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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ergroth

[长篇] 【长篇连载】《东方月落幻想》Ver.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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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4 01: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069、迷雾中的星火】
“全体立正!”
宽敞的“福特”号航母机库,隆重的军乐应声奏响,台下列队的飞行员们齐刷刷立正,注视着台上的4名功臣。
站在台上的是“猎隼”小队的4名飞行员,在与南原小队的交锋中,他们获取了重要的情报,让月都空天军和海军航空兵初步掌握了克制敌人的办法。
两位大人亲自下令,立即表彰立下大功的4人。
“敬礼!”
一声令下,全体飞行员举臂行礼,目送舰队司令部长官上台。如果条件允许,这场授勋仪式本该在圣迭戈的月都海军司令部举行,但现在战事紧急,他们没法中途回港,只好由舰队司令和参谋长来主持。
望着朝他们走来的舰队司令和参谋长,小铃仙受宠若惊。她可从没想到,自己能够立功受赏,那本是月人官兵才享受的荣誉。台下有很多月人飞行员,还有少数开辅助机型的原美军飞行员。兴奋之余,小铃仙隐约担心,自己是不是因为两位大人的特别关照,才成为月兔官兵受勋第一人。
“礼毕!稍息!”
舰队司令从礼兵手里的托盘拿起一枚略章,将它佩在小铃仙常服略表事先空出的位置上,然后拿起闪闪发光的勋章,挂在她的胸前。
“恭喜你!你的表现非常出色,我为你感到自豪!”
舰队司令郑重地说,然后与小铃仙互敬军礼,转身给下一个人授勋。
回想起那天的空战,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些人应该清楚,自己打不过月影战机,为什么他们还是冲过来了?
他们双方目前的态势很尴尬,处于互相拿对方没办法的状态:月影战机对鸦天狗的截获距离太近了,他们还不遵守空气动力学规律,近距格斗时飞行角速度变化极快,能轻松摆脱火控锁定;而鸦天狗无法突破音障,武器有效射程又太短,月影战机只需打开加力就能轻松甩掉他们。
虽然鸦天狗威胁不了月影战机,但那些亚音速的大家伙可就惨了。经过讨论,目前大型军机只能靠飞中高空来躲避这些飞行步兵,但那样人类的远程防空系统就能轻松发现它们。哪怕人类没有击落它们的能力,也能提前做好防御准备,大大降低月都航空力量的空袭效果。
唉……真是甩不掉的苍蝇啊……
她不知道,与他们对阵的那些勇士,也被人类授予军功,而且是最高的一等功——
他们也豁出性命,换来了极端重要的情报,这些情报直接决定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只不过人类一方暂时还未举行授勋仪式,因为射命丸文同志还在ICU病房。人类迫切希望她能站着受勋,而不是追授她荣誉。
此时,在沈阳的地下基地,复仇的火种已经点燃……



夏日的清晨闷热不堪,连太阳都仿佛无法忍受,早早起了床。当人们仍在辗转反侧时,窗外传来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将他们彻底吵醒。
在床上翻滚一阵之后,魔理沙终于无法忍受,烦躁地跳下床,走到窗边张望。刚一探头,一群防空导弹车映入眼帘,浩浩荡荡穿过马路,看得她顿时一愣——
那个方向是横须贺军港啊……出大事了吗?
“魔理沙……”身后传来灵梦慵懒的声音,“把窗户关上!吵死了……”
魔理沙回过头,看见灵梦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于是纳闷地问:
“你怎么这么热啊,灵梦?”
灵梦翻过身,将被单推到地上,哼了一声,懒得开口。见她穿着短小内衣、浑身湿透的模样,魔理沙尴尬地笑笑,拉上窗户回来,轻轻爬上床。
“怎么满身是汗啊你……”
魔理沙抬手抚摸她的发梢,顺势伸到后颈,只一抹就满手都是汗。
“别动!”
灵梦烦躁地打掉那只咸猪手,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魔理沙。看着灵梦几近赤裸的邋遢睡相,她哭笑不得,于是晃着灵梦,想让她起床。
“啊——真是……起来啦,灵梦!别睡了——”
她像摇拨浪鼓一样来回摇晃灵梦,可任自己如何摆布,她就是不肯动。魔理沙很扫兴,不耐烦地甩甩手,直接在灵梦的内衣上擦汗水。
“真是的,怎么像水做的一样,连内衣都是湿的……”
她搓着自己的背心,把手擦干,一抬头看见灵梦白皙的背脊,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刚才擦汗的时候,她不小心把灵梦内衣的扣子给弄开了。
“呀,糟了……”
她的心里掠过一丝凉意,暗暗嘀咕,小心捏起内衣扣,想要扣回去。没想到,灵梦顿时被碰惊醒,猛一翻身,吓得魔理沙往后一蹿,险些滚下床。
“魔理沙,你……”
灵梦捂住差点走光的胸部,忙乱地扶正肩带,然后双手背向身后,气急败坏地扣扣子。看她脸颊涨得通红,魔理沙预感不妙,嘿嘿笑着,慢慢向床边退去。
“诶嘿嘿……灵梦……莲子给你买的这个,好像有点大啊……”
说话间,她已经挪到床沿,将一只脚伸到地面。灵梦扣好扣子,立刻扑过去,谁知魔理沙惊叫着闪开,害她扑了个空,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姿势狼狈不堪。
“别,别!我不是故意的,灵梦!别打我!”
她一边大叫,一边忙不迭地摆手,眼看灵梦怒气冲冲地爬起来,立刻拔腿就跑。
“给我站住!魔理沙!”
灵梦跳起来,如饿狼一般猛扑过去。魔理沙尖叫着拉开门,逃命时不忘顺手带上,结果灵梦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撞了上去,又像皮球一样弹倒在地。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灵梦几乎要气炸。她拉开房门,一边追赶,一边大吼:
“给我站住!魔理沙!今天我饶不了你!”
“不要啊,灵梦!我错了,我错了——梅莉!莲子!救命啊——”
魔理沙惊慌地冲过走廊,奔下楼梯,发现梅莉与莲子坐在客厅里,于是想向她们求助。但她还没开口,梅莉就竖起食指示意她安静,并指着电视让她看。
她纳闷地望向电视,赫然看见躺在医生怀里的伤员,浑身血污、脸颊脱皮,被纱布捂住的额角仍在汩汩流血。那个女孩看起来刚被人打过,搂着医生不住流泪,即便背景很嘈杂,她的哭声仍清晰可闻。
“这……早苗!?”魔理沙失声惊叫,“到底谁干的?怎么会这样!?”
此时灵梦刚冲到她身后,正要动手,听见她的惊呼,顿时呆住。
“发生什么事了?”
她揪住魔理沙质问,得到的却是茫然的眼神。她将视线转向客厅,没想到梅莉和莲子也瞪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灵梦望向电视屏幕,看见画面下方写着一行新闻标题:
《关西战役最新动态·神户:月都士兵殴打红十字会人员,疑因屠杀战俘被阻止》
听播音员的解说,这支中立医疗队当时发现几名月都士兵枪杀战俘,在阻止暴行的过程中与对方爆发了肢体冲突,其中一人遭对方枪击,多人被打伤。
画面切到一个污浊不堪的镜头,边缘写着一行小字:现场回放,来自行车记录仪。
透过糊满尘土的车窗,四人看见早苗戴着头盔冲进镜头,愤怒地拉住一个月兔士兵,却被他蛮横地甩开。冲突之中,早苗的头盔被对方砸掉,趔趄着摔在车窗上,镜头随之晃动起来。尽管对方已经制服了早苗,但他们仍不罢休,抄起步枪一顿猛砸,用力之狠,甚至拍碎了塑料弹匣,子弹四处飞散。
她们四人震惊地看见,早苗的额头撞裂了车窗,瞬间迸出一团鲜红的血迹!
她们眼睁睁瞪着画面,直到其他红十字会人员冲过来,用身体将双方隔开,这才制止了暴行。
画面再次切换,透过剧烈晃动的镜头,她们看见几名月兔士兵大吼大叫,追上并踹倒两名头戴蓝盔的记者,夺过摄像机砸烂,还用步枪指着他们,威胁要杀人。正当镜头开始放大时,这名冒险拍摄的摄像师就被对方发现,趁着对方还没动手,他立刻拔腿就跑。透过天旋地转的画面,四人听到摄像师粗重的喘息声,密集的枪声紧追不放,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样……”
看着这段可怕的影像,魔理沙喃喃自语,而灵梦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画面中受访者称,这位被殴打的工作人员此前被月都坦克炮所伤,右耳鼓膜破裂、皮肤烧伤,由于严重脑震荡一度昏迷不醒,无奈通往安全区的道路一直被战火封锁,所以未能将她后送。
“这群兔崽子!都对早苗做了什么!?”
灵梦怒不可遏,大声咒骂起来。魔理沙比她更着急,当机立断做决定:
“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灵梦!我们去把早苗带回来!”
听到这句话,莲子连忙起身劝阻:
“你们别冲动!那里是战区,你们进不去啊!”
“都到这份上了,我们怎么坐得住啊?”魔理沙气得跳脚,“那可是我朋友!我魔理沙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说完,她拉起灵梦的手,飞速冲上楼梯,奔向她们房间。莲子焦急不已,想要上去劝阻她们,没想到梅莉起身拉住她,让她不要上去。
“梅莉你干什么?我不能看她们去送死啊!”
“让她们去,莲子。”
梅莉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听得她顿时愣住。
“为什么?”
“那可是她们的朋友!如果换我被欺负,你也不会坐视不管吧?”她盯着莲子的眼睛,严肃地问。
“这……”莲子一时语塞。
梅莉朝楼梯瞥了一眼,回过头,小声对莲子说:
“让她们去吧……她们已经找到目标了,这不好么?”
“我……”
莲子无言以对,想起之前那名妖狐的嘱托,只得冷静下来。
“好吧,梅莉……希望她们不要出事啊……”



当八云紫站在莲子家的屋顶,目送灵梦与魔理沙匆匆离开后,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解决了这件心事,她顿时轻松不少,对身后的式神平静地下令:
“蓝,替我照看她们,注意不要被发现。”
说话时,她没有回头,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看两人乘车远去。察觉身后无人回答,她回过头,发现她的式神正低头走神。
“蓝?”
“啊,是,是……”蓝慌乱地抬起头,“我听到了,紫大人。”
说完,她抿起嘴唇,眼里满是心事。紫无奈地笑笑,重复命令,然后看她耷拉着耳朵走进隙间。
唉……橙啊,真是太不听话了……
她拉开一道隙间,从阳光下消失,来到一间阴暗的地下室。这里的陈旧书籍飘散着淡淡的霉味,如山一般的纸页隔绝了喧嚣,静得连脚步声都听不到。紫转过书架,发现有个小女孩坐在地上,捏着渗血的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迷了魂一般。看见面前有人,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那看似呆滞的眼神却暗藏杀气,令人毛骨悚然。
“尼兹,快点啦!”
远处传来一个娇气的声音,将紫从恐惧中拉回现实。
“别拉我,莉莉!为什么书架上会有钉子啊?”
另一个声音烦躁地叫嚷着,转眼间林德尔出现在书架尽头——
不出所料,看见自己那一瞬间,他像触电一样朝后蹦去,那表情仿佛见鬼一般。
“呃……八云紫?”他没好气地问,“你来这干嘛?”
“别紧张,小猫咪,这次我不是来送硬盘的。”
她轻描淡写地说,慢慢绕过露米娅,走向林德尔。看这不怀好意的阵势,莉莉白立刻上前护主,禁止她靠近。
紫淡淡一笑,和气地说:
“莉莉,麻烦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你的尼兹说。”
莉莉白哼了一声,抬高手臂,不让她通过。紫的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正当莉莉白不明所以时,脚下突然裂开一道缝,她反应不及,尖叫着落了进去。趁她还没飞起来,八云紫立刻关闭隙间,让她扑了个空,在野外手足无措地乱蹿起来。
解决掉这个烦人的小妖精,八云紫抬起头看着林德尔,然而那边抢先开口:
“找我什么事?”
紫没有回答,右手伸过隙间,按在露米娅的脑门上。一团刺眼的光球罩住露米娅,刺耳的噪音中,她抱住脑袋,痛苦哀嚎。片刻之后,光球消失,露米娅瘫倒在地,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抽搐不止。
“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法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八云紫回头看了露米娅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么简陋的封印是压不住她的,知道吗?”
“你干什么啊,八云紫?”
“哟,挺淡定嘛,看来你还真是公事公办,一点都没动情呢!真是可怜她……”八云紫笑着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把她看好了,小猫咪!要是让她跑出来,我可对你不客气!”
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无奈地笑道:
“有意义吗,紫?幻想乡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刻意维护以前的印象?”
“正因为幻想乡已经乱套了,所以我不想旧事重提,在大家的伤口上再洒一把盐。这是一个不存在的秘密,不存在的事就不要想起来了!”紫冷冷地盯着他,“林德尔,看好她,你知道她出来后会做什么。如果她突破了封印,我保证第一时间剁了你!”
他被这个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很恼火,正想动手,那人瞬间闪到跟前,举着一支手枪,抵住他的脑门。
“淡定点,小猫咪,别用你的手碰我,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紫瞪着他,直言警告,“你不希望以后别人像见瘟神一样躲着你吧?”
他晦气地撇开脸,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接下这个任务。看他耷拉耳朵的顺从样,紫轻轻笑了一下,垂下枪口,在身后拉开隙间。正要离开时,林德尔突然叫住她:
“八云紫,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回过头,用眼角余光瞟着林德尔,只见他严肃地问:
“你这样费尽心思隐瞒一个真相,有什么意义呢?灵梦好歹快成大人了,让她知道这段往事有什么不好?看看她现在无所事事、不思进取的样子,你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紫犹豫片刻,合上隙间,转身看着他,却又迟迟不开口。
“拜托!我好歹帮你做过很多事,你稍微回个话吧?”
“唉……你在人间之里住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通人情世故呢,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啊……”紫摇摇头,严肃地说,“你要我怎么做,林德尔?难道要直接告诉灵梦,她的前代就是她阿妈,后来为了保护幻想乡而牺牲?”
“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呢?难道灵梦知道这段往事,就会变得很努力吗?这个世界这么复杂,她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呢?你就为了维护这个幻象,而让整个幻想乡落入深渊?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给幻想乡添伤疤,但它已经被你亲手摧毁了!外界这么凶险,连你这样的大妖怪都身不由己,区区一个露米娅能掀起多大波澜?”林德尔咄咄逼人地问,“博丽巫女可不是睡美人啊!就算她再怎么天真,就算你再怎么爱护她,也得让她直面现实,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是吗?”
听到这些话,八云紫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地下书库一片死寂。他们身后,露米娅终于从痛苦中脱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转眼又摔倒在书架边,碰出哗啦啦的声响。
紫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回复:
“这些事情也用得着你关心?你以为我没想到吗?阿妈死后,灵梦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就不想帮她?”
“比起这个,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任务吧……”八云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严肃地盯着林德尔,“把她给我看好了,要是让她跑出来,我绝对饶不了你,明白吗?”
“唉……听到了听到了!慢走不送啊!”



京都上空,持续多日的暴雨已经停息,云层咧开嘴角,露出蔚蓝的天空。与神户一样,暴雨浇灭了硝烟,但这里却和那片废墟不同——
由于双方实力对比悬殊,月都空降兵深陷重围,空中不时掠过尖啸,那是狙击手在放冷枪,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在一处残破的屋子里,铃仙听见门外的口令,轻轻拉开门,让背着弹药的战友钻进来。连日激战耗尽了他们的物资,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冒着危险收集弹药,想办法撤离。
刚一进门,战友们就累瘫在地,铃仙接过背包,拉开拉链,将弹匣倒出来,草草分成两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种不同的弹匣,一堆是北约标准的STANAG弹匣,另一堆是中国产的5.8mm步枪弹匣。
他们的电磁步枪打光了子弹,现在只能捡人类的轻武器用。万幸的是,这里并不是被狂轰滥炸的正面战场,大部分建筑都有电,所以他们的电子设备——动力外骨骼、军用手机、能量枪盾、以及AR防弹头盔等穿戴设备——全都充满了电。
可惜他们的能量枪盾只适配电磁步枪以及经过改装的“天狼星”火药动力步枪,没法装在人类的枪械上——
现在,他们真的要学会躲子弹了。
屋里寂静无声,大家心照不宣,各自拿走弹匣,整理弹药。
“该走了,战友们。”
铃仙小声下令,拎起步枪,猫着腰走过窗口,来到另一扇门边。他们要前往某个集合点,在那儿与友军会合,朝大阪方向突围。虽然大阪守军也自身难保,但他们毕竟还在那儿,比起一直没影的轨道空降兵,近在眼前的东西显然更靠谱。
铃仙拉开枪栓,让一个战友上前开门。那人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张望,确认没有敌情,才将房门慢慢打开。当他端着步枪冲出房屋时,铃仙猛然发现,对面屋子的窗台上架着一个硕大的圆形物体——
MON-200,俄国生产的,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定向雷!
“快跑!”
铃仙当机立断朝后逃命,可惜俄军空降兵毫不留情地引爆了它。刹那之间,那栋房屋在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飞上了天,数以万计的钢珠扑面而来,将屋外那名空降兵打成了肉沫!他们所在的房屋就像纸糊的一般,被铁雨轰碎了整面墙壁,冲击波裹挟着预制破片和碎砖木屑,将他们从房屋这头拍到了另一头,甚至撞碎门窗飞了出去!
“上!抓住他们!”
听着屋外传来的俄语命令,铃仙挣扎着坐了起来,朝准备冲进来的俄军空降兵开枪。然而对面可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喂了她好几枚手榴弹。铃仙翻滚躲避冲击波和破片,拖起两名还能活动的战友,然后收起步枪,双手一甩,弹出袖剑。
“呃啊——”
铃仙率领战友冲出破碎的建筑,闪电般冲向不远处的俄国人。可惜躲在远处的BMD-4咆哮起来,用30mm机炮炸得他们人仰马翻。趁着它的100mm主炮还没发威,铃仙连滚带爬离开大街,躲进对面的巷子里,然后一边用步枪阻拦敌人,一边逃命。
看着身上被打得坑坑洼洼、支离破碎的护甲,铃仙心里很恐慌。
可恶……区区俄国人……
我不能死……我得活着回去!
“分队长!这边!”
铃仙抬头望去,发现另一个小组循着枪声赶来救她,连忙朝他们冲过去。他们身后,那辆赶来的空降战车朝巷子里倾泻炮弹,他们凭借外骨骼和壁虎手套,一跃攀上两边的建筑,在屋顶上跳跃前进。
摆脱追击后,他们在一处安静的地方落地,没想到远处有人惊叫起来,举着步枪胡乱扫射。他们想也没想,也用同样的方式招呼回去。
“桑尼!不要!”
听到熟悉的呼喊,铃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透过瞄准镜,她看清了被自己打死的那个人——
桑妮·米尔克。
她颤抖着垂下枪口,望着渐渐消失的那个小妖精,忍不住闭上眼睛。
在战场上遇到熟人,甚至朋友,还要打得你死我活,这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
当她睁开眼睛时,耳边响起战友的咒骂:
“又是这群小杂种!打死她!”
枪声之中,她看见露娜身中数弹,向前扑倒——
那个地方,距离桑妮只有一步之遥。
铃仙脑中犹如五雷轰顶。她想让战友不要开枪,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只得忍住,率领他们继续逃命。
从这里到前方的路口只有短短几步,但对铃仙来说,这条路像是铺满炭火,每一步都无比煎熬。她端着步枪,循着哭声绕过拐角,发现一个妖精特务缩在墙边,无助地大哭,乌黑的长发下,一双泪眼直勾勾地盯着铃仙,神情惊恐万分。
她……她认出我了……
铃仙站在破碎的墙垣边,感觉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战友们发狂嚎叫,如野兽一般扑向斯塔·萨菲娅,挥着袖剑肆意乱捅,发泄压抑已久的愤怒。
她麻木地围观这场暴行,没有加入,也没有阻止。她感觉眼角湿润,却没有泪水流下来……



在那片平静的海面上,一群军舰组成庞大的编队,乘风破浪向北航行。舰队中央有四艘既古老、又新锐的电炮战列舰,她们身后拖着四道雪白的航迹,犹如她们的资历一般长。
编队前方是那位不朽老兵——密苏里号,身为月都第1远程打击舰队旗舰,她今天的任务是护送地面部队总司令奔赴关岛、靠前指挥。那位让它焕发新生的总司令,此时站在A炮塔前方,迎着海风极目远眺,一脸阴沉、心事重重。
尽管依姬穿着威严的制服,梳着整洁的头发,但这些依然掩盖不住满脸的疲惫。昨天凌晨,她与总参谋部通宵开会,得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关西战役他们败局已定,继续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尽管不甘心,但本该作为重要力量的月都海军尚未完全形成战斗力,光靠陆军增援注定是飞蛾投火,她只好放弃扩大战役的决定。
尽管月都海军继承了大部分美国海军的遗产,包括全部幸存的尼米兹级航母以及2艘福特级航母,第三艘福特级航母“企业”号也在加速建造中。但这些航母目前只有5艘形成战斗力,进度最快的两艘已经编入一航战,两艘作战水平稍差的划归中央机动舰队,还有一艘勉强会走路的则被扔到北方机动舰队,负责难度较低的白令海峡封锁任务。屈指算来,未来几个月能够投入东方战场的依然只有一航战,远远不够用!一旦这两艘航母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征服中国的战事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为了守住日本这个弹丸之地,她已经连续几天没休息,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但在那片地狱里,还有一个人让她十分牵挂,如果无法得知她的下落,恐怕自己也难以安睡。
这个被牵挂的人,正是铃仙。上次铃仙生命垂危时,依姬特地下令将她送回达尔文抢救,谁知最后伤都没好就被叫回前线,连一句招呼都没打。
她不希望铃仙死在那里,无论如何,她都希望铃仙能安全回家。
突然,耳边响起通信提示音,依姬捂住左耳,启动通讯器,无精打采地问:
“姐,什么事?”
“依姬,你真要去那儿?”
“是,我准备先把它收拾掉,要是现在不打垮它,恐怕以后还会继续骚扰我们。”
那边长叹一声,严肃地问:
“依姬,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要选这一种呢?那可是我们的故乡啊,你真要摧毁它?你考虑过这个方案的影响吗?”
“那是最快的方法,姐,我们耗不起了!我现在要用8个瓶盖盖10个瓶子,日本的问题越快解决越好!”
“你还没做好准备,依姬,请你慎重点。我手头的资源也不多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找轨道……”
话音未落,依姬就焦急地大喊起来:
“那里还有很多部队陷入重围,我要把他们救出来!没你配合,我怎么救他们?”
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让丰姬有些回不过神,只得默默聆听妹妹的请求:
“求你了,姐……如果我们不增援,大阪守军就要投降了……那有很多战前就有的老军官和老士官,要是他们都没了,我只能靠新兵和新军官打仗!”
“而且铃仙还在京都,我不想让她死……求你帮我行吗?求你了……”
依姬无力地靠在炮塔上,捂着脸颊、泪如雨下,持续半年多的沉重压力,终于让她彻底崩溃。隔着辽阔的天地,姐妹俩彼此沉默,唯有哭声穿过电波,扎进丰姬的内心。
又闹矛盾了,唉……这是第几次了?
自从那一夜死兆星亮起之后,她们之间原本亲密的感情就开始消退,隔着遥远的天地,只有例行公事的通报和会议才能让他们俩重新聚起来,剩下的时间里只有沉默,甚至冷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不知不觉间,泪水滑落丰姬的脸颊。她终于软下心肠,答应妹妹这个任性的要求:
“好吧,依姬,明天中午,我会派遣一队空降兵去京都,务必做好接应。”
通信频道里,依姬抽噎许久,才带着哭腔应答:
“对不起,姐……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这场仗……到底要怎么打才能赢啊……”
“没关系的,依姬……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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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30 00:58:08 | 显示全部楼层
【070、救赎之途】
阴沉的天空,乌云像一床沉重的棉被,紧紧压在人们心头。云层隔开天地,挡住紧盯猎物的鹰眼,让他们迷失方向、无所适从。
这里是西太平洋上空,一艘轨道突击舰悬在云层上方,被耀眼的日光所照亮。在这正午时分,东亚大陆的轮廓依稀可见,唯有那片燃烧的群岛,隐没在茫茫云海之中,令他们进退两难。
他们是即将登陆京都的轨道空降兵,奉丰姬大人之命,解救陷入重围的战友。但此前气象卫星预测今日是阴天,不适合空降,因此战士们很疑惑,为何丰姬大人非要选在今天出击。
然而军令如山,更何况他们要救的是自己的战友,所以只能照办。
云层下方,硝烟在废墟中随风扭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从凌晨开始,来自海上的战机就来回穿梭,朝所有暴露的目标投下炸弹,试图替被困的友军解围。铃仙他们被密布的雷场拦住去路,只得龟缩在城市边缘,狙击手的冷枪不时响起,弄得他们无法安眠。
天气闷热,但铃仙却感觉如入冰窟。她缩在废墟之中,攥着步枪大气不敢出。窗外的街道有人走过,步履轻松,甚至毫无顾忌地大声喊话,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朝墙角退去,尽可能隐蔽在杂物堆里,手中紧紧攥着那支来自人类的步枪。
他们很不幸,围剿他们的不是连装甲车都配不齐的日本人,而是拥有重火力的俄军精锐。此时俄国人正逐窗逐屋地扫荡,用火焰喷射器点燃每一间房屋。从一些火屋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们仿佛没听见,淡定地走向下一座,重复他们的动作。
充满杀气的脚步声逼近铃仙所在地,她缩在角落里,看着一根喷管伸进窗户。只听一声短促的爆响,一束火龙呼啸而出,不出几秒,废墟内部就热浪滚滚、火光冲天。铃仙正想逃离,一滩凝固汽油从天花板溅落到她身上,支离破碎的战斗服立刻嗞嗞烧了起来。
铃仙大惊失色,但凝固汽油可不是好扑灭的,更何况她身上裹着背包、携行具和动力外骨骼,根本没法及时脱掉!她竭力维持着理智,从另一侧翻出这座炼钢炉,带着火焰朝另一处废墟狂奔。滚烫的火蛇顺着裂缝钻了进来,烧穿她的防弹内衣,她痛苦地嚎叫起来,试图抹掉身上的凝固汽油——
只可惜,这种做法非但没能扑灭火焰,反而扩大了燃烧面积,让她半个身体都笼罩在烈火之中!
万幸的是,由于落在她身上的燃料并不多,她的战斗服也有阻燃功能,燃烧面积扩大后,火焰很快就熄灭。她伸着僵直的右臂,带着满身青烟躲进新掩体,钻心剜骨的剧痛几乎让她窒息。过了好久,她的喉咙才放松,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祸不单行,远处传来俄国人的呼喊,听着那些叽里呱啦的俄语词汇,铃仙意识到刚才的惨叫暴露了自己。她抬起烧伤的右臂,竭力克服僵硬感,强忍剧痛活动一番,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沿着破碎的楼梯向上走。
虽然她这一身全是人类梦寐以求的黑科技,但被火烧过的防弹板会失去防护力,动力外骨骼也报废了。为了急救,铃仙只得脱下背包、手动拆卸外骨骼,用匕首割掉战斗服右臂部分,将仅剩的一点饮用水倒在那些鸡蛋大的水泡上。
她现在很想念师匠,如果她在场,一定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烧伤。可惜她不在。她甚至不接她的电话。
求你了,师匠……我真的很想回家……
一行泪水滑落眼角,朦胧中,铃仙看见空中有东西在闪烁。她擦干眼泪,定睛细看,发现那是轨道空降舱。废墟之外,俄国人大呼小叫起来,听那杂乱的脚步,似乎在撤退。趁着空降舱尚未降落,铃仙探出脑袋观察,然而就在此时,她的眼前掠过一批黑影,倏地钻进不远处的高楼里。
透过墙上的破洞,铃仙看见一群杀气腾腾的面孔,一股寒气顿时从头灌下。
“不,不要……”铃仙颤抖起来,“求求你们……不要……”
转眼间,空降舱张开减速桨叶,弹开隔热瓦,伸出四条缓冲着陆架。铃仙刚躲过飞来的隔热瓦,缓冲火箭的巨响就接踵而至。她探出脑袋,看见一个空降舱落在她附近,十几秒后舱门自动弹飞,那名战友从舱内冲出,戴着熟悉的臂章,端着乌黑的步枪,与她曾经一样,威风十足、霸气凛然!
然而他们没想到,就在舱门弹飞之时,一群白狼天狗呐喊着扑了过来。轨道空降兵们猝不及防,甚至连空降舱都没出来,就被打死在这口铁棺材里——
他们的武器能够做到互相击穿,短兵相接,先下手为强!
“不要啊——”
铃仙跪在废墟之中,绝望地嚎哭起来。街上枪声大作,哭喊与惨叫此起彼伏、响彻天空。有几只漏网之鱼靠近这片屠宰场,立刻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一时间竟忘记开枪反击!
屠杀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月都战机赶来,白狼天狗们才丢下他们,撤离战场。战斗结束后,铃仙走出废墟,游荡在血泊之中,如失去意识的僵尸一般,将已经阵亡的战友挨个扶起,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从这一刻起,他们突围的希望,彻底破灭。



在另一片更大的屠宰场,当白狼天狗腾空而起,杀向正从直升机里索降的月都陆军空突部队时,大阪守军不顾一切地反扑,试图从他们手中救出同伴。幸好,在武装直升机的协助下,他们成功了,但敌人刚刚撤退,迎接他们的却是万炮轰鸣——
在铺天盖地的火箭弹中,这些增援部队连同暴露的大阪守军一起,葬身在燃烧的城市里。
在位于比叡山的电子对抗阵地,人类监听员截获了一份令人振奋的情报——月都大阪守军向冲绳司令部发送遗言,要求海空军放弃支援,他们将自行决定后面的事。这个消息立刻广播到了人类阵地上,大阪城内欢呼震天,那场景犹如四面楚歌,让月都士兵更加绝望。
胜利的号角传遍天地,甚至远在奈良都能感受到。坐在皮卡后座上,灵梦与魔理沙看见车外战士们兴奋的模样,疑惑地问司机:
“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等新闻吧!这年头就新闻最及时!”司机若无其事地笑笑,“不过没啥好高兴的,翻来覆去就那些事,还能上天不成?”
被这么泼了一盆冷水,她们更加摸不着头脑。
“那边还在打么?”
“快完了吧!人都打光了!”司机无奈地笑笑,“小妹啊,你们不会想去那儿吧?不要想不开,那可不是人去的地方!”
“等会儿到了前面哨卡,你们得提前下去,要是让他们看到你们,我这通行证就麻烦喽!”
说话间,皮卡在一处熙熙攘攘的路口停下,两人谢过司机就下车,穿过斑马线,站在破败的街头。夏日的风潮湿又闷热,但与东京不同,这里沙尘漫天,各种垃圾杂物随风飞扬,打在行人脸上,又转着圈飘走。
对面的街道排着几列长队,一眼望不到头,一群士兵持枪警戒,由警察指挥难民慢慢前进。两人顺着队列前进方向望去,发现那边停着一群大卡车,有几辆刚刚发动引擎,载着难民扬长而去。
“灵梦……这是哪里啊?”
“我怎么知道?”
她们尴尬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警察走去,但还没开口,警察就揪住两人,让她们立刻去排队。
“等等,先生,我……”魔理沙挣脱警察的手,“我想问一下,这是哪里?”
“这里?这里是葛城市,对面就是大阪!”警察不耐烦地说,“快去排队,今天所有人都得走!”
两人点点头,随口敷衍,然后迅速离开,任凭警察在身后喊叫。她们走在时隐时灭的阳光下,凭借手表指针确认方向,穿过沙尘漫天的街道,朝西边的郊野奔去。看见前方路口设有哨卡,她们自觉不妙,于是钻进小巷,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溜过去。
当她们钻出小巷,沿着街道向前奔跑时,前方路口突然冲出一辆越野车,几名士兵迅速下车,依托车辆踞枪警戒,挡住两人去路。
“对面的女士,这个区域禁止通行!立刻离开!”
听见高音喇叭传来的声音,魔理沙顿觉窝火。灵梦见势不妙,连忙拉住她,朝她暗暗使眼色。眼看前方又驶来一辆越野车,灵梦举起手臂,大声喊道:
“对不起,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过去找朋友!”
“这里禁止通行!立刻离开!”
听见这个蛮横的语气,魔理沙顿时性起,大步朝前走去。灵梦吓了一跳,立刻追上拉住她。可惜魔理沙不领情,甩开她的手臂,气愤地质问对方:
“你们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我警告你们,立刻停下!”
对面厉声喝道,但魔理沙毫无惧色。很快,枪声响起,一颗子弹打在魔理沙脚边,发出“啪”的巨响。两人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发现那个阳台上架着一支狙击步枪,狙击手站在掩体后,冷冷地盯着她们。
她们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前方,发现其中一辆越野车的机枪手拉开枪栓,将枪口掉了过来——
看起来,对方不打算跟她们客气。
“魔理沙,你冷静点,这里不是幻想乡!”
灵梦扯住她的手腕,然后举起双手放在脑后,示意魔理沙照做。当魔理沙不情愿地举起手后,狙击手注意到她们T恤下的腰包,顿时起了疑心。
他放大倍数,在她们周身仔细观察,这才发现——
她们的黑色项链下方挂着匕首,而在两人右腿处都绑着一个快拔枪套,银白锃亮的枪身在飘扬的短裙下若隐若现!
他立刻将这个情况通报给战友,然后挪动枪口,锁定金发女子的额头。高音喇叭传出严厉的喊声,命令两人抱头跪下,士兵们端着步枪快步上前,朝她们围了过来。两人被这阵势弄得有些慌张,互相一看,这才明白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凶器。
事已至此,懊恼也没有用了。两人抬头看了狙击手一眼,然后默契地看着彼此,微微点头。察觉到两人的诡计,狙击手立刻开枪,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名金发女子一个箭步向前冲去,子弹没能击中她,反倒打中同样向前冲的黑发女子。
灵梦只觉额角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向前扑倒,一股沉闷的痛感瞬间填满脑海。
呜……怎么回事……
灵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视野只剩一半,于是抬手一抹,这才明白是血液糊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她撑起身体,一束极限火花从天而降,那群士兵被强烈的冲击波掀得人仰马翻。
灵梦警觉地抬起头,发现狙击手从掩体后爬起来,重新端起了枪。趁他还没稳住枪身,灵梦掀开裙子,抽出M1911A1,拉开套筒就射,丝毫不顾自己是否正确瞄准。看见狙击手忙不迭地缩进掩体,她起身抽出空弹匣,正想更换,就被魔理沙拉住。
“走啦!灵梦!”
魔理沙夺过手枪,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灵梦预感不妙,想要推开,但魔理沙动作更快,拦腰一抱、腾空而起,如闪电一般飞向远方。
“别!放开我……啊——”



当两人突破封锁,进入大阪时,城里的战火已接近尾声。魔理沙在一座破碎的医院放下灵梦,牵着她的手冲了进来,替她寻找绷带和药品。
窗外阴风阵阵,听得灵梦毛骨悚然。她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弹匣,装进手枪,按下空仓挂机扳把,看着套筒“咔”地复位。伤口很疼,被擦伤的额角流血不止,她抹掉眼眶上的血迹,但左眼还是被糊得睁不开。
“灵梦——”魔理沙的声音传出房间,“进来,这里有绷带!”
她含糊地应答,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见灵梦半天没反应,魔理沙走出处置室,发现她仰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坐在长凳上,一手抓着手枪,一手捂着额头,在阴暗走廊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无助。
她心里一沉,走到灵梦身边,并肩坐下,然后搂住她的肩膀,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怎么啦,灵梦?”
“好疼……”灵梦小声嘀咕,嗓音里带着哭腔。
“没事啦,灵梦!包扎一下就好!”
魔理沙温柔地说,握住灵梦的右手,没想到那只手猛地一颤,把她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手腕也好疼……”灵梦哽咽着回答。
魔理沙低头一看,发现灵梦的手掌不停抽搐,连忙拿过手枪,替她按摩手腕。她默默端详这支M1911A1,只见它通体银白、线条冷酷,套筒一侧 “MADE IN CHINA BY NORINCO”字样熠熠闪光。
这枪是早苗选的,她喜欢大枪,说它可以一枪毙命,是居家旅行必备神器。但.45英寸子弹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她们这些菜鸟完全驾驭不了——
灵梦正是持枪姿势不正确,才震伤了手腕。
“先进来吧,灵梦,伤口处理了再说。”
魔理沙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扶进处置室。一阵阴风穿堂而过,沙尘透过墙上的孔洞涌进走廊,纷纷扬扬,久久不肯落下。这间处置室未被战火摧毁,糊满尘土的柜子里,纱布、碘酒等医疗用品完好无损。
魔理沙细心替灵梦处理伤口,尽可能不弄疼她。等到缠好绷带,魔理沙捧起灵梦的脸颊,见她眼泛泪光、楚楚动人的可怜样,顿时哑然失笑:
“哈哈哈……你受伤的样子也挺可爱嘛!”
出乎往常,灵梦没有发火,而是低下头,喃喃道:
“早苗到底在哪……”



早苗已经回到了西宫市安全区,这里没有野蛮的暴行,但受过暴行的人都在这里,或躺着,或坐着,眼神呆滞,万念俱灰。早苗头上缠着绷带,站在一处楼顶,看着西边一望无际的废墟,神情黯然。
那本该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现在早已荒无人烟。
在那片荒野的角落,还有人在苟延残喘。关西战役就要结束了,等到京都的残兵被歼灭,大阪最后的据点被攻克,“国际志愿军团”这个名字,将和这场奇迹之战一起载入史册。
不过对于战士们来说,他们可没时间感慨“永垂不朽”。他们只是在中国战友的感召下坚持战斗,努力收复沦陷的国土。
犬走椛的班排还在这里,尽管已收到撤退命令,但他们所在区域还有残敌,那个委托目标也未抓到。在这一切完成之前,她的部队不能走。
那个目标就是二岩猯藏,封兽鵺拜托过,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搜捕行动持续了很久,这家伙狡猾程度超乎想象,居然与他们玩了一整天躲猫猫。折腾到现在,天狗战士晕头转向,气得他们要发疯。
此时已近黄昏,一旦夜幕降临,敌人可能借机逃脱,那样他们的行动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在一处破碎的街头,一个天狗小组沿着残垣仔细搜寻,生怕漏掉哪个角落,耳边不时掠过呜呜风声,感觉像在嘲弄他们。隔壁街道响起几声枪响,他们连忙朝那边飞过去。当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血泊中躺着两名战友,身旁散落着满地弹壳。
他们搬起战友的遗体,发现枪眼都在后颈和侧脸——
很明显,敌人是从背后近距离开枪的。
“二岩猯藏!我要弄死你!”为首的战士大声咒骂。
此时另一小组也赶到这里,也被这一幕惊呆。班长命令大家原地警戒,打开通讯器,向犬走椛汇报这里的情况:
“报告排长,青木八坂神社附近发现目标!”
“收到,注意观察,我们立刻过去!”
队伍边缘,有一双耳朵警惕地竖着,通讯器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天狗们死都不会想到,敌人就在他们身边,说着同样的话,穿着同样的衣服。
“明白。”
得到命令,班长让大家兵分两路,分头搜寻。他们没留意,刚才队伍中多了一个人,此时这个多余的人跟在其中一个小组后面,拐进一条路后,又与他们慢慢拉开距离。转眼间,那双看似冷静的眼睛骤然一变,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听见近在咫尺的枪声,白狼天狗们大惊失色,急匆匆跑过来。没想到,那个袭击者看准时机扔了一颗手榴弹,他们刚冲过去,就被炸得人仰马翻。等幸存者爬起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步枪后面,那副熟悉的面孔透着十足的杀气,食指一动,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发生什么事了?”通讯器那头,犬走椛焦急大喊。
猯藏翻开尸体,从携行具里抽出两个硕大的弹匣,然后腾空而起,躲进一栋高楼。房间里躺着一名白狼天狗机枪手,后脑勺上的血洞已经凝固多时。这个机枪手不久前和猯藏说过话,他让猯藏去负责另一个方向,但就在他毫无防备地观察时,猯藏从他背后开了一枪。
呵呵……一群蠢货,空有蛮力,却不会思考。
猯藏从墙边捡起一支云爆火箭筒,躲在窗边,暗暗观察。她看见一群白狼天狗在街道上若隐若现,发现战友的遗体后,立刻冲过去,但被犬走椛厉声喝止。
猯藏冷笑一声,举起火箭筒开火。滚烫的尾焰将房间轰得一塌糊涂,也点燃猯藏的衣服,将她狠狠推出窗外。
这个“意外”,正合猯藏之意!
云爆弹扎进那群天狗中间,巨大的蘑菇云将他们瞬间吞噬。当猯藏假装摔落时,幸存的天狗正躺在地上哀嚎翻滚。她故技重施,扶起最近的“战友”,大声吼道:
“她在后面!快追!”
天狗们信以为真,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方奔去。此时,猯藏露出凶恶的笑容,举起ShAK-12,击毙脚边重伤的天狗,然后瞄准他们的背影,扣动扳机。
“去死吧——”
虽然这枪后坐力太大,猯藏只能半自动射击,但是他们距离太近了!白狼天狗猝不及防,纷纷中弹倒地,只有犬走椛反应过人,立刻卧倒。但在她举枪时,一颗子弹钻进她的肩头,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呜啊……咳咳……”
犬走椛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那颗子弹从右肩穿入,打烂了一边胸腔,强烈的痛苦让她无力动弹。
她挣扎着抬头,看见那人站在面前,穿着与她一样的作战靴,一样的迷彩服,连手中的武器也与她的一模一样。
但是,她的脸颊遍布伤疤与水泡,眼神凶恶,唯有身后的尾巴完全没变,一眼就能认出来。
“猯藏……咳咳……”她挣扎着向前爬去,“跟我回去……”
猯藏站在原地,端着步枪,看她慢慢爬来,鲜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轨迹。
“跟我回去……不要冒险……”椛无力抬头,只能摸索着抓住猯藏的腿,“跟我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谁告诉你的!?”
椛用尽全力开口,声音细若游丝:
“鵺……封兽鵺……她在等你回去……”
听见这熟悉的名字,猯藏恼羞成怒,紧紧攥着步枪,眼角几乎瞪裂。
“啊——”
她大吼起来,扣动扳机,在犬走椛背上打出两个血洞。打完之后,她仍不解气,发狂大吼,将她狠狠踢飞。
她大声吼叫,发泄心中的愤怒,很快吼声变成了哭声。她跪在地上,大声嚎哭,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
愤怒、悲伤、懊悔,还有那个扭曲的愿望……



撤离神户的部队,在毗邻京都的丛林里驻扎,准备安度夜晚。入夜之前,武思尧终于有空清点部队人数——总共498人,大部分是其他营的,属于自己的部下只有百来人。
小泽所带的女兵排很幸运,只有7人牺牲,建制基本完整。这些女兵在战斗表现很勇猛,让营里的男同志们敬佩不已、刮目相看。
队伍中物资匮乏,不仅弹药稀少,连干粮都捉襟见肘,只有伤员——都是轻伤员,重伤员们要么早已后送,要么安置在了其他地方——可以睡在帐篷里,吃到宝贵的单兵自热口粮,其他人只能喝凉水啃饼干。
咲夜的大腿被子弹擦伤,为了照顾她,美铃也得到了睡在帐篷里的机会。此时野战口粮刚刚加热完,美铃扔掉加热包,撕开包装袋,然后扶起咲夜,双手捧着口粮递给她。她们身边,爱丽丝抱着还没盖上的水壶呼呼大睡,手里还捏着半块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
在生死边缘徘徊这么久,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刚躺下没多久,大家都沉沉入睡,只有少数伤员和放哨的同志还醒着。
看着咲夜狼吞虎咽的模样,美铃嘴角浮出微笑,眼里充满爱怜。注意到美铃的神情,咲夜顿觉毛骨悚然,下意识朝后挪去,小心翼翼地问:
“美铃……你要干什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做什么……”美铃忙不迭地解释,然后尴尬地笑了起来,“我只是……看你刚才那样,想起你小时候了……”
咲夜预料到她想说的内容,于是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冷冷地问:
“想起什么?”
“想起刚刚捡到你的那天啊!”美铃笑着说,“那时你又瘦又小,衣服也是又脏又破,我准备给你做饭,结果被大小姐看到了,问我‘这只猴子哪捡的’,然后把你扔出去了……哈哈哈哈……”
说到这,美铃自顾自笑起来,听得咲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咲夜啊,你那天在花园吃饭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简直饿死鬼投胎!”美铃笑着伸出手,在她肩上捏了捏,“唉……你啊,到现在还是这么瘦,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大概是小时候饿出来的吧……”
被美铃提起小时候的丢人事,咲夜脸颊涨得通红,幸好因为灯光太暗,所以没被美铃看见。
“美铃,你真烦人!”
她不满地嘟囔,将口粮塞给她,气鼓鼓地躺下睡觉。美铃一愣,正想伸手拉她,谁知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小泽探头进来,四下扫视一番,然后指着美铃,小声训斥:
“把灯关掉,给我安静点!”
美铃捧着口粮,不住点头,听话地关掉手电筒。小泽放下帘子,借着昏暗的月光,巡视树林里的同志们,见他们都睡得安稳,于是放下心,朝坐在树林边的萃香走去。
“跟我来,我有事情找你谈。”
他在萃香身边随口一说,然后径直往前走,穿过月光照耀的空地,在一处树荫下站住。萃香不满地瞪他一眼,收起酒壶,朝他走去。等她走进树荫,看见小泽双手抱胸,撇着嘴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憋了一团火。
“明天你和爱丽丝一起离开,从这里向南走20公里,就能到达安全区。如果拦得到车,最好坐车过去,爱丽丝身体状况不太好,可能走不了那么远。”
听到这话,萃香一时发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话啊!”小泽催促道。
“我……我不走!”萃香赌气地说。
小泽无奈地叹了口气,追问道:
“那你留在这里能干嘛?我们明天要路过京都做扫除,事情杂得很,你别在这碍事!”
“谁说我会碍事?我可以当前锋!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中一枪就死吗?”萃香生气地叫嚷,“要我做啥尽管说!我才不会碍事呢!”
“行行行,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不适合待在这里,明白吗?这可是现代战争,比你所经历的村长械斗要残酷几千倍,你短时间内适应不了!我也不需要你帮忙!”
“再说了,我们人类打仗是讲配合的,不能逞匹夫之勇!就算你能以一敌百,不懂配合一样坏事知道吗?”
“你说什么?匹夫之勇?给我再说一遍!?”
萃香被这个轻蔑的词汇激怒,伸手揪他领口,无奈自己个头太矮,被他轻易躲过。
“你看看,我只说一句你就跳起来了!你还说你不会乱来?你这暴脾气不改改,军队不会要你的!”
“我……”萃香支吾一阵,嘟哝着说,“我怎么就不懂配合啊?要我做啥直说嘛,我……我就那么招你讨厌吗?”
小泽松开胳膊摇摇头,将目光投向空地上的月光。等他再次开口时,语气温和了许多:
“明天带爱丽丝一起走,行吗?算我求你了!爱丽丝身体很虚弱,待在这里很危险!而且她是中立人员,跟我们走是违反《协议》的!”
“拜托了,把她带走!”
“我……”萃香无言以对,看见小泽穿着背心,精壮的胳膊在雾气中不停颤抖,于是找到一个新理由,“我……我还穿着你的衣服……”
“不用还我,萃香!算我送你了!”小泽不耐烦地打断她,“明天天一亮,你就带她走,听到没有!?”
说完,他径直走进空地,那身精壮的腱子肉被月光勾勒得棱角分明。萃香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打死他,但最后只是捏起拳头,没有追过去。
她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用力一挥拳头,气鼓鼓地回到原来的地方。她回头瞪了正在巡逻的小泽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
“混蛋……给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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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30 01: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Zergroth 发表于 2023-10-30 00:58
【070、救赎之途】阴沉的天空,乌云像一床沉重的棉被,紧紧压在人们心头。云层隔开天地,挡住紧盯猎物的鹰 ...

嗷……今年双十一11月30日开始……这一章可能是今年最后一次更新了……
如果今年几大平台销量属实不行,我可能还会抽空更新一些,如果很行,那就得等明年春节了……
在此先祝自己发财……
明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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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30 02: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071、血雾星云】
“早上好,同志们。这里是若思,敌军光学侦查卫星即将过顶,请确保伪装措施没有失效。”
“收到,伪装措施正常。请问何时可以开始试验?”
“根据当前大数据分析,最快三天后就能获得最佳试验窗口。请耐心等待人力观测小组就位,辛苦了!”
那片辽阔的中亚原野,第一缕阳光穿过伪装网,在荒凉的土地洒下斑驳的光点。这里的天空很纯净,朝霞还未绽放,西方依然群星灿烂,迷人的西域风光让这群中原来客流连忘返。
护送他们的乌兹别克军队已经离开,顺便带走了附近的居民,如今在这个濒死的内陆湖边,只有风沙与他们相伴。
清晨的风沙又冰凉又苦涩,在干枯的湖泊上,每一丝空气都带着咸味。当技术员顶着蓬乱的头发摆弄设备时,那群战士端着枪,站在四周站岗放哨。
他们本该回到北京,但排长拒绝技术员的要求,坚持与他们同行——
这里毕竟是外国,他们不相信外国军队会对异国公民尽心尽力,中国人必须由中国军队来保护。
此时哨兵开始换岗,排长从哨位上撤下,打着哈欠,走向充当宿舍的装甲车。当他走近车边时,那个中年人与另一个同事提着东西朝他走来,对他友好地笑笑。
“辛苦了,先吃饭吧。”
中年人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刚加热好的自热口粮,双手递给他。排长接过食物,露出客气的笑容:
“没事,应该的。”
他接过袋子,连同手中的食物一起递给战友,让他分给大家,然后与中年人并肩漫步,欣赏远方的风景。
与往常闲聊一样,排长随口问道:
“设备都调试好了吧?试验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快了,我们在等基地的最终命令,”中年人说着,打了个大哈欠,“昨晚若思突然发来通知,大半夜的要我们起来调试设备,唉……搞得一夜都没睡好!”
“若思?她是谁?”
“她啊……”中年人抿着嘴唇,思考如何说得通俗易懂,“知道ChatGPT吧?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工智能,她掌握着轨道舰队航天器的运行数据,只有她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佳试验窗口。”
“哦……人工智能……”
“对,这方面我们跟美国并列第一,而且我们不止若思一个。”
“同志,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排长笑了笑,“在这么远的地方与国内联络,需要用到通信卫星,但现在全世界的卫星都没了,你们是怎么与基地联络的?而且……怎么保证不泄密?”
“这个啊……我们在中亚和新疆设置了几个中继站,现在只有这条线路能依靠了。”
“至于保密问题……听说过量子通信吧?就是一些小报上吹牛的,能在银河一端与另一端即时通信,但实际上不是这样。”
“量子通信?”
“对,就是量子通信,这方面我们是世界第一!”中年人说着,自豪地笑了起来,“其实量子通信不是民间传言的超光速通信,它只是一种加密技术,从基本原理决定了100%的绝对安全性,所以无需担心泄密问题。”
“原来是这样……”排长恍然大悟,“现在科技发展可真快,昨天还是科幻,今天就成现实了!”
“嗯,是啊……”中年人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唉……希望这次试验能成功吧……”
“别想太多,听天命,尽人事!”排长淡然地说,“成功了我们一起回家,失败了大不了一起死!”
“谢谢……”中年人露出苦涩的笑容,“不过我想,我们大概没有机会亲眼看到未来吧……连累了你们,真是对不起……”
“没事,总要有人去做。”



盛夏的福州,中午的日光灼热无比,闽江边的沙滩上,只有几位不惧毒热的年轻人在浪花中嬉戏。
寂静的树荫下,何队穿着便装坐在石凳上,戴着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视线隐藏起来,以免被人认出身份。
今天是难得的休假,他想找个地方尽情放松,但身为万人唾骂的伪军,他可不想大摇大摆走进人多的地方,然后被民众拖到无人处暴打,所以只能像丧家犬一样躲开人群,在这偏僻的角落舔舐身上的伤。
闽江公园很寂静,尤其是靠近金牛山这一段,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他静静眺望那群年轻人,墨镜之后,那双黯淡的眼睛充满了羡慕之情。
唉……年轻真好,什么都不用操心……
他摘下墨镜,长叹一声,盯着手中的伪装道具,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自从那天举手投降,他身上原本威武的警服就开始褪色,现在他只觉自己身上裹着一面白旗,怎么也脱不掉。本来他还能躲着家人,用各种理由打发他们的问候,但自从那天与绵月依姬一起登上电视,他的手机就再也收不到家人的电话。
他苦心掩饰的谎言露陷了,家人抛弃了他,就像抛弃一条狗一样。无论自己待人多么有礼,也没人愿意给他好脸色——
汉奸就是汉奸,再有修为再有教养,他也是一条狗。
正当自己黯然神伤时,树荫后的小路隐约传来滑板声,他刚想戴上墨镜,却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滑板青年也认出了他,两人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那天在三坊七巷给他送水的年轻人,他在杨桥路沿线执勤时经常看见他,似乎是住在附近的大学生。
年轻人回过神,俯身拾起滑板,朝他走来,在他身边大方坐下,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今天休假啊?”
何队点点头,敷衍一笑,问道:
“你怎么认识我?”
“没啥,你们不是经常在我学校附近巡逻吗?你还是带头的,当然认识了。”
“你是福大的学生?”
“算是吧,其实福大早就搬到大学城了,老校区现在是另一所学校,虽然共享资源,但没有多少关系。”
“现在大学还上课吧?”
“上啊,学校又没倒!”他若无其事地说,“不过仗打成这样,放假了也回不去啊……”
察觉他的话中带着一丝伤感,何队迟疑着问:
“你家在哪里?”
“在上海。”
听到这个词,何队顿时沉默下来。那座东方明珠未经战火、繁华依旧,但那儿毕竟靠海,敌人随时都能来。由于月都正忙于湖南和日本的战事,没有精力再开战端,更何况这座城市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双方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和平。
“哦……那确实不好回去……”
“你是哪里人啊?”年轻人反问道。
他愣了一下,低声回答:
“我是本地人,老家乡下的。”
“那你应该能常回家吧?啊不对,你是当兵的,休假也不多……”年轻人尴尬地笑笑,站起来,“我先走了,回学校吃饭,下午还有活动。”
说着,他挥挥手,抱起滑板转身离开。何队目送着他远去,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喊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淡淡一笑:
“我姓何,叫我小何就好。”



在毗邻大阪湾的那片城市,火光早已熄灭,唯有少数废墟仍在冒烟。这里躲着一群落魄的月都士兵,他们食不果腹,夜不能寐,干枯的双眼闪着疯狂的光。
人类的进攻持续了一整天,枪声响彻天地,仿佛汪洋大海的巨浪,无情地拍打风暴中的孤舟。
这里是关西战役最后两个战场之一,另一片在京都郊区,那儿的空降兵在山坡挖出散兵坑,像待葬的死者一样躺着,望着蓝天默默等待。
与发生在大阪的轮番进攻不同,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因为他们空降兵每次出击都有空天军全程护卫,人类军队在空袭中元气大伤,暂时无力围歼他们。
他们在等死,收拾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在这场战役中,月都军队强大的火力让人类刻骨铭心,而现在他们又发现了另一个现象——
对面的敌人,在即将灭亡的这一刻,突然变得凶狠无比,与战役初期一触即溃的表现完全相反。
人都是怕死的,他们只有在濒临毁灭时才能爆发力量。
胜利的喜悦传到东京,整座城市笼罩在狂欢之中,犹如一场盛大的祭典。但在莲子家里,另一件晦气事烦了她们一整天。
天刚亮时,一群特警“借用”了她们家,在一个房间架起步枪,朝隔壁别墅射击,对面射来的子弹将她们家的玻璃打得稀烂。事后,他们说那栋别墅是月都间谍的据点,今天逮着了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听得她们很恼火,但这毕竟是军事行动,所以两人只能自认倒霉。
现在,两人坐在凌乱的房间里,板着脸瞪着两个家政工,看他们慢吞吞地打扫碎片,给窗户换上新玻璃。这一男一女是临时政府出钱请来的,一进门就先鞠躬道歉,现在最后一项工作也已完成,两人带着家政工来到客厅,在文件上签字确认,交还到他们手中。
“谢谢你们,辛苦了,”莲子礼貌地说,“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出乎意料,两人没有起身,而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莲子感到有些不悦,疑惑地问:
“请问……你们还有什么事?”
“您好,莲子小姐,我们这里还有一项任务,需要您的协助。”
听到这句话,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们还有什么事?”
“我们听说,莲子小姐曾对天文学有过浓厚的兴趣,在高中的时候。”
那个女家政工开门见山地说,毫不忌讳这是她的隐私。莲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右手悄悄移向沙发缝。梅莉一时愣神,正要开口,却被莲子抢先: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了解过您,您当时购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为了观测星空甚至彻夜不眠,”男家政工笑了笑,“对不起,莲子小姐,很抱歉侵犯了您的隐私。”
“请问你们怎么知道的?”梅莉忍不住喊了起来,“这些连我都不知道,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您应该猜到我们的身份了,莲子小姐,”男家政工微微一笑,正色道,“我们这里有一项任务,需要您的协助。”
莲子从沙发缝中抽出手枪,猛地站起来,气冲冲地指着他们:
“给我滚出去!”
“莲子!你冷静点!”
见此情景,梅莉连忙起身阻拦,生怕莲子冲动开枪,但两个家政工却镇定自若,因为那把手枪没装弹匣。那个男子从工作包里抽出一个蓝色手册,与同伴一起站起来:
“莲子小姐,请别生气,我们是请求您协助,而不是要求您协助!多有冒犯,请见谅!”
说着,他将蓝色手册双手递给莲子:
“这是需要您协助的任务,请您过目。”
莲子冷静下来,接过小册子,疑惑地翻开。看见扉页上那一行字,她更加疑惑:
“这……‘星云计划’?这跟我的天文爱好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航天观测项目,目的是收集月都航天器的运行数据,建立轨道封锁体系的大模型,以寻找打败它的方法!”
“收集数据,你们不行吗?”
“很抱歉,不行。我们的控制区不够大,雷达不够多、也不够安全,单靠我们无法实现这个目标。这个项目需要全世界天文爱好者参与,你们所提供的观测数据越丰富,我们的模型就越准确,胜利的希望也就越大!”
两人翻着手中精致的小册子,一时不敢相信。等她们抬起头,两位“家政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刚毅的神情。
在安静的客厅里,他们举起右臂,对两位主人庄重敬礼,那鲜明的姿势,让两人如梦初醒——
“这个计划需要您的协助,莲子小姐。我代表全球抵抗阵线,恳请您的加入!”



在京都之外的丛林,约定的夜幕即将到来,但武思尧的部队仍未抵达预定出发阵地。他们遭到了伏击,在一处平静的田野上,一群蜘蛛雷摸了过来,等他们发现异常,雷群已经近在咫尺。这些小东西爬得飞快,子弹根本打不中,战士们只能舍命相搏,用身体扑住它们,牺牲自己换取战友安全。
伏击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田野上洒满了鲜血,幸存战士几乎人人挂彩,就连武队也被弹片打得头破血流。重伤员太多,无法全部搬动,他们只能就地抢救,没时间考虑天上是否有敌人在盯着。
在一片痛苦的呻吟中,有一个光着膀子的精瘦身影,铁青着脸,搂着血流满面的咲夜,小心翼翼地拔出嵌在脸上的弹片。他们不远处,美铃躺在草地上,带血的军服扔在一边,上面压着一块千疮百孔的陶瓷板,姐妹们忍着眼泪,替她清理伤口。
刚才的伏击来得太突然,弹片纷飞,让人无处躲藏,要不是美铃压住了扑来的蜘蛛雷,她们早就粉身碎骨。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那时小泽身边共有三颗蜘蛛雷爆炸,但他居然毫发无损!
不过他本人知道原因。爆炸发生之时,萃香化作雾气,笼罩在他四周,弹片钻进雾气时急剧减速,失去了杀伤力。他没有受伤,可战友却在他眼前纷纷挂彩,而在雾气的阻碍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为这个情况感到耻辱,也对萃香自作主张的行为非常愤怒。
此时萃香就在他身后,沉默不语,脱下爱丽丝的外衣,发动能力,将嵌在她背上的钢珠萃集到自己手上,每一颗都沾满了鲜血。
她很幸运,爆炸离她非常远,只被流弹伤到后背。收集完钢珠和弹片后,萃香将它们扔到一旁,正想替爱丽丝包扎,却被她挥手拒绝:
“我没事,萃香,快去救美铃。”
她小声说着,然后用眼神示意,提醒她不要去招惹小泽。萃香沮丧地点点头,走向美铃,将她轻轻扶起来。此时美铃浑身颤抖、神志不清,被她这么一动,立刻疼得呻吟起来。萃香搂着她,集中意念,将嵌在她体内的弹片和钢珠萃集起来,不到一会儿,她手里就聚集了一团带血的金属渣,血液透过指缝滴落在地。
她将美铃轻轻放下,女兵们立刻围上来,抓起止血绷带匆忙包扎。在她们忙碌时,萃香望向不远处的琪露诺,只见她坐在电台边,将散落的步枪弹一颗一颗捡起来。电台另一边,武思尧用手捂着额头,对着话筒大声汇报情况。
萃香用眼角瞟着小泽,看他扶起咲夜,麻利地给她缠绷带。在他包扎时,咲夜不停地揉左眼,似乎想把什么东西弄出来。
“怎么了,咲夜?不要揉眼睛!”
“排长,我眼睛里……好像有弹片……”咲夜用力眨着眼睛,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她下意识地捂住左眼,忍不住叫起来。
“别动!把手放开!”
小泽扯开她的手,扶着她脑袋,翻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
“弹片在哪?眼睛下面吗?”
“在眼睛下面,啊——疼……疼……”咲夜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像扎进眼睛里了……好疼……”
看见咲夜痛苦的样子,萃香连忙走过去,想要帮她清除弹片。没想到她刚蹲下来,小泽就用力推开她。她猝不及防,站立不稳,仰面倒在地上。
“别碰她!”小泽气冲冲地吼道。
萃香顿时火气上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默默起身,看他徒劳地折腾,最后无奈放弃。小泽站起来,愤怒地瞪着萃香,突然抓住她的领口,蛮横地往外拖。
“等等……你干什么?放开我!”
萃香抓住她的手臂,试图挣脱,但小泽动作很粗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她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挣脱。
“小泽你想干什么?”她生气地叫嚷起来。
小泽愤怒地瞪着她,指着远方,冷冷下令:
“照我昨晚说的做!带上爱丽丝,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萃香没料到小泽会这样说话,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质问:
“现在让我走?你们队伍全是伤兵,你现在赶我走?”
“我不需要你帮倒忙!你在这里只会碍事!给我滚!”
“我怎么碍事了?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早死了!”
萃香气冲冲地大喊,没想到小泽两眼一瞪,挥起右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脑中瞬间变得空白。萃香呆呆地站在原地,抬起眼睛看着他,一股无名怒火涌了上来——
然而,她的拳头不听使唤,倒是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太自私了!”小泽强忍怒火,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你才拼命保护我。但是你为什么只想把我据为己有,为什么你自始至终只关心我,而对我的战友毫不在意?我是军人,我需要对我战友负责!你为什么要像养宠物一样,把我禁锢起来!?”
他愤怒地大吼,声音响彻田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武思尧放下电话,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命令琪露诺前去查看情况。围观的眼睛越来越多,萃香感觉如芒刺在背,嘴唇颤抖,泪水顺着眼角不停流下。
“我……我只是想保护你啊……我有错吗?”
“你保护我干什么?我是排长!我需要指挥她们应对伏击,你却把我困起来,让我眼睁睁看她们挨炸!她们死伤惨重,偏偏只有我没事,你让我怎么想?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我的死活关你什么事!?”
一句毫不留情的质问,让萃香如入冰窟,心寒无比。
“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着,小泽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她扶起来,温和地说:
“该走了,萃香。”
她抬起头,看见爱丽丝眼神异样,因为疼痛,嘴唇不停颤动。临走前,萃香回头眺望,看见那人将牺牲的战友抬到一起,然后庄重行礼,至始至终,都未向这边看过一眼。
“走吧,萃香,天要黑了。”



“梅莉,你相信希望吗?”
“我……唉……”
静谧的夜空下,两位少女眺望茫茫星海,眼里充满了不安。她们手中捏着那个小册子,还有两位特工交给他们的新手机——
为了她们的人身安全,这部手机只是一部公开发售的高端折叠屏手机,并没有安装任何特殊硬件,只预装了工作所需要的软件,以方便与若思沟通。
他们接受了邀请,加入“星云计划”,成为广袤星云中的一粒尘埃。那两个特工向她们解释了一切,除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有问必答,那些真诚的话语,印在她们脑中,一刻不停地回响。
——为什么选择我们?
——不,我们是邀请你们,不是选择你们。我们所邀请的对象,都是普通的天文爱好者,没有谁是天才。这是一个云计算工程,也许它会创造奇迹,但这个奇迹需要每一个平凡的人来参与。
——你们邀请了多少人?全世界的天文爱好者吗?你们……需要这么多人吗?
——莲子小姐,我们中国人相信一个道理:人多力量大。请不要低估“星云计划”的潜力,也不要低估您能做出的贡献。您要知道,那些巍峨壮丽的星云,是由无数个不起眼的星际尘埃组成的。
——莲子小姐,您愿意成为这片星云中的一粒尘埃吗?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驱使她接过这个使命。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能够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梅莉?”
见她没反应,莲子试探着叫她一声。梅莉看了她一眼,重新望向天空,小声问道:
“莲子,你觉得,人们会喜欢幻想吗?”
“这……唉,我们人类,不都是现实的动物吗?”
“那现实的动物,怎么可能相信‘希望’呢?这个时候,不应该放下武器,向对方投降吗?”
“我……”莲子无言以对。
梅莉长叹一声,伸手指向天空,轻声问道:
“莲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莲子看了梅莉一眼,疑惑地眺望天空。
“呃……什么?”
“我看到了境界,莲子,那个幻想世界的境界,”梅莉的语气十分平静,“过去这么久,我还以为那个世界消失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其实它一直都在,只是……”
说到这,梅莉低下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莲子,我们有多久没有抬头看星空了?那片虚幻与现实的境界并没有消失,而是升到了我们头上,笼罩了整个世界。”
“你知道什么意思吧,莲子?”梅莉将视线转向莲子,嘴角挂着微笑,“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幻想的世界中。”
“梅莉……”莲子如梦初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幻想的世界,那么一定是无拘无束、心想事成,因为它依托我们的幻想而存在,不是吗?”梅莉的笑容变得明亮动人,“我们放手去做吧,莲子!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那个希望一定会变成现实,只要我们努力去做就够了!”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重新仰望星空。莲子指着灿烂的星海,对着梅莉如数家珍,仿佛这是属于自己的珍宝。
在另一片夜空下,也有人在眺望星海,那里有他们回不去的家。最后一战开始了,人类的迫击炮正在轰击阵地,炮弹激起漫天的尘土,落在散兵坑里,将他们慢慢掩埋。有一些炮弹不偏不倚落入坑里,将可怜的士兵炸成肉泥。飞溅的血肉落在其他人身上,他们只能咬紧牙关,竭力忍受炮火的欺凌。
炮弹在铃仙身边不停落下,震得她浑身发麻,她趴在坑内,探出枪口,麻木地眺望黑暗的前方。
大概陆军那些饭桶也在困兽之斗吧……
那群废物,只在这时才会凶得像头饿狼……真是末日前的狂欢啊……
尘埃弥漫的天空中,一枚照明弹冲天而起,照亮整片阵地。炮火停了一刻,转眼间又落了下来。他们没发现,当照明弹亮起的那一刻,山坡下有一片野草停止了晃动。那是由小泽带领的突击队,只有四十多人,他们要凭借炮火的掩护,悄悄摸上山坡,用最快速度解决战斗。
队伍都做了充足的伪装,打扮得像个稻草人,在夜幕下难以辨认身形。他们一步一步向上挪动,甚至能闻到新鲜泥土的气味,但他们还得继续靠近、靠近,直到冲锋的命令下达。
月都空降兵占据了一片山坡,居高临下,四周没有其他制高点,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在队伍前方,是突击队长小泽恭役,他身边紧跟着佐藤沙耶,还有十六夜咲夜。尽管她头破血流,左眼疼痛欲裂,但她坚持要加入战斗——
毕竟队伍里还能战斗的同志严重不足,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咲夜离小泽只有一米多,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此时他正告诉通讯器那头的武队,突击队即将到达预定冲击位置。
当照明弹即将熄灭时,铃仙注意到一处晃动的杂草,下意识扣动扳机。听见山坡下传来轻微的呻吟,她大吼起来:
“有敌人!”
说着,她开枪扫射,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密集的弹雨朝山坡上的潜伏部队扑去。
“混蛋!”
小泽气急败坏地吼起来,举起步枪反击。他们的位置十分不利,面对居高临下的打击,凶多吉少。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咲夜惊讶地看见,山头上的火光中,一对七彩的羽翼升了起来,转眼间铺天盖地的光雨落在敌方阵地上。接连不断的爆炸中,敌人的攻击被迫停止,只能抱着脑袋四处躲避。
就在此时,三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照明弹紧随其后,将山坡照得宛如白昼。眼见总攻命令下达,小泽当机立断,端着步枪一跃而起,怒吼声几乎撕裂天空:
“全体冲击!杀——”
“杀——”
战士们呐喊起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边向上攀登,一边开枪射击。看见前方近在咫尺的敌人,铃仙顾不上应对天上的目标,弹出仅存的一侧袖剑,朝人类冲了过去。
他们的外骨骼已经全部没电了,拼体能可不是人类的对手。白刃格斗持续几分钟就结束,人类将残存的月兔士兵赶到一起,粗暴地扯掉他们的装备,命令他们抱头跪下。
当又一颗照明弹升空后,咲夜扫视俘虏,震惊地发现,铃仙又在其中。她没忍住冲动,走过去抱住她,这个意外的举动让战友们很吃惊。
“离她远点,咲夜!”
小泽咆哮起来,想要拽走她,但咲夜用力挣脱,大声回答:
“她是我朋友,排长!请不要伤害她!”
“她是敌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她是敌人!我们已经俘虏她了!”
说着,她将铃仙搂在怀里,急切地说:
“没事了,铃仙,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没事了!”
面对这个久违的拥抱,铃仙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死死抱着咲夜,生怕失去这个依靠,直到四周重新变暗,她的哭声仍在旷野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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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2 01:59:21 | 显示全部楼层
【072、远去的风景】
“早苗,醒醒,起床啦。”
空寂的梦境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像一滴甘露,在她的脑海激起阵阵涟漪。
“该起床啦,早苗,大家都在等你呢。”
这个声音很甜美,似曾相识,引着早苗慢慢离开梦境。
“唔……爱丽丝……”
“不对,是恋恋哟。嘻嘻,早上好!”
早苗睁开眼睛,看见头顶那副灿烂的笑容,一股失望之情不禁浮上脸庞。但恋恋不为所动,而是又催了一遍:
“快起床啦,大家都在等你,要回家啦。”
“嗯……”早苗无精打采地说,“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恋恋俏皮地笑了笑,从她身上离开,跳下床,然后顺手将衣服递给早苗。她接过衣服,轻声道谢,看着恋恋走出房间,才开始穿衣服。
在穿上外衣之前,早苗将一处补丁举到眼前,出神地凝望着,不知不觉泪水润湿眼眶。在战火初起时,她这件工作服被弹片擦破,正是爱丽丝替她缝了这个补丁。心灵手巧的她缝完之后,还顺手绣了一朵花——
既漂亮,又闪耀,令人爱不释手。
然而现在,这个东西总让自己想起那天,那朵在神社前方绽放开的烟花。
她一抹眼角,匆匆穿上外衣,最后一次整理床铺,将爱丽丝的工作服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在那天之前,她一直不喜欢与爱丽丝住在一起,因为爱丽丝睡觉时总喜欢把自己当抱枕。她无法忍受这种奇怪的癖好,每次被勒得喘不过气时,她总有想把爱丽丝踹下床的冲动。
她不知道爱丽丝还活着,她现在多么希望,那人还能再抱自己一次。
早苗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摸进卫生间,匆匆洗漱一番,然后带着行李离开宿舍,如往常一样走进病房大楼。
她走进重症监护室,看见封兽鵺坐在犬走椛床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来到病床边,拿起文件夹翻看,无奈地摇摇头。
看见封兽鵺消沉的模样,早苗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小声地说:
“不要自责了,鵺,做点有用的事。”
鵺抬头看她,眼神中满是负罪感。
“我该怎么做?”她迷茫地问。
“我不知道,鵺,但你待在这里没有意义,”早苗的声音很消沉,“我今天就要回东京了,有缘再见。”
说着,她与封兽鵺握了手,转身离开。
“等等,早苗。”
鵺叫住她,走到她身前,摘下一串项链,系到早苗的脖子上。早苗捏起项链,疑惑地问:
“这是什么?”
“这是圣的护身符,猯藏送我的,”鵺抿起嘴唇,顿了一下,“祝你一路平安。”
早苗露出笑容,对她点点头:
“谢谢。”
说完,她离开病房,与恋恋擦肩而过,看她飘进刚才的房间。犬走椛能够得救,还得多亏神出鬼没的恋恋,要不是她从猯藏脚边摸走了所有伤员,并用月都救护员的设备进行急救,那么关西战役的烈士名单上就要多出几个名字。
她很羡慕恋恋,这个封闭心灵的少女在烽火连天之中还能闲庭信步,而她自己的意志却与垂死的人们一起倒下——
现在她不再是一位振奋人心的白衣天使,而是沦为一只悲观消沉的迷途羔羊。
她经过长长的走廊,与大家的笑容擦肩而过,每一道目光都充满了同情与鼓励。她走出大楼,走进阳光明媚的空地,想要寻找接应的车队。
“早苗——”有人在远处高喊,她循着声音,向左望去,却看不到人影。
“在你右边!”那个人大喊起来。
早苗转向右侧,看见站在大巴前的喊话者,下意识抬起手,用力揉捏失聪的右耳。
那人大步走来,搂住她,心疼地说:
“该走了,早苗,我们给你联系了医生,回东京就能动手术!”
“别这样,好吗?大家都很难过。”
说着,她牵起早苗的手,带她来到大巴前,另一个同事打开行李舱,将行李推进去,然后扶她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与车外的同事挥手告别,至始至终,都未开口说过话。
当车队驶过岗哨离开安全区时,早苗透过后视镜眺望身后,不禁潸然泪下。这里的大家或许忘不了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东风谷早苗,可是,她却想要遗忘这里——
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带着鲜血的气味和颜色。



正午的高原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城郊街道宁静怡人,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沉睡。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驶来,打破宁静,飞速掠过无人的街头。
开车的是亦辛,依云坐在后座上,双手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
本来现在是午休时间,但上级突然指定他们去派送一份文件,他们只好顶着烈日出门一趟。路程不远,此时他们到达目的地,正沿路查看门牌号。
自从南面的国家沦陷之后,敌人的骚扰就一直没停过,作为省会城市,这里更是暗流涌动。为了安全,两人一直结伴出行,人们也习惯看到一对手拉手的异族人——
当然,为了避免不长眼的街拍党把他们的照片发到网上,两人在大部分时间都戴着帽子和口罩,以免泄露身份、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看见地址中所写的门牌号,亦辛停下车,摘下头盔,抬手敲敲依云。
“依云,我们到了……喂!醒醒!”
“嗯……啊?到了啊……”
她依依不舍地起身,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伸了个懒腰,然后爬下后座,抽出袋子里的文件走向目的地。这是一座小院,院门没关,两人走进院子,向屋里大声打招呼。很快,屋里传来一声应答,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匆匆跑出,笑呵呵地迎接两人。
“在这里签字是吧?”年轻人拿着笔,指着包裹问。
两人点点头,看他在文件上签字,然后打开巴枪上的收款码,收取了到付邮费。当他们转身离开时,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开口,用的是他们的母语: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听到这句话,两人像石头一样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神情很慌张。年轻人若无其事地笑笑,开口询问: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听见这个流利的月都口语,两人浑身发凉,对视一眼,小声问道:
“什么任务?”
“怎么?喝了几碗酥油茶,就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年轻人冷笑着,慢慢踱到他们跟前,“‘秃鹫’特遣队,亦辛下士、依云上等兵,看你们白白嫩嫩的样子,平时吃得不错啊?与人类勾肩搭背、喝酒聚餐的时候,有没听到哪些民间传闻、小道消息啊?”
“抱歉,我们没有获得有用的情报。”
亦辛的语气很冷漠,但身体还是站得笔直——
对月人的服从,早已刻入他的骨髓,怎么也改不掉。在他身边,依云也一样板着脸,撇开视线,不敢正脸看长官。
“那么你呢,小云妹妹?”长官转向依云,用人类同事称呼她的方式来叫她,语气十分轻佻。
依云皱了皱眉,冷冷地说:
“没有!”
“没有?嗯?没有还敢这样说话?”长官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你们两个,准备开始干活了,懂吗?平时经手那么多机密邮件,就没一封看过?”
长官数落完两人,转过身,冷冷下令:
“跟我过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两人站在原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朝他走去。
“抱歉,长官,我们有意见要提。”
“什么意见?”长官转过身,看见他们慢慢靠近,神色不同以往。
“我们只想提醒您:这里是中国西藏,我们是中国邮政拉萨分公司的普通职工。”
“你们要干什么?”
看见两人想要动手,他厉声喝止,但两人毫无惧色,两眼一瞪,挥起拳头朝他扑来。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他们长官居然——拔腿就跑!
“啊——”
依云扑了个空,趔趄几步,狼狈地摔在门槛上,肋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亦辛及时刹住脚步,一个拐弯追上那人,然后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将他拧成粽子,疼得他哭爹喊娘。
“住手!放开他!”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亦辛一愣,还没回头就被拎起,拽到一边。他抬起头,看见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影,顿时呆住。
“这……怎么回事?”他愣愣地问。
此时一只手伸到跟前,他疑惑地抬头,瞥见大檐帽下的笑脸,更加摸不着头脑。直到那人将自己一把拎起,他才稍稍回过神。
“首长……这是怎么回事?”
亦辛指着被扶起来的那个“长官”,一脸茫然。看见刚才扶他的长官肩头缀着一颗金星,亦辛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首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
“同志,你难道没发现,这个‘长官’所说的,都是大家知道的事?”
一句话,让亦辛如梦初醒。他狐疑地望向那位“长官”,只见他与旁人有说有笑,换上一件军大衣,戴上大檐帽,对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回过头看着众人,满脸疑惑——
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能力。
“首长……”
“他不是月都间谍,是自己人,亦辛同志!”少将的表情很严肃,“他说的都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他给你们的命令,就是你们当初来这里的目的。”
“首长,我……我们不是……”
依云从身后冲过来,试图向首长解释,但首长大声打断了她:
“他要你们执行命令!而你们反抗了他,对吗?你们俘虏了‘长官’,想把他交给安全部门!你们不想继续与人类为敌,而是想在这里安静生活,与大家和谐相处,对吧?”
首长说完,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两人,弄得他们大气不敢出。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默站着,目不转睛地注视两人。他们呆立许久,才回过神,试探着问:
“首长,这是……”
“这是一场特殊的考验,目的是考验你们的可靠程度,你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首长说着,向两人分别伸出手,“恭喜你们,从今天起,我们是同志了!”
“首长,你要我们做什么?”
“广播电台要招聘两名特殊的主播,要求掌握月都语言、熟悉月都文化,这个职位只有你们能够胜任,”首长严肃地盯着他们,“亦辛同志、依云同志,其实我们不想打仗,我们和你们一样,都希望双方放下武器、和睦共处。”
“所以,你们是否接受这个任务:劝说月都同胞放弃武力,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硝烟散尽的京都战场,打完胜战的部队集结在市中心,等待友军前来接应。这里的居民早已撤离,只有一座医院仍在运转,这群伤痕累累的战士终于能够得到治疗,躺在整洁的病床上好好睡觉。
在诊室里,医生替咲夜取出嵌入眼里的弹片,然后用纱布将她的左眼蒙起来,避免再次感染。刚刚包扎完,她就守到美铃身边,寸步不离地照料她。
从仓库里出来,小泽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军服,然后顾不上休息,开始和俄国人一起清点俘虏。俄国人在战斗中抓了30多个俘虏,加上他们抓的共有50人,为了防止这些俘虏逃跑,他们被分开关押在不同地方,每一间牢房门口都有哨兵站岗。
国际志愿军团抓获的俘虏被关在一座地下仓库里,分为几个储物间,由几组战士轮流看守。此时小泽来到一个阴暗的房间外,让战士开门。刚打开灯,一个人影就朝后缩去,抱着脑袋躲避目光,仿佛一个被人虐待的小女孩。
小泽冷漠地瞪她一眼,拿起纸笔例行问话:
“叫什么名字?哪支部队的?”
“铃仙·因幡下士,隶属空天军第1空降师。”她沮丧地回答,揉着肩膀,不敢抬头。
小泽默默记下信息,收起纸笔,盯着躲在角落里的俘虏。铃仙预感不妙,朝墙角缩去,抱着双膝,一动也不敢动。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关押吗?”
铃仙摇了摇头,一声不吭。被烧伤的右臂又痛又痒,她伸手抓挠,却越弄越难受。
她看见眼前那双军靴靠近一步,一个冰冷的命令随即响起:
“把头抬起来。”
铃仙没有照做,反而将脑袋埋在膝间,生怕激怒他。那人大步走来,飞起一脚,直冲她的门面。她无处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只听“咚”的一声,她的后脑磕在墙上,眼前顿时金星乱晃。然而小泽还不解气,又在她的腰间踢了一下,疼得她大声惨叫,瘫在墙角动弹不得。
“小兔崽子,我警告你,离咲夜远一点!”小泽将她一把拎起,厉声警告,“我不管你以前是她什么人,但你现在是俘虏,给我认清你的身份!如果你跟她走得太近,害她被人当成内奸,我会亲手杀了你!明白吗?”
小泽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铃仙,直到她痛苦地点点头,才松开手臂,大步离开。当他即将出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哀求:
“大哥,我……我需要帮助……”
他转身走进储物间,站在铃仙面前,见她坐在地上,痛苦地揉着右臂,眼里满是哀求。
“我……我的手臂有伤,求你让我看看医生……”
“把衣服脱掉,让我看看。”
小泽不理会她的请求,居高临下地命令她。铃仙犹豫片刻,然后忍着疼痛,开始动手解衣扣。
“快点!”
小泽不耐烦地大吼,见她还是磨磨蹭蹭,他恼怒地蹲下来,不由分说,一下扯开她的外套。粗糙的布料猛地擦过化脓的伤口,疼得铃仙大叫起来。小泽正想细看,却突然摸到一滩黏糊糊的液体,吓得他触电一般抽回手臂,险些摔到地上去。
看见手上沾满黏糊腥臭的液体,小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厌恶地抹掉液体,听见面前传来呻吟,抬头一看,发现她的手臂遍布瘢痕和水泡,有几个已经破裂流脓,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深二度烧伤?这都多少天了!怎么会烂成这样!?”
小泽骂了一句,拉上铃仙的衣服,拽起她就往外走。听到喊声,储物间外两名战士立刻迎了上来,小泽将俘虏交给两人,让他们立刻送去烧伤科。
他跟在两名战士身后,直到确认俘虏进入诊室,才转身离开。铃仙按照医生指示坐下,看他脱掉自己的外套,细心地清理糜烂组织。可惜医生和战士都没注意,其中一把剪刀不知何时被铃仙摸到手,悄悄藏了起来——
她动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没人看清她到底做了什么。
铃仙要逃跑,她不想当俘虏,更不想待在这里连累咲夜。她想杀了小泽,更想杀掉武思尧一雪前耻,然后远走高飞。
不管以后去哪儿,总之她要在这里与过去做个了断。
尽管她的伤口糜烂不堪、惨不忍睹,但医生很快处理干净,开始细心包扎。结束之后,两名战士扶她起来,端着枪跟在身后,让她自己走回囚室。
她抓起外套,低头走出诊室,穿过走廊向外走。走出大门以后,她抬起头,眯起眼睛悄悄观察,发现小泽坐在一堆弹药箱上,手上拿着一瓶可乐,与4名战友谈笑风生。
混蛋……给我走着瞧!
她收回目光,朝仓库方向慢慢走去,瞳孔微微亮起红光。眼见他的位置越来越近,铃仙攥起拳头,暗暗观察,寻找时机。就在此时,前方有人抱着饮料箱走过来,大声叫嚷,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机会来了!
铃仙当机立断,将外套甩在一个战士头上,然后抽出剪刀,顺势捅进另一人的眼窝。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拔出剪刀,朝小泽闪电般冲去。此时小泽听到惨叫,刚刚抽出手枪,还没来得及上膛,面前就杀来那名月兔——
刹那之间,一把剪刀捅进他的腹部,疼得他大叫起来。
铃仙并不打算手软,将剪刀用力按进他的腹腔,然后夺过手枪,用手肘锁住他的脖子。在将他拽倒的同时,铃仙借着他的腰带蹭开套筒,顺势在他肋下补了一枪——
小泽顿时浑身一震,失去抵抗能力。
此时众人已经回过神,但由于幻象的干扰,他们无法确认目标位置。铃仙躺在地上,借着小泽掩护身形,然后举起手枪,朝他们射出致命的子弹——
“砰!”、“砰!”、“砰!”、“砰!”
她干净利落地打死四人,翻身瞄准身后,将刚才押送自己的两人击毙,然后凭着肉盾掩护,从容不迫地打死远处赶来的哨兵。做完这一切后,她拽着小泽站起来,抵住他的太阳穴。正要击毙他时,前方传来一声惊呼,让她顿时愣住——
“别开枪!铃仙!”
她抬起头,看见咲夜朝她冲来,试图劝阻她。
“放开他!他是萃香的男朋友,求你不要杀他!”
看着近在咫尺的朋友,铃仙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
“咲夜!你这白痴,为什么要过来啊——”
她崩溃地哭喊着,将手枪向下移,抵住小泽后背,扣动扳机。第一颗子弹穿透小泽的腹腔,掠过咲夜身边,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的脑中“嗡”地一响,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第二颗子弹击中插入腹腔的剪刀,将它撞飞出去,翻滚着落在咲夜脚边,随之释放的巨大动能撕裂小泽的肚皮,霎时血花四溅。
看着咲夜失神的双眼,铃仙犹豫一阵,最终没忍心开第三枪。她松开小泽,转身就跑,留下咲夜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战友们闻讯赶来时,咲夜仍然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前方。佐藤沙耶扶起小泽,一看伤势,顿时怒不可遏。她冲到咲夜面前,一拳将她打翻,然后压在地上狠狠殴打。
“混蛋!是你放跑她的对吧?”沙耶用枪抵住咲夜的脑门,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叛徒!看我毙了你!”
眼见自己性命不保,咲夜惊恐地抓住枪口,连声辩解: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叛徒,我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没做?给我再说一遍?那家伙是你朋友,她杀人越狱,而你什么都没做?”
沙耶将枪按在她的脸上,愤怒地咆哮,吓得咲夜狼狈哭喊、不停求饶。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武队的吼声,沙耶抬起头,只见他带着那个蓝色的小丫头赶来,心急火燎地吼叫:
“救人要紧!急着抓人干什么?”
沙耶不情愿地松开咲夜,转身将排长扶起来。小泽的伤势十分严重,开膛破肚、血流满地,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刚才还很粗重的喘息,现在变得细若游丝。她与战友们一起抬起排长,将他放上赶来的担架,目送护士抬着担架远去,心中愤怒不已。顺着沙耶的目光,琪露诺望向咲夜,见她像个犯人一样蜷缩着,生怕不小心招来痛打。
她抬头看武队,注意到他的眼神,顿时不寒而栗——
那双眼睛死死瞪着咲夜,像两座狂暴的火山,随时都能把她吞噬。
琪露诺不安地拉住武队,他低下头,看见她的瞬间,眼神立刻变得柔和。她朝咲夜瞥了一眼,又立刻移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眼神请求从轻发落。
武思尧心领神会,但她这是第二次闯祸,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向沙耶下令:
“把她铐起来!”
得到命令,沙耶大步上前,粗暴地拧住咲夜,几乎将她胳膊卸下。
“啊——”咲夜惊慌地大喊,“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叛徒!放开我——”
尽管琪露诺暗暗掐着自己,但武思尧不为所动,大手一挥,命令沙耶将她送去牢房。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战友,武思尧气得发疯,恨不得将那个灾星碎尸万段。
畜生,别再让我碰到你,否则不管是谁求情,我都要扒了你的皮!



这起越狱事件很快在部队里传开,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叫十六夜咲夜的狙击手与那个俘虏是“朋友”。武思尧明白纸包不住火,如果在离开京都前不处理好这事,到时候怕是八云紫都保不住她——
在撤退之前,咲夜必须与那个“朋友”划清界限!
在确认小泽脱离生命危险后,武思尧和副营长立刻召集全体战士,让咲夜站在他们面前,命令她向大家解释一切。咲夜不肯出卖朋友,倔强地忍着,直到武思尧厉声呵斥,威胁要将她交给司法机关,她才开口解释,委屈得泪如雨下。
他们聚集的空地附近,有个短发女子站在高楼,望着人群发呆。她关注这群人很久,从长野一直到神户,看他们在敌人的炮轰下狼狈逃窜,又咬着牙关挣扎起来,直到最后扳回战局、赢得胜利。
她非常想弄明白,为什么这群人能够创造这种奇迹,但她跟踪他们到现在,却越来越搞不懂。
看见站在人群前方的那个身影,正邪低下头,心中内疚不已。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看什么呢,小鬼?”
她猛地转过身,抓起刺刀横在身前,发现那人是藤原妹红,揣着双手,若无其事地走过来。
“别紧张,我已经没兴趣收拾你了,把刀收起来。”
正邪将信将疑地垂下手,看她靠近窗台,眺望那片空地。正邪望向那群人,看见咲夜跪下哀求首长,忍不住扭回头,不敢再看。
“找我干什么?”
妹红无奈地笑笑,摇着头说:
“别装了,小鬼,你不正希望有人来陪你说说话么?一个人到处添火浇油,挺无聊的吧?看她沦落到这地步,你也不忍心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妹红忍不住笑出声,扭头看正邪,正色道:
“唉!鬼人正邪,你在闹什么别扭呢?不要自欺欺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结束这一切,返回辉针城,就当自己从没做过这些事?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还犹豫什么呢?”
说着,妹红叹了口气,伸手指向空地——
那里,咲夜正被战友押着离开。
“觉得对不起她是吧?那就收手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提醒你,八云蓝调了两天两夜的监控……在弹道导弹落下前,她看见你出现在那个镇子上,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说这话时,妹红的语气很平淡,却让她心惊肉跳,“这里不是幻想乡,符卡规则也不存在了,你一定要想明白,惹怒她们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她用冰冷的眼神瞪着正邪。正邪哼了一声,撇开脸,躲避她的目光。过了一会儿,她才咬着牙,倔强地说:
“我后不后悔,关你什么事?”
妹红长叹一声,将手揣回裤袋。
“行,既然你一意孤行,那谁都没办法,”妹红摇摇头,从裤袋里抽出一支短剑,“不过,请你记住,你亏欠了十六夜咲夜,你永远别想得到她的原谅!”
话音未落,她就将短剑猛地插在窗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正邪认出这支短剑,顿时愣住,久久移不开眼睛。
这是咲夜的短剑,在辉针城异变中,她正是用这支短剑打败了自己。正邪犹豫片刻,将它拔出来,仔细观摩那雕琢精致的剑柄,还有银白的剑刃——
在幻想乡中,只有斯卡雷特家族才拥有如此精致的珍宝。
这支短剑的刀刃上镀了一层银,对红魔馆的主人而言,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武器。但她听说,这支短剑正是由蕾米莉亚亲手赐给十六夜咲夜,以示绝对信任。
可如今,这位高贵的女仆长,却在战友面前跪地求饶,抛弃尊严,竭尽全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到这,正邪就感觉内疚不已。
她收起短剑,离开高楼,走进逐渐落下的夜幕。
已经第二天傍晚了,爱丽丝也该回到安全区了吧?见到已经“牺牲”的朋友回来,早苗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唉……
她低下头,踢着路边的石子,沿着寂静的街道慢慢散步。这里本是一条商业街,她曾在这里的小摊吃过点心、喝过饮料,还与人们一起聊过天。可现在,这里荒无人烟,只有被夷平的商店,还有烈火烧过的砖瓦,证明曾经存在的繁荣。
正邪发现,自己似乎亏欠了很多人,但她认定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只是……
她沿着废墟慢慢向前走,前方的路越来越暗。听见角落传来窸窣声响,她立刻停下脚步。转眼间,一对七彩的羽翼出现在眼前,双眼冒出猩红的杀气,抬头那一刻,一对尖牙在黑暗中发出寒光,吓得她浑身冒冷汗。
她颤抖着抽出武器,猛然发现,自己拿的正是那支短剑!
面前的吸血鬼一言不发,朝她慢慢靠近,右臂一挥,将魔剑抓在手里,三个分身同时闪现,将她四面包围起来。正邪吓得两腿发软,颤抖着摸出月时计,然后鼓起勇气举起短剑,准备应对攻击。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妹红所说的那句“亏欠”,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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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4 01:39:43 | 显示全部楼层
【073、绯红的风沙】
我……我这是在哪儿?
呜……好疼……身体动不了……
残垣之中,一只手轻轻挪动,试图从断墙下抽出来。她睁开眼睛,一把精致的剑柄映入眼帘,插入胸膛的刀刃冰冷刺骨,仿佛榨干了她的生命,让她动弹不得。
察觉到自己的视野不太正常,她摸了摸剧痛的左眼,却摸到一滩黏糊的东西。仔细一看,那团烂肉……似乎是自己的眼睛。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腿,白皙的皮肤溅满斑斑血迹,早已凝固多时。而身上鲜红的衣裙,也变成了暗红色,透过数不清的破洞,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皮开肉绽,干涸的伤口早已发黑。
“不,不要……姐姐,救救我……”
她惊恐地叫喊着,仰面朝天,渐渐想起来,之前她似乎在与什么人战斗。她努力回想,但强烈的痛苦充斥脑海,让她无法集中意念。渐渐地,她想起最后一个画面,那人一刀将自己捅倒,然后压在她身上发狂地补刀。她想反击,但剧痛让她举不起手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花飞溅,在那人疯狂的嚎叫中渐渐失去知觉。
“鬼人正邪……呜……”
她试图爬起来,但身体各处传来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她竭尽全力从断墙下抽出手,喘着粗气,慢慢握住剑柄。她咬紧牙关,想要抽出短剑,但伤口传来刺骨的寒气,让她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呃啊……”
她松开双手,疼得倒吸冷气,呻吟渐渐变成呜咽。
“好疼啊……好疼……姐姐,你在哪……”
她哽咽着,借着断墙,拼尽全力想爬起来。但她远远瞥见一片人影,定睛一看,那群人类端着步枪,正在仔细地搜索废墟。
她顺着断墙滑下,朝角落尽力缩去。她并不害怕人类,但自己现在身负重伤,更何况此时已是清晨,在东方的地平线,最可怕的天敌早已现身。
今天是晴天,随着太阳升起,她所在的阴影区逐渐缩小,迫使她蜷起双腿,竭力躲避。她的脑海被求生欲望填满,但残破的身体让她无力可逃。
她闭上眼睛大口喘气,那张面孔随着痛感在她眼前不停涌动,挥舞的白刃下,血花四下飞溅,让她的头皮一涌一涌地发麻。
那家伙……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啊!
她睁开眼睛,望着渐渐逼近的阳光,眼神变得勾直,似乎要喷出火来。她不知道,那家伙就在隔壁,仅仅一街之隔的高楼上。她紧紧攥着刺刀,靠在墙角,瞪着呆滞的眼神望着前方,就这样坐了一整夜。
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怎么打倒那个吸血鬼,也不知道那把短剑丢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那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决斗,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逃跑是不可能的,是求生的欲望支撑她不顾一切地战斗,直到赌上性命换来最后一击。
此时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甚至……连如何眨眼睛都忘记了。
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动静,她机械地转过头,透过墙上的破洞,看见一个白色短发的士兵,端着霰弹枪,与战友一前一后跨进一间残破的房屋。
呵……你在找谁?
找我吗?还是你家二小姐?
她低下头,望着两脚之间那滩血泊,一个手枪零件横亘其中,上面还挂着一丝血肉。她轻轻抬起右手,看着藕断丝连的食指在眼前晃动,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
唉……针妙丸,不在这呢……
高楼之外,那个白发士兵走出屋门,朝对面战友比划手势。她看着那个士兵钻进另一处废墟,然后抬起眼睛,望向不远处正在蠕动的红色身影,一股后怕的感觉顿时将她笼罩。
他们昨晚的战斗夷平了一大片街区,为了避免遭遇不测,人类一直保持静默,直到天亮以后才开始搜索事发现场,所以还未发现那个奄奄一息的吸血鬼。此时太阳已爬上半空,断墙后的阴影残存无几,芙兰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看阳光爬上自己的双腿,无情地烧灼皮肤。焦味伴着嗞嗞声响,钻进她的脑海,疼得她忍不住哭起来。
“啊——好疼啊!姐姐,救救我……好疼啊……”
哭喊中,她感觉腿上的剧痛突然消失,一片阴影靠了过来,将阳光阻隔在外。没等她回过神,一个长发人影就扑到身前,捧起她的脸,急切地说:
“二小姐,我们来了!不要哭,我们这就带你回家!”
她哽咽着应了一声,透过小恶魔的发梢,看见帕秋莉站在她身后,撑着洋伞遮挡阳光,顿时泣不成声:
“帕秋莉!姐姐呢?姐姐在哪……”
帕秋莉没有回答,而是板着脸,默默站着,盯着插在芙兰胸膛上的短剑。
“这……帕秋莉大人,这是咲夜的短剑!”小恶魔震惊地大喊,“它怎么会在这?”
“别碰它,小恶魔。”
她小声说着,将手中的魔法书举起来,口中默念咒语。魔法书从她手中轻轻飘起,翻开的书页发出淡淡金光,转眼间,一个魔法阵在她脚下展开,升起一团金色的光球,将废墟笼罩起来。
她收起阳伞,望着遍体鳞伤的芙兰,深深叹了口气:
“唉……蕾米,这都是你造的孽啊……”
她走到芙兰跟前,单膝跪下,朝她伸出手:
“小恶魔,把她扶好。”
她小声吩咐,看她的使魔将芙兰的手掰开,然后伸手握住剑柄,慢慢抽出来。
“别哭,芙兰,很快就不疼了。”
她将短剑从芙兰胸膛抽出,留下一个发着幽光的伤口,在她的法术作用下,伤口慢慢收敛、消失不见。
她全神贯注地替芙兰治伤,丝毫不在意魔法阵外的动静——
面对突然出现的光球,人类士兵震惊不已,而看见光球中红魔馆的家人,咲夜更是不敢相信。
“帕秋莉大人!?”
咲夜不顾一切地朝魔法阵冲去,任凭战友在身后喊叫。她看见光球中帕秋莉大人站了起来,小恶魔抱起奄奄一息的二小姐,将脸贴近她的额头,仿佛在道晚安。看见二小姐的左眼只剩黑洞洞的伤口,咲夜加快脚步,朝魔法阵急切地喊道:
“等等我!帕秋莉大人!”
她看见帕秋莉大人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自己。魔法阵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瞬间聚拢起来,带着她们消失不见,留下咲夜一人在废墟外发呆。
“帕秋莉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东海上空,三架月都舰载机掠过平静的海面,在“福特”号航母上依次降落,结束关西战役的最后一次出击。地勤扶着三名飞行员走下座舱,让他们回寝室休息。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着,丝毫没留意舰岛旁一双羡慕的眼睛。那是小铃仙,自从上次摆脱鸦天狗返航之后,她的小队就一直没有出击机会,这让她既无聊、又失落。
今天依然没有任务,正在休假的小铃仙,穿着那件粉色的连衣裙,在甲板上散步,与擦肩而过的地勤互相问好。这艘航母上有一些地勤是人类,来自前美国海军,为了表示友好,她也用英语向他们打招呼。
当她走到激光防空炮附近时,从远方飞来一架直升机,循着指引在甲板上降落。当机舱里的人下来后,一旁的地勤吓得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立正,朝长官敬军礼。
透过那群人的间隙,小铃仙惊讶地发现,那个长官是依姬大人。她转身朝依姬大人走去,没想到她也朝自己走来,腰挎长剑,远远地朝自己挥手,气质优雅大方。
“依姬大人,你怎么来这儿啊?”
小铃仙朝她立正敬礼,惊讶地问。依姬回敬军礼,对她淡淡一笑:
“没什么,我来找你散散心,有空吗?”
“呃……有,我今天休假,那个……”她忙不迭地点头,紧张得语无伦次。
依姬轻松地笑笑,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脸蛋,将她搂在身边。
“不要紧张,小妹,像平常那样就好!”她搂着小铃仙的脖子,沿着弹射器向舰艏踱去,“唉……飞行任务很重吧?我也好久没放松了,来这里吹吹海风感觉会好点。”
“我……我很久没出勤了……长官要我在甲板待着,教其他飞行员应对鸦天狗的技巧,”小铃仙沮丧地说,“但我还是想去天上啊,待在这里好无聊……”
“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吧?小妹?”依姬笑着安慰,“我看过你们的飞行录像,当鸦天狗第一次出现时,其他人都在掉头躲避,只有你一个人冲了过去。你知道吗?那段录像我看了好几遍,每一遍都觉得很震撼。”
“唉……像你这么勇敢的飞行员,在我们军队中太少了。”依姬摇头叹道。
小铃仙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她低头看自己,才慌忙移开视线。
“这裙子真漂亮啊,是永琳大人送的吗?”
“嗯……这是帝的衣服……”
她的表情顿时凝固,走到小妹右边,抬起她的手臂,盯着那道长长的伤痕,神情黯然。
“唉……铃仙……”
“嗯?”
依姬回过神,尴尬地笑笑:
“啊不,我不是在叫你……”
“大姐……她回来了吗?”
她看见依姬大人摇摇头,眼眶变得湿润。依姬抬起头,慢慢朝前走去,声音变得很失落:
“她失踪了……敌后侦搜队找不到她的下落,可能已经……”
依姬走到弹射器终点,站在舰艏边缘眺望前方。地平线上凸起一个淡淡的影子,那就是日本,一个令他们倍感耻辱的地方。
他们在神户打了一个完美的开场,斩首了人类的指挥部,可最后却收获了惨烈的结局。她低估了人类的战斗意志和战术水平,面对一群贴近鼻尖的敌人,他们强大的火力束手无策。而神出鬼没的鸦天狗和白狼天狗、不期而至的台风,还有八云紫这个眼中钉,更是每一个都在落井下石!
他们失去了大阪和神户,光是投降和被俘的人数就超过了1500人。虽然因为兵力和装备短缺,人类放弃了刚打下的地盘,向东收缩重整防御,但这场战役大大鼓舞了日本全国的抵抗意志——
下一场战役,将会更加惨烈和血腥。
不知不觉,泪水从依姬眼角滑落。她匆匆擦干眼角,哽咽着问身后的小铃仙:
“小妹,过来,我要问你一些事。”
小铃仙应了一声,走到依姬大人身边,抬头看着她。顺着她的目光,她眺望海平线,看见那儿隐约腾起一朵巨大的水柱,不知哪艘护航舰艇逮到了不走运的潜艇。
尽管月都海军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反潜单位,但正像他们训练航母时一样,毫无经验的反潜舰队,堪称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猎人。直到在冲绳附近损失第14艘护卫舰后,他们才终于击沉两艘老旧的“洛杉矶”级核潜艇,并从残骸里捞到了写有俄文字样的新型超空泡鱼雷。
“小妹,你觉得,那些美国人靠得住吗?”依姬小声地问。
小铃仙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维护弹射器的前美军水兵。月都高层很庆幸,他们俘虏人类军舰时没有杀掉太多舰员,因为他们脚下的庞然大物,使用难度远超想象。他们付出了极其高昂的成本,才让部分前美军官兵为月都服务,从零开始训练月都水兵。现在这些人虽然是战友,但每次走过他们身边,小铃仙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们想家。”小铃仙轻声回答。
“他们……想回家么?”
“不对,依姬大人。他们是‘想家’,不是‘想回家’。”
“他们现在……不敢回家。”
她把这两个词咬得特别重,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依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一股寒气在她心里慢慢扩散——
在美国各大造船厂里,有十几艘尚未完工的潜艇和水面舰艇,想把它们造完,要依赖成千上万的造船工人——
无论是美国本土工人,还是从韩国和日本虏来的外来工人。
想家、想回家,仅仅一字之差,却暗藏了巨大的危险。
“依姬大人,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依姬低下头,与小铃仙四目相对,盯着她圆圆的小脸。看见那粉色的短发在海风中微微飘扬,她爱怜地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与头发。
唉……这么稚嫩的孩子,却是一名战士,与那些刚来地球的新兵一样……
她抬起头,眺望海平线上的阴影,语气低沉地说:
“过几天,我们要进攻东京,消灭日本的抵抗力量,然后集中全力进攻中国。”
她听见小妹轻叹一声:
“依姬大人,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依姬顿时怔住,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发现小铃仙望着大海,并没有看自己。她犹豫许久,从官方的说辞,到个人的想法,思忖再三,最后只能迷茫地说:
“我不知道,小妹……我们可以决定它何时开始,但无法控制它如何结束。”



在干涸的咸海上,那群战士如往常一样站岗执勤,望着荒无人烟的戈壁,无聊地打哈欠。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待了好几天,他们的头发已经结成石块,嘴里咸涩无比。
但在试验开始之前,他们仍要坚守岗位。
在他们的警戒圈中间,那群研究员一如反常地忙碌着,似乎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此时已到换岗时间,排长拎起刚擦净的枪,走出步兵战车,朝远处的哨位走去。但他刚走出几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他。他回头一看,只见那个中年人大步跑来,兴奋地喊:
“快叫大家回来!试验要开始了!”
他一时没回过神,皱着眉头追问道:
“什么?”
“微波炮就要试射了!叫大家都回来!”
他终于听懂了中年人的话,高兴地笑起来,跑回车厢,让大家出去叫人。他跟着中年人来到控制车,看见几个研究员坐在控制台前,一边调试设备,一边互相对照参数。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这里的控制设备很简洁,全部都是屏幕,研究员直接在屏幕上操作,就像玩手机一样,这让排长很吃惊。
“这也太先进了吧……我还以为这里到处都是开关呢……”
中年人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拍拍排长的肩膀,得意地说:
“别束缚自己的想象力,兄弟!我们已经生活在科幻世界里了!”
“这里弄好后,我们要撤到几公里外,遥控控制!”中年人神秘地说,“怎么样?有没兴趣一起看?”
“稍等啊,我先去看看他们回来没。”
排长说着就往外走,被中年人一把拉住:“一个电话的事,不用跑一趟。”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确认战士们已经归位,又叮嘱道:
“让战士们都上车,开去若思指定的方向,告诉他们试验结束前不要出来,小心辐射!”
他放下电话,确认屏幕上的时间与自己智能手表上的一致。排长站在身边,好奇地问:
“今天是试验的好机会?”
中年人抬起头,神秘地笑笑,幸灾乐祸地说:
“对,若思说是好机会,非常好的机会!”
此时,一直沉默的若思说话了:
“同志,请问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请你们马上撤离,我没法保证,这次试验能够完全消灭敌人的反击力量。”
“好好好,马上走!”
距离试射时间还有十分钟,此刻的天空,旗舰“王座”号、指挥舰“太阳风”号与“潮汐”号都在微波炮覆盖范围内,除了时刻都在的侦查卫星与中继卫星,还有几门离子炮与激光炮,甚至有两颗战备中的氢弹正掠过他们头顶。
根据“星云”服务器统计的大数据,今天是天基武器的换岗日,有人力观测小组汇报,观测到通勤飞船与电磁炮同步飞行,执勤人员穿着宇航服出舱,在太空中与换岗人员握手,进行任务交接。在一门离子炮外,还有两名宇航员在更换被微陨石打坏的太阳能电池板——
当微波炮开机后,这些人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批太空战争牺牲者。
“‘太白’呼叫‘辰星’,‘太白’呼叫‘辰星’。现在是北京时间14时25分,塔什干时间11时25分。‘楼兰’行动按原计划,在北京时间14时30分,塔什干时间11时30分开始,收到请回答。”
“‘辰星’收到,我方一切正常,可以按原计划执行。”
“‘太白’收到,预祝行动成功。”
在几公里外正在行驶的房车里,中年人抬手看表,盯着数字一下一下跳动,脸色变得凝重。他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全息天球投影模型,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当微波炮开机后,正敞开舱门轮换人员的航天器肯定会被摧毁,出舱宇航员也将难逃一死,但其他载人航天器和那三艘太空战舰能否被高能辐射所伤,仍是未知数。而各种军用卫星和天基武器的电磁防护水平也无法确定,一旦无法摧毁天基武器,他们这群人可能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一片汗珠从他额角悄悄渗出,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麦克风,再次确认情况。听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排长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轻松微笑。
“这里是若思,各单位注意,距离试验开始还有1分钟,请做好准备。”
此时的中亚上空,那群小白鼠对即将到来的毁灭毫不知情。“王座”号指挥舰里,丰姬站在机要通讯室,与身在冲绳的依姬商讨进攻东京之事。隔壁的指挥大厅,有个参谋站在舷窗边,眺望昏黄的大地,一颗氢弹从远处缓缓飘过,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30秒。”
机要通讯室里,丰姬对着屏幕烦躁地叫嚷起来。关于作战支援问题,她与依姬又谈崩了。她对着屏幕严厉责备,提醒依姬慎重考虑。
指挥大厅里,那颗氢弹即将飘出舷窗视野,参谋将脸贴近窗口,望着氢弹渐行渐远,朝拜科努尔发射场方向慢慢飘去。
“10,9,8,7,6,5,4,3,2,1,开机!”
在参谋所在的舷窗外,一个看不见的光斑在咸海上空骤然绽放。他的脸颊感到一阵灼痛,顿时惨叫起来。刹那间,灯光熄灭,舷窗纷纷封闭,凄厉的警报在舰内响起,指挥大厅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机要通讯室里,屏幕骤然熄灭,没等丰姬回过神,她的身体就飘了起来。
“耀月!什么情况?”她大声质问。
“禀报丰姬大人,我们遭遇了来自地面的强电磁脉冲攻击。”
一盏红灯亮起,借着灯光,她看见自己头脚颠倒,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掠过耳边,“咚”地撞在屏幕上。
她挣扎着离开通讯室,朝指挥大厅笨拙地飘去。
“耀月,汇报损失情况!”
“攻击来自咸海附近,无线电通信已被全面压制,星间激光通信暂时正常;有三颗低轨侦查卫星、两门离子炮失去联络,其他损失仍在统计中。”
这是来自人类的初次反击,在毁灭之光到达时,通勤飞船的舱门敞开着,两名换岗人员正按礼仪握手。只一瞬间,强烈的灼痛就将他们吞噬,一块白斑从瞳孔中央迅速扩散,没等他们完全烧焦,身上的背包就因过热而抢先爆炸。
高能辐射顺着敞开的舱门钻入电磁炮,形成强烈的感应电流,将两名正在锻炼的执勤人员杀死。辐射钻进敞开的通勤飞船,产生电弧引爆了燃料——
刹那之间,一团火球在黑暗中绽放,残骸四处飞散。
在遥遥相望的两艘指挥舰上,高能辐射顺着缝隙钻进了没有气密的导弹发射舱。十几秒后,几枚导弹战斗部被引爆,耀眼的火球撕裂舰体,一群不幸的船员被气压冲进太空,在挣扎中化为焦炭。
在通道里挣扎了近一分钟后,丰姬终于来到指挥大厅。看着飘在半空手忙脚乱的那群参谋,丰姬心里很恼火。
“耀月,有没办法发起反击?”
“敌人精确坐标已定位,正从攻击天域外调度反击力量,”说到这里,耀月的声音变得轻蔑起来,“哼!雕虫小技,无足挂齿!”
说话间,轨道下方几公里的氢弹被引爆,仿佛旗舰之外突然出现了一千颗太阳。在毁天灭地的光芒中,旗舰装甲最外层瞬间汽化,一圈狂暴的波纹在大气层扩散,电闪雷鸣过后,天空闪过灿烂的极光,随即消失不见。
高能微波持续了两分钟才消失,指挥大厅陆陆续续亮起灯光,没等大家做好准备,人工重力恢复,大厅里响起“咚咚哐哐”的声响,摔下来的参谋们纷纷惨叫起来。
丰姬捂着脑门爬起来,恼羞成怒地大吼:
“全体听令,给我炸死他们!”
参谋们顾不上疼痛,各就各位,检查舰体损伤,配合军用AI——代号“耀月”——联络幸存作战单位。
“这里是耀月,各单位注意,敌人精确坐标已定位,咸海区域,一根草都不能留!”
在他们锁定的那片土地上,参与试验的人们收到了若思的警告,驾车朝四方全速撤离。战果观测由远在试验场的人力观测小组执行,他们有幸成为史上第一批太空战争观众。尽管人类的攻击看似排山倒海,但他们高兴不起来——
根据他们用手机汇报的观测数据,有4门天基离子炮启动变轨发动机,无视航天器轨道运行规律,从4个方向强行插了过来。
“这里是若思,所有人力观测小组,立刻隐蔽!咸海附近将发生规模空前的非核爆炸!”
支撑若思运行的那几台超级计算机与“星云”服务器互联互通,看着由无数观测数据汇总计算而成的地月系天球模型,若思发现了不妥之处:
根据当前数据计算,这4门暴力变轨的天基离子炮,完成轰炸之后将会划出4条长椭圆轨道,这一来一回将会穿越很多密布航天器的轨道层,如果不立刻调整相关航天器的运行姿态,最短几个小时后,在远离咸海的天域将发生至少1起航天器相撞事故!
敌军中指挥这些航天器运行的是什么部门?他们的航天器星罗棋布,还经常变换轨道,为什么不会发生相撞事故?
就在此时,有人上报了最新的观测数据。虽然不是很精确,但在世界各地,都有人观测到,敌军航天器微调了轨道姿态,并且大致都在同一时间——
根据最新计算结果,这些几乎同时进行的轨道调整,既消除了相撞可能,也没有对接下来的部署造成严重的连锁影响。
不可能!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
面对这个结果,若思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他们……
“禀报丰姬大人,‘太阳风’已就位,随时可以发起反击。”
“开火!”
中亚上空,开战以来最壮观的天基轰炸开始了。这4门离子炮开启了最大功率,抓住转瞬即逝的打击窗口,朝地面无情地射下4道光柱。仿佛4颗大伊万同时爆炸一般,以车载微波炮为中心,方圆几十公里的荒漠化为了火海。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在大气层中激起了阵阵涟漪,仿佛这不是一场浩劫,只是一块石头扔进了小池塘。
“若思呼叫‘太白’,‘辰星’已失去联络,我正处理相关试验和观测数据,稍后将提交初步结果。”
“‘太白’收到,”指挥部里,首长望着失落沮丧的“启明星”计划团队,面色凝重,“联络前方单位,立刻展开搜救!”



从冗长昏暗的梦中醒来,映入早苗眼帘的,是两个戴着白口罩的护士,粉红色的护士帽在奶油色的天花板背景中晃动,看得让人很舒心。她眨了眨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护士,想知道她们为什么把自己叫醒。
“准备动手术了,早苗小姐。”
护士温柔地说,扶着早苗慢慢坐起来,替她穿上拖鞋,扶下病床。但她刚站起来,就突然向前扑倒,护士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急切地问: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好晕……”
早苗抱着护士的肩膀维持平衡,有气无力地说。护士轻声安慰,将她扶上轮椅,推出病房。
“别担心,早苗小姐,手术做完就好了。”
护士温柔地说着,将一个布偶递到她怀里,推着轮椅朝手术室走去。走廊里很安静,一些家属从她身边经过,护士拿着病历夹从病房里出来,将房门轻轻带上。早苗抱着软绵绵的布偶,将脸埋在其中,那淡淡的香气很快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
她不相信地问自己:
我真的离开那里了吗?真的吗?
这座医院,是她与爱丽丝实习培训的地方,她从这里满怀信心地出发,可现在却意志消沉地归来。队里的医生说她有轻微抑郁症状,而且颅脑损伤与内耳感染都很严重,急需手术治疗,所以才将她从前线送回来。
可是……大家呢?
她担忧地问自己。
还活着的大家仍在硝烟散尽的城市里,对难民进行心理疏导,将伤残士兵送上回去的汽车。搜索了一上午的废墟,咲夜他们也要回家了,此时她抱着行军包坐在卡车里,将头埋在背包上,呆呆地看大家一个接一个爬上来。
透过战友的身影,咲夜看见武队站在卡车外,挨个清点上车的战士。当点到佐藤沙耶时,武队伸手将她拦住,让她到一边来说话。
“佐藤沙耶,你还记得我在出征前对你说的话吧?”
听见武队严肃的口吻,咲夜一激灵,连忙探头张望,只见沙耶的脸色变得惨白,僵硬地点了点头。看见这个场景,战士们都停下来,车内的姐妹们也预感不妙,聚到车尾围观。
“说话!”
“我……我记得……”
沙耶紧张地说,被武队不客气地打断:
“我当初说过,如果你没杀满30人,我会亲手毙了你!告诉我,你总共杀了多少人?”
听武队提起这件事,大家如梦初醒,纷纷跳下车,紧张地围在他们身边。咲夜坐在车厢里,看见沙耶将目光投向自己,不禁尴尬地撇开头。
见沙耶迟迟不开口,武队冷冷警告她:
“给我数清楚了,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不许撒谎!”
沙耶低下头,看见武队从腰间摸出手枪。而本该阻止这一幕的副营长,却双手抱胸站在远处围观。
她没注意姐妹们在使眼色,而是颤抖着开口,照实回答:
“总共……29个。”
在她眼前,武队将左手伸向套筒,慢慢拉开,松手瞬间,套筒“叮”地一声复位,吓得沙耶腿一软,跪坐在地。姐妹们一拥而上,拦在他面前,焦急地喊起来:
“武队,放过沙耶吧!她已经很勇敢了!”
“杀29人够好了!我才杀3人啊!很多人一枪没开就牺牲了!”
“武队,求你从轻发落!不要处决沙耶!”
尽管她们拼死求情,但武队不为所动,举起手枪,朝天扣动扳机——
“砰!”
早苗被一声巨响吓醒,她抬起头,发现声音来自一扇房门,有个护士急匆匆走过去,严肃地责备那个孩子。她呆呆地看那孩子低头认错,思绪飘到了回家的路上。
那时她的车队经过法隆寺前往火车站,寺院内突然发生爆炸,逼得他们停车躲避落下的石块。她看见有人抬着一个担架跑出来,乍一看上面放着一团模糊的烂肉,仔细辨认才发现,那人身上穿着破烂的拆弹服。
车队里有人前去打听,得知法隆寺之前被月都战机误炸,留下一颗未爆弹,爆炸发生时,那名拆弹兵正试图拆卸引信。
早苗想起那颗落在人间之里的炸弹。爆炸发生后第二天,有外界人前来调查,说什么来收集罪证……可惜,至今未见到下文。
“早苗小姐,我们到了。”
护士推着她来到手术室,将她扶上手术台。头顶的无影灯骤然亮起,她眯起眼睛,紧紧抱着布偶,心里惴惴不安。护士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
“不要害怕,没事的,只是睡一觉而已。”
那辆卡车边,全场一片寂静,再也没人敢说话。武思尧朝沙耶靠近一步,冷冷开口:
“佐藤沙耶,我知道你很勇敢,也很优秀,但再优秀的士兵,只要对战友下黑手,就什么都不是!你除了杀敌很勇敢,对战友开枪也毫不犹豫是吧!?”
他厉声质问沙耶,怒目圆瞪,指了指身后的咲夜:
“那只月兔杀人越狱,死的是你姐妹,所以你在没人的地方打了咲夜一顿,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出事时,你不急着救人,反倒借机公报私仇!看你那狠劲,都快把她胳膊拧下来!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想活命是吧?行!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不能活命,让她来决定!”
武思尧指着身后对沙耶大吼,但并没有看咲夜。一群女兵都把目光投向咲夜,眼里充满恳求。
咲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放下背包,跳下卡车,走到沙耶身边。沙耶把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咲夜将她扶起来,低着头,小声地说:
“原谅他吧,武队,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
看见武队将手枪收起来,沙耶抑制不住激动,抱住咲夜大哭,不停地向她道歉。女兵们松了一口气,围过来与她们拥抱——
她们没注意,副营长在远处露出了不为察觉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开。
“早苗小姐,开始麻醉了,请把布偶给我,放轻松。”
护士从她怀里拿走布偶,示意她捏起拳头,然后开始打麻药。她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渐渐地,一股宁静的感觉在全身扩散。她睁开眼睛,朦胧之中,医生在她面前戴上手套,然后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麻药的作用下,周围的人影渐渐模糊,很快就看不清。困意骤然袭来,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很平稳。平静如水的脑海中,似乎有两位大人的声音在回响,一如既往地温柔,让她十分安心:
“晚安,早苗,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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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19 02: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074、牵挂与思念】
太阳刚刚升起,幻想乡里一如既往地平静。这里是魔法之森的某个角落,一间商店坐落在斑驳的树影下,毫不起眼。店主此时刚刚起床,开门之后,就回到柜台边,捧起那些永远读不完的书,准备安静地度过一整天。
森林很寂静,荒无人烟,尽管幻想乡早已落入动荡的世界,但这里依然安静如初。店主抬起头,望着墙上的挂钟,看指针不紧不慢地转动,有些发呆。
这里……有多久没人来啊……
他轻叹一声,默默回想,却无奈地发现,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里似乎……一个顾客都没有。最后一个顾客,好像是去年光顾这里的,叫什么名字,他已没有印象……
店主摇摇头,翻过一页,端起手边的热茶。
唉……想不起来啊……
全世界都在闹腾,连魔理沙都去掺合了……
他抿了一口热茶,放下杯子,隐约听见屋外远远有人在喧闹。
“噢——小猫咪你终于又来了啊!来来来,咱俩再过两招!”
“滚开!别烦我!”
霖之助探头细看,只听那里传来小型猫科动物全力进攻时的嚎叫声,那位双手戴着捕兽夹的山犬,被那只白色猫又一套连招COMBO打得抱头鼠窜。
“啊——我投降!我投降!”
他收回目光,静静等待。片刻之后,门口的地上出现一个倒影,支楞着两只猫耳,不停扑扇。他抬起头,发现是去年来的那位顾客,尽管不像前次那样,捂着肚子痛苦不堪,但气色看起来好不到哪去。
“欢迎观临。”
他照例向顾客问好,低头看书,再无多言。
林德尔走进香霖堂,走到柜台前:
“老板,您这边有新书吗?”
“没有了,那天之后这里就没进过新东西,”霖之助头也不抬,指着书架说,“你看过的那些书在那儿,想要哪些尽管挑走吧。”
林德尔微微一笑,客气地说:
“不,老板,我就在这看。”
说着,他走到书架前,从原位找到那本书,拂去尘土,在桌边坐下。霖之助用眼角瞟他,发现他的右手在翻书时不停颤抖,手指看起来很僵硬。
他看见那位顾客抬起头,尴尬地看自己一眼,解释道:
“右手受过伤,还没康复,见笑了……”
“老板,您这里很久没人来了吧?”
“很久了,大概半年多了吧……以前魔理沙经常来我这里拿东西……”霖之助轻描淡写地说,“你是阿求家的那位吧?看起来最近挺累啊?”
“唉……是啊,又要整理书库,又要替主人忙上忙下,还要收拾两个熊孩子……”他苦笑一声,“我的手就是被熊孩子弄伤的。”
“谁弄的?看起来挺严重啊?”
见他的手指不停抽搐,怎么也张不开,霖之助疑惑地问。但林德尔尴尬地笑笑,有苦难言。
“是露米娅弄的,唉……”林德尔摇摇头,“不说了,估计那老家伙在看着我呢……”
他用左手翻过一页,指着文字,一行一行往下找。霖之助端起茶杯,到了嘴边又停住,轻声说道:
“手臂受伤了,做事很不方便吧?同时照顾三个女孩子,真是辛苦了。”
说完,他抿了一口茶,还没放下茶杯,那边就回应道:
“嗯,还好吧……那个叫莉莉白的妖精会帮我做事,虽说本性难改,但还是挺听话的。”
“不过老板,倒是您……看起来挺寂寞的呀?”
霖之助尴尬地笑笑,抬起头,叹了口气。
“唉……算是吧,连魔理沙都不来了……那孩子以前经常来,看到什么好东西,就两眼放光,”他自嘲地笑笑,“然后顺手就拿走,一分钱都不给呢……”
“是挺有趣一个人,”林德尔心领神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不禁会心一笑,“听说她很久以前捡到一只白猫,想把它送给您……结果猫跑了,她叫灵梦帮她一起追,却死活不说为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书,没留意店主惊讶的眼神。
“真的吗?”霖之助好奇地问,“魔理沙真做过这事?”
“真的,因为……我就是那只白猫。”
林德尔轻松一笑,抬起头,只见店主放下茶杯,抖着沾上水的书,哭笑不得地摇头。
“唉,魔理沙那丫头,虽然粗鲁得像个男孩子,但还是挺有心的……”霖之助脸上挂满微笑,“既然你住在人间之里,那一定认识雾雨老爹吧?”
“当然认识,稗田家就在雾雨道具店对面。”
“想起来,魔理沙有次来问我,那个老家伙最近怎么样,还托我把一些自己做的魔法道具带给他……”霖之助忍不住摇摇头,“唉,这丫头嘴还挺硬,脸上内疚得不行,却非说自己‘才不关心那家伙’……”
他自顾自笑着,但林德尔却一脸凝重,犹豫再三,才开口询问:
“老板,您最近去过人间之里吗?”
“没有,我一直待在这里,”霖之助摇摇头,声音变得低沉,“唉……雾雨老爹死了,我已经没有去那儿的必要。”
林德尔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追问:
“那……您知道魔理沙现在在哪吗?”
“我不清楚,她已经长大了,想去哪都随她吧,”霖之助抬起头,神情无奈,“真没想到,小时候那个爱哭鬼,现在可以到处闯荡呢……”
听见店主不为察觉的叹息,林德尔微微一笑,看着书本叹道:
“老板,您还真是孤独啊……”



尽管关西战役已经结束,但位于妖怪之山的工厂依然在三班倒。下一场战役很快就要来了,十几万全新训练的生力军正等着用他们的产品。
尽管山城高岭十分确信,月都麻烦够多,不会在幻想乡开新副本,但她还是听从人类建议,把一些重要部门藏进了山体里——
以人类的基建水平,这样的工程少说也得大半年,不过他们毕竟是幻想的存在,虽说在科学昌明的外界,他们的力量大大削弱,但还是能利用一部分非科学手段,所以这些基地早就竣工投用了。
此时,在位于地下的研究所里,河童一族的首席工程师正悠闲地磨着咖啡豆。隔壁的工作室摆着天狗和人类官兵上一场战役中使用过的新型单兵武器,她的任务是根据使用反馈,总结出改进方案,交给同事们去执行——
葛城玲子,与河城荷取齐名的天才。自从荷取去了沈阳,这里的担子就落到了她身上。
“早上好,玲子。”
玲子回过头,看见山城高岭一边低头玩平板,一边走进茶水间。
“还是这么忙啊?”
玲子拿起烧水壶,朝咖啡滤纸上缓缓倒水,漫不经心地问。
“嗯……赚钱赚到手抽筋啊!”山城高岭折起屏幕,将手机举到她跟前,“看!研究经费有保证吧?”
“我就知道你没吹牛!”玲子端起咖啡,“只要研究经费有保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不行,你得听我的!有些事情你不能做!”
玲子没搭话,端着咖啡走出茶水间,来到自己的工作室。看着那款又粗又大的一次性火箭筒,她尝试单手将它举起来,又立刻作罢。
“太重了!完全不准备给人类用啊!”
这是关西战役开打后才紧急送到日本的反坦克武器,甚至还没有正式编号。月都坦克的电磁装甲能轻松扰乱金属射流,因为它很轻,所以在坦克关键部位能布置两层,这两层和主装甲之间还有几十厘米的间隙,完全破坏了串联破甲弹的炸高和射流。
所以这款武器改变了思路:第一级依然是破甲战斗部,用于炸开第一层电磁装甲,并利用剩余射流争取击穿第二层;第二级则是末敏弹上常用的自锻破片战斗部,用粗大的穿甲杵体,穿过第二层电磁装甲的破洞,强行砸穿薄弱的顶部装甲,从而破坏坦克内部设备。
“没办法,他们人又不在中国本土,肯定沟通有问题,”山城高岭站在她身边,双手用力将它端起来,“既然是从上往下打,不需要它飞多远,那设计成‘铁拳’那样不就好嘛!”
“那也不行,弹头太重了,还朝下打,端不稳,”玲子拍拍火箭筒,示意山城放下,然后指着桌上的ShAK-12,“这枪也要改,精度不够,有效射程太短,跟月都空降兵对射优势不明显。”
“那微波炮呢?那些鸦天狗怎么说?”
“这个啊……它尺寸太小了,发射功率不够高,打大型军机都费劲!而且月影战机是有有源相控阵雷达的,经过改装就有微波攻击能力,大型电抗机更别提了,功率能做更大!这么小的单兵微波炮,怎么跟它们打?”
说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鸦天狗还是先用回单兵防空导弹吧,太长太重的问题我来解决……至于这个,给陆军用吧,当微波失能武器,巷战时候压制敌人步兵和电子设备。”
“那个呢?你扔那干嘛?”山城高岭指着墙角没装引信的120mm迫击炮弹问。
“那个不用改了,直接撤装!”玲子抿了一口咖啡,摇摇头,“这一枚炮弹25公斤,实在太重了,而且根本砸不中移动的坦克!用这玩意的白狼天狗意见非常大!”
“哈哈哈哈……连他们都嫌重啊!”
山城高岭笑了一阵,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玲子,你说我们这些产品,能挡住月都下一次进攻吗?”
“我觉得悬……上一场战役能打赢,全因为日本不是月都重点,只部署了轻型部队,而且他们有接近一半的伤亡是台风造成的。”
“下一场战役可没有神风庇佑了,月都从中国调来重装甲部队,还从印度调来山地部队,海军陆战队和航母舰队也准备好了……”玲子盯着杯子里快要见底的黑咖啡,面色凝重,“我们现在还招不到人,光凭现在的产能,可没法提供足够的杀手锏,无论是人类还是天狗一族,都会有很大的伤亡。”
“高岭,你说……万一日本国破,我们会被怎样?”
“不会的,他们要敢进犯这里,那帮大人物可不会坐视不管!”山城高岭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抬头望天,“唉……不过说实话,咱们在这只是小打小闹,真要论成败,还得看荷取那边啊……”
“真好啊……我也想要像她那样,成就一番大事业啊……”
说着,玲子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战火停息数日,在西宫市提心吊胆的人们,迎来了难得的宁静晨曦。今天安全区要遣散部分难民,所以一大早就喧嚣起来,城市街道出现了久违的车流。
在一座医院里,志愿者们将伤残士兵抬进机舱,与他们挨个道别,目送直升机起飞远去。关西战役结束了,他们要转到东京接受治疗。只可惜,即使治好了伤,他们很多人也无法重回部队。
今天爱丽丝也要随队返回,她来到椛的病房,看见接替她的护士刚换完药离开。爱丽丝走到犬走椛床边,伸手把脉,确认脉搏正常,才放心松开。
犬走椛睁开眼睛,看着爱丽丝,有气无力地说:
“早上好……”
“早上好,椛,”爱丽丝微微一笑,“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嗯……希望吧……咳咳……”
爱丽丝俯身凑近她胸前,仔细聆听,没有听见异常,于是摸摸她的额头,直起身。
“椛,我今天要回东京,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犬走椛点点头,算是应答。爱丽丝微笑起来,转身离开,回到宿舍拿行李。正要出门时,她一眼瞥见桌上的相框,于是走到桌前,将它拿起来。
唉……早苗真是的,我又没死,把我照片放这……
她将相框塞进旅行包,顺手拿起一个弹匣。这是57式手枪弹匣,只剩两颗子弹,外壳沾着血迹。这是她自己的血,那次救咲夜时,她的手臂皮开肉绽,用很大劲才能扣动扳机,不仅仅是弹匣,连枪身都糊满了血液。
她将弹匣塞进口袋,离开房间,朝电梯走去,远远望见恋恋也在等电梯,对她微笑问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院游荡,大家不知她来自何方,只以为是志愿者,她的催眠能力在麻药短缺时帮助了很多人,大家都对她很好奇。
爱丽丝走到她身边,电梯门开启,恋恋看见里面的人,立刻尖叫着向后逃,却被扑出来的黑影按倒。
“抓到你了,恋恋大人!乖乖跟我回家!”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爱丽丝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是火焰猫燐,扭着恋恋的胳膊,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放开我!”
恋恋大声叫嚷,被阿燐毫不客气地拖进电梯。爱丽丝连忙追进去,疑惑地问:
“阿燐,你这是干什么?”
“她没经过同意就跑出来玩,觉大人要我带她回家!”阿燐随口回答,将恋恋抓得更紧,“我找了她很久,每次都被她逃走,实在太狡猾了!”
爱丽丝望向恋恋,见她垂着脑袋,沮丧不已。转眼间1楼到了,趁着电梯门开启,恋恋挣脱控制蹿出电梯,越过窗台就跑,急得阿燐飞奔出去,留下爱丽丝一个人目瞪口呆。
“恋恋也真是……”
她哭笑不得,走出电梯,离开宿舍楼。刚走出大门,她远远望见一对黑色翅膀,高大的躯体压着恋恋,仿佛老鹰捉小鸡,令她动弹不得。
原来还有埋伏啊!
爱丽丝“噗嗤”一笑,靠近围观人群,只见阿空用手铐将恋恋铐住,然后一把拎起,钻出人群远去,任凭她蹬腿叫嚷。正要离开,爱丽丝发现秦心也在围观,于是伸手拍拍她:
“秦心,你怎么也在这?”
秦心默默看她一眼,回答道:
“我是路过的。”
说完,她从爱丽丝身边走过,朝阿空方向走去。爱丽丝跟上她,在阿空身后停下,看阿燐走到跟前,拍着恋恋的脑袋,得意无比:
“好啦,恋恋大人,乖乖回家,不要乱跑了啊!”
说着,她抓起手铐问阿空:
“你拿钥匙了吗?”
“唔妞?”阿空不明所以,歪着脑袋看她。
“钥匙!手铐钥匙啊!”
见她傻眼的样子,阿燐忍不住挥起拳头,在她脑门砸个爆栗:
“笨蛋!居然没拿钥匙?待会儿怎么开手铐!?”
爱丽丝转身捂嘴,费了好大劲才止住笑。恋恋还想趁机开溜,被阿空悬空拎起,上下不得。
“放开我!姐姐同意我出来的!我没有骗人!才没有——”
爱丽丝回过头,看见秦心靠近恋恋,牵着她的手说:
“恋恋,先回家吧,别让姐姐担心啦。”
恋恋顿时安静下来,不情愿地看着秦心,过了一会儿,小声嘟囔道:
“好吧,连心酱都这么说……那我就回家吧……”
爱丽丝目送她们远去,开口问道:
“秦心,为什么她这么听你的话?”
“我不知道。”
秦心随口回答,径直离开,留下爱丽丝愣在原地。她将旅行袋换到另一边手,正要离开,手机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一声责备灌入耳中:
“人在哪呢?大家都在等你啊!怎么每次都这么慢?”
“对不起……我马上到!马上就到!”
她慌张回答,挂掉电话,朝集合点奔去。



长野县的丛林里,正午的太阳撒下斑驳光影,酷热的空气仿佛把这里的一切都融化。树林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玩命奔跑,喘着粗气、汗如雨下,手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得知武思尧的部队回到原驻地,小泽受了重伤,她就星夜兼程赶了过来,一心只想见到那家伙。
“哈,好累……啊……”
她停下脚步,扶着树干,气喘吁吁。从关西到长野路途遥远,她一刻不停地飞奔,此时已经耗尽体力。军营近在咫尺,再走几百米,她就能见到小泽,就能亲眼确认他的情况。但此时她突然回过神,想起那天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顿时怔住——
我……我为什么还要见他?
当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时,她的头顶掠过一个蓝色的身影。
“等等……琪露诺!”她朝前伸手,却累得喊不出声,“哈……等等……带我过去,啊……好累……”
琪露诺没有听见她的喊声,径直飞向军营,对哨兵俏皮地敬礼,然后走进大门。八云紫告诉她,今天是173营的庆功宴,“有好多好吃的东西”,于是她就抓紧时间飞了过来,想要趁机大饱口福。
当她抵达军营时,宴会才刚刚开始。刚打完恶仗,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连野战炊事车都挨了炸。为了避免人群扎堆遭到空袭,这场庆功宴是以连——实际剩余人数可能还没一个排——为单位进行的,所谓“好吃的东西”,只是一大堆加热过的罐头和浅盘集体食品,全是预制菜!
当然,这些东西的原材料,都是大块大块的好肉,在艰苦的战争年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顶级美食。
“叔叔呢……叔叔在哪……”
她的叔叔被叫去了集团军总部,不在这里。他的任命被国内批准了,成为新的长野旅旅长,按照军官军衔条例规定,直接升大校!现在在这举杯同饮的,是原先的1连长——
月都侵略者实在太喜欢斩首行动了!开战至今,敌后侦搜队和空天军紧密配合,斩首了很多人类指挥员。培养一名中级军官需要花十几年时间,在日本这片孤立之地,已经找不到足够多又足够可靠的少校中校,只能由他奉命代理173营营长一职。
“叔叔不在……咲夜呢?”
她循着声音,找到女兵扎堆的角落,看见咲夜左眼蒙着纱布,胸前挂着勋章,被美铃捏着下巴硬塞食物。
“哎呀别躲啦,自己又夹不到,就让我喂你嘛……”
美铃嘿嘿坏笑着,将一颗肉丸塞进她嘴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琪露诺拉住身边一个女兵问:
“她们喝多了吗?”
“部队禁止饮酒,小朋友,”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只是她俩发神经。”
琪露诺抬起头,发现说话者是佐藤沙耶,不禁尴尬起来。她扫视一圈,发觉这里的女兵比原来的多,于是奇怪地问: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啊?有新来的吗?”
“没有,他们都是从神户回来的老兵,上级把武队带回来的同志都给我们了,”沙耶冷笑一声,语气变得酸溜溜,“哼,都是经验丰富、功勋卓著的老同志呢。”
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喧闹的大厅,远远望去,那个背影满是落寞。琪露诺正发愣,美铃和咲夜突然走过身边,朝那边匆匆追去。她跟到门口,看见两人追着沙耶大喊,可她非但没有回头,反而加快脚步,直到被美铃抓住才停下。
听见沙耶气冲冲地叫嚷,警告两人不要烦她,琪露诺不禁头皮一炸,停下脚步。她环顾军营,发现萃香被哨兵拦在大门外,神色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正想过去解围,那边突然传来美铃的喊声:
“冷静点,沙耶,我们不是来吵架的!你的勋章在我这,武队让我交给你!”
她朝三人靠近,看见美铃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将它打开,递给沙耶。月都空天军和轨道舰队就像一柄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因为它们的威胁,本该隆重举办的庆功大会,变成了在分散隐蔽的地方分别授勋——
一旦被月都敌后侦搜队知道,某个地方有人群聚集,迎接他们的就是毁灭性空袭。
“这是一等功勋章,只有战功最卓越的人才能得到,全营只有一个!”美铃郑重地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我背了回来,还冲锋在前,消灭了很多敌人!这是你应得的荣誉,沙耶。”
看着这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沙耶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讶。她不敢相信这一幕,伸手想接,又收回来。
“为什么武队不给我授勋……他,他还记恨我吗?”
美铃正要回答,却被咲夜抢先:
“武队没有记恨你,是他拜托我们交给你……因为我们是死对头。”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递给她:
“这是你从4月份至今的兵役补贴,还有这次的战功奖励。这不是我给的,是武队,他扣下的那些钱,其实一分都没给我。”
琪露诺看见沙耶接过信封,激动地打开,愣神片刻,抬头问道:
“为什么是人民币?”
“因为日元已经成废纸了,1万日元连半瓶水都买不了,”咲夜严肃地说,“沙耶,武队这么做,是想让我们和好。咱们都是同甘共苦的战友,不要再记仇了,好吗?”
看见沙耶激动地抱住她们,琪露诺会心一笑,朝大门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眺望,看见三人手牵着手走回食堂。等她回过头,却迎面撞上哨兵,额头“咚”地磕在枪托上,疼得她直叫唤。
“喂,小丫头,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哨兵小声责备,揉揉她的脑门,想要护送她出去。萃香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把揪住她,哨兵吓了一跳,连忙伸手阻止,生怕这丫头被她伤害。
“快帮帮我!让他们放我进去!”
萃香焦急大喊,任凭哨兵拉扯,没有动手反击。琪露诺让哨兵放开她,询问事由,得知她要进来找小泽,但没有身份证明,也死活不说自己与他的关系,所以哨兵坚决不放行。
看着萃香通红的脸,琪露诺无奈一笑,小声地说:
“萃香,小泽不在这里。”
“啊?那……那他现在在哪?”
“他现在还在京都,伤势太重了,还没法转院。”
萃香脸上露出崩溃的表情,垂头丧气地离开。刚走出几步,一个高大的长发女子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抓住。哨兵警惕地举起枪,那人却轻轻一笑,用沉稳的语气说:
“抱歉,我朋友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拽起萃香就走,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丫头,你认识她们吗?”
一个哨兵拍拍琪露诺,指着远去的两人问。她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留神聆听远处传来的叫嚷:
“放开我,勇仪!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手!”
“闹够了没,伊吹萃香?你到底有多喜欢人类啊?离那家伙远一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阪的战事结束了,人类军队度过了安稳的一夜,开始收拾战利品。这里的民众早已悉数撤离,原本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如今像座失落的古城,疲惫的士兵穿梭在漫天黄沙之中,犹如深入古墓的寻宝人。
人类胜利了,可惜没有人聆听他们的欢呼。
在一座残破的高楼上,一丝隙间悄然开启,那位功臣走上被收复的土地,目送脚下的大军浩荡远去。她身后跟着那位忠诚的仆从,与她一样,眺望昏黄的大地,面无表情。
“唉……终于好好赢了一次……可惜啊,又得马上放弃……”
八云紫仰天长叹,注视两架“鱼鹰”飞过眼前,在看不见的空地缓缓降落。
真难得啊,在这地方还能看见美国军机……
“蓝,这段时间辛苦了。”
她看着远方,对身后的式神说。发觉身后没反应,她回过头,看见蓝耷拉着双耳,眼角带着泪光。
“蓝?”她提高音量,“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蓝回过神,神情惊慌,“抱歉,紫大人……”
“还在担心橙呢?”
紫随口一问,没想到蓝捂着嘴唇,眼泪簌簌落下。紫朝她靠近一步,看她情绪渐渐失控,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发生什么事了?橙到底怎么了?”
蓝低头抹眼泪,哽咽着说,满脸委屈和失望:
“橙对我发火,说我只顾忙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她……她要我以后别来烦她……”
紫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不住叹息:
“唉……真不懂事啊……”
紫抬起手,想替她擦拭眼泪,但被她躲开。她轻轻挣脱主人怀抱,低着头,羞愧地擦眼泪。
“对不起,紫大人……”她小声地说,话里还带着鼻音,“我不该这么脆弱,让您失望了……”
“说什么呢,蓝,你一直都是我最骄傲的式神啊!”紫淡淡一笑,转身面向天台,“唉……当年收留你时,你还是幼稚的小狐妖呢……现在都长这么大,跟我一样高了……”
“紫大人,我……”蓝支吾着开口,却欲言又止。
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以前你给我惹过多少麻烦吧?还记得我怎么惩罚你吗,蓝?如果我也像你这样心软,你能成为今天这样吗?那孩子每次惹祸你都想包庇,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紫大人,我错了,求你别说了……”
紫转过身,严肃地说:
“回去后把橙带回家,我要给她一点事做,别再让她游手好闲!”
话音未落,她竖起拇指朝向身后:
“也别像那两个家伙一样犯蠢!”
蓝循着主人手指望去,发现远处的街道走过两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那是灵梦与魔理沙。她走到天台边,望着她们狼狈的模样,一时哭笑不得。
“两个白痴,大老远来这找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人都回东京了还在乱转!”紫恨铁不成钢地说,“蠢到这种程度,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蓝无法直视,抬手捂住脸,尴尬地问:
“需要把她们带回去么,紫大人?”
“再等等,先让她们吃点苦头,好长长见识!到时候再让她们做事!”
蓝摇摇头,不解地问:
“紫大人,您也要让她们参与这世界的纷争吗?外界太黑暗了,我怕她们受不了……”
紫沉默不语,看她的式神唉声叹气,脸色渐渐沉下来。蓝没注意到身后主人的表情,而是继续抱怨,身形疲惫,语气消沉:
“我很累,紫大人……我不想再和西方人打交道,英语太难了,我真的学不会……”
“为什么我们要掺合这个世界的事情啊?待在幻想乡里安静生活不好吗……”
紫默默听她发牢骚,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
“蓝,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宁愿把计划告诉幽幽子,却不告诉你吗?”
她顿时一激灵,回过头,迎接她的却是一副无比失望的面孔:
“这就是原因,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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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0 01: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075、虚幻的安宁】
寂静的三途川,位于此岸的赛之河原,垒石大赛永无休止地举行着。作为水子之灵的领袖,戎璎花自然也参与其中,重复着这般西西弗斯式的永恒循环。
“加油哦!孩子们!”
她总是这样鼓励着大家。
赛之河原是一片广阔而荒凉的河滩,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在三三两两的卒塔婆与纸风车之间,遍布着它们经年累月垒起来的圆石堆。
那是它们不愿放下的执念。
“好!又一个!”
“真棒啊,大家!”
隐约之间,戎璎花听到远处传来不祥的声响。她抬头张望,发现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类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模样,她的手里拿着一红一绿的纸风车,抬脚一踹,它们努力垒好的圆石堆就轰然倒塌,气得水子们大哭起来。
“喂——”戎璎花连忙上前制止,“你是什么人?”
“嗯?”小女孩将纸风车藏到身后,抬头看着她,一脸乖巧,“我……我叫小妍,我来这里玩!”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打扰到我们了!”戎璎花很生气,又很无奈,“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你妈妈来了!”
“我……”她委屈地低下头,弄得戎璎花有些为难,“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你……你以前不是这里的人,”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透着异样气息的小女孩,她满脸疑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合欢阿姨让我读书,我不想读书,就跑出来玩了!”
小妍说着,扔掉纸风车,跪坐下来,也学着它们垒起了石块。
“嘿!真好玩!”
看着她认真又笨拙的样子,戎璎花无奈地摇摇头,忍不住蹲下来指导她:
“要这样,再这样……啊——倒了倒了!你真笨!”
“小妍才不笨!”她气鼓鼓地站起来,“哼!不玩了!再见!”
“哎——别走啊!”
戎璎花伸手想拉住她,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又连忙抽回手。望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一股奇妙的感觉涌入她的心头。
“她……到底是什么人?”戎璎花喃喃自语,“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她可绝对想不到,这个孩子,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而此时,她私自溜出山姥圣域的行为,可着实惊动了坂田合欢和豪德寺三花等不少人……



图书馆昏暗的房间里,芙兰静静躺在帕秋莉的床上,无力地睁开眼,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尽管帕秋莉治好了大部分伤,但她仍需要卧床休息。察觉自己视野缺损,她抬手抚摸左眼,却只摸到一团纱布,轻轻一压就剧痛无比。
她的心里焦躁不堪,想要起床,却使不出力气。房门“吱呀”开启,她扭过头,看见小恶魔端着盘子走进来,帕秋莉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
看着帕秋莉走到跟前,芙兰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泪水溢出眼眶、流过鼻梁,滑过另一侧的纱布,又“啪嗒啪嗒”落在枕边。
“帕秋莉,呜……我的眼睛怎么了?”
芙兰哽咽着问,抓着她的手,仿佛在哀求。帕秋莉默不作声,伸手揭开纱布,盯着发黑的眼眶,欲言又止。
她无法治好芙兰的眼睛,那把短剑捣烂了眼球,银质剑刃腐蚀了整个眼眶,哪怕比她更强大的魔法使,也对此无能为力。
她轻轻撕掉纱布,吩咐小恶魔换上新的,然后强装笑容,安慰她:
“没事的,芙兰。”
她摸摸芙兰的头发,替她擦干眼泪。当小恶魔换好纱布后,帕秋莉替她盖好被子,温柔地说:
“再睡一会儿,明天就好了。”
说着,她转身带着小恶魔离开,刚走出门,就迎面碰上蕾米。她抬起头,与蕾米四目相对,表情镇定。
“芙兰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她?”蕾米咬着牙问,嘴唇剧烈颤抖,“你在隐瞒什么?”
帕秋莉低下头,默默一指身后,从她眼前离开,径直走向书桌。小恶魔回过头,看见大小姐心急火燎地冲进卧室,忍不住低声耳语:
“帕秋莉大人,这……没关系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在书桌前坐下,捧起还没读完的书。
“不关你事,小恶魔,”她小声吩咐,“站远一点,这事我来处理。”
说话间,蕾米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吓得小恶魔连忙后退,生怕被逮到。蕾米大步冲到帕秋莉跟前,愤怒地揪住她的衣领,那粗暴的架势看得小恶魔浑身发凉,却又不敢上前劝阻。
“芙兰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会变那样!?”蕾米发狂地吼叫,几乎将她拎起来,“你到底让她去哪了!?谁干的?到底谁干的!?”
蕾米紧紧攥着她的衣领,又气又急,泪水盈满眼眶。帕秋莉咬着牙,竭力忍受这个粗暴举动,冷冷地说:
“放手。”
“告诉我!告诉我谁干的?快说啊!”
“放手!”
蕾米捏着帕秋莉的衣领,好一会儿才松开。看见帕秋莉大人摇摇晃晃倒在椅子上,小恶魔连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劝蕾米:
“大小姐,请不要这样!帕秋莉大人身体不好,她……”
话未说完,帕秋莉就制止她:
“闭嘴,小恶魔,这里没你的事……”
帕秋莉喘着粗气,端正坐姿,挥手让她退下。蕾米死死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问:
“谁干的?”
“鬼人正邪。”帕秋莉看着她,坦然地说。
听到这个名字,蕾米浑身一震,旋即怒目圆瞪:
“为什么?”
“那家伙手上有咲夜的短剑……”帕秋莉皱着眉头说,“我……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蕾米就咆哮起来:
“我问你为什么让芙兰去对付她!为什么瞒着我让芙兰出门?为什么啊!?”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吓得小恶魔双腿发抖。帕秋莉将桌前的书推到一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让你出去只会更糟糕。”
“你什么意思?我不如芙兰能打是吗?那家伙那么狡猾,你让芙兰去对付她?”蕾米怒不可遏,“芙兰的眼睛变成那样,你打算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呵……要怎么解释?”帕秋莉抬起头,眼里充满失望,“唉……蕾米,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都没变……那么幼稚、那么冲动,做事从来不考虑!”
她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还记得你对八云紫做过什么吗?你要我怎么解释?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好啊,你现在转移话题,开始指责我是吧?”
“真是幼稚到家了,蕾米莉亚……你什么时候能冷静行事,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帕秋莉突然大吼起来,脸色变得铁青,“我多久以前就说过,你能操纵命运,不代表能支配命运!你所做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看看你对八云紫做的事!呵呵,不得好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解气啊!对吧?你有没想过,有多少人要替你偿还这笔债?”
她一如反常地咆哮着,听得蕾米和小恶魔心惊肉跳。她们眼看着她呼吸越来越重,紧接着张开嘴喘粗气,喉咙发出刺耳的嘶声,表情痛苦不堪。蕾米被这一幕惊呆,看小恶魔手忙脚乱扶她坐下,给她喂药急救。
过了好一会,她才小声追问:
“我犯的错,连……连芙兰也要抵债吗?”
话音未落,小恶魔就焦急地喊起来:
“别说了,大小姐!求你别说了!”
蕾米无言地望着瘫在小恶魔怀里的帕秋莉,然后麻木地转过身,朝卧室慢慢爬去。她来到床边,看见芙兰睁开眼睛,对自己露出艰难的笑容。她抓起芙兰的手,贴在脸上,望着黑洞洞的眼眶,伤心得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这样,芙兰?”她哽咽着问,“外界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我要保护姐姐啊……”芙兰的声音很微弱,“我还要保护咲夜,外界那么危险,要是咲夜受伤了,姐姐会伤心的……”
看着她天真的眼神,蕾米再也抑制不住,抱住她后悔地大哭起来……



荒凉的街头,黄沙漫天,零星的枪声再次出现在大阪。尚未撤退的人类军队发现两名通缉对象,正张开大网围捕她们。这片街区很庞大,两人在废墟之间飞来跳去,躲避人类士兵。可惜直升机很快赶到,她们现在只能贴着墙根逃命,像两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怎么办啊,灵梦?”魔理沙惊慌失措,“他们人好多啊!”
“现在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当初干嘛呢!”灵梦贴着墙壁,没好气地骂道,“你这白痴死了活该,还要我跟你一起倒霉!”
说话间,远处的街头出现一队士兵,两人不约而同跑进小巷,躲着人影和直升机,四处乱钻。但围捕士兵越来越多,很快她们被逼到死胡同,贴墙站立,在士兵的呵斥下一动不动。
“怎么办,灵梦!”魔理沙吓得哭出声,“我不想死啊……”
“吵死了!”灵梦不耐烦地嚷道,望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吓得双腿发抖,“投……投降就好了呗……”
说着,她拽住魔理沙的手,颤抖着举起来,没想到对面厉声呵斥:
“把枪扔过来!”
灵梦吓得脖子一缩,连忙从身上摸出手枪,朝前扔去。但在扔出手枪那一瞬间,两人脚下突然出现一道隙间,她们反应不及,尖叫着掉进去。等她们狼狈落地后,耳边响起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
“哟呵,跟手枪同时落地,还真是完美验证自由落体定律呢。”
两人一激灵,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八云紫家的客厅。
“得救了,得救了!”
魔理沙抓着灵梦,喜极而泣,但灵梦一把推开她,瞪着用扇子捂嘴的八云紫,不满地嚷道:
“怎么这么晚才到!我差点就没命啦!”
“还好意思怪我?我天天忙着跟各国元首谈笑风生,谁有空管你?”紫收起折扇,在灵梦额头狠狠一敲,疼得她捂住脑袋直叫嚷,“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找不到早苗呢?看你们那蠢样,真是丢人现眼!”
“早苗到底在哪啊?”魔理沙郁闷地问。
八云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她早就回东京了,白痴!”
她将视线转回灵梦,正要开口,灵梦小声嘀咕一句:
“干嘛那么凶……”
紫顿时暴怒,在她脑门狠狠敲了一棍:
“还敢顶嘴是吧!说你蠢还不服?”
被这么一呵斥,灵梦顿时蔫了下去,捂着脑门不敢多嘴。倒是魔理沙愤愤不平,气鼓鼓地说:
“下手这么重,是被你打蠢的吧!”
话音未落,八云紫就狠狠瞪她:
“我管教灵梦,关你什么事?”
魔理沙一缩脑袋,撇过头一言不发。紫从地上捡起手枪,仔细端详,无奈地叹道:
“唉……太闲了是吧你们?出远门连乘车都不会,要找的人在神户,你们去大阪?真是蠢得让人大开眼界啊!”
紫一边说着,一边踱到魔理沙跟前,冷冷地说:
“还敢跟当兵的耍横,吃了豹子胆是吧!?”
她举起手枪,看看套筒上的铭文,把目光转向灵梦:
“手腕还好吧?这么大一把枪,拿得东倒西歪就敢扣扳机!给我看好了,我来教教你,正确的射击姿势是什么样!”
话音未落,紫就拉开套筒,双手持枪,瞄准庭院里的花坛。
“等等,紫!不要……”
魔理沙大惊失色,可惜为时已晚。骤然喷涌的火舌带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连桌上的杯子都被震碎,吓得两人捂住耳朵,缩起脑袋失声尖叫。
八声巨响过后,客厅重归寂静。紫抽出弹匣扔到一边,等到耳边的嗡鸣消失,她听见灵梦正在小声啜泣,于是严厉地责备道:
“哭什么?自己不努力,整天游手好闲,活该被早苗压下去!你还好意思哭!”
她晃了晃手枪,严肃地说:
“这手枪早苗送的吧?M1911A1,不错呢,世界名枪!你们也不想想,就你们这样子,驾驭得了它吗!?”
说完,她将手枪扔到桌上,对身后下令:
“橙,别躲那儿偷看,把东西拿进来!”
两人抬起头,看见门被拉开,橙抱着两个箱子走进来,脸上竭力憋着笑。她将箱子放在两人跟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蹦蹦跳跳地离开。
见她们俩还是垂头丧气,紫冷冷地说:
“把箱子打开。”
两人犹豫片刻,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打开身前的箱子。刚拉开一道缝,一柄乌黑的匕首就映入眼帘,等到箱盖完全开启,她们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箱子里不仅仅有匕首,还有一把手枪和一盒子弹,手枪上方还横着一个黑色的筒状物,全都嵌在黑色的海绵里,散发着腾腾杀气。
“把枪拿起来。”
两人拿起手枪,对视一眼,然后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八云紫。
“比那把轻多了是吧?旁边那是消声器,把它旋上去。”
灵梦拿起消声器,装在枪口上,赌气地将它拧紧。魔理沙抓起它,纳闷地问:
“这是什么枪?紫你要我们干什么?”
“格洛克19,那把匕首是特种材料做的,可以躲过安检设备!”紫冷冷地说,“好了,小妮子们,过家家到此结束了!从明天开始,你们给我乖乖接受训练,过一阵子我要派你们去干活儿!”
听到这消息,两人呆若木鸡。魔理沙看了灵梦一眼,见她垂头丧气地坐着,忍不住摇摇头,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去哪?”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回家!”魔理沙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你手下,干嘛要听你指挥啊?”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没想到,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吓得她两腿一抖,呆在原地。
“雾雨魔理沙,有本事你就走给我看,”紫冷冷地警告,“今晚在这睡!从现在起,没我命令,你们哪也不许去!”



Att vår värld behöver ha,
(我们的世界需要着,)
Mera kärlek varje dag,
(每天比前一日更多的爱,)
Det vet både jag och du,
(你也跟我一样清楚吧,)
Låt oss börja här och nu,
(所以让我们就从现在开始,)
Så håll om mig,
(所以请抱紧我,)
Släpp inte taget om mig,
(千万不要松开手,)
Är som förhäxad av dig,
(我已迷恋上你无法自拔,)
Och jag vill ha dig,
(没错,我是如此渴望着你,)
Kom och håll om mig nu,
(请到这里来,现在就抱紧我。)
破碎荒凉的日本城市,夜晚早已失去往昔的繁华,放眼望去,只有随处可见的难民营亮着灯光。惨白的月光下,萃香飞快地掠过树梢,在丛林边缘悄悄降落,旋即迈起大步,朝远处的城市全速飞奔。
尽管飞行对她来说更省力,但这个国家已经成了大兵营,她可不想大摇大摆飞过天空,然后成为雷达上的光点。她抬起头环顾四周,看见熟悉的招牌,知道自己来到了名古屋,距离京都还有一段距离。
她眺望前方,发现天空被一团红光照亮,不禁停下脚步,跳到楼顶观察。刚在楼顶降落,她的眼前就亮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地上飞起一团又一团碎块,转眼间炸成火球,仿佛一场烟花盛会。
“这,这是……弹药库爆炸吗?”
她望着爆炸的方向,喃喃自语,又立刻跳下高楼,朝事发地点奔去。但没跑出多远,她就被人群挡住去路,仔细一看,他们穿着工作服,拎着行李,排队登上军方的卡车。对面的墙壁画着一个大大的标志,由三个菱形组成,下方写着一行字,看起来像某个组织的名字。
“先生,你们去哪里?”萃香拦住一个工人问道。
工人无奈地摇摇头,沮丧地说:
“我们要离开名古屋,敌人在和歌山县登陆了,军队没本事守住这里……他们不仅要我们离开,还要炸掉我们的工厂……”
他指着远方亮起的一片火光,愤恨地说:
“他们要炸掉那些坦克,那些坦克才造一半,可他们说时间不够了,今天就得走,所以要把这些半成品全炸掉,以免落入敌人手里……”
“这群废物,打了胜仗居然守不住,还要烧掉这里!废物!废物啊!”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神情痛苦,抹着眼泪慢慢远去。萃香呆呆地望着人群,看见他们都垂头丧气,一个跟着一个往前走,仿佛一支送葬的长队。
她默默离开,飞上天空,环顾燃烧中的城市。这里没有战火,但却火光遍地,只因人类守不住这里,所以要烧毁它,不给敌人留下任何东西。
Ja kom närmare ett slag,
(我也会去往你的身边,)
Hör du mina andetag?
(你可听得到我的呼吸?)
Blodet rusar vilt och hett,
(奔腾的、狂野而炽热的血脉,)
Ja på många skilda sätt,
(形式什么的已经不在乎,)
Så kom och håll om mig,
(所以请抱紧我,)
Släpp inte taget om mig,
(千万不要松开手,)
Är som förhäxad av dig,
(我已迷恋上你无法自拔,)
Och jag vill ha dig,
(没错,我是如此渴望着你,)
Kom och håll om mig nu,
(请到这里来,现在就抱紧我。)
萃香最后望了一眼被焚毁的城市,然后朝京都全速飞去。在遥远的海岸线,有一片火光在隐约闪烁,她下降高度,冲进黑暗死寂的京都,沿着街道一路狂奔,寻找琪露诺所说的那座医院。
她累得气喘吁吁,循着灯光方向寻找,闯了三处难民营之后,才终于找到正确的地方。她心急火燎地冲进医院,竭力控制情绪,向值班医生询问小泽的情况。医生犹豫片刻,才翻开病历档案,告诉他小泽的病房位置。
“他在重症监护室,情况很不妙。”
萃香顾不上向医生道谢,循着指引奔向病房。她来到房门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颤抖着推开门。看见小泽赤裸上身,浑身被导管和电线插满,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一阵悲伤顿时袭来,让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Pulsen slår, jag ser din blick,
(只是与你视线交汇,心跳便会加速,)
Åhh, jag är I ett hjälplöst skick,
(啊,我已经无药可医了,)
Jag kan bli räddad först om du,
(能够拯救我的只有你而已,)
Ger mun-mot-mun-metoden nu,
(现在就请这么做吧,以接吻的魔法,)
Så håll om mig,
(所以请抱紧我,)
Släpp inte taget om mig,
(千万不要松开手,)
Är som förhäxad av dig,
(我已迷恋上你无法自拔,)
Och jag vill ha dig,
(没错,我是如此渴望着你,)
Kom och håll om mig nu,
(请到这里来现在就抱紧我,)
萃香走到床边,摸着他的胸膛,想要听听他的心跳。可这位自己思念的人却静静躺着,面无血色,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她泪流满面,摸着小泽的脸和胳膊,想让他睁开眼睛,可惜他只微微偏了偏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这是萃香第一次靠他这么近,自己一直想与他肌肤相亲,谁知道会在这种地方,对着他悲伤地流泪,而不是尽情地大笑。她再也忍不住悲痛,趴在小泽肩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拜托你醒醒啊,小泽,睁开眼睛看看我……”她哽咽不已,泣不成声,“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吗……求求你不要死啊……”
Är förlorad och förförd,
(迷恋上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Jag är skakad och berörd,
(我究竟怎么了,如此动摇和在意,)
Hjärtat slår så hårt,
(逐渐加速的激烈心跳,)
Låta bli dig blir för svårt,
(别让这整件事变得太难以理解,)
Att jag faller mer och mer,
(一天比一天更加爱着你,)
Och jag tror du ser,
(呐,其实是知道我的感情的吧?)
Håll om mig
(所以拜托了,请抱紧我。)
她埋着脑袋失声痛哭,丝毫没注意,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当她抬头擦眼泪时,身后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在这里哭是没用的,伊吹萃香。想救他就照我说的做。”
她抹着眼泪扭过头,发现那是八云紫,脸色平静,指着小泽对自己说:
“拔掉监护设备,把他抱起来,记住动作要轻。”
萃香擦干眼泪,站起来,哽咽着问:
“你要干什么?”
“做你希望做的事。你知道,有个人可以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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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0 15: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076、余烬复燃】
寂静的通道里,亮着一排昏暗的地灯,尽头的路牌闪着幽幽的光。拐角传来脚步声,很轻微,却在空旷的通道激起阵阵回音。
灯光亮起,一个穿制服的身影慢慢走来,光芒紧随脚步,像一圈淡淡的涟漪,在静静的地底慢慢扩散。
荷取突然停下来,抬头望向前方,想确认自己的方向,可惜前方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她向后眺望,刚刚经过的地方灯光也已熄灭,唯有自己脚下没有黑暗的阴影。
唉……虽说这是为了省电,但每个地方都这么暗,真让人受不了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迈起脚步继续前进。基地的建设布局很紧凑,通道并不长,所以荷取很快到达目的地——超算中心。
她用通行证刷开玻璃门,走进控制室,看见一群技术员坐在终端屏幕前,似乎在玩空战游戏。她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调试“信天翁”的自动化AI系统。
“荷取,早啊。”
角落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将荷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扭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制服,坐在一台终端前,屏幕上一行行数字不停跳动。她朝老人点点头,憋了好久,才勉强说出一句普通话:
“早上好,前辈。”
“今天休息么?”
荷取愣了好久,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嗯,是的……首长命令我休息……”
“嗯,也该好好休息了,姑娘。瞧瞧,黑眼圈那么重,不好好保养可嫁不出去啊!”
说着,老人爽朗地笑起来,弄得荷取满脸通红。她从一旁拖过凳子,在老人身边坐下,看他打开一个预览视频。屏幕上出现两架“信天翁”,扑扇着朝左右两边飞去。当敌方导弹来袭时,两架信天翁放出干扰弹,随即垂直扎向地面,又突然间昂起头,两枚导弹从机腹飞出,朝高空的敌机扑去。
“这机动方式……好奇怪啊……”荷取不解地说,“从没见过这样的飞机……”
“这是AI自己发明的机动动作,还没有调试,”老人指着屏幕说,“这个肯定不科学,我们还要好好教它。”
荷取抬头环顾四周,控制室里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工作,除了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再无其他动静。尽管进度缓慢,但“信天翁”计划还算顺利,不出意外,它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第一种投入战斗的智能战斗机,只要指挥官下达命令,它就能自主执行作战任务,无需无人机控制员随时操纵。
她轻轻叹了口气,想起那些牺牲在异国的同事——
唉……如果“启明星”计划也能这么顺利,那该多好啊……
她正黯然神伤,耳边突然响起老人的声音:
“怎么了,荷取?有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只是‘启明星’计划遇到困难了……”荷取摇摇头,眼神迷茫,“唉……‘楼兰’行动失败了,微波炮无法有效对付轨道舰队,激光炮效率又太低,已经没有其他武器可选,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真的没办法吗?”老人追问道。
荷取摇摇头,沮丧地说:
“我不知道……大家都想不出其他办法,‘启明星’计划要失败了……”
“不要急,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要老想着要失败!”老人和蔼地说,忍不住摇头,“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遇到困难就放弃,不能坚持到底……这么没毅力,还怎么成大事呢?”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微微一笑,和蔼地说:
“没关系,姑娘,你只是还没想到办法,不要轻言放弃。”
“唉呀,你知道吗?你们可比我幸运多了,不像我们那时候,造原子弹要用算盘打!咱们现在有超级计算机,什么都能搞,什么都能算,连宇宙诞生那一刻都能模拟出来,还有什么办不到?”
老人拍拍荷取的肩膀,指着控制室外巨大的超级计算机:
“荷取,你看看,我搞了一辈子超算,在退休前搞出这台世界最快的机器,此生无憾啊!这台机器里跑着一个‘星云’,还跑着一个人工智能,现在还能模拟风洞,测试‘信天翁’的气动性能。”
“你知道吗?这种事在以前都要靠手算,不知道有多难,但我们可压根没想过要放弃!如果那时候我们放弃了,那还能有原子弹吗?还能有这台机器吗?还能让你们坐在这愁眉苦脸吗?”
说到这,老人的语气有些激动,听得荷取脸色尴尬,低头不语。老人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
“姑娘啊,不要灰心,你还年轻,头脑很机灵,这点小困难很快就能解决。”
“唉……我本来三个月前就该退休,可我舍不得你们,所以一直留下来。”
“我已经老了,脑子不灵光,只能照顾这台机器。但你们可不一样,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全看你们的脑瓜子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荷取的肩膀,转回头继续忙碌。望着老人微驼的背影,荷取感觉脸颊发烫,她站起来,微笑着向老人告别,离开超算中心,走进漆黑的通道。
她在灯光的簇拥下慢慢前进,前方的地灯晃得她眼前发黑。她习惯性地捏起左臂,想用疼痛刺激自己,但义肢没有血肉,感觉不到痛,反而捏得手指发麻。
麻木中,她的眼前浮现出姐姐的身影,只有半截,浑身血红,破碎的锁头落在一边,沾满了黏糊的血液。
她将左臂捏得咯咯响,咬紧牙关,滔天的怒火喷涌而出,将她的全身吞噬……



平静的海面上,两名河童探出脑袋,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投向远方,眺望一座硝烟弥漫的小岛。那座岛屿是硫磺岛,原本驻扎着一群美军,还有一支日本自卫队,作为两国最后的部队,他们在这里被围困了好几个月,如今吃完了最后一点食物,开始饿着肚子抵抗月都进攻。河童们从背包里拖出无人机,朝硫磺岛放飞,然后打开视网膜投影终端,开始执行侦察任务。
这座弹丸小岛上,月都部队的进攻已经持续两天。守岛部队曾向东京求援,但负责接听的中国军官表示无能为力,要他们自行决断。此时无人机飞抵岛屿上空,透过红外摄像头,河童们惊讶地发现,当年坚不可摧的折钵山,如今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几乎成了环形山!在燃着余焰的山体中,月都士兵开着推土机,将守岛士兵的遗体推到一块,然后用喷火器点燃。控制员将画面切回可见光波段,这才发现——
原来,那些硝烟,来自这些燃烧的遗体。
在控制员身后,另一个同伴抓着通讯器,向东京指挥部报告:硫磺岛已落入敌手,美日守军全体阵亡。
无人机继续盘旋,掠过机场上空,看见几架轰炸机降落,宽广的机翼之间,修长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尽管机体涂装未变,但“US Air Force”字样已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月都文字,还有那臭名昭著的“血月残牙”。
“连B-52H都落入月都手里啊……”
河童控制员长叹一声,按下拍照键,给轰炸机拍了照,然后将摄像头转到其他方向。通信员忽然想起什么,拍拍控制员的肩膀,小声问道:
“这里距离东京有多远?”
“一千公里左右,”控制员随口说道,“足够这些飞机来回。”



在距离东京更近的小笠原群岛,两艘日本驱逐舰从附近经过,主炮缓缓旋转,桅杆上的雷达不停转动。它们的雷达视野外,一架C-130转了个大弯,让自己的航线与驱逐编队平行,然后下降高度,打开机尾舱门。
运输机飞得很低,几乎贴着海面,发动机卷起水花,将后半机身笼罩在白雾之中。随着长官的命令,一群白狼天狗张开双臂,依次跳出机舱,旋即向左拐弯,冲过水雾,朝远处的驱逐舰飞去。
这群白狼天狗正在进行夺船作战演习,经历了关西战役的考验,他们无与伦比的机动性,让人类长官找到了最合适的用途。
参加演习的战士迅速离机,飞行员关闭舱门,将摇摇欲坠的运输机拉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返航。战士们贴着海面悄然飞行,凭借海浪的掩护,朝“爱宕”和“雾岛”直冲而去。
训练海域外围盘旋着两架预警机,在这次实战演习结束前,它们要指挥一群鸦天狗望风,提防月都海军靠近。刚刚恢复战斗力的南原小队也参与警戒任务,此时他们飞行在一片岛礁上空,沿着预定线路巡逻。他们在这里飞了两个小时,一切平静,文文百无聊赖,收起相机眺望远方,看见地平线上有两艘驱逐舰,灰白的剪影在阳光中若隐若现。
“嘛……夺船作战什么的,真的有用么……”
文文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发牢骚。她抬头望向南原淳,发现姬海棠与他离得很近,不禁心生醋意。透过翅膀的缝隙,文文看见姬海棠满脸带笑,顿时怒火中烧,扑扇双翅,朝他们悄悄靠近。当文文靠近两人身后时,姬海棠扭头发现她,不禁倒吸一口气,连忙埋下头,向后退至正常编队距离。
文文狠狠瞪着姬海棠,见她尴尬地别过头,脸颊涨得通红。她将视线转回南原淳,斜眼瞟着他,弄得他很不自在。
“保持编队,文,”南原淳干咳两声,“距离太近了。”
“我这不在保持编队么?”文文撇着嘴,轻蔑地说,“就刚才那个编队挺好嘛。”
听见文文话里的醋味,南原淳尴尬地笑笑,小声说道:
“别这样,文,你误会了,我刚才只是……”
“只是什么?日常问候吗?”
“不是,文,我只是……只是给她介绍我兄弟……”南原淳额头冒出冷汗,“咱们回去再说好吗?赶紧退回去,任务要紧。”
“噢?是哪位神秘的兄弟啊?”文文提高声调,不依不饶地问。
南原淳无奈地说:
“哎呀,我替我兄弟牵红线不行吗?拜托,文,别闹了,赶紧退回去……”
“噢,这样啊……”文文将信将疑,诡秘地笑笑,“回去以后,可要好好介绍一下你兄弟哦?”
“行了行了,饶了我吧……”他不耐烦地将她打发走,小声嘀咕,“唉,醋坛子一个,看谁都是狐狸精……”
此时他们正飞离岛礁,进入下一个巡逻区域,预警机发来信号,询问当前区域的情况。
“这里是南原小队,我方已进入S3区域,没有发现异常。”
“辛苦了,兄弟。那边快结束了,再坚持半小时就可返航。”
“收到,我方人员状态良好,可继续执行任务。”
通话结束,南原淳长吁一口气,扭头看了文文一眼。谁知耳机里响起她的声音,但问的不是刚才那件事:
“淳,你说他们训练夺船干嘛呢?”
他暗自庆幸,打开麦克风说: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上级要求这样练,他们就练呗。现在整个日本只剩地面部队,能够对付月都海军的只有我们,不管怎样我们都得拼了。”
“他们夺船以后能干嘛呢?把它开回来?”
“怎么可能开回来,他们只是空降兵,哪有开船的本领!”南原淳不耐烦地说,“现在不要说这些,文,小心被窃听。”
“唉……我只是无聊啊,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偏要在这飞一整天……”
话音刚落,耳机中就想起一阵刺耳的噪音,吓得三人一激灵,下意识抓起微波炮。
“直升机……嗞……反潜……后退,快后退……”
听见这段混乱的喊声,三人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听频道里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一串急促的爆响过后,通讯信号戛然而止。
“是机炮……发生什么事了?”姬海棠紧张地问。
此时,三人耳边传来预警机的命令:
“全体注意,S2区域发现敌方直升机,所有南方分队前去阻击,其余分队准备撤退!”
“南原小队收到!”南原淳简单回答,抬起左臂查看单兵电脑,只见共享雷达图像上,三个红点与两个闪烁白点彼此追逐,似乎战友们已陷入苦战。他打开视网膜投影仪,然后挥动手臂,命令两人保持队型。
“动作快点!我们要尽快赶过去!”
“等等,那边怎么了?”文文追问道。
“那边在和直升机缠斗,已经死了一个,战况很不利,”南原淳不耐烦地说,“快点跟上,那边撑不住了!”
说话间,远方的战场浮出地平线,五个相互纠缠的身影若隐若现。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见两名鸦天狗被三架直升机步步紧逼,尽管微波炮早已瞄准它们,却因距离过近,始终不敢开火。
“文、羽立,从两侧包抄,把直升机引开!”
南原淳大声下令,朝一架正在扫射的敌机冲去,想把战友救下。但直升机突然俯下机头,急速朝前冲去,战友躲闪不及,与螺旋桨撞个正着。随着一阵短促的爆响,他的身体被生生劈碎,飞溅的血肉裹着金属碎片,在南原淳眼前四散飞溅!
“混蛋!”南原淳愤怒地大吼,端起微波炮,用力扣下扳机。直升机立刻冒出黑烟,旋转着坠落,在海面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他拉动枪栓,一块滚烫的电池从抛壳窗弹出,正想寻找下一个目标,耳边突然传来姬海棠的惊呼:
“小心后面!”
南原淳转过身,看见朝他冲来的直升机,顿时大吃一惊。没等他躲开,一阵弹雨扑来,他只觉自己仿佛撞上卡车,猛地朝后飞出,颈椎传来的剧痛让他两眼发黑。等他恢复意识,看见直升机在他头顶打转,试图用机炮驱离姬海棠。他稳住身体,低头一看,只见胸前的防弹衣烂了大半,残余的气凝胶夹层冒出青烟,焦味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他揉着后颈环顾四周,看见文文与另一个战友追击直升机,遥远的天边,其他分队正火速赶来。他抬起头,发现姬海棠抓着武器挂架,任凭直升机扭动也不松手,甚至将机腹的深水炸弹踹了下来。那凶狠的劲头看得南原淳心惊肉跳,生怕她失手被螺旋桨劈死。
“打它尾桨,羽立!打它尾桨!”南原淳焦急地吼道,“快点!不然没机会了!”
姬海棠大吼着松手,向后飞离的瞬间,她一把抱住尾翼,瞪着飞速靠近的尾桨,迅速将微波炮举起来。随着一连串的撞击声,破碎的桨叶四散飞溅,她只觉脸上挨了一刀,立刻失去知觉。
“羽立!”
南原淳惊呼起来,将微波炮甩到背后,朝坠落的同伴飞去。他们上方,失去尾桨的直升机打着圈儿坠落,在他接住姬海棠时,突然掠过的螺旋桨险些击中他们。
南原淳将姬海棠抱在怀中,看见一道凹痕斜跨半个头盔,她的右脸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颧骨与牙齿暴露在外,已被鲜血染红。
“羽立,醒醒!”他用力晃着姬海棠,试图唤醒她。
此时其他分队已经赶到,最后一架敌机见势不妙,仓惶撤退。文文从远处飞来,瞧见这情景,不禁涨红脸。正要发作,她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爆炸,抬头一看,发现那是姗姗来迟的武装直升机,翼下挂满了火箭巢,尽管炮弹毫无准头,但纷飞的弹片织成天罗地网,让鸦天狗们无法靠近。
战士们自觉不妙,连忙下降高度,贴着海面向北撤退。文文靠近南原淳,发现姬海棠满脸是血,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从南原淳手中抢过三角巾,摘掉姬海棠的头盔,然后捂住狰狞的伤口,七手八脚地捆紧。
“淳,她……怎么伤得这么重?”
“救人要紧,回去再说,”南原淳盯着被染红的三角巾,语气低沉,“唉……先想办法保住她的脸吧。”



关西战役结束才几天,侵略者又一次卷土重来。尽管人类打退了敌人,却无法守住这里,当月都坦克开进大阪时,偌大的城市风沙漫天,宛若荒漠鬼城。唯有不幸遗落的难民拦在前方,向他们低声下气地乞讨食物。
月兔士兵摸出压缩饼干,立刻被哄抢一空。有个中尉从身上取下水壶,递给一个快噎死的妇女,然后蹲下来问她:
“阿姨,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守军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
“这里没有守军,他们都走了……咳咳……他们在每个地方都埋了地雷,你们进不去了……”
“真的吗,阿姨?如果这里有埋伏,请务必告诉我们。”
中尉不肯相信,严肃追问。但这位妇女抬头看她,语气很激动:
“这是真的,军队都走了!现在城里除了尸体和地雷,你们什么都找不到!”
看着妇女绝望的神情,中尉不禁愣住。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毫无生气,仿佛城市死了一般。他命令手下将难民带去后方,然后指挥部队小心前进。
如难民所言,倒塌的房屋里飘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军靴踩过的每一块碎砖,都能惊动一大群老鼠。走过拐角时,一群流浪狗从尸体边抬起头,冲他们狂吠,乱枪扫射过后,街道重归平静。
听见士兵的惊呼,中尉抬起头,顿时被眼前恐怖的景象惊呆。宽阔的街道上,两边的行道树挂满了月都士兵的尸体,有些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有些则伸长了舌头、神情痛苦。灼热的夏风掠过树梢,那些尸体随着树叶轻轻晃动,仿佛地狱的风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中尉下意识闭上眼睛,强忍着胃部的抽搐,在他身后,几个士兵扯掉面罩,扶着墙壁狂吐起来。他深吸几口气,鼓足勇气睁开眼,扫视这些惨不忍睹的尸体,然后颤抖着下令:
“把他们放下来。”
话音刚落,他终于忍不住,扯下面罩,将胃里的食物吐得干干净净。有个士兵上前扶他,递给他一张纸巾。他颤抖着接过纸巾,擦净嘴角,然后将它扔在地上。
“变态的日本人,居然用这种手段泄愤……”
他小声咒骂,将面罩重新戴上,正要向上级汇报,附近的废墟突然传来咳嗽声。他端起步枪,厉声吼道:
“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废墟里没有回话,而是传来砖头掉落的声音。中尉抬起枪口,鸣枪示警,士兵们吓了一跳,立刻端起步枪冲过来,瞄准废墟警戒。他们眼前出现一只手臂,手里捏着一个盾型臂章,有气无力地回答:
“226机步旅,自己人。”
话音刚落,那人从断墙之后站起来,身着月都城市迷彩,上身只剩背心,黑色的短发下,一张烧焦的脸庞扭曲变形,仿佛她是地狱归来的游客。
“你的部队在哪?”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那个女兵沮丧地说,声音细若游丝,仿佛被抽干了生命,“请带我回冲绳,长官。”
“过来!”
女兵放下手臂,跨出废墟,朝他们走来。就在此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女兵眼前掠过,没等她回神,面前的战友身首异处,脑袋齐刷刷地掉下来。远处的士兵失声惊叫,没过半秒,声音就戛然而止。女兵默默看着一切,既不惊讶,也不恐慌,仿佛这是地狱常见的风景。
秋风扫落叶的收割过后,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短裙,黑色的丝袜,浑身上下都是地狱的颜色,唯有三对奇怪的翅膀带着异样色彩,好似被黑暗腐蚀的鲜花。
那个人瞪着愤怒的眼神,朝她靠近一步,咬牙切齿地质问:
“二岩猯藏,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淡淡地说:
“不关你事。”
“什么意思?你不是去找绵月依姬报仇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把那些尸体砸烂,然后吊起来?”封兽鵺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在干什么,猯藏?为什么要把这里弄成这样?”
面对封兽鵺的质问,猯藏依然不为所动,沉默许久,冷冷地问:
“你偷窥我多久了?”
封兽鵺大吼起来,挥起三叉戟,将她砸到墙上,然后挥起拳头,左右开弓,发疯地殴打。直到胸口疼得失去力气,她才哭着停下来。
“为什么这样做,二岩猯藏?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幽默睿智的二岩猯藏呢?为什么我现在只看到一个疯子?”
她伏在猯藏胸脯上痛哭,泪水如决堤一般流下。然而猯藏依然面容冰冷,静静躺了一会儿,冷冷问道:
“哭够了吗?”
封兽鵺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猯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哭够了就从我身上滚开!”
封兽鵺仿佛挨了一道晴天霹雳,僵在原地。猯藏突然暴怒,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将她用力摔在地上!然后,她挥起重拳,狠狠砸在封兽鵺胸口上,一下、两下,一直砸了三下才住手。当她站起来后,封兽鵺躺在地上,神情扭曲,浑身抽搐,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猯藏抬起脚,狠狠踩在她的胸膛上,用力扭动脚掌。在她死灰色的眼里,那个瘦小的家伙痛苦地张开嘴,试图举手投降,然而那双手臂只举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有抽搐的嘴角证明她还有一丝生气。
“快死了是吗,封兽鵺?那就快点去死吧,死了好让我清净!”那个冷漠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在封兽鵺耳边不停回响,“给我听好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话音刚落,她的脑门就重重挨了一脚,几乎昏死过去。天旋地转之中,她发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但几近停跳的心脏让她无力睁眼。片刻之后,她的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之后什么也听不见。



在国际志愿军团撤离之后,月都军队开进京都,接管了整座城市,开始搜寻潜藏的抵抗分子。然而与其他被抛弃的城市一样,人类烧毁了这里的一切,除了留给难民营的必需品,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物资。整座城市像一片遍布幽灵的荒野,人们像行尸走肉一样走过街头,从一处废墟走向另一处,漫无目的,不知前往何方。
颓丧的人群中,夹杂着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她从荷枪实弹的士兵前走过,在他们监视下走进一条小巷,然后出现在另一条街道上。她眺望街道尽头,发现不远处停着几辆装甲车,两名医务兵将一个虚弱的月兔女兵扶上担架,吊瓶在撑杆上碰得叮当作响。那个女兵捂着嘴痛哭,泪水从眼角滑落,在担架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唉,铃仙……你还真是命大啊……
正邪轻叹一声,穿过马路,沿着建筑向前走去。她抬手摸摸口袋,确认文件安好,才抬头观察四周,寻找自己要去的地方。
她的口袋里装着一份纸质情报,有关人类的下一步计划,需要当面交给月都的联络人。尽管这份情报的内容十分重要,可能决定未来的胜负,但自从那一战过后,正邪再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本是早已注定的结局,人类必败,谁知最后却是月都全军覆没!
她无法理解这个结果,也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能听从联络人的指挥,替他们赴汤蹈火,乖乖卖命。
她钻进一栋破旧的大楼,沿着楼梯往上走,来到指定的楼层。刚刚跨入房间,她就感到一丝寒意——
房间里有两名月兔,其中一名坐在窗前,用竹签挑起放在窗台上的丸子,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毫不在意站在门口的自己;而另一个蓝发月兔起身朝她走来,默默伸手,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东西带来了吧?”
蓝发月兔小声地问,语气毫无波澜,听得她毛骨悚然。正邪摸出那份文件,伸手瞬间,手臂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蓝发月兔接过文件,顺手翻开,仔细阅读。她盯着月兔沉静的神情,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背后藏着一把尖刀,随时取她性命。
月兔很快看完了文件,抬起头,平静地问:
“就这些?”
“嗯,是……就这些……”正邪的语气有些紧张。
月兔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微微一笑,简单地说:
“你可以走了。”
正邪点点头,转身离开,竖起耳朵聆听动静,生怕子弹突然飞来。出门的时候,她微微回头,发现窗边那人斜眼看着自己,红色的瞳孔里,透出一股深不可测的寒气,看得她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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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00:46:54 | 显示全部楼层
【077、悲伤的重逢】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on,
(若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
You will know that I amgone,
(你应明白我已离开,)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载我远去,)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再回不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blow A hundred miles.
(那绵延百里的汽笛会告诉你我离去的讯息。)
暗无天日的出租屋里,满地都是空啤酒瓶。詹姆斯·苏利文昏昏沉沉躺在脏乱的床上,面如死灰,眼神茫然。
他今天从媒体上得知了他弟弟的死讯。那帮外星人走狗把他和其他反抗者拖在装甲车后游街,然后将残破不堪的遗体吊在迈阿密市中心示众。他很想联系劳拉她们询问情况,但死活打不通她们的电话。早已臣服的美国媒体对北美治安军这个“壮举”大加赞扬,称他们为新美国的安全与稳定做出了突出贡献。
从这帮狗杂种口中可知,这帮外星人终于征服了美国资本家和工商界,彻底控制了北美洲的战争机器。加拿大政府被按着不敢造反,更别提它那形同摆设的军队,连北美治安军都打不过;而美国各地的抵抗力量又太过分散,再加上前政权几十年来的有意分化,他们根本团结不起来。
现在,北美大陆上再也没人能够威胁他们的统治。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上帝啊,一百英里,两百英里,渐渐远去,)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三百英里,上帝啊,四百英里,再回不去,)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不知不觉我便已离家五百英里。)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背负一切,离乡背井,)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家在远方,我却再难回去,)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上帝啊,家乡离我已有五百英里。)
“有人在吗?”
门外有人在敲门,但詹姆斯懒得理睬。于是她索性直接开门进来,看见无处下脚的房间,不由得皱了皱眉。
“嗯……门都没锁……”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踩进房间,一边顺手拿起一瓶啤酒,举起来问道:
“还喝吗?”
詹姆斯无精打采地摆摆手:
“加拿大的酒一点都不好喝。”
“没有家乡的味道,是吧?”那人微微一笑,用大拇指崩开瓶盖,灌了一口,“下次给你带中国的茅台如何?”
詹姆斯干笑几声,询问道:
“他们现在在干嘛?还顶得住吗?”
“顶得住?当然顶得住!他们打赢了关西战役和杭州战役,你没听说吗?”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共产党练出来的兵就是厉害,对吧?”
“哈哈哈哈……那他们什么时候来解放美国啊?”
詹姆斯费劲地坐了起来,抱着脑袋,意志消沉。
“告诉我,八云小姐……怎样才能拯救我的祖国?”
Not a shirt on my back,
(如今我衣衫褴褛,)
Not a penny to my name,
(依旧是一文不名,)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上帝啊,我怎能就这样回到家去。)
This a-way, this a-way,
(这般潦倒 这般困顿,)
This a-way, this a-way,
(这般处境 惨惨戚戚,)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这样的我又怎好意思回到家去。)
“去遥远的东方吧,那里有一切问题的答案。”
詹姆斯疑惑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几个月来,一直劝我去那边……我可是美国人,我又不会中国话,我去那边干什么?”
“汉语口语很简单的,也就汉字对你们有难度,”八云紫认真地说,“他们跟俄国人不一样,不会把外籍军人当一次性炮灰,他们会教你们说汉语、写汉字,从头到尾教你们中国式的军事思想和战术战法……”
话未说完,詹姆斯就大声打断她:
“他们是不是还会找一群政委来管教我们?甚至让我们入党!?”
听到这句话,八云紫不由得笑了起来。
“对,因为他们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他们会让你们明白,你们现在该为何而战。”
詹姆斯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摆摆手,面朝墙壁躺了下来。见他这副模样,八云紫也不多言,举起酒瓶,不紧不慢地将它喝完。
“我走了,多谢你的酒,”八云紫将空酒瓶轻轻放在桌上,“这场战争将会持续很久,足够你想明白。”
“好好休息,詹姆斯。如果想通了,我随时来带你们走。”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若那列车开动让我来不及见你,)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那就说明我已独自黯然离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载我远去,)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再回不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声渐远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告诉着你我已离乡背井,不见归期,)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那绵延百里的汽笛,一如我的叹息。)



静静的病房里,早苗头上缠满绷带,躺在床上望着吊瓶发呆。自从手术结束,这里只有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没有熟人探望,这让她倍感煎熬。
房间里很寂静,静得让人抓狂,她想打开电视听点声音,但又害怕听见与战争有关的信息——
她实在不愿想起,那个充满血腥与死亡的地方。
她从床上坐起来,无神地眺望窗外。窗外是一片花圃,微风送来淡淡的花香,让早苗稍稍放松一些。
尽管她竭力提醒自己不要回忆,但那场硝烟、那些面孔,依然浮现在眼前。她捂住脸颊,命令大脑停止回放,可惜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敲门声,让她的注意力顿时转移。
“是谁?”
“早苗,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早苗头痛欲裂,一时没认出来。
“请进。”
房门轻轻推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系着发带的金发少女走进来,眨着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对自己甜甜微笑,仿佛一个精致的人偶。
早苗呆呆地看了很久,犹豫着问:
“抱歉……你是谁?”
这奇怪的问话让对方十分无语,她无奈地报出身份:
“我是爱丽丝啊,早苗!”
“爱丽丝……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早苗低下头,喃喃自语,“她不是死了么?”
“诶?”
爱丽丝顿时傻眼,她走到床边坐下,捧起早苗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她:
“早苗你怎么了?失忆了吗?谁说我死了?”
早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仿佛被勾去魂魄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手,捏捏对方的脸蛋——
光滑水嫩,吹弹可破,与记忆中那糊满尘土与血污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你真的是爱丽丝?”早苗颤抖着问,“可是……可是我亲眼看见直升机……”
“骗人,爆炸的硝烟那么浓,你确定看清楚了?”爱丽丝不满地皱起眉头,“有上海和蓬莱在,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话音刚落,早苗就紧紧抱住她,剧烈的动作险些将吊瓶甩下来。
“唔……早苗……”
爱丽丝想扶住她,但早苗抱得很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太好了,爱丽丝……”早苗哽咽着说,“太好了……”
“早苗,呃……你先松开我……”爱丽丝努力将她推开,“看看那边,谁来了?”
早苗向门口望去,看见神奈子大人与诹访子大人走进来,脸上带着担心与不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诹访子大人就先抱住她,心疼地说:
“早苗,这段时间真是受苦了……”
“没事的,诹访子大人,神奈子大人,我没事……只是……”早苗说着摸摸自己的脑袋,露出委屈的表情,“为了做手术,医生把我的头发全剃掉了……好难看……”
被早苗这么一逗,三人忍不住笑起来。
“没事啦,早苗,还会长出来的!”神奈子笑着安慰她,然后拍拍爱丽丝的肩膀,“爱丽丝,你先回避一下,我们有事要和早苗说。”
爱丽丝与她对视一眼,点点头,走出病房,将门轻轻带上。她靠墙站着,抬头望向天花板,默默叹气。
一位护士拿着输液瓶进门,片刻之后捏着空瓶子走出来,小声问爱丽丝:
“小姐,病人在跟谁说话?”
爱丽丝不禁一愣,朝房内张望,发现两位神明大人的身影有些虚幻,窗外的鲜花透过她们的身体,仿佛隔着摇曳的火苗,在她眼前不停扭动。
唉……可怜的老神明,已经被这世界遗忘了啊……
她对护士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回答:
“没事,她只是在向神明祈祷。”



Veni vidi vici sai sei bello e impossibile,
(我来我见我征服,你知道你美丽而难以企及,)
Veni vidi vici sai sei bello sicuro di te,
(我来我见我征服,你知道你美丽又充满自信,)
Tu mi sorprendi così, Come tu mi affascini,
(你如此令我惊喜,又如此令我着迷,)
Mi innamoro, Ti adoro,
(我已陷入爱情,我爱你,)
perché tu sei così,
(因为你是如此的……)
永远亭的病房里,守了一夜的萃香疲惫不堪,趴在小泽床边沉沉睡去,床头柜上摆着她为小泽准备的米粥。此时小泽已从昏迷中苏醒,看着床头的东西,还有忙碌一夜的萃香,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唉,真是……莫名其妙对我这么好……
他看着萃香略显凌乱的头发,伸手抚摸,想替她整理一下。没想到刚碰到她的头发,她就被惊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哝着问:
“嗯……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
小泽撇过头,尴尬地笑了笑。看见他的衣服有些褶皱,萃香伸出双手替他整理。那轻车熟路的动作让小泽有些好奇,随口问道:
“萃香,你以前也照顾过人吗?”
“唔……过去的事情可以不提吗?我……我不想回忆……”
见她抿着嘴唇,神色别扭,小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Credo lo sai, che mi piaci,
(我想你已知晓,我对你的倾慕,)
Quando sarà, che tu mi baci,
(我等待的那个吻,将会在何时何处,)
Tu sei sicuro di te,
(心怀自信的人啊,)
Gioca ancora un po’con me,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ti sento che, non mi resisti,
(你不能完全抵制,我对你的攻势,)
quando sarà, che tu mi conquisti,
(我期待被你征服,又将等到何时,)
bello e impossibile,
(你美丽而难以企及,)
così sicuro di te.
(又是如此地自信。)
萃香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端起米粥,递到他跟前:
“你饿了吗?这粥快凉了,我来喂你吧。”
说着,萃香不由分说,舀起一勺就往他嘴边送,弄得他连连摆手、避之不及。
“别别别,我不饿……”小泽想躲开,但已经来不及,只得咽下这口米粥,“唔……萃香你放下,我自己来!我自己……”
“不要啦!你是病人,给我好好休息!有人服侍还不满意吗?”
“可是……”
tu sei così, così ti voglio,
(你就是这样的人,是我钟意的人,)
io sento che, mi ti innamoro,
(我已经意识到,我对你的爱意,)
ti resisto un po’ma poi,
(曾经试图抵抗的我,)
creo il fuoco dentro noi,
(点燃了爱情的战火,)
non credo che, è un’illusione,
(我心怀真情实感,这不是所谓错觉,)
ti vedo e, sento la passione,
(每当我看见你,这情感越加强烈,)
sale il cuore dentro noi,
(若你对我把心意倾诉,)
mentre dici che mi vuoi.
(我们的心将一起剧烈跳动。)
正当两人手忙脚乱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他们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只见武思尧背着双手从门口出现,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咲夜跟在身后,手上拎着一袋水果,抿着嘴唇强忍笑意。
看见他上司的领章从两杠一星变成了两杠四星,小泽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而他们俩的目光弄得萃香很不自在,脸颊涨得通红,板着脸问道:
“长官,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事,是大事!”
说着,武思尧走进病房,将藏在身后的一份文件扔到病床上。小泽拿起文件,看见封面写着“处分决定”几个字,不禁一愣,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武队。
“不识字是吗?这是给你的处分!妈的吃了豹子胆,住院住得好好的,一声不响就消失?你知道自己闹出多大乱子吗?”
“还敢背着别人殴打战俘,真当宪兵吃干饭的是吧?一点觉悟都没有!”
武思尧说到这,斜眼瞥了萃香一下,然后朝身后挥挥手,让咲夜把水果提进来。
“这是大家送给你的慰问品!你连长升职了,缺人缺到副连长都没有,现在你是1连长了!赶紧把伤养好,后面事情多着呢!”
小泽拿着处分决定书,看咲夜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一时间哭笑不得。刚回过头,武队就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盒子,递到他跟前。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武队,不解地问: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二等功勋章,表彰时候你不在,现在给你,”说到这,武队的语气变得十分郑重,“打得不错,小泽恭役,这是你应得的!”
听到这句话,小泽顿时瞪大眼睛,犹豫许久,才从武队手里接过盒子。刚刚打开,那枚金灿灿的军功章就映入眼帘,他仔细端详一番,然后举起右臂,向武队敬礼:
“谢谢武队,我会再接再厉的。”
“不要谢我,这是你拿命拼来的,要谢就谢你自己!”
说完,武思尧将目光转向萃香,严肃地问:
“他在这里有没做坏事?”
萃香不明白他的意思,瞪大眼睛,支支吾吾地回答:
“呃……没有……”
武思尧微微一笑,回头瞪了小泽一眼,冷冷地说:
“给我好好养伤,归队以后再落实处分!”
说着,他向咲夜下令:
“向军嫂问好!”
“诶,是!”咲夜吓了一跳,然后强忍笑意,朝萃香立正敬礼,“嫂子好!”
武队点点头,扫视三人一番,然后径直走出病房。他刚离开,咲夜终于憋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笑个屁啊!滚!”
小泽气急败坏地大喊,结果用力过猛,忍不住咳嗽起来。萃香一边替他拍背,一边红着脸对咲夜摆手,让她快点离开。
咲夜收起笑容,向自己的前教官敬礼,然后朝萃香鞠了个躬,快步离开去追赶武队。
小泽叹了口气,合上盒子,将它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头柜上。
“唉……用命拼来的啊……”
“辛苦了,亲爱的!”萃香宠溺地笑了起来,将脸颊贴在他身上,安心地闭上眼睛,“你知道吗?我的战斗力也很强哦!下次立功要不要带我一起啊?”
veni vidi vici sai sei bello e impossibile,
(我来我见我征服,你知道你美丽而难以企及,)
veni vidi vici sai sei bello sicuro di te,
(我来我见我征服,你知道你美丽又充满自信,)
tu mi sorprendi così, come tu mi affascini,
(你如此令我惊喜,又如此令我着迷,)
mi innamoro, ti adoro,
(我已陷入爱情,我爱你,)
perché tu sei così,
(因为你是如此的……)
Veni, Vidi, Vici!
(我来,我见,我征服!)



在广岛的港口上,结束关西战事的月都军队正在集结休整,月都医疗队将一批批伤员送上医院船,准备送往冲绳。
猯藏坐在一群伤残士兵中间,看一队救护车驶入码头,将无法行动的伤员卸下,随即扬长而去。她环顾集结地,发现远处有个熟悉的面孔,于是起身向那边走去。
她在担架旁边停下脚步,看见铃仙有气无力地躺着,右臂裹着厚厚的纱布,右侧颧骨裂了一道醒目的伤痕。注意到有人在看她,铃仙睁开眼睛,发现那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唯有眼皮部分依然完好——
这大概是护目镜的功劳。
“你怎么了?”猯藏冷冷地问。
铃仙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询问她的身份:
“你是哪位?”
“平时爱找你麻烦的那位,”猯藏没好气地说,然后冷笑一声,“呵,喜欢我现在这样子吗?平时没事就欺负你,现在算是遭报应吧。”
铃仙没有接她话茬,小声地问:
“疼吗?”
“疼?”
猯藏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担架旁边盘腿坐下。她回过头,扳过铃仙的脑袋,盯着她的眼睛问:
“铃仙,你呢?”
在那双生无可恋的眼神里,铃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要是在冬至那天就摔死,那该多好啊……”
猯藏盯着铃仙的眼睛,看见深邃的瞳孔里闪着淡淡的光,若隐若现,仿佛那是来自深渊的呼唤。她松开手,仰天长叹,尽管港口里不时响起汽笛声,却无法在她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你想过死吗,铃仙?”
“想过,但我不能死。”
铃仙小声回答,然后长叹一声,闭上眼睛。那些往事,还有那些故人,在她眼前一一浮现,无法割舍,也无法忘记。
“为什么?”
“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所以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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