只是在这无间地狱的黑暗和死寂当中,想要听到任何的动静,大概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数学可以用来解算人为什么会有生老病死,为什么会有七情六欲,想必现在的现世肯定是一个没有疾病和痛苦,也不存在剥削和压迫的美好世界了吧,嗯?或许你还有你的贤者,相比也已经让幻想乡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可以幸福满足的地方了吧?对不?”
八云蓝沉默不语,甚至当下最大的响动,是我脚下拖鞋在光滑地面上的拍打声音。是被我这一通输出搞的无言以对了吗?
“奇怪,似乎这里的灵魂也并非是静止的……”
“开玩笑吧?”
八云蓝的狐狸耳朵,正在像雷达一样四处转动,或许真有了雷达的功效也说不定?不对,确实有某种声音,像是有人说话,但是说的话又抽象到不像是人话……就像是山谷中受到强风干扰,时断时续的回音。
“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是啊……懂的都懂……”
这上气不接下气,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言辞是认真的吗……?就算是亡灵,也不可能会变成这样虚无,空洞的腔调…但是在黑暗当中,确实依稀可见两个淡蓝色的灵魂,在进行着难以捉摸的交谈。
“喂,你们讲啥呢?”好奇心驱使着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u1s1,91372知道不,这种zz玩意肯定是flfg禁止的。”
“qs。”
“啥玩意???”
这下我是更加听不懂了,甚至连蓝也是,如此抽象的话语已经超越了我们二人的理解范围。然而,这并非只是此处唯一令人讨厌的事物。
“是因为大量地上人的死亡,导致这种畸形的灵体没能够被清理干净吗……?”
“1!5!”
“你们这群byd是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哦我亲爱的申鹤小姐,你这违反纪律的样子真的很想让我用鞋子踢你的屁股!”
“我得了玉玉症……”
与其说这些漂浮的灵魂是扭曲的人类,不如更像是只剩下了无限制复读一个毫无意义语言片段的复读机……这样的复读机,此刻却是漫山遍野,存在于我能够感知到的每一个角落里。
虽然捂上了耳朵跪倒在地,然而这样的声音却并不能减弱半分,虽然此刻我并不想说脏话,但是……他妈的,人类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样抽象了?虽然这大概不是他们自愿的,但是我现在真的快要疯了。
“蓝!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带我离开这里!”
事已至此,也只能求助于这个狐狸了。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黄泉国吗?虽然意外,但又好像情理之中。”
富士山的剧烈喷发,几乎将整个南半边的火山锥完全炸开了,顺带将附近的一切都吞噬在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和熔岩流下。然而,从残余的结构里不仅发掘出了纯度极高的伊奘诺物质,更是直接打开了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通道。然而很快,莲子就收到了更多让她难以置信的好消息和坏消息。
“社长,先遣队的干员们在海平面下8000米左右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熔岩空腔,以及大量的伊奘诺文明特征的黑石结构,其中有一个圆形布置的众多长条状黑石构造体阵列,似乎是起到类似于封印的作用……”
“那么,应该会有附带的坏消息吧?”莲子回答。
“那些先遣干员随后拍摄到了一股巨大的灵能波动,以及一个严重腐朽的庞大形体通过后就失联了……”
“果然是,没有意外的时候,就要出意外了吗……?”
残留着地幔热气,依稀可见从破火山口里迸发出火光的半截富士山,正在指挥中心前方的不远处“燃烧”着,即使已经彻底毁坏了,依然像是在依靠地狱的热气留下众多余烬。
富士山下面就是地狱魔窟的说法自古已有,那么,最新发现的那个黑石阵列,难不成就是传说中伊邪纳岐用于隔绝现实和地狱的……
“果不其然,生者和死者的世界,竟然真的重新相通了啊。”
一个紫色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莲子等人的身后,六倍利花样的头饰遮挡,却又露出微笑的半截面部散发出的骇人气息,甚至让周围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都不禁胆寒。
“是黄泉的丑女吗……虽然好像也没有要骗人去地狱的意思……”
这到底是茄子还是葡萄,就算是新人类的莲子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答案,然而,这个“葡萄”好像并不是自己在追踪的那个灵体,不过她要是上来了,那么,传说里的那个存在,岂不是……
“啊……这样一来,那位大人托付给我的任务,终于就可以完成了。”
既然是要追回的话,怎么会找上自己……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日狭美,莲子现在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和其他的所有人一样,被困在了一道无形的牢笼当中。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诶哟……我真是服了。”
首先是日白残无,然后,是大量的散发出腐败恶臭的岩石从天而降,当众人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时,从富士山那残破不堪的火山口出处,突然传来了比十几年前更为猛烈的一声巨响,随后,本应该只剩下凝固熔岩的不毛之地立刻就开始生长出了茂盛的植被,甚至连安装在上面建筑物的外墙,还有钢制的支撑结构亦是如此。
“啊,残无大人!真是十分抱歉……如果因为我的过失感到愤怒的话就请……”
“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老一套……”
就因为这两个搞出的烂摊子,现在终归还是得轮到自己收拾了吗……不过既然如此,莲子好像也没有别的处理方法了。哪怕目标是传说中的创世神,但是根据先遣队发回的数据来看,与其说是神明,不如说是一具巨大的腐朽且剧毒的异形尸体,在复活之后吞噬了一切接触的生命……
“那是真的吗?伊邪那美……”
“但是如果进行抵抗的话岂不是……”
身边的干部们开始出现动摇。虽然发起抵抗似乎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亵渎,但是对于这个与其叫做神明,不如说更像是一团复活的肉团怪物而言,将其摧毁恐怕才是人类最应该做的。理智最终战胜了迷信,自己本就有需要保护的人,更何况现在是整个世界呢?
“所有人员,立刻进入到一级战备!所有当前能够启动的机动战士马上进入战斗状态!目标是大型灵能异常体!”莲子在短暂的犹豫后,仍旧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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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 17: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Observation13:黄泉比良坂(中)

时间:公元前270,937年
地点:古黄河下游某处

跟随这漫长远征,抵达这名为“泰拉”的世界,如今大约过去了约2500个此行星的公转周期。
温暖的黄色恒星日光,相对于我们来自的那群星熄灭,只能依靠从奇点摄取能量,在无边虚空里苟延残喘的时代而言是无与伦比的幸福。然而,这也只是在未来必然到达的事实面前,转瞬即逝的一场梦境罢了。
我仍然不确定,占卜师带领着我们最后这五千万人,从遥远的时空彼岸抵达此处的理由。长时间的亚空间航行已经夺走了我们的生育能力,并且让我们残留的肉体如同星云般松散脆弱,弱不禁风,即使回到了这颗养育了古老众神们的乐土,时间旅行所造成的伤害,已无法逆转。
然而,在当初进入事件视界的时候,占卜师却仿佛早已预知了一般,并没有任何犹豫,口口声声说着若是要改变命运,就需要我们做出应有的牺牲之类的话,这么一想,好像也无法反驳。无边的黑暗里降临的未来,终究是在大撕裂中让一切归于虚无,而我们无论如何,也只会是最后见证一切终结的意识罢了,虽然我不知道占卜师想要在这颗行星上面寻找什么,但是作为这次伟大远征的领航员,大概也只有服从的选择。
“月之都已在此行星的卫星上成功展开,各附属殖民地区划和维生系统运作正常,即将与日之都进行重力引擎联动,进行第一次卫星轨道调整。”
“露娜自转周期开始减慢!预计380行星日后达到潮汐锁定。”
我身下这座漂浮在空中,由无数高耸入云的巨大金色尖顶建筑组成的城市便是和月之都同一型号的日之都,自从下降进入到行星大气之后,就一直在作为殖民此地的前进基地存在。听说在恒星依旧发光的时代里,无数文明的传说中启发智慧,点燃文明火中的神明们就是居住在天空之中,也不知道这和之后进入宇宙里无数次重复着接受启迪、进入宇宙、教导土著、灭亡暗淡的循环的无数故事是否存在着某些联系。
“浩瀚宇宙,却容不得我们这些异乡人吗……如果这一切都是龙神所造,那么怎会如此狭隘刻薄?”
身上用来提供防护的金色义体,在能量的脉冲下轻微颤动着,在阳光明媚,但是寂静无声的房间内不断回响着声音。为了保护娇弱躯体被迫穿上了这些沉重外壳的我们,某种意义上还真像是传说中的神明们一般。
而现在,占卜师似乎又到地上去了,说是在那些学会了打制石器的直立行走的某种生命体上找到了某些不可或缺的遗传信息证据啥的……
那些甚至连金属冶炼都没掌握,住在茅草屋里面的生物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必要吗?还是说存在寄生和捕食关系的其他生物才是研究的重点?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确实是在浩瀚洋西岸的平原上面发现了不少传说中的“伊奘诺物质”疑似迹象……或许在他们导致的灵能异常现象里确实可能存在值得研究的东西。

今天是开始进行露娜潮汐锁定的第15行星日。
十分碰巧的,遇上了一次卫星的掩日事件,被恒星点亮的天空因为受到了露娜的遮挡,短暂的变得暗淡,让繁星从湛蓝的天幕中暂时重现。这是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的现象,只是对于从虚空中归来的我们,似乎从来不会觉得无趣。
在远征开始的前一天,我们为自己这个宇宙里最后见证了终末的种族改了一个叫做“先驱者”的名字,将希望寄托于漫长久远的时空,希望能够给这个宇宙一点改变……
但是怎么可能呢?我们自己无非也只是逃避自己的命运的流浪者而已,而现在无可置疑的,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被判了缓期执行的死刑。或许占卜师也是看到了这样的事实,才会竭尽全力想要从这个它所见预言里的世界上找到些微的可能性吧。
“第十五次结界同调完成,自转减速了0.5%。”
说实话,我是真的希望能有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一些能怕是山崩地裂,生灵涂炭的可怕灾难也好,多多少少能够让这样无聊的日子有点事做。不断轮回的白天和夜晚,交界的朝霞和日落固然美丽,但是如果能够遇上一次恒星耀斑或是伽马射线暴啥的……
相比我们这些习惯待在了坚不可摧,金碧辉煌的城市建筑内的先驱者,占卜师一个公转周期里就没回来超过几个行星日,大概是沉迷在他一手主导的,神明降临凡间启迪凡人产生文明的戏剧当中了吧……

今天是第39行星日。
突然想起来,占卜师为了满足自己的扮演欲望,特地还在这些被他叫做“智人”的生物当中挑选了一个智力尤为优秀的突变体,用来作为给自己代言的“神使”……好像是叫凯尔什么什么的,但是以我的文化习惯而言,我更倾向于叫他“昊天”。
由于他所生活的村子附近的大河,常年因为泥沙很多而浑浊发黄,所以我们给那条河其名为黄河。真奇怪,原本在热寂的黑暗中,在不断的人工干涉下将一切的思维都导向了延续和生存的我们,在物质条件富裕之后,也开始逐渐产生了艺术之类毫无实用的社会活动。
许多人都开始利用空闲的地形改造器,在不影响当地生物种群繁衍的前提下,创造出了许多来自自己想象力的奇观,比如教导那些智人,启发他们实用各种材料做成五颜六色的衣服,或者是用简单的机器塑造出一个偶像,让他们进行崇拜,或者干脆只是用大气放电,简单的在沙地上制造出一个融化后重新凝结的玻璃结晶。
这样的艺术风潮,就像是平原上猛烈的野火一样,毫无征兆地就传播开了。然而,我更关心地面上的事情,具体地说,是那些智人的事情,看似平平无奇的地表上,偶然出现的灵能异常当中,总会生成一些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或是错误的崇拜的生物体。
一般情况下,占卜师可以自己解决,但是最近从昊天那传回的报告,怎么样都算不上令人放心:一个穿着古怪,不仅全身紫色看上去跟个茄子一样,头上也是个奇形怪状花朵的黑发人形生物在四处游荡,用花言巧语诱骗村民去往别处。而根据生物轨迹检测,那些受到蛊惑的智人,最后甚至凭空从现实里消失了。

第57行星日。
露娜的自转潮汐锁定速度比预想中的快,再过大约一百行星日应该就可以完成了。但是地面上人口的失踪案件并没有任何减少。
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想干涉的,这些动物的死活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如果放任这个异常体继续危害生态环境,那么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最后我还是得要离开这个散发出令我安心的金光的城市,到那原始,而且污秽的地上一趟。
踏入传送光束,满目青翠饱满的绿色植物遍布于大河周边的平原和湿地上,这里随便划一小片区域得到的生物总量,怕是能比我们城市里一栋能够住几千人的建筑物的还要多。只可惜我没有功夫去欣赏这样难得的景色,要是没有这个棘手的问题,又没有身边这些全身武装精良的金色侍卫的陪同的话,说不定会在这里带上几个生物学家,对这里能否进行殖民地建设进行研究啥的。
那么,接下来大概就得进入角色扮演的状态了……
“你的神经电信号出现了异常活跃偏高,有存在任何的不适吗?”
“不,我很好……难道你们不知道感情是什么吗?哦对,我忘了……你们从来都没有。”
来到了记录在遥测地图上面的其中一个村庄,虽然面前这些用着粗制滥造石质工具,穿着破烂麻布衣服的智人们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了预料中的崇拜态度,但是此刻,反而是处境毫无威胁的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因为,我的声音感测器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听到了木炭和动物皮革相互摩擦的声音。纵使现在他们仍然过着原始落后的渔猎生活,但是当我的目光向该处聚集,穿透了简陋的植物秸秆后,我看到了一个人,正躲在房间的阴暗处,将我们这些从天上降临的“神明”们的形象以图画的形式进行记录。
由于我和侍卫之间的感官共享,几乎是在瞬间他们就对这一“不敬”的行为作出了反应,他们手中闪烁的灵能电弧几乎是在瞬间就锁定了目标,如果不是我出手阻止,这个可怜的家伙和这个村庄大概早已灰飞烟灭。
“慢着!”我通过心灵感应迅速发出了指示,“占卜师说的没错……把这个正在记录的智人带出来,温柔地。”
更高优先级的命令迅速替代了侍卫的行动,而那个学会了记录的智人,则在他们的引导下,带着自己的“作品”站立在了我的面前。从视觉上观测,他和其余的村民并无任何明显的区别,无论是从身体结构还是遗传物质方面都难以分别出差异,只是这个身材略微矮小的个体,似乎拥有比其他人更加活跃复杂的神经信号。
也许就是这样细微的差别,让他获得了进行记录的思想?也许,占卜师就是看到了智人这样微小,却又意义非凡的潜力吧。虽然不能指望这种原始的生物能够处理大量信息,但是,利用心灵感应投射简单的具象化的问题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些,是你创作的吗?”
我一边发送信息,一边伸出义肢,指向他手里这些简单,但是精细的画作。对于任何回应,我本没有指望,然而,还没有等待多久,我就已经感应到了对方那原始质朴,但是无比清晰的内心。
“是的。”
“这些是你自发的吗,还是受到了别人的指点或是胁迫?”
“我们这其他人根本不理解我在干什么,我也没指望,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也没人会看……”
不,这可太有意义了,当一个个体学会了记录,那么他所接收到的信息,就拥有了脱离自身和其他个体交流的可能性,而信息的交互,是生物脱离了本能的控制,前往文明的基石。这个个体,还有他的作品的价值是他自己无法想象的。
“不,你现在绝对不能放弃。”
“什么……”
面前的这个智人首先是十分的困惑,然后,又是好奇,或许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向他表示肯定的存在,或许,是让他开始思考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那对清澈的黑色眼眸,顺着我的双手看向了天空中,散发出温柔的银色光辉的露娜,随后,又被我手上出现的一个和真实的卫星一模一样的发光模型所吸引。
“这……这是……”
“这是你们每天都凝视的天空中的卫星的样子。”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知道,自己脚下的大地,还有空中的那个银色圆盘其实都只是宇宙里的沧海一粟。但是我能感觉到,当我将这个不能再普通的模型作为礼物送出的时候,从他身上传来的,是和我此刻一般强烈的,相互共鸣的喜悦和感激。
随后,在那些描绘了各种各样的景物和人的皮革上,我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四处诱骗,引发失踪的“妖怪”形象,此刻就出现在了其中一张散落于地面上的作品里。

第60行星日。
短暂的考察时间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快,甚至可以说,这三个行星日我所得到的收获,要比以往我们在宇宙里的漫长漂流的时间还要多。
我们曾以为,我们是目前的时代里的第一个文明,然而通过卫星对于此行星进行的全面数据分析,加上附近多个智人部落所记录的故事片段来看,在往前更加遥远的时代里还曾经出现过一个和我们类似,也是从宇宙中降落的古老种族。然而,具体的形象,生活习性还有文化习俗目前已无法考证,他们确实存在过,也留下了无法证伪的痕迹,然而我们就是对其一无所知。
然而,占卜师却依旧信誓旦旦,说我们在宇宙中捕获的那个名曰“莱瓦汀”的精神实体,就是出自这个古老文明之手。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证据?用于支持这看成疯狂的假说?然而,他至今带领我们走出的每一步都未曾遭遇挫折,甚至一切就像是真的在按照他的预知在发展一般……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所谓的龙神给予他的指引,还是受到了什么亚空间的侵蚀让心智错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认同的科学无法理解的。明明我们已经探究到了物质最基础的根本,能够掌握奇点的能量,将天体撕碎为尘埃,将所见的一切完全转化为时空的涟漪变为无形,却连他的任何一句话都无法破解和质疑……
不过,这都不是当务之急,利用一个植入了追踪器的智人个体作为诱饵,不仅成功定位到了被称为“黄泉国的丑女”的目标的最后位置,同时我们也得到了这个人类在从现实消失之前最后的定位。只是这个位置,离谱的出现在了深入此行星的内部,本应该是充满着炙热的熔岩的地方……
大概,很快就能发现这个祸患的真面目了吧……

第73行星日。
即使技术原始落后,但是几乎在泰拉的每一处,无论是东大陆还是西大陆的任何地方都流传着关于一个叫做“地狱”的异世界的传说,作为他们死后灵魂前往的地方存在。
诚然,在肉体毁灭后,我们承载意识的精神体便会脱离,成为缥缈虚幻的存在,然而至今为止,我们从未能够真正的证实这一传言,毕竟一旦死亡,我们就会将脱离的精神体及时转移到用于安置的灵石当中,作为坟墓进行纪念和供奉,至于是否真的存在脱离于此宇宙的异世界,还从未有过相关发现。
然而,目前为止捕获的信息都与这个“地狱”的传说相符合……如果被她诱骗进了地狱,我们这样不同于智人的生物又会发生什么?或许这个假设,还是不要尝试去论证的好。
“这么说,你想知道吗?对于未知的探求欲望,想必对你是无法拒绝的吧?”
一个毛骨悚然的女性声音,毫无征兆的在我的背后响起,本想要立刻召唤守卫,却发现他们早已经不知所踪。这个引发失踪的主犯,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纵使我曾经带着舰队遁入虚空,在宇宙里跋涉了漫长的距离,然而,在第一次与未知进行对峙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仍然传遍了全身,那是本不应该延续存在的,被叫做“恐惧”的古老记忆。
“我知道的哦,你们现在已经是无法传承的生命,一直都在逃避,但是永远都无法已经改变必将死亡的事实呢。”
“那些智人,就是你让他们失踪的吧?”
“失踪?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帮他们完成作为生者的苦难,早点进入地狱里罢了。”
紫色花瓣半掩的面孔,露出了十分邪恶的微笑,虽然被我手臂上发出的爆弹四分五裂,却又很快恢复完整。大概,面前的这个穿着紫色长裙的人形,也只是某种类似于投影的身形。
“我说你啊,难道不想知道吗?一旦自己死后将会去的地方?恐怕到现在,你也没有机会去探究吧?”
“啧……”
明明是自诩无所不知的先驱者,却在她的面前陷入了犹豫当中,而正是这样的犹豫,让我短暂地分神了。
“你的欲望,已经把你出卖了哦。”
该死的,这是什么情况?当目光重新聚焦,四周原本一望无垠的翠绿植被,瞬间就被满眼的血红所替换,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滚烫碎石荒地……强烈腐蚀性的空气,甚至能让我身上的相位护盾滋滋作响。
慌忙间打开了定位工具,却根本无法提供任何信息,经纬度没有,甚至附近的引力场也是一团乱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存在于亚空间里的异世界吗?
不过,冷静点,至少她伤不了我。
“嗯……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不辞辛劳的跨越了时空把我请到你的家里。”
“具体来说,是我主人的家。”
“什么?”
妖怪的主人……会是上古的神祇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在视野前方哪怕一望无际的血红之海上,我还真看到了什么,像是一副已经腐朽的巨大骸骨,挂着一些尚未完全芙兰的血肉倒在了里面。
但是,这并非是智人的模样,更像是某些巨大的类似昆虫一样的多肢形态,言语根本无法表达这个巨大腐朽的怪异身躯。而且,虽然现在已经不动了,它身上若隐若现的精神活动,又表现出了一种既已经死亡,又好像还活着的矛盾状态。
“你的主人……不会是……”
“创造了众多生命的伊奘冉大人,而我是她的手下,豫母都日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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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9 18:48:36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ObservationArchive 12:广藿香的嗅觉时间vol.1

时间:2217年9月13日
地点:火星奥林匹斯火山顶部,殖民城市新济南
账号授权:帕秋莉·诺蕾姬

草木汁液的清香,花朵的甜蜜,腐烂尸体的恶臭,等离子体灼烧留下的焦糊味,以及,少女身上穿久了,带有特别味道的衣服袜子……
人类,从他们还是无毛的猿猴开始,就已经成为气味的奴仆了吗?这么说来,我大概也是……嗯……至少,大小姐她穿过的衣服还有换洗的床单,我和咲夜都会陷入到其中来着。这种刻入到我们本能当中的痴迷行为,或许是源自于远古时期的觅食本能,或许,是和性欲相关的部分也说不定。
是啊,我们每个人从一开始就都是气味控罢了,这种癖好根本说不上低俗,甚至本应可以开发出很多我们没尝试过的技术,至少以我在这的时间来说,能够短暂的吸入一瓶浓缩了各种各样幻想事物精华的气体,至少应该比这颗荒凉,干枯的行星上面一成不变的沙尘要好。

“量子比特信道开启,中继卫星连接……”
大小姐现在不知道在哪,也不想要我在内的任何人去帮忙,这个世界又拒绝任何形式的魔法存在……但是,并不拒绝实际上和科学没有区别的炼金术……原本只是为了生活,却没想到还能靠保存提炼的幻想乡的各种气味来维持生活的同时名利双收,真是讽刺啊。
“太阳系的各位早中晚上好!这里是MC帕秋莉,又到了每周定时播出的魔女信息素的时间……!”
说到信息素,就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相比我的过去不仅毫无减弱,甚至还加强到抽象的这方面的欲望……自从我幻想出以来,为了暂时能够隐藏身份顺便融入其中,就用自己的炼金术知识,将各个异世界收集的气体稍加调整改造,搞出了些能够引发联动感觉,甚至可以接近身临其境的喷雾型魔药。
然后我发现,本来只是不能再普通的生活调剂,在这些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鸟语花香,潮起潮落的人类眼里却像是至宝一般。很多作为给我打赏的用户礼物送出去的药剂,最后会在不起眼的二手交易网站里卖出我根本想不到的高价,甚至有人会拿一颗资源贫瘠的小行星用来交换我用久了快坏掉的宽松睡衣……
好吧,我也没指望真的能够搞懂他们,只是在这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无论是这些听众无下限的猎奇性癖,还是我对于取材目标的涉猎范围都是如此。
“那么,我们今天大图书馆的精选文集又抽到了哪些幸运的投稿观众呢?……”
啊,想听我说关于气味的故事吗?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关于我遇到的变态那可真是仿佛宇宙星辰,说到热寂都说不完……
虽然我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环境,给自己的衣服稍微做了些妥协,但是现在我这身,放到那些裸露的机械义体,还有各种新型材料组成的高对比度衣服里还是跟个红巨星一样显眼,结果有天我刚准备回家,就被一个粉丝给拦住了,而且一开口就是一个让我炸裂的请求。
“那个……是魔女帕秋莉小姐吗?”
“不会是刻意来这蹲我的吧?小心我叫警察。”
“不……只是……我有个朋友,他说他得了严重的肺部感染,需要用魔女的袜子当做过滤器去治疗……”
“啊???”
我当然知道,23世纪的人类肯定要比21世纪玩得花,但是这种无理却又毫不掩饰的话术却又恰好的落在了让我动手杀了他的临界点上。这一微妙的位置,最终让我做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回应。
“你这个朋友,他是不是你自己?”
“啊不……当然不是……”
“别他妈废话了,你就是想要是吧,那我就给你体验个够啊。”
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另一种想要狠狠地羞辱他的想法,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我这怕是一年里走不了几公里的身体居然直接往前用力一踢,直接将穿着丝袜的脚塞进了他的嘴里。
四下无人,而且,安静的角落里也听不见风声,唯独他那错愕、惊慌,却好像又狂喜的大脑,在失去意识之前发出微弱的喘息。等我意识到问题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等急救人员匆忙抵达,从我那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的异界真菌的脚上传来的气味,大概已经夺走了他的生命。

而当我觉得一切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却没发现,这才是个开始而已。这些追求气味的变态,甚至有自己的社群,以及专属的讨论群组,没事就会交流一些不存在的人物的气味……好吧,是他们认为不存在,实际上存在的人。
要论我掌握的炼金术,满足这些人看似荒谬的想法也没那么难,很多刺激感官的味道都是可以轻易合成的。有些人想要在炽热的地狱当中,那些整日狩猎无辜人类精华的魅魔的体味;有些人则是想要魔法森林里,几千种不同的真菌孢子与各种名贵药草混合的味道;更有甚者,会宁愿承担犯下重罪的风险,去寻找被封锁的自然保护区里,那些神出鬼没的妖怪做事时产生的费洛蒙……
然后,就让我变成现实了。也许你会很好奇,贩卖这种致幻的玩意不违法吗?答案是,根本没有!因为有资本去追求更高级的人类,他们会选择全息立体投影以及全套的大气环境调整工具,在这种可能两三个月都要待在一个不到一百平方米的铁罐子里的生活下,哪怕只是片刻的幻觉,也如同天堂。
“接下来我们要读的书是,《幻想乡的七位贤者》……”
但是,这当然是不够的,因为这些人在察觉到我的货的效果之后,竟然因为迅速膨胀的需求量开始玩起了倒卖,就和我前面说的那样。而且,在口味上,还开始得寸进尺了,你敢信?在听说了我的朋友们后,竟然开始把自己的欲望的触手伸向他们……我自己召唤出类似的玩意用来自娱自乐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贪得无厌……
但是不知为何,我自己貌似也陷入了这样猎奇的欲望当中……或者说,是因为从来没想过这方面,所以因为受到了启发,就连自己做人的底线都可以无视……
然而每当我想到妖精会是什么味道,天狗和吸血鬼是什么味道的时候,思维就根本停不下来,甚至晚上夜不能寐。直到我变成了那个对他们下手的人,那种求知欲得到满足,加上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同时涌上意识表层的时候,我顿时茅塞顿开,原来,世间竟有如此简单却高效之娱乐方式。
没错,也许华丽的衣服和复杂的魔法可以掩盖掉我们平时的身份和过去,但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是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生活习惯和身份地位的。只需要把鼻子凑近,一切无法被虚伪的技术掩盖的真实,就会瞬间捅破那层厚重的窗户纸,毫无保留的展现……难道如今的时代,非得需要这样的信息才能重新建立信任吗?
不过也是呢,只要能把彼此的气味熟悉了,那么关系就不可能差,就像我和爱丽丝,魔理沙她们一样……
“咳咳!咳!诶呀,哮喘又犯了吗?那么,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吧。”
是啊,难道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难道不应该只是这样,纵使天涯海角,银河彼岸,也能够时刻像是紧紧依靠着一样的温暖和无间吗?

诶,我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呢?一不小心搞的脑子有些过热了……不过,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就和我认识的那位天狗朋友一样想千方百计的去索要信息,对吧?那么,我就稍微提供一些这段时间的珍藏……嗯,或许应该说是那些就连我都要三思而后行的原材料的信息吧。
大书库霉(常见地:各种大型魔法图书馆和温带森林)
魔法使永远离不开知识,就像霉菌永远不可能离开海量的书籍一样,可以说,这是我们魔法使只要存在,就不可能会绝迹的一种生物。
它们广泛地分布于地球的温带森林当中,但是只有在我们的大书库里才能够成规模的繁殖,并且沾染到长期处于其中研究的我们的衣服和皮肤上面。在通常情况下,它会通过分解各种各样的纤维素和人体角质来产生出一种类似于广藿香的清香,当然,如果要以我的名字去命名那就太自私了,所以和其他人商讨之后我们选择了这个名字。
如果你能找到办法不让它的蔓延失控的话,它用来作为抑制自身其他因素导致的体臭,或者是减少房间的灰尘之类的方面还是非常好的。哦,顺便说一句,因为这东西的存在,才让很多人对我们魔法使产生了不同常人的想象哦,一般人可别被这东西感染了,因为如果自身没有魔法天赋的话,这玩意会变的很臭。
白狼天狗毛(常见地:白狼天狗和各种犬科本体的妖怪体毛)
是什么让人类产生了对于毛绒绒事物的依赖?柔软蓬松的结构带来的保暖性能是一部分原因,然而,其中特有的风味则是另一部分。
这种在毛多的妖怪,例如天狗,九尾狐身上都少量出现的菌落是让无数人类想要尾随他们,然后冲上去狠吸一大口的幕后黑手。一般是由于平时穿越各种复杂地形时,身上夹带的各种有机物腐烂发酵后导致的味道,真要我说的话,可能更加类似于酸奶?因为真的有人通过分离提纯之后的菌种去做了酸奶……
我还没喝过那玩意,不过据说每个尝试过的人最后都爱不释手,以至于相关联的妖怪乳业都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真是看不懂。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天狗从来就不是好惹的。
欲望集合物(常见地:地狱)
这个世界上确实会存在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品鉴到的事物,而这其中最为猛烈的,劲最大的,毫无疑问的是在地狱的最深处,一片不断沸腾,能够吞噬一切生命的欲望之海。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或者不熟悉这个概念,构成了我们的意识的精神体,是无数种欲望的组合,妖怪们也是同样。而当这种纯粹的情感通过各种方式被摄入时,则会得到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纯粹的体验,以至于作用在身体上发生难以置信的变化。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最强大的妖怪也会在这种堪称毒品的事物的作用下失去理智,所以除非你真的做好了为之付出生命的准备,否则千万不要进行尝试。
罪血(常见地:鬼,吸血鬼等罪孽深重的非人类身上)
对于任何捕食者来说,新鲜血液的气味都是难以拒绝的,而自身手上有数千条人命,甚至本就来自于地狱魔窟当中的妖怪们更是将这样的杀业变成了自身无法摆脱的一部分。
如果不幸碰见了其中之一,那么即使隔着几百米的森林,再加上一座复杂的日式庭院的阻拦,你都可以闻到那股压迫感极强的混合了酒精的血腥味。比如当初我第一次去大江山的时候,我就从那里的主人的身上闻到了这般的气息。
现在你们是见不到随便抓人去吃的鬼了,但是他们那已经刻入灵魂的罪业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在他们的身上看到就像是刚刚撒上去的血迹一般的鲜艳红色,而那就是这股味道的来源。
魔界百合(常见地:魔界)
魔界是无数魔法使进行锻炼和交流的知识殿堂,是一个宝藏和危险并存的世界。在能够轻松取人性命的魔物周围,同样也少不了珍稀的药材,这其中以魔界百合最具代表性。
仅仅需要取下一片被磨碎的花瓣,加入到喷雾型的药剂基底当中,就可以释放出能够让一切的不快,焦虑,恐惧等等负面情绪消失无踪的气场,尤其是在两个人两情相悦的时候,稍微喷上一点这个,就可以让幸福更快地到来。
就算不破坏它原来的样子,仅仅是作为观赏植物放置在室内,持久而且沁人心脾的清香也可以瞬间带走因为长期工作而涌现的疲劳。我曾经认识一个植物变成的妖怪,她身上似乎也带有这样的味道,或许其他的花也能变成妖怪也说不定?
妖精光尘(常见地:有妖精出没的各种自然环境)
妖精是从童话里现身的梦幻的生物,他们是集合了人类最不受限制和最为闪耀多彩的想象力的具象化,而会从他们身上掉落的这种带有些许温热的发光尘埃亦是如此。
在不同的人面前,这种特殊的材料经过吸入后带来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和通过化学合成的精神药物不同的是,它永远只能够让人类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里,仍然存在的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却不会引发任何的副作用,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做了一场无比美妙的梦。
由于在脱离本体之后,效果会根据时间逐渐减弱,因此最近好像是出现了一伙专门寻找和捕捉妖精,然后什么事都不做,只是专门从他们身上获取这种能够暂时变回孩童的体验的人……这算是炼铜吗?我不太好定义,毕竟也确实没做什么伤害的事情。
亡灵樱/石樱(常见地:冥界/地狱)
你们见过能够独自在暗处发着光,并且偶尔还能够听到亡灵的低语的樱花吗?曾经有很多人为了一睹这样的景色,死在了妖怪化的樱花树下。
这些凝聚了灵魂的花朵,拥有抹去一切生者的喧嚣,回归平静的能力,如果说先前的魔界百合是从负面的情绪里脱离,那么这种花朵则是让你体验到真正的寂静是什么意思。有一部分的亡灵的身上会带有这种能够抹去一切生机的花香,你们熟知的那位亡灵公主也有这样的能力,在附近的空气中洒下几瓣,甚至能够直接让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迅速进入到无法行动的昏迷状态。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快速起效的麻醉药……但是吧……这么缺德的事情我肯定是做不出来的,而且,通过夺取生命力来限制行为肯定是会有副作用的,除非是对自己的知识和技术有绝对的信心,否则我也不会使用它。
额……这么说,好像那位西行寺家的公主依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危险啊,可千万别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哦。
结界边角(常见地:难以概括)
这一期最后一个,也是压轴出场的素材,那就是来自于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是事件视界之内的奇异物质。
当然,我这里说的可不是将黑洞撬开,把里面的奇点挖一点拿出来品尝什么的,我这里所指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妖怪,那令人无限遐想的部位的气味……在我们熟知的宇宙的背面,居住着一位名曰八云紫的妖怪贤者,任何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无法衡量她的身体,但是,这两个维度却可以在她的手里被任意的操纵。
于是某一天,我突发奇想的找上了她,问了这个问题……随后,我所闻到的,就和无穷无尽展开的高维世界一样陷入了无止境的套娃谜团当中……如果要用人话去体会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把天上所有五颜六色的星星细细的磨成了粉,随后融化成了一滩液体,装进了一只袜子然后穿了180亿年的时间……而这就是当我在看到那位贤者脱下了自己脚上的袜子,从嗅觉上得到的体验。
我为自己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当我的助手找到了我的时候,我甚至已经全身碎裂,变成了一堆凌乱的肉块,只是并没有因为这样死去。得亏我们之前在幻想乡里的关系,才给我重新拼回去了,最终经过我翻遍了手里的十几万本书,找遍了天人收藏的几乎所有的档案,我才总算是搞明白,那应该她对现实的结界进行编辑时,随手放进了袜子里的边角料……
现在,我算是搞明白那些不要命的专门去骚扰贤者的人类都是什么下场了……不过说好的会变成叫做“罪袋”的玩意呢?我压根没看到,可能那也只是传言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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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7 01: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Story 10:黄泉比良坂(下)


时间:2152年1月1日
地点:木卫四

“宇佐见莲子,你在世界各地发表煽动演讲,偷渡无数人类到你的SIDE 3去已经难辞其咎,现在又擅自闯入富士山禁区引发异变,导致日本又出现了几万人伤亡……鉴于你之前已经对地球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背叛人类的事实,经地球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各方代表一致商议,现已将你和所有追随你的新人类认定为叛乱分子,直到你洗心革面之前,我们都不再会对你和SIDE 3提供任何帮助。”
“就这?我还以为哪怕是月之都都已经骑脸输出的份上,你们还会坚持一直以来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做法呢。”
“你到底为何要离间人类和新人类?如果是因为觊觎他们的灵能力量,难道拿来抵抗月之都不是更有效和团结的办法吗?你这和曾经祸害全世界的种族主义有何区别?”
“明知故问。”
“什么叫明知故问?”
“因为害怕我们的,恰恰是你们这些把椅子坐烂了却依旧毫无自觉的官僚们,旧金山、首尔,马尼拉,布达佩斯……在被我的人解放之前,那里面的集中营里是什么,你们应该心里有数吧?难道你们哪一天会大发慈悲,重新给那些被装在罐子里面的大脑给予身体吗?”
“他们这是为了地球的利益的牺牲品……”
“我看是拿来给你们当枪使,完事之后就丢到一边的工具还差不多吧,这和你们存在的意义,想要消灭的法西斯主义有什么区别呢?果然啊,就和当初你们用无脑崇拜的科学来封杀未曾绝迹的神秘一样……我就不应该和你们浪费时间的。”

从单个量子为基础,绝对精准地代入一切基本力的“预知”计算,在无论时间还是空间尺度都能够毫无偏差的预言出分毫不差的物体位置和状态,本应该是我们先驱者引以为豪的身份认证。然而,在那一天之后,早在我们的宇宙的已经被判定彻底绝迹的不确定性,在这并没有任何认知偏差的过去里重新产生了。
这一切都要起源于在那片充满着灼热瘴气的暗红色的世界,在那片咆哮着纯粹欲望的血色大海上,我从那个已经腐败的巨大遗骸上面取下了一块用于检测的样本……
是那个全身带有不祥紫色的妖怪引诱我这么做的,对于未知的探求,是写入到我们种族里无法改变的命运,是被她利用了吗?
通过简单的光谱测量,这个叫做豫母都日狭美的黄泉国的丑女,应该也只是一种复制了人类的外观,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具象化的一个灵能意识体,然而至于这块被我切割下来,大约有我手掌大小的组织样本,即使经过密封,隔绝几乎一切可能造成干扰的因素送回了实验室,它给我们引以为傲堪称完美的科学体系却来上了当头一棒。
“这怎么可能?从测试的结果的化学材料里提取出了实验对象本身不可能产出的元素光谱……等等,这是行星地表的花朵吗?明明它他只是一块不存在有机物的岩石!”
没错,我们拿它进行的第一次接触试验就产生了我们无法解释的变化,在一片完全是硅酸盐的普通岩石上瞬间长出了一大片的茂密植被,甚至连我们能够承受几百亿倍行星大气压,连粉碎一切的微型奇点都能够安全收容的试验仓都受到了轻微的影响长出了苔藓……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这个世界竟然出现了我们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而且,是以如此高调不讲道理的方式出现了,从漫长的暗夜里逃离,重新沐浴在阳光下面的我们已经早已忘却了“困惑”是什么感觉,只是一天天过去,从实验室里对那块样本进行的一次次试验,得到的报告让我们越来越多的研究员陷入了疯狂。许多人痴迷于重新出现的“未知”,已经开始主动袭击来进行检查,维持秩序的守卫,更有甚者似乎是堕入了无法醒来的幻觉,纵使自己的肉体依然鲜活,但是我们的仪器完全无法读取到他们身上的神经信号……就和那些部落里面的智人一样,“灵魂出窍”了。
“果然……龙神的指引没有错,这颗行星的地下深处确实存在我们也无法认知的秘密。”
在科学大殿内此起彼伏,甚至有些骇人的异响下,占卜师却依旧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在我们因为频繁发生的异变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甚至还有些高兴地看着我们这副狼狈样子沾沾自喜。
他一直在不断强调的所谓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是大量的物质演化,以完善的程序进行预测计算得到的准确结果吗?还是透过那浩瀚无边的缥缈梦境,穿越时空看到的虚幻片段?他所认为的,究竟是哪一种呢?
“占卜师,你所说的龙神到底是什么?”我终于忍不住自己内心中的质疑,向他发问,“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无论是跨越漫长时光也好,通过战争脱离原有体制,失去了九成的舰队来到这个恒星系也罢,都是因为你的所谓‘指引’才能够做出来的……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们这个种族的命运,还有将会要接下我们包袱的命定之子。”
“而你甚至都没有和我们分享一次。”
也不知道是这样激烈的反应太过突然,还是忍耐的情绪爆发也是命中注定,占卜师终于暂时没有继续他那镇定和严密的说辞。透过我们彼此之间相通的情绪波动,他那不知道早就和冰面一样光滑无声的精神,终于在我的意识当中波动了一次。
“.……而现在你得到了这个资格。”
“这样吗?我还以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们这种生物应该早就没有秘密才对呢。”
“过多不必要的知情人,只会让计划好的一切在混沌当中变为虚无。”
“你别搁这谜语人了行不?”
不经意间,自己的身体突然就失去了重量,直到我看到了褪去了义体的保护,毫无阻碍和修饰的我们二人那柔弱,透明的躯体在无重力的虚空当中伸展。话说回来,自从需要在泰拉的重力环境里维持正常移动,我都快忘了我们原来的样貌了……
这里应该是占卜师的精神领域,向我们这样心智强大获得了认可的先驱者都能够暂时性的像这样暂时投射自己的思维到别人心中。很快,我看到了悬浮于浩瀚宇宙中的泰拉,一如既往地绕着恒星公转,只是过了一会儿,在本应该一片漆黑的阴影里开始出现了点点光斑,随后,其中一个脱离了引力的束缚,进入到了我们周围的宇宙里。
“这就是你说的,在那些智人身上看到的未来吗?”早已习以为常的我问。
“继续看。”
跟随占卜师的指引,我将时间轴轻微地进行拨动,随后看到了进入宇宙的光斑越来越多,从零星的两三个,到数以千计,甚至要比周围的星辰还要耀眼,直到从附近的行星再到更加深远的宇宙里,都出现了这种代表着希望的火光。
“你还记得当初群星还没熄灭的时候,那些在逐渐暗淡的宇宙里绝望的流浪的生物所说的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了,自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群星之间相互传颂的这个传说就像是圣歌一般,从未停止。
“最初遨游星海之人,诞生于神圣泰拉,浩瀚宇宙万千文明,无不受其智慧恩典,看破现实之帷幕,前往梦境……”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这个打破了我们常识的组织样本应该代表着什么了?”
“梦?是产生传说的不确定性的来源吗?”
一席话语,仿佛醍醐灌顶,一切都变得明朗。不过,似乎是要确保自己的表达无误,占卜师又让我看到了别的版本的泰拉,在我们之后所变成的样子。让我意外的是,先前看到的结果,仅仅是其余尚未展示的万千种可能性的其中之一,而剩下的绝大部分,泰拉都是在一阵耀眼的闪光过后变成了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更有甚者是直接四分五裂。
“当未知变成了恐惧,将理性吞噬之后,剩下的便只有疯狂和毁灭,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看似深不可测的不确定性里,用理性征服未知,解构神秘,找到一个确定的通往解决方案的道路。”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这就是你的名字的意义。”占卜师说道。

“先生,请问精炼厂怎么走?”
“嗯?”
从遥远未来传来的声音,让我找到了自己现在属于的时刻,陷入回忆太久,差点连具体位置都忘了。不过这个走上前来的金发女孩,总觉得有点眼熟,是那个魔界的继承人吧?好像叫爱丽丝来着,腰上挂着一排人偶,想必就是她了。
这是我们用来接头的暗号,看起来刻意设计,用来在这里的人群里隐藏身份的伪装对她还是太简单了。不过,身上这五花八门的各种人偶,还确实配得上“七色人偶使”这个称号,甚至窗外被各种五颜六色的全息广告牌点缀的繁华都市都比不上她。
“本来考虑到你要处理的那堆事,可能还会稍微晚点的,不过,看起来是我多虑了。”
“样子还挺会做嘛,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担心还是欣慰,毕竟上一个混的这么好的先驱干的可全是些畜生事。”
“你说的,是灵梦和魔理沙她们吧?”
“全都给你懂完了是吗?嗯……好像也没错。”
能让莲子和八意永琳都念念不忘的人,怎会忘记呢?看来,占卜师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自己的宿命……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从未出现在他的名册上面。
我想这大概不是占卜师刻意忽略了她们,毕竟那段时间他好像都因为这样的“差错”有些手无足措。然而从记录上看,正是这两个人保证了这个世界线的存在。
“看起来他最终还是被自己对于‘理性’的执念把自己害死了。”
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我面对着头上的木星,模仿人类做出了长出了一口气的动作。
“朋友死了,反而觉得开心吗?”爱丽丝不解地问。
“死亡……我觉得你也该知道的,肉体的死亡并不代表着精神的消逝,他与其说死了,不如算是被放逐到了其他的时间去了吧……”
“只可惜我们绝大多数人仍旧不知道这一点。”
爱丽丝腰上的其中一只人偶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这是我没想到的。看起来应该是凭依到人偶上面的灵魂,而且是因为走投无路,所以并没有任何的反抗迹象。
“我怎么不知道,你连我们捕捉灵魂导入躯体的技术都学会了吗?”
“我还得谢谢她,把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废墟堆里挖出来了呢。”人偶接过了我的话茬,继续说道:“话说回来,你那个叫占卜师的朋友,不仅一直在找那两个钢弹的驾驶员,而且还一直在调查某个叫魔界的地方呢。”
“魔界,是我的家乡,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异世界……”
不如说是一个利用梦境建造出的孤立的理性空间……说起来,当初我们在进行这方面测试的时候,为了避免自己人出现伤亡,选择的是捕获人类的灵魂进入专门设计,结合了很多动物特征的躯体作为生存价值的实验对象……
那些半人半兽长满毛发的生物,这么说和这些人偶使用的技术应该如出一辙?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给予他们这样的知识,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对啊,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话说回来,我看你的人偶里用的也是伊奘诺物质,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你的这个手艺呢?”我利用伪装的义体的手,给对面的爱丽丝满上了一杯并非是合成,而是这里极其珍贵的天然发酵红酒。
“神绮,算是我母亲的神明,创造了魔界的人。”
“啊,童话世界总得有一个创世的人对吗?幻想乡的叫八云紫,世界树的叫尤弥尔,奥林匹斯的叫盖亚……”
娇小但是精细的人偶身体,正在我们两人之间的桌布上跳动着,似乎是根据存储在体内的动作指令掀起裙子表演人类的曼妙舞蹈。也不知道这个酒吧精细奢华,参考中世纪欧洲宫廷的内部装修,通过模仿蜡烛燃烧的黄色等离子焰的微弱火光能不能让她找回一些曾经的感觉。
嗯……用自己的造物来满足各种各样的欲望,是我们也会做的事情……直到除了我和占卜师等少数人成功全身而退以外,其他所有同类都因为不受控制的欲望完全堕落,最终失去了肉身之前……
至少按照我对人类历史的理解,这样算是最符合她的生活环境的吧……
“是啊,按照人类的行为习惯,回去看长辈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你作为魔界的公主呢?到时候还有一整个世界让你去继承呢。”
似乎是被好奇心驱使,我也给自己的本子里倒满了酒,忍不住开始端详起里面伴随液体流动,不断震荡的阳光折射。
虽然自己已经不需要进食,也没有了相关的器官,但是似乎从大量的人类文学作品里,味觉总是用来承担那些本身并不强烈,但是漫长持久,历经年岁也不会褪去的部分的描写……可惜了,我大概永远无法用自己的身体体会。
“得了吧,老东西……你们那种延续自己知识和文化的欲望我早就明明白白了……神绮她以前说的最多的,就是什么你得肩负起责任啊,做出代表啊,千百万年的梦想就要靠你了七七八八的……”爱丽丝借酒润了下嗓子,随后继续吐槽:“搞得好像她自己见过你们出事之前世界的样子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她最近好像整了些别的活……”
“别的,活?”
不得不说,自从我和这个金发魔法使见面以来,她身上这小小的装满人偶的包就从来没有不给我意外的时候,然后现在,它又成功地让我对于那位贤者的兴趣,从“顺带看看”,变成了“非去不可”。
因为从她包里拿出来的那张照片上,是再清楚不过的兽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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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5 01: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ExpeditionK-0:间断的记忆

时间:2152年1月2日
地点:木星上空八咫鸟设施

“各单位请注意,设施即将打开结界裂口,引力异常即将发生,请除了相关船舰以外的任何载具立刻远离设施中轴线范围以外。”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差点让我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的离奇梦境。
我看到了习以为常的现实,无论是蓝天白云,花鸟树木,还是熟悉的朋友们,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卸下了铸就了常识的伪装,随即变成了无数时刻跳跃和脉动着的二进制数据,在一个计算机的储存盘里进行着精密的运算和模拟,仿佛所见之物无论大小,皆为游戏模拟出来的一般。
那些在浩瀚宇宙里飞行的光,实际上只是包含了一串数据的代码……而我们日常见到的各种大小事情,也都是通过代码编织形成的脚本精心安排策划的表演。他们通过一个个极其微小的矩阵精心准确分割和规范,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任何我们始料未及的各种事件,其实早就已经通过程序写好,按部就班地持续进行着,构成了无法违抗的命运。
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个时代的计算机技术,仅仅需要一个小小的芯片就可以做到以上的所有事情。只是当我在那梦里无意间看到了“事实”的本来面目的时候,看着解除了后期处理滤镜,反射贴图还有各种纹理,用无数函数产生的多边形之后自己最真实的模样时,我这已经很久没有陷入困惑过的脑子突然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万一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呢?不仅是我们熟悉的现实,还有幻想乡,魔界在内的一切的一切……

“木星上层大气聚变反应堆工作正常,供能光束运行稳定,输入功率满足启动要求。”
但是,提出质疑又有什么用呢?质疑自己所见的一切的真实性,就如同质疑我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自己的名字,还有和大家的感情一样只觉得荒谬和毫无根据。
但是,盲目的相信所见之物皆为真实,就说得上明智吗?笼罩在谎言里的人类村落,还有被各种媒体困在信息茧房里的外界人,虽然通过自己无法干涉的权力得到了暂时的平静,但是一旦体制崩塌,幻象散去,迎头痛击的冰冷现实会更加残酷无情。
这么说来,我们和这些受到丝线和齿轮机关控制,按照预设的动作指令,在搭建好的舞台上面蹦跳的人偶又有何区别呢?也许灵梦和魔理沙她们也是如此……
我不明白那个叫占卜师的生物,口中的预言是不是这个事实的片面,但是大概也就只有这样的绝望,才能够让他做出这种滔天罪孽吧。
先驱者们相信自己精准无比的科学理论,即使是难以捉摸的魔法和梦境,都被他们以看似无懈可击的复杂方程式量化和定义了,或许我们应该感谢他们传递了这份知识,但是对于我而言,要让冰冷的数据去定义情感和思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舰体姿态调整完成,盖勒力场已就绪,跃迁倒计时30秒。”
那么,是因为漫长的时光里已经让情感麻木,思维只剩下了理性,才能够配得上贤者的名字吗?然而我记忆里的母亲,神绮大人却完全不是那样的。
常人束缚于常识和教条的思维,根本无法想象那样堪称童话的风景。魔界的天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蓝色,而是由无数交织卷曲,闪烁蹦跳的彩色光带围绕着一颗金色太阳和蓝色月亮组成的梦幻天幕,而在它下面,则是随处可见同样活泼的妖精和各种千奇百怪魔兽们,从对比天空毫不逊色的各种发光的魔法植物里一闪而过。
那个世界的大地并非只遵循重力的束缚,而是仿佛自身也拥有生命一般,会不断地向上生长,以特定的方式划出一道道的圆弧状的图案。更有甚者可以完全脱离地面,在天空中构成无数千奇百怪,风格各异的浮岛,随后从上方倾泻而下动辄数千米高的瀑布……
我想如果只是按照所谓的“科学”进行构建的话,神绮应该是永远无法做到的,我想,如果不是她天生拥有的那副创造的热情,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在现实的基础上进行些微的修改的话,那么消失的也许就不是幻想乡,而是我这个还能回去的家。
“爱丽丝,孕育了魔界,还有梦子和你的能力,就是幻想的能力哦。”
她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是,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
我听说过,以前外界里的人类会把自己喜欢的游戏里的世界挂和角色人物提取出来,然后脱离官方的原作范围去赋予自己的剧情创作,似乎是叫做“同人创作”的行为,如果我们活在一场游戏里的话,说不定也会有人去给我们做同样的事?
那也挺好的,至少那个世界里的人,还没有失去人类引以为傲的创造力。

“主引擎启动,倒计时20秒。”
也许这就是秘封二人所说的,被剥夺的“改变世界”的力量吧……
事到如今,我还真的有一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在某一天的早上,我还能从自己熟悉的那张小床上面醒来,随后睁开的第一眼是那五彩缤纷的阳光……还有灵梦和魔理沙在门外的闲谈该多好。
这一千年的生活里,我在现实中接触到的人性就像是此刻面前的宇宙一般,虽然总是有耀眼的事物出现,但是最多的永远是那片让我感到空洞和窒息的黑暗。而这些恒星的光,在如此的距离上也显得微不足道……
贤者们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呢?这些仿佛奇迹般能够打破思维的壁垒,相互理解的新人类出现了又如何?恐怕也只会和最终燃尽了,在爆炸里消散的那些火球一样,迟早也会放弃的吧。
确实啊,这难道本身不就是个伪命题吗?她们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无法割舍的价值,才会把自己和所有熟悉的人都作为赌注,去赌一个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胡思乱想什么呢?爱丽丝?”
是啊,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好像我才是那个拼命寻求着绝对真实,结果把自己绕晕了的人。

“我?怎么,你是在魔界呆久了,不知道正常人是怎么反应吗?跟那些脑子里只有公式和数据的先驱者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早就明白的。”
“梦子,我从来否定的不是人类本身……而是我们有没有找对方式方法……”
“那你是彻底没救了。”
跟我出来这一趟,梦子好像是有些改变了,但又说不上有多少。
“倒计时十秒,所有人立刻就坐于各自位置,确认安全带。”
总之,我要回家了。哪怕暂时的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梦境,和记忆里一样从熟悉的床上醒来,又没有啥大不了的。
“不过,反正你是她指定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你先前做的事情已经扰乱了时间连续,现在,我们又不得不多追踪一对新的叫做博丽灵梦和雾雨魔理沙的人类。”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哦?反正都已经难以收拾了,干脆贯彻到底是吗?神绮大人或许会喜欢你这样不顾后果的莽撞。”
“即将通过事件视界,倒数,五,四,三……”
“她不就是通过这样的感情来创造的魔界吗?”
“也许吧。”
眼前井井有条的现实,在穿过结界的一瞬间就迅速溶解,然后伴随着意识流动汇入了半梦半醒的模糊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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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9 15: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ExpeditionK-1:遗忘的毒人偶

时间:930年7月7日
地点:西法兰克王国,勃艮第公国境内某处

无论是对于挣扎于温饱,勉强能够生活的平民,还是整天吃香喝辣,住在自己坚不可摧城堡里面的王公贵族而言,今天似乎除了温暖的阳光,还有逐渐变熟的葡萄在田地里散发出的清甜香气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
上一次能有什么大事能够让这片充满阳光的土地为之撼动,大概还得是一百年前,三个互相看不起的王子各自索取了自己继承的土地,将整个法兰克王国一分为三。要是再早一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地方还是作为罗马帝国的一个行省的时候了。
“那么,上个月从农民那边得到的税收是……”
远处教堂的钟声,从一扇忘记关上的窗户传进了伯爵的耳朵,暂时打断了他面前的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账务变动的阅读。如今的时代,已经不会再有人去质疑天主信仰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更不用说那些和罗马联系紧密,能够暗中操纵王权更迭的教廷干部们……
任何被视为“异端”的各种其他信仰,恐怕早已经随着以前那个古老的帝国一起,化为灰烬了吧。但是……自己的属地里最近还是偶尔会有女巫的目击报告,有时派出了骑士前往调查,只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空手而归。
“也不知道教会的人怎么看那些女巫……如果抓不到,那就算了,只要别随便抓村民来凑数,然后又把所有的责任都让我来背锅就行。”
“叮当当……”
然而说实话,经过手下查明的,被教会认为是女巫导致的“祸患”,最后都没法找到任何和魔法有关的痕迹。这一切大概都只是他们用来巩固地位做的表演罢了,无论再怎么精心编排,都不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养女,爱丽丝在伯爵心中的地位。
房间门的铃铛因为有人推开响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是一名高大威猛,留着山羊胡子,穿着精细坚固盔甲的骑士。自从他从那片遭到雷击,陷入火海的孤儿院里救回了那个金发的小女孩,无论是教会的弹劾还是愚昧平民的攻击,若不是有他和他手里那柄刻有金色花纹的大剑的守护,恐怕这六年里的每一天都会是煎熬吧。
“抱歉打扰了,理查德伯爵……”骑士脱下了自己的头盔,搭在自己那留有刀口和少许血迹的胸甲前,“附近镇子的平民暴动愈发严重了,而且背后恐怕是教会进行暗中组织安排……我们有几个人因为防备松懈,结果居然死在了他们手里。”
“果不其然啊……都只是借口罢了。”
“伯爵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需要我们转移爱丽丝大小姐吗?毕竟……”
“不。”
虽说并非亲生,但是自从唯一的儿子死后,伯爵就再也未有任何的后代,甚至也未曾再婚过。说起来也奇怪,他自己并非患有恶疾,或者相貌丑陋,只是每逢宴会,遇上了心动的女性,总会有难以解释的各种突发事件发生,让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那么,奇迹般的从燃烧着的残骸里毫发无损的幸存下来的爱丽丝,除了用魔法来解释,大概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她无论去到那里都不可能逃离这一切的,你应该也明白吧。”伯爵放下了笔。

不过,什么教会,信仰,还有政治迫害啥的严肃话题,那都是大人才需要思考的东西。
对于爱丽丝来说,除了一些偶尔会在噩梦里看到的一些不同寻常的“恶魔”,从燃烧的建筑废墟里走出来以外,似乎现在的生活,也不能说完美无瑕,但至少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
“看看这个!伯爵先生!”
“这是,人偶吗?”
即使是在逐渐暗下来的黄昏里,只要能够看到爱丽丝那从眼睛和头发里放射出来的明亮金色,还有发饰和裙子上面刻意挑选,被染得透亮的湛蓝,在急促的皮鞋碰擦声音里从自己房间里冲出来,哪怕伯爵今天白天遇到了何种烦心的事情,总会在她面前一扫而空。也许,她身上真的有些什么自己解释不了的魔法,不然大概早该被下面那群刁民弄死了才对?
话说回来,爱丽丝她看起来很喜欢人偶,而且绝对说的上心灵手巧,不需要太好的木头和布料棉花之类的原材料,只是随便从库房里拿一点出来的那种,都可以在工具的精细切割和打磨上色之后,制作成一具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作品……若是哪天给其他地方的宫廷看上了,或许会真的有人愿意用黄金去买也说不定。
“是的!不过我还没想好名字啊……是根据我梦里见到的某个人做的。”
“嗯……有意思,不过我怎么不记得库房里有这种黑色和红色的布料呢?你是从别人手上借来的吗爱丽丝?”
“啊……这个……”
爱丽丝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个人偶,看上去几乎和她一般大小了,但是质量却仍然毫无折扣。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技术,只需要通过外部的丝线牵引,就可以让人偶通过内部机械结构做出特定的动作……要是从远处没有认真看的话,怕是真的会把她当做一个活生生的女孩也说不定。
自己的城堡里应该是没有这种特殊质感的布料来做成这个人偶的衣服的,伯爵在蹲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更加确定了这个结论。在夕阳的橙红光线的照射下,它竟然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反射出蓝、绿、白等各种意想不到的光……这附近肯定是不可能制造了,如果考虑远一点的地方,比如耶路撒冷和更加东边的大概可能有懂得的工匠。
人偶的身体上预留了一个开口,并未使用针线缝合,看上去像是用来放置某种物体的,难道纵使已经算得上锦衣玉食,还能有自己给不了爱丽丝的东西吗?
“是自己的秘密吗?如果没那么重要的话,不想说也没关系。”
“……”
“爱丽丝?”
抱着一本绘本的爱丽丝,低着头一言不发,必然是在因为难以选择而犹豫不决,在她住在这城堡里的几年里,伯爵能够看到她这样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遍历。能让她叫做“秘密”的,以前好像永远都得出点力,甚至是要死几个可怜的平民才能解决的麻烦。
“爱丽丝,别人也许会对你有点意见啥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
毕竟是自己的养女,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呢?叫旁边的仆人拿来了几颗糖,很快就让爱丽丝走了出来。随后在缓缓打开的书页上,伯爵看到了一座虽然有些粗糙,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的湖中小岛,像是一座凸出湖面的小山一样,上面并没有生长出任何的树木,能够看到的,放眼望去在那些不起眼的杂草当中尽是白色的铃兰花朵。
“前几天晚上,我好像是在梦里看到过这个地方……我看到了一个长有六片翅膀,穿着红衣服的白发女孩,站在铃兰花从当中对着我笑……好像在等我一样,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旁边就出现这样的布了。”
“嗯……梦?”
说起来也巧,五天前,自己的内务总管确实汇报过出现了一些未经登记的物品出现在仓库,但是安排了人去附近调查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也许,确实有必要调查一下,说不定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发现也说不定,而且,这地方看上去挺眼熟的,以前好像见过一次,不是很远。
“兰伯特?叫你的人收拾东西,明天我们要带爱丽丝出去转转。”伯爵喊出了骑士的名字,随后将他招至身边,“顺便,我要拜访一下教会,应该不会太久。”
“教会?”骑士一听到这个,就不禁眉头紧皱,“我实在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当年我们在苏黎世认识的时候,我应该说过我并不喜欢那里的人。”
“但是你平时也没少得到他们帮助吧?我知道,你这个人总是会在现实里找一些‘不现实’的事情去做……清理地精,剿灭狼人,还有当年去米兰处理一头搞事情的火龙,你还把自己的剑搞丢了,对吧?”
“为民除害是我的本职工作……”
“对,那是你和我立下契约之前的事情,但是把爱丽丝救回来,是我们一起决定的。”
“行了,我知道的……”
“教会只会把这些异常当做罪恶去抹除,他们根本不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但是,真相,对于那些根本没能力去改变的人来说,重要吗?”
又回到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好像这几年,让话题陷入到僵局的,永远都是这一个。或许身份地位本就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大概也是没法达成共识了,只是在谈话间,言辞可能确实过于激烈了些,爱丽丝等两个人回过神来后,早已经不知所踪。

“开满铃兰花的山丘?好像见过,但是具体在哪确实想不起来了。”
“奇怪,感觉见过,又好像从来没去过的样子……”
伴随着队伍不断向模糊印象里的位置前进,事情开始变得愈发蹊跷了。说来也奇怪,似乎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做过和爱丽丝一样的梦,而且全都陷入到了这种难以理清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往日眼神尖锐,带着不祥的目光看着爱丽丝的平民们,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攻击性,而是前往教堂礼拜,似乎想要从中寻求救赎,或是指引……
为什么呢?虽然往日并不喜欢那些神神叨叨讲着不明不白道理的家伙,但是现在,或许他们会有自己的说法。不过,要是带着爱丽丝一起去的话,那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与其惹上麻烦,不如将她留在附近,自己只身前去好些。
“诸位,困扰我们的梦境并非是诅咒,恰恰相反,那正是大天使萨莉艾尔即将降世,洗涤人间罪恶的时刻,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无需恐慌……”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在伯爵打开教堂大门踏入其中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刚刚好,清晨的阳光自后方的马赛克玻璃窗折射为不同的颜色,倾泻到了经过专门打扫,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甚至连自己和周围卫兵身上纯白色的衣裳和铠甲也映上了同样的彩虹。这是那些人口中的天使的模样吗?伯爵自己也想不明白。
只是自己开门踏入,以及随后卫兵跟随前进的声音,甚至没有对礼拜仪式造成半点干扰。所有人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他们的事情,直到伯爵带着自己的手下径直来到了宣讲台前,那片正好可以被一扇圆形玻璃窗照射的位置。
“是因为被同样困扰了,所以选择前来寻求告解吗?伯爵大人?”
毫不意外地,等周围的平民尽数离开之后,负责主持宣讲的主教也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态度。不过这种毫无意义,只会让信徒沉浸在精心构造的仪式感当中的客套话,才是让伯爵感到最反感的事物。
“如果你是想把一切都怪罪到爱丽丝的身上,不妨直接开口。”他将手放到了佩剑的柄上,后退了几步。
“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是恕我直言,那个女孩绝非善类。”
“怎么了?是恶魔上身的话,她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最近这几年,封地也没有出现什么天灾人祸啥的”
“然而,那个女孩的身上有魔女的血脉。”
主教合上了祈祷的书页,径直走向伯爵的位置,与以往高高在上的面容有所不同的是,今天,他看上去颇为匆忙,或者说,焦虑?甚至连手中的铃铛都拿不太稳的样子。
“又是这番说辞……证据呢?我倒是没看出来她什么女巫,反而是你们一直拿着这件事不放呢。”
“请仔细回忆一下,当初在救出她的那个晚上,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嗯……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点事情……”

“为什么你们还留着这个孩子?!这个被诅咒的存在,几年前就害死了我的丈夫,现在你们却还要听信她的妖言,任由其祸害人间吗?”
“我只知道,现在你正在妨碍我们执行工作。”
“她会让我们都陷入地狱的!”
“我说了,给我退后!”
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周围这些愤怒的平民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士兵的阵线,造成混乱。但是公爵不知道为什么,说自己有些要紧事情处理,然后就让骑士带着爱丽丝先行出发了。
很难想象让公国里的几百名最优秀的士兵,就这样跟随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沿着纯靠“直觉”的方向前进。但是说实话,甚至就连骑士自己这不曾出错的记忆,一想到那个晚上就总会变得模糊不清……
他唯一记得的,大概也只有在一个平静晴朗的晚上,一道闪电凭空从万里无云的夜空当中降下,落在了附近的孤儿院上的的画面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个地方的人,虽然看上去都一切正常,但是每当自己接近爱丽丝的时候,家里传下来,一直挂在身上的一个护身符就会剧烈地颤动……
长辈说那个金色的小玩意,一旦接触到魔法就会有效果,但是至于魔法究竟是个什么,他自己从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雷电落下后,本应该过上十几分钟才能完全蔓延到整栋建筑物的大火,几乎是在瞬间就将其完全吞没,随后甚至蔓延到了附近的其他建筑物上。
“包庇魔女之人,必将会在之后一同受到审判的!”
那一天少说死了几百人吧?无论是大火也好,由此造成的混乱导致的踩踏和趁机浑水摸鱼的匪盗也是……然而,他们的名单明明已经完成记录,结果却因为某些原因遭到损坏,连名字也记不得了。
各地优秀的小说作家,经常会用“幻觉”“梦境”之类的词语来刻意避免与现实中雷同的场景和人物,难道自己的记忆也是梦?
“在这个方向,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湖边了。”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就这样看似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天,从热闹喧嚣的城市,到混杂着牲畜和作物气息的农地,再到现在,这片从未见过的开满鲜花的无名山丘,正在明亮且灼热的阳光下和湖面上,反射着眼花缭乱的快活的色彩。
如此扣人心弦的美景,描述附近的地图上,也从来没提到过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或许以后,会有一个钱用不完,又有闲情逸致的贵族在这里修建宅邸吧。
“这同样是你在梦里看到的吗?爱丽丝?”骑士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
“啊?嗯……好像是呢,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每当我看到有岔路的时候,我都感觉应该是这里来着。”
“最好是……”
话说回来,这一路上,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盔甲一直在移动发出的噪音,也没有注意到待在后面马车里面的爱丽丝在做什么。不过,她非要把自己那个接近等身的人偶,还有需要的针线工具带上来,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吧?
不过,自己还在这瞎猜呢,爱丽丝就已经将人偶放到了自己身边,经过了进一步的修改,本就已经栩栩如生的人偶,无论是头发还是皮肤,甚至是最复杂的眼睛,现在几乎已经和真人别无二致。除了那个开口仍未缝合以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恐怕都已经不像是通过手工活,而是真的得加点魔法才能够实现的水平了。
“好,这样就差最后一步了……”爱丽丝扯下自己头上的一根红色丝带,扎成了蝴蝶结的模样后,固定于人偶的头顶,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一般。
“这么说,你想好了名字了吗?”骑士转过身去瞟了一眼,“人偶要拥有自己的名字才能够如你想要的那样,‘活过来’哦。”
“嗯……”
“怎么了?”
还没有等爱丽丝开口,前方护卫的士兵们,在抵达了山坡顶端之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的远处,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伴随着车队的前进,也逐渐来到了两人的身旁。
“哦哦哦!真的是铃兰花田啊!”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奇特,但是又美丽的地方……”
“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什么时候下了雪呢,不过,这也不冷啊。”
“铃兰……哦对,我想起来了!她的名字是,梅蒂欣·梅兰可莉!”
哦?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在英格兰那边,应该是“忧郁的毒药”的意思吧?看起来伯爵家里的书,爱丽丝可没少看。
“铃兰可是有毒的,各位在附近活动的时候务必小心点,不过说到这,这个人偶……”
“我想要在里面装上铃兰的花瓣,这样她就不会被任何人破坏,可以一直守护在你们身边了。”
爱丽丝这番话,一时间让骑士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两人已然抵达了道路的尽头,是一条无法用马车通行的花田上的小路,此时,盛开的花朵所释放出的香味仿佛具备了形体,在众人的面前用旋转的微风构造出了许多朦胧的形体。
骑士似乎认得其中的一些,然而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这些无一例外的都是当初火灾里死去的人的形象,纵使没有颜色,也没有声音,但他却可以十分确信这一点。因为那些无色无声的形体,竟然能够透过他们的身体,亲身体会当初被烈火灼烧的疼痛。
然而,这些死去的亡魂,并非是来向身边的爱丽丝控诉的,相反,他们像是在这里聚集,等待已久,像是要带着她离开一样,似乎,在这个难以言说的地方,真的存在一道能够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门扉。
“什么叫,你们?”
“因为……梦中的那个人,说她在这里,一直在等我……”
梦这种事情,没有人说的明白,但是当初去救火的时候,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些人,在边上说着类似的话。在这些徘徊等待的轮廓的远处,似乎是道路的尽头的位置,骑士还真的看到了出现在绘本上面的那个人影,六个巨大的翼状器官,在人体的背后若隐若现,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这样,把花瓣聚集形成球状,然后放进去,这样就好了……”
叫了一堆士兵,在这一望无际的铃兰花田里忙活了半天,就只找到了这么点花瓣……不过确实,这些经过筛选的花瓣透露出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就和附近的这些亡灵一样,像是凝聚了不属于它们的声音和情感,甚至在已经暗下来的群星下,散发出足以照明的光线。
据说这片土地上,每隔六十年左右就会发生类似的事情,花朵会在昏暗的晚上具有从未有过的微光……这一次,算是一饱眼福了吧。
爱丽丝将自己的人偶平放于地面,随即,将准备好的花瓣球缓缓放进了人偶身上的开口里。这个位置,应该是对应的人的心脏……不知梦中人如此指使,究竟有何含义?
“就这样吗?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人偶依旧只是毫无生气地平躺着,但是,周边负责警戒的士兵却一个个地开始捂住胸口,痛苦地发出了叫喊,随后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失去了呼吸和心跳,尽数倒在了依旧纯洁雪白的铃兰从中。
“搞什么……?爱丽丝?!”
“果不其然……我早就该知道了。”
在躺满了中毒身亡的士兵们的花丛的另一边,骑士看到了匆忙赶来的伯爵,后面还跟着数十名教会的卫队。不过,他们似乎无法踏入到花丛当中,或许是在担忧会被同样的剧毒所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骑士拔出了身上的剑,与对方展开了对峙。
“兰伯特,请你把爱丽丝带回这边来……你已经看到了她做的事情了。”
“那可是你亲手保护,抚养长大的孩子!”
伯爵尽量控制着声线,像是在刻意掩盖自己内心中的恐慌,教会一直对爱丽丝都是如同对待恶魔一般,也许是为了向他们妥协,才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
“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来自魔界的魔女啊!”
“什么?”
对啊,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所有的这些异变,还有说不明白的各种命案……魔界里,全都是过度研究知识,堕入邪道的魔法使……她们不时就会来到现实里为非作歹,甚至散播魔物,祸害社会,毫无疑问的是重大的威胁。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坏事啊……难道要因为一直以来信奉的教条,去带走一个无辜的性命,更何况是陪伴许久的人吗?那这岂不是更加在亵渎自己的骑士道德……
“不要对她带有任何的感情,兰伯特,魔女从一开始就是蔑视人类的祸端。”
“啧……”
以前没少听同行说过,为了捍卫自己的“信仰”,在至亲之人面前被迫动手的故事。而现在,爱丽丝不仅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连气息好像都感觉不到了,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只是就在这焦灼的几分钟里,地上的梅蒂欣的身体,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完成了缝合。
骑士手中的剑,正在发出轻微地颤动,像是在用一道无法完美解决的选择题鞭打着他的灵魂,说起来,这还是他失去了本来的武器之后,从教会那边得到的,只是如今,这引人注目的金色花纹,反而更像是一团紧紧束缚着他的锁链。
自己该怎么做呢?说到底,自己本来就是奔着去做一个受人尊敬的楷模,才努力走上了这条路的,要是去给所谓的权威当刽子手,那这种出人头地的身份,恐怕还是别要了吧。
“我只记得,当初和你一起立下约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这里的时候,你还不是现在这样偏执和狭隘的。”
骑士在犹豫了片刻后,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和那把大剑一起丢弃在了附近的地上,随即蹲下身,向爱丽丝缓缓伸出了手。
在这扑面而来的花香中,他似乎已经将一切都想明白了,他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如释重负的感觉,远处静静守候的那个身影,在现实的四周逐渐模糊的同时,却反而逐渐的清晰。纵使后面的伯爵无论如何叫喊,他都抱着爱丽丝,义无反顾地向她走去。
而最后,他只是听到了后面的众人,似乎是因为活过来的毒人偶的攻击,一个个接连倒下的声音,而当一切最终安静下来,他也终于能够清晰看见了对方的身躯,如此梦幻,如此的不可亵渎……这才是天使真正的样子吗?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爱丽丝……那么,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有劳您照顾了。”
神绮将面前这个已经快被毒素彻底溶解的扭曲身形,给予了痛快和轻松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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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5 15:05:17 | 显示全部楼层
SIDE ExpeditionK-2:虚伪幻想,意义几何?

时间:【未知】
地点:魔界-郁金香花海中心

“左侧RCS故障!这样下去姿态会失控的!”
“爱丽丝,快做点什么!不然我们会被撕碎的!”
在爱丽丝重新睁开眼前,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像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自己,驾驶着一个喷射出烈焰的铁盒子,从冰冷空旷的宇宙里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和自己同行的人像是在急切的呼唤,想要让自己做些事情,但是在睁眼的瞬间,又全都消散无踪,就像是梦一般迅速地褪色,随后沉寂。
没错,这只是另一个魔界里稀松平常的早晨罢了,一如既往地,爱丽丝看到了窗外的五彩阳光,穿过了房间对面的落地玻璃窗,随后在木地板上反射出的流动斑斓,随后,则是自己这对能够创作出毫不逊色的精密作品的,娇小纤细的双手,搭在了看到一半没有读完的魔法书上。
没错,爱丽丝,魔界的大小姐,只是和以往一样,又一次结束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从她这熟悉的带有薰衣草香味的蓬松床上睡醒了。

是啊,这熟悉的生活,一切又未曾改变过,就像窗外不时有火龙飞过,而且经常能够听到妖精的笑声的天空一样,永恒的美好。
爱丽丝听到了外面掀起狂风,震耳欲聋的振翅声音,托举着一个庞大的身躯平稳降落在了房子前方的空地上。通过门缝散发出的些许寒意,透露出了能够毁灭一整座城市的强大力量,也许刚才,爱丽丝还想要偷懒,睡回笼觉的,但是现在,这种想法瞬间荡然无存。
“爱丽丝,你要是还不起床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哦!”
坏了,能够轻易渗透自己的防御魔法结界的元素魔法,总不能是……
“喂等等,路易兹……!”
想要去阻止,但是已经为时已晚。厚重的乌木大门,在爱丽丝马上要伸出手打开之前,瞬间就已经结满了冰,随后,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大吼声,它被蛮力直接撞开,将一道势不可当的极寒霜风直接撞到了爱丽丝的身上。
“哦,糟了……我好像忘了对你来说,冰龙的吐息还是太强了些……”
魔界人每天日常的交通方式,就是骑着大小和外表以及元素各异的各种飞龙穿梭于广袤的魔界地表和空岛之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路易兹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当她认识到了问题,急忙脱下了披风,从冰龙的脖颈上下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也就只有在布满了冰霜的地板上,看到的一个球形的冰块。这下,怕是彻底给对方整成了活生生的冰雕了。
“啧……这下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样把她带给神绮大人……”
纯白色的裙子以及棕色的皮靴,咯吱咯吱踩碎着刚长出的冰雪,在爱丽丝的门前反复辗转。路易兹并没有注意到,看似被冻上变得紧实的冰层里,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后在不经意间就四分五裂。
“我去,不是吧,你可别真碎掉了。”
急忙翻开碎裂的冰块,但是,里面并没有残留的碎肉或是衣物,只有一个保存完好的人偶。反而是身后的冰龙,因为突然有人出现在了自己背上传来了不安的喘息。
“搞什么——”
“谢谢你的‘车’,路易兹,可惜赶时间,我先走了,待会再回来!”
“喂等等!”
刚才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在这已经住了几百年的路易兹,也产生了这个疑问。魔界不曾有过制作人偶的技术,更别说刚刚,爱丽丝就像是和人偶瞬间移形换位了一般,她是何时就布下的这个陷阱?
只可惜,路易兹根本没有时间去弄明白,冰龙就已经挥动着巨大的双翼,托举自己长达十几米的身体直入云霄。

“明明是梦里的人偶,竟然在这里也能用吗……?”
上海和蓬莱,爱丽丝不仅能记得它们的名字,甚至样貌都和梦中所见别无二致。似乎,昨晚上的要比遗忘任何一次都要长,前后算起来,好像也有一千年这么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带回来点纪念品,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份来自于梦中的赠礼,在这个世界似乎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它们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东西,比如身下散发出极寒冷气,鳞片如岩石般坚硬的冰龙,还是空中不断流动翻滚的云彩,或是和自己一同在这片天空中一起飞行的鸟儿之类,无论爱丽丝想用何种的光去照射,人偶都只会呈现出一成不变的黑和白。
话说回来,今天是新的空岛完工的日子,神绮还专门指定了要自己亲自到场去参观……虽说魔界里,空岛作为众多魔法使的对战和实验场地,也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却从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就像从来没有人观察过,魔界究竟是怎么从这位贤者的思维里诞生的一样。
神绮将这一过程美其名曰“通过幻想进行孕育,然后给予实在”,这句话,哪怕是关系最近的梦子都不曾理解过。不过,恐怕也只有远超常人的想象力,才能够在这片充斥着各种魔法的世界里进行自由的创作。
“爱丽丝你可算来了,要是让神绮大人等久了她会很着急的!”
就比如,哪怕不需要骑着飞龙,也可以通过身上的翅膀飞行这种事,因为人的身上同样也可以有。就比如现在从右边出现的,便是带有天使的双翼的舞,虽然魔界并没有什么叫做天使的生物,但是纯白的衣服和蝴蝶结发饰加上这对翅膀确实很合适。
“也就稍微睡了个懒觉……”
“做梦可不能战胜困难啊爱丽丝!将梦带到现实才是。”
“啊对对对,你看我这不来了吗?”
爱丽丝的耳边响起了更多的声音,是其他不同的龙用于打招呼的言语,交织在由光构成的文字中穿破了周围的狂风而来。她看到了从魔界各处汇集而来的其他人,或是魔法使或是猎魔人之类,都在和自己朝同一方向前进,不知不觉间,竟然组成了一直庞大的游行队伍,不同人穿着的各式衣服加上飞龙的颜色,像是彩虹一样浩浩荡荡蔓延直至两边被云层遮挡的尽头。
经常听说,一个从未来过魔界的人,或是在外面很久的人,刚来到魔界的时候都需要特制的护目镜,以防止眼睛被灼伤,因为现实非常的黯淡冰冷,连幻想的火苗都能够熄灭。魔界里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似乎神绮也这么说过,她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在这里发生。
“嘿爱丽丝,来的正好啊,你一到神绮就要开始了!”
“这样吗?”
另一个老熟人雪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黑白色的制服加上大黑圆帽,总觉得有点熟悉,不过梦里的那个人可没有她的金发。
“话说回来,这次的空岛主题,好像是月亮呢……”
“月亮?”
一想到这,爱丽丝下意识地向天上的那个淡蓝色的球体看去,那便是这个世界的“月亮”,一个被神绮制作出来的在很高的地方的事物。不过看雪的神情,并非是这个她熟悉的,而是现实里的那个冰冷死寂的白色岩石。
“是啊,是现实里的那个,众所周知的魔法的源头呢!”舞却对此,似乎特别兴奋。
“爱丽丝,用你在魔界的那部分想想办法!”
不知何时,从地平线上无尽延展的光带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梦子,透过了短暂暗淡的天幕,爱丽丝看到了她焦急的眼神,像是在处于危险当中。奇怪,这场梦好像也没有在醒过来后就迅速消退,反而是因为这个声音重新变得清晰了吗……
短暂的恍惚间,爱丽丝看到了一艘陷入到一片光芒当中的太空梭,正在强烈闪耀和爆发的情绪当中随波逐流,由于计算落点的失误,现在上面的所有人,包括梦子正处于严重的危险。
“梦子……”她努力将意识拉回到现在之后,喃喃自语道。
“是啊,这么说,她也很久没回来了,自从要去现实里处理事情之后,神绮大人还挺着急的,一直在找她的样子。”
“她们有麻烦了……”
“爱丽丝?你要去哪?!”
神绮大人如此器重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直觉吗?那么现在,位于眼前的结界的另一侧,就有另一个自己正处于危险当中。虽然难以形容,无法描述,但是在爱丽丝的眼里,那也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黑色瘢痕。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这两个人偶吗?怎么停上去根本就不靠谱啊……”
“但是他们确实带我前往的这个方向。”
自己曾经做过操控人偶的魔法使吗?真是有意思,不过,这些控制的丝线本应是陌生的,现在却能够轻车熟路。上海和蓬莱依旧是不变的黑白,甚至让自己眼前的一块区域同样失去了颜色,很快,下方延绵不绝的陆地就已经抵达尽头,随后出现的,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发出金光的大海。
爱丽丝听神绮讲过这个地方,在这个世界的尽头之外,首先是这片大海,然后,则是一片无法通过的灼热的能量,任何进入到其中的事物都将难逃被分解湮灭的结局。但是现在,爱丽丝能够听到梦子的声音,就在魔界最边缘的边缘还要外面的地方。
“说起来也奇怪,这些人偶不仅摸上去十分冰冷,而且怎么样都无法带上颜色呢。”
“是因为他们来自于无法染上幻想的现实吗……”
“这么说,梦子去的地方,也是现实?”
“大概吧……”
后方的陆地,在飞龙的几次振翅之后就已经逐渐远去,想当初,神绮就是在这片大海上创造出的魔界现今的一切,所有自己熟悉的事物,龙也好,各种妖精和光怪陆离的城市和魔物也罢,似乎全都是从海里诞生的。
现实里的生命好像也是类似的演化历程,只是他们是基于基因和细胞分裂遵循着不可动摇的既定规则,缓慢跟随时间发展至今。是因为魔界的一切都不会被时间影响,所以才会让自己手上的人偶显得这般苍白吗?
不过,这些问题在向前飞行了足够距离之后,开始逐渐崩解的周围环境里变得毫无价值,爱丽丝首先感觉到原本平静的空气和云朵,此刻像是巨大的搅拌机一样将她们三人粗鲁的上下乱抛,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各处身体像是丢失了原有的形体,因为各处受到挤压和拉伸几乎快要断裂,直到最后,就连骑乘的飞龙也无法承受这番痛苦,在最后的垂死挣扎下带着自己一同坠落于开始沸腾的海面上,随后崩解消散。
落入这片发光大海中的爱丽丝,此刻拼命地想要找回平衡,然而此刻,就连空间的上下左右也失去了意义,开始顺着一个确定,却又混沌的方向无止境地滑落,这就是神绮所说的,不加规范的想象的结果吗?
“该死的,雪?舞?”
在坠落前的最后关头,她们两个应该是在无法忍受之前就已经掉头折返,回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而自己则是一头落入到了梦的最深处。爱丽丝此刻,甚至已经看不到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面,实在和空虚的度量,在此时也彻底失去了效用,她自己仿佛置身于深海海底遭受千钧重压,又好像漂泊于宇宙星辰接近窒息,唯有胸前的上海和蓬莱,依旧在向某个可以确定的区域,使出全力进行拖拽。
那么说起来,这两个人偶,也应当是另一个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回归到主人的身边,是这样吗?
“是,我明白了……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这么着急的情绪,是她交给你们的吗?”
自己如今坠落的这个地方,究竟是何处?显然,已经不属于魔界了,也不属于她知道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这里,本就没有经过命名和定义,没有给予意义和定义的事物,又怎么会有确定的形体呢?
是啊,神绮大人当初创造魔界的时候,不也是先给予了意义,才产生了天空和大海吗?那么自己只需要做同样的事情,或许就可以……
“要是能看到灵梦那家伙的神社,该有多好啊。”
没有杂念的思绪,自爱丽丝的右手上发出,开始逐渐将周围不确定的一切逐渐固化,赋予形态和空间。几秒钟内,一座崭新的博丽神社的建筑,以及周围的草地区域就已经准确复原。
没曾想,那个紫发巫女吹的那么高大上的能力,竟然只是如此简单……原来,自己和她之间,也只是相隔了这么一点想象力的差距……若是早点让她知道,就好了呢。到时候重新相见,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呀。
“混沌的梦啊,暂时成为一座宽广坚固的大桥吧!带我抵达迷失于此之人的身边!”
爱丽丝向更远处依旧混沌的不确定性高声呐喊,随后在进一步具象化的道路上,开始向那个确定的位置奔跑。

“爱丽丝,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神绮大人听到我们了吗?喂!”
“她好像灵魂又脱离了……貌似在刚才,爱丽丝小姐曾经和某个身体建立过短暂的远程联系,在大脑神经活动上曾经短暂出现了两道并不重合的波纹。”
“怎么会这样呢……?这片地方,不应该会重新陷入到混沌才对……”
梦子身边的新人类飞行员依旧在努力维修设备,试图恢复控制,爱丽丝则又变得不省人事,而自己仍旧对于窗外这无法视物的强光无能为力。这才刚回到现实没几年,自己就已经发生了如此严重的退化吗?反倒是那些新人类,现在依旧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着。
真不凑巧,不仅引擎损坏了,量子通信模块也已经无法使用,想要求救都做不到,甚至哪怕是用魔法想要联系贤者,都会被周围咆哮的能量所干扰。再这么耗下去,一旦自身的电源耗尽,这里被狂暴的能量撕碎大概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各位,有个好消息。”在这几近绝望的时刻,神子旁边的工程师却打断了沉默。
“最好真的是好消息。”她立刻转过身。
“主引擎已经修好了,但问题是……我只能确保一次重新点火,而之后,这里就真的和个铁棺材没区别了……但是我们现在又不知道该如何定位……”

确实是个好消息,但,也说不上多好,因为在这时间和空间都毫无作用的领域当中,根本就不是通过计算来获取道路的。原本少许的希望,现在又恢复到了一筹莫展的境地,然后在即将变成既成事实的绝望当中,爱丽丝的身体又一次重新动了起来,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无言地指向了众人正前方。

“又有连接了!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以前稳定和强烈很多……”
“恐怕神绮大人将未来都交予她,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吧?那我们就听她的,搏一把!”
没错,不依靠那些毫无美感的公式和计算,让一切交给纯粹的直觉,这才是魔界人理应的行事方法。在所有人落座之后,梦子便将引擎的节流阀推到了最大,强烈的推背感,在将她死死按在了座椅上的同时,却带来了一种久违的愉悦,一种只有在和神绮大人一同讨伐进犯此地的噩梦魔兽的时候才能得到的快感。
强大的推力,伴随着激烈的情绪激烈的碰撞和摩擦着,几乎快要让整个船体变形破碎,但是自始至终,爱丽丝从未改变手指的方向,梦子也从未碰过自己面前用于偏航的矢量操作杆。逐渐地,爱丽丝开始有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和动作,从几个听不清楚的模糊字眼,在众人成功越出这片迷雾,短暂的暴露在了通透稳定的领域的时间里,从梦子的身边和舷窗外紧密相连。
“竟然被我耽误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啊,上海,蓬莱。”
“爱丽丝?”
梦子不解地向她看去,却发现本应该相互替换,代表了魔界大小姐的爱丽丝,和代表了七色的人偶使的两个身体,在重新拥有了颜色的两个人偶的连接下,同时站立于自己的身后。

“所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上面已经不剩下任何的生命力残留了,神绮,我已经再三确认过这一点,它现在就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不过确实呢,大概也就只有这里最适合无处安放的幻想了,自从幻想乡陨落之后……”
赫卡提亚手心的月球,即使在神绮周身的彩光照射下,依旧保持着未曾改变的苍白。这颗曾经被无数人类寄托想象的天体,现在也仅仅是两位贤者之间用于交易的筹码。
神绮接过了它,在接触的一瞬间,一种颇为微妙的冰冷就传遍了她的身体。这正是她向魔界众人所保证的,“绝对真实”,但是,恰恰是这种无法否认的真实,正在借由接触的右手缓慢地将她冻僵。赫卡提亚作为贤者,怎会轻易将一个世界让给自己?显然,这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存在。
“这样吗……那恐怕,我这里的有些人可不会开心。”神绮笑道,“不过,若不是你大义灭亲的话,恐怕魔界也难以幸免,”就当是我们对那件事的感谢吧,我会处理好它的。
“得需要极为大量的工作,才能处理好它……”
“不,我有更好的办法,人类对于月球的幻想,无非只是在无法企及的距离下,因为无法真实抵达,进行验证而产生的,现在我也只需要做同样的事情。”
赫卡提亚看着神绮将月球逐渐举高,放入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泡泡当中。这是到达常人无法抵达的天穹彼端,无论飞龙还是传送法术都无法抵达的区域,据说任何放置其中的物体都会在魔界的天穹上面留下影子,成为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幻象。
“现实的冰冷,无论再如何传染蔓延,也只会止步于此,无需担忧。”神绮将这个不起眼的泡泡,藏进了梦境的光之海里,她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本该不受打扰的泡泡内部,出现了一些不起眼的黄色光斑,也同样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地面上,此刻亦出现了一些失去颜色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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