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围魏救赵】 凌晨5点,沈阳基地的生活区一片寂静,昏暗的通道和大厅里,只有少数哨兵在巡逻。在河童住宅区,有一间宿舍亮着灯光,河城荷取顶着蓬乱的头发,望着台灯双眼失神。台灯旁边放着她的左臂,充电器闪着亮光,一台平板电脑靠在厚厚的材料上,几乎要滑下书桌。 尽管精神依旧疲惫,但她怎么也睡不着—— 连日积攒的巨大压力,让她寝食难安,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她是“启明星”计划的主要负责人,身为团队中“最年轻”的技术领导,她身上背负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期待。但自从“楼兰”行动失败以后,这个“天字一号”项目就陷入停顿—— 微波炮难以独当一面,激光防空炮因故障频繁而遭一线官兵痛骂,远未到成熟的程度。 他们面对的是一道牢不可破的天网,而荷取却不自量力地提议“微波激光齐步走”,本就资历浅薄的她,如今面对语言不通的同事,变得更加难以服众。 荷取长叹一声,拿过平板电脑,打开备忘录查看待办事项。看到今天上午10点有一场会议,她不禁露出烦躁的表情,然后用力捶了几下枕头。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技术宅,不擅与人交往,但自从空降这里当了一名领导,她就被迫面对这一切—— 向上汇报也好,向下指挥也好,每一件事都让她身心俱疲。 今天上午10点的会议,首长要召集他们研究“超零”工程的去留。当昨晚整个北半球都在庆贺“第二次对马海战”的空前胜利时,首长召集“超零”工程的全体人员,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在空战中,“超零”战机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不仅敌方预警机毫发无伤,甚至连护航战机的蒙皮都没蹭掉;而机载AI智力低下的软肋,在扫射水面的行为中暴露无遗。 此刻荷取脑中回响着一段声音,那是昨晚敌方电视台中,月都评论员的嘲讽,言语不屑,字字诛心: “虽然西北舰队看似被中国海军瞬间消灭,但是请注意,在后续的空战中他们派出了近200架螺旋桨无人机,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要知道喷气式飞机取代螺旋桨飞机已是既定历史,能够瞬间毁灭一支舰队的军队,怎么可能还用这种落后的装备? “西北舰队不是中国军队消灭的,凶手另有其人,它很厉害,可惜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双方总体实力,而不是这些暗处小人!东亚大陆被我们封锁了近一年,石油储备早就耗尽,为了节约化石能源,他们只能发展电动武器,凭借区区几座核电站苟延残喘。 “主持人,你看看这段录像,像不像当年零式战机扫射落水的中国百姓?这正是他们不堪回首的历史,他们曾说‘这些残暴的罪行必将加速法西斯的灭亡’,说这话的人永远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轮到他们这样做……” “胡扯!简直胡扯!” 荷取失声吼叫,将平板电脑用力砸出去。可怜的电子设备被狠狠摔在地上,弹起半米多高,又在墙角撞得支离破碎。她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其中,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打湿了脸庞和睡衣。 她从未承担过如此重大的责任,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沉痛的挫折;她知道自己的每一项决策都关乎全世界,但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份担子,有多重。 “‘启明星’计划只许胜,不许败。如果失败了,全世界都会诅咒我们。” 这是首长当初对她说的一句话,那时她的回答充满自信,可现在她只想躲在房间里,能躲一天是一天。 他们是螳臂当车的愚民,却以为人多心齐泰山移;他们是不自量力的蝼蚁,却妄图建起一座巴别塔,在上帝的注视下偷走一颗又一颗星星。 她很累,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依然晨曦灿烂……

不知睡了多久,荷取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手表,已经中午12点,顿时吓得坐起来。 “糟了!怎么没人来叫我!” 她慌张地说着,想起身下床,但眼前突然一阵眩晕,差点又倒了下去。 “睡得还好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荷取差点叫起来。她扭头一看,八云紫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面朝自己,正襟危坐。 “我……” 荷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墙角的平板电脑,垂下脑袋,欲言又止。 “早上我替你向车总请过假,你今天在这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操心。” 八云紫温和地说,神情淡然,仿佛午后温暖的阳光,让荷取不禁放松下来。她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问: “外面……是晴天吗?” “是晴天,”八云紫淡淡一笑,“很久没见到太阳了吧?” 荷取点点头,伸手去拿义肢,却被八云紫按住。 “荷取,我请假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而不是让你在这加班,”她严肃地说,将那堆文件一股脑地掀下书桌,“给我躺下,今天不许碰它们!” 看见八云紫不容抗拒的神情,荷取愣神片刻,只好听从劝告,躺了下来。她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什么,询问道: “紫,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你。” 听到这话,荷取不禁呆住。紫微微一偏头,嘴角带弯,似笑非笑地问: “怎么,不信?”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荷取尴尬地移开视线,拉起被子盖住脸颊,以掩饰自己慌乱的神情。但八云紫没有介意,而是摸出一个笔记本: “早上的会议我替你参加了,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荷取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她,但什么都没说。八云紫没有追问,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第一个好消息,‘超零’工程从今天起正式下马,项目组解散,所有研究资料封存入库,有关人员另行安排。” “至于第二个……” 八云紫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将手伸进衣服,摸索着什么。荷取正要追问,看见她摸出一个圆饼状物体,然后将它按在墙上,打开开关。 “第二个好消息,是关于‘信天翁’。” 说话间,一团淡蓝色的光球在荷取眼前出现,迅速幻化成“信天翁”的全息立体模型。片刻之后模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CG模拟场景,4架“信天翁”排着松散的队形前进,在遥远的前方,一架月都预警机率领一支舰载机中队,朝对马岛轮番发起攻击。 “今天早上5点多,4架‘信天翁’从沈阳起飞,穿过朝鲜海岸飞往对马海峡,击落了一架预警机和两架舰载机。” “他们没被发现吗?” “没有。行动时间和飞行路线是若思安排的,她指挥我们躲开了所有月都天基侦察力量。‘信天翁’的隐身设计非常成功,从起飞到返航,全程未被敌人发现。” 荷取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被播放器传出的声音所吸引。那是一段月都语言,声音简短有力,但略显嘈杂,似乎是被截获的战场通讯信号。 “这是月都空降兵在呼叫空袭,他们被白狼天狗骚扰了一整晚,呵呵……”八云紫冷笑一声,“这些家伙动作飞快,打几枪就跑,他们炸了一整晚,连一片衣服都没蹭掉。” 全息投影陡然一转,从CG场景变为无人机地面监控站的操作屏画面,右下角的雷达图像有个光点在闪烁。荷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发现信天翁距离敌机300千米,雷达工作在被动模式—— 毫无疑问,那个耀眼的目标就是“嗓门洪亮”的敌方预警机。 “这四架‘信天翁’在发动攻击时,主动雷达都没有开机,是部署在对马岛上的被动雷达在指引目标;它所使用的爆震动力空空导弹表现很出色,达到了20马赫的设计指标,”八云紫嫣然一笑,“这得多亏你们的努力,荷取,军功章有你们的一半。” “那……那击落两架舰载机是怎么回事?打完预警机不该立刻撤退吗?” “你错了,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海魔毯’!” “……什么?” “击落预警机后,有两架敌机——‘猎隼’01、‘猎隼’02,追了过来。有一架‘信天翁’开启主动雷达前出吸引火力,其他3架在它锁定敌机后发射爆震导弹,抢在敌机开火前击落了它们。” “那个‘猎隼’01我认识,呵呵……可怜的小家伙,又当了一回扫把星,不知这次有没把自己搭进去……”八云紫笑了笑,然后严肃地说,“荷取,你是不是以为目前的形势很绝望?粮食短缺、资源不足、部队伤亡居高不下、群众食不果腹无家可归,还有敌后侦搜队四处制造暗杀和恐怖袭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真像那人说的一样,就快撑不住了?” “那人……什么那人?”荷取一怔,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 “昨晚月都电视台的评论员,说我是‘暗处小人’的那位。那家伙的脑袋今早被我割下来,摆在演播室的桌子上,现在大概被收拾掉了吧,”八云紫不屑地笑了笑,“他们以为只有自己擅长第五纵队,看来……得再搞一次大扫除呢。” 听着八云紫漫无边际的讲述,荷取一头雾水,她愣了好久,才开口追问: “你是说……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不知道,荷取,这不是我能预测的事。虽然那家伙嘴贱了点,不过有一句话倒没说错,‘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双方总体实力’,而不是投机取巧的赌博,”八云紫严肃地说,“河城荷取,我问你,你觉得到底是月都的实力强,还是地面的实力强?你觉得月都轨道舰队真的坚不可摧、不可战胜吗?你到底选择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对方?” 荷取正想开口,但八云紫伸手制止了她: “这问题我不需要你立刻回答,荷取。但是我提醒你——你所选择的信念,将决定你未来的路。” 说完,八云紫站起来,替她盖好被子,关上台灯: “好好休息,荷取。希望明天你能精神抖擞地去工作。”

在艳阳高照的海面上,一位月兔飞行员仰面躺在一块礁石上,浑身湿透,昏迷不醒。若鹭姬坐在隔壁的一块暗礁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她身上四处乱摸,把所有能拿的东西都拿下来,摆在她身边。 今早发生的空战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她追着求生信号游遍整个海域,直到现在才找到这个昏迷的幸存者。 现在,她正仔细搜刮有用的物品,准备带回去交给需要的人。而在她来的路上,有许多河童蛙人小组在打捞能带得动的“海魔毯”残骸。 这是人类一方第一次击落月都的六代机,哪怕只带一块漆皮回去,也足以一窥它的奥秘—— 很不幸,这里是海洋,而不是陆地,月都敌后侦搜队无法前来破坏残骸。 “哎啊……饿死了……” 她自顾自地抱怨,从飞行员求生包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然后一口咬下大半块。不过,她立刻为这个举动感到后悔—— 压缩饼干的口感又干又硬,远不如海里的鱼虾来得好吃。 “呸……真恶心,这些兔子都是吃土的吗?” 若鹭姬吐掉嘴里的东西,将压缩饼干抛向远处。她伸手摸摸月兔的脸颊,试了试鼻息,然后尾巴“哗”地一拍,将海水甩到她脸上。晒了半天太阳,突然被海水一激,月兔顿时惊醒。她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坐起来,迎接她的却是不怀好意的笑声: “终于肯醒啦?再不起来,你就要晒成肉干咯!” 若鹭姬趴在暗礁上,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坏笑。见她半天没说话,若鹭姬朝她挥挥手,试探着问: “喂,会说日语吗?” “我……”月兔摘下飞行头盔,抹着湿漉漉的头发,支吾半天开不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妹妹?” 若鹭姬轻松地问,但得到的却是警惕的目光: “你是什么人?” 月兔冷冷地问,双手抱着飞行头盔,打算一有情况就将它砸过去。若鹭姬朝她一瞪眼,不满地抱怨道: “什么嘛!好不容易把你救起来,你还不感谢我!真是狼心狗肺!” 说着,她将手伸进海里,“哗”地舀起一大滩海水。月兔躲闪不及,一下子淋成落汤鸡,冰凉的海水激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抹掉脸上的水,看见那人笑得前仰后合,一时发懵,不知如何应对。 “真是的,那么紧张干嘛……”若鹭姬止住笑,俏皮地一眨左眼,“我叫若鹭姬,如你所见,是一只人鱼。你叫什么名字?” 望着人鱼纯洁娇媚的笑容,月兔渐渐放松了戒心。她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地说: “我叫铃仙,是一名飞行员。” “铃仙?” 人鱼一脸困惑,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 “唔……我认识另外一个‘铃仙’,她住在幻想乡的永远亭,长得高高的,脸蛋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说这话时,若鹭姬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游移,最后停在她的胸脯上。 “嘻嘻……跟她完全不一样呢。” 她捂住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小铃仙用手遮住胸部,望着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深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狠狠瞪了人鱼一眼,挪了挪双腿,转过身不再说话。 “哟,眼睛能杀人呢?不过你看起来很好欺负,这点倒是跟她挺像嘛!”若鹭姬游离暗礁,靠近她所在的礁石,然后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她,“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呢?是姐妹?战友?还是……她的克隆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铃仙转过身,朝她大吼起来。月兔的人身权利和社会地位,一直是月都的禁忌话题,公然称某个月兔为“克隆体”,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玩笑。 见对方突然暴怒,若鹭姬收起笑容,但并没有表示任何歉意。 “噢,什么意思?”她装作没听懂,歪着脑袋,朝对方眨了眨眼睛,“小妹妹,你……貌似没找到重点呐?” “什么?”小铃仙一愣,随即如梦初醒,一股寒气从头灌下。 姐妹,战友……她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件事?还有…… “等等……你来自幻想乡?幻想乡不是没有海吗?” “嗯,对啊,怎么?” 人鱼随口一答,然后露出诡异的微笑,看得小铃仙毛骨悚然。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若鹭姬伸手去拿自卫枪时,小铃仙一跃而起,将头盔狠狠砸在她的脑门上!趁着人鱼抱头惨叫,她夺回自卫枪,掰开枪托,从折叠握把处拆下瞄准具,将它按在导轨上,然后翻开握把,打开电源和射击保险,瞄准近在咫尺的敌人。 “举起手来!” 她厉声吼叫,然而对方捂着脑门,头朝下趴着,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那傲慢的架势令她恼怒不已。 “11秒,哈哈哈……11秒……” “什么11秒?你在说什么?” “从携行状态转入战斗状态,总共要花11秒……这么长的时间,变数该有多少啊!哈哈哈哈……” 若鹭姬冷笑着抬起头,被砸破的额角渗出鲜血,流过眼角和鼻翼,染红了嘴唇,那诡异的神情仿佛来自死神的嘲讽。 “小妹妹,你听说过潮汐么?” “潮汐?什么意思?”小铃仙紧紧握着自卫枪,情绪激动,“从一开始就在说奇怪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潮汐就是大海每日的涨落现象啊!多亏你们月亮的功劳,地球的海平面每天都在有规律地变化——你所在的这块石头,在涨潮的时候,会被完全淹没哟!”她看着越发惊恐的月兔,不禁笑了起来,“哎哟,腿抖得很厉害呀?这附近还有鲨鱼呢,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哦?” “闭嘴!不要再说了!” 小铃仙闭上眼睛一扣扳机,伴着一阵撕裂布帛的声音,数十颗箭形弹掠过若鹭姬耳旁,射进海里,激起一团巨大的水雾。她睁开眼睛,看见人鱼依然淡定自若,不禁膝盖一软,瘫坐下来。 “小妹妹,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如实回答的话,我就带你离开,”若鹭姬用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似笑非笑,“抓紧时间咯,再过半小时,这里就淹没啦!” “你……你想知道什么?” “嗯……真乖,嘻嘻……”若鹭姬俏皮的笑笑,“铃仙中尉,你来自一航战是吧?” “是。” “那么你们这次出海要去哪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铃仙心里一惊,颤抖着抬起头,死死盯着她。航母战斗群的任务目标和具体方位,是关系作战成败与战友性命的军事机密,她这一动嘴或许能得救,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一航战的毁灭! 她瞪着那副染血的面孔,脑中一团乱麻。那笑容看起来既娇媚又残忍,像一朵盛开在地狱的鲜花。 “小妹妹,还有半小时哦?” 若鹭姬若无其事地说,将小铃仙吓出一身冷汗。她舔了舔嘴唇,被染红的嘴角重归粉色,又立刻被新流下的血液所覆盖。 小铃仙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往事,还有无数人的面孔。一个画面在她眼前定格,那是大姐,身披戎装,面容冷峻,手持钢枪,背对燃烧的阵地—— 她的前方,是潮水般涌来的百万大军。 ——如果大姐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小铃仙睁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自卫枪余弹量,然后死死瞪着面前的敌人。她大吼一声,用力扣动扳机,电磁子弹排山倒海地扑向目标——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开枪那一瞬间,人鱼突然消失,巨大的浪花拍在她的脸上,糊得她睁不开眼睛。 “怎么会……” 她震惊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人鱼的位置。这时她偶然发现天边出现一架搜救直升机,惊喜之中,竟忘记敌人的存在,拿起脚边的求生电台,试图与他们通话。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海面腾起一道巨大的水柱。伴着滔天的声响,刚才消失的人鱼冲出水面朝她扑来,没等她回过神,她就被撞落海中,突如其来的水压弄得她头痛欲裂。小铃仙睁开眼睛,发现有一双手掐着她的衣领,将她按在水下,透过扭曲的海面,她看见人鱼满脸带笑,仿佛在炫耀完美的胜利。 小铃仙拼尽全力,试图挣脱那双致命的魔爪,可惜无济于事。她控制不住张嘴呼吸,但涌入嘴里的不是空气,而是咸涩腥臭的海水。 ——唔……不要…… ——不要这样……放开我…… 当她即将失去意识之时,那双手终于将她拎出水面。她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死里逃生的恐惧让她浑身都战栗起来。 “不自量力的小妹妹哟!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人鱼!没人能在水里打败我!” 若鹭姬轻蔑地说着,然后不等她喘够气,又一次将她按入水中。可怜的小月兔挣扎得比上次更厉害,但依旧无济于事。当她再次露出水面时,恐惧已经爬满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紧紧抓着人鱼的手臂,崩溃地哭喊着,大声哀求饶她一命,军人的勇气、精英的尊严,此刻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回答我,小妹妹,一航战从哪里出海?要去哪里?现在在什么地方?”若鹭姬嘴角带笑,语气冰冷。 “一航战从冲绳出海,要去西太平洋参加东京战役,现在……我……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 没等她说完,若鹭姬就将她无情地按入水中。这次刑罚比前两次来得更久,被拎出来时,小铃仙翻着白眼,大口呼吸,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再给你一次机会!一航战现在在哪?” “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小铃仙无力地仰着脑袋,用尽吃奶的力气回答,“它,它在移动……我……我……” “唉……算了!” 若鹭姬扫兴地摇摇头,将她扔上礁石,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小号试管,撕开管口保护盖,将无针注射头按在她的脖颈上。片刻之后,药剂注射完毕,她收起空壳,望了一眼正在靠近的救援直升机,然后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开口问道: “收到信号了吗?” 小铃仙以为人鱼在跟她说话,吃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她面朝天空,自言自语: “你们月都人是不是都这么死硬啊?非逼我用刑才肯招供,还真是宁死不屈呢!” ——对面是谁……她在跟谁说话…… “好啦,没事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帮我准备点药,脑袋被她敲破了,真倒霉……” 小铃仙动了动手指,想要爬起来,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让她很快失去意识。 ——好冷……怎么这么黑…… ——姐姐……救救我……

长野基地门口,一辆越野车在岗哨前停住,驾驶员拉下车窗,将证件递给哨兵。哨兵仔细查看信息,瞟了一眼后座上的那个人,然后归还证件,示意战友搬开拒马放行。 越野车驶入军营,没走几步就在路边停车,哨兵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从后座下来了两个人,除了刚才看到的高个军官,还有一位头上长角,身高不足他一半的女孩。他不禁愕然,正要过去盘问,却被战友拦住: “别过去!那可是武队的贵客,惹恼了她,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哨兵愣了一下,回头问道: “可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她?” 他听见战友捂着嘴偷笑一声,然后指着远去的两人,压低声音说道: “你看那个子,人还没座椅高,你确定看得见?” 哨兵望了他们一眼,顿时心领神会,干笑两声,收回目光。 军营大道里,萃香牵住小泽的手,想顺势靠上去,没想到小泽按住她的角,将她轻轻推到一边。 “这里是军营,不要这么亲密,让人看到影响不好。”小泽抽回手臂,一本正经地说。 萃香不高兴地一瞪眼,突然一拳打在小泽的腰上,疼得他忍不住叫出声。 “干什么?吃错药了是吧?”小泽捂着被打痛的腰,气恼地问道。 萃香抬手指着他鼻子,没好气地说: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碰我的角!再有下次,我就拆了你的胳膊!” “行行行,我知道了,”小泽连忙求饶,“你也别跟我太亲密,行吗?” “知道了。” 萃香嘟囔一句,撅起嘴不再看他。她环顾军营,只见开阔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停着一堆装甲车,每一辆车都被宽大的伪装棚所遮盖,一群士兵在长官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装载物资弹药。她将视线移向前方,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朝他们跑来,队伍距离树荫很近,似乎在躲避什么。她向小泽投去询问的目光,但小泽停住脚步,目送他们跑过身边。 “他们在干什么?”萃香好奇地问。小泽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一言不发,默默地往前走。被小泽又一次无视,萃香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快步跟上,朝一处藏在山体里的地下建筑走去。 他们通过哨兵检查,进入建筑,沿着走廊向前走。刚离开“大庭广众”的环境,萃香就迫不及待地依偎在小泽身上。 “干什么……这样没法走路啊!” 小泽有些不耐烦,正想动手,却被萃香一掌拍在手背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不准碰我的角!”萃香瞪着他说。 小泽无奈地摇摇头,将手的高度往下移了一大截,按在萃香脸上,试图将她推开。 “别这么黏人好不好?” 小泽无可奈何地说,没想到萃香脑袋猛地一转,他预感不妙,连忙抽手,刹那间牙齿相撞的清脆声响传入耳中,将他吓出一身冷汗。见没咬到他,萃香换了一副笑脸,厚着脸皮贴了上来: “怕什么嘛,又没人看见……” 说话间,她的眼角瞥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吓得她立刻跳到一边,规规矩矩地站着。走廊尽头,武队干咳一声,表情似笑非笑: “感情不错嘛,嗯?枪伤好了吗?” “报告武队,伤都好了!”小泽朝武队立正敬礼,一板一眼地回答。 武队看了一下手表,不客气地说: “迟到10分钟了知道吗?我撇开你营长,特地找你来,你还敢拖拉?” “我……”小泽一时语塞,看了萃香一眼,然后尴尬地望向武队。 “到我办公室来!”武队没好气地说,然后指着萃香补充一句,“你也是!” 看见武队如此严肃,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跟上,走进办公室。进门之后,武队示意萃香把门锁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小泽。 “从今天起,你就光荣晋升1连连长!本来要召集你们全连来开会,但现在非常时期,没办法讲究那么多!”武队抬手指着天上,严肃地说,“听说你在女兵当中挺有威望,所以我把营里剩下的女兵都给你了,给我好好带她们。” “总共多少人?” “两个排的女兵,一个排的男兵,上级补充了新血液,刚好满编了,”武队随口一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泽,你现在是营里为数不多的老同志,务必跟着新营长好好干。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务必要给新同志做好榜样!” 小泽看了看身旁的萃香,只见她一头雾水,但静静坐着,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他抬起头,看着武队,平静地问: “武队,任务是什么?” “月都海军正在向西太平洋集结,在名古屋也进驻了一支重装机械化部队,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会从东西两面联合进攻东京。” “第5集团军负责西南方向的防御,规划了4道阻击防线,第1道在天龙川三角洲,第2道在大井川流域,第3道在安倍川和静冈市,第四道在富士山、箱根山和足柄山地区。” 武队将一份地图递给小泽,不紧不慢地解释: “我们长野旅负责第3道防线,这道防线山地纵横,河流密布,如果打得好,那可以大大消耗月都陆军的战斗力;如果打不好,那我们全军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173营今晚开赴静冈市,作战任务是防守久能山——也就是270高地,配合友军保卫静冈市,阻止月都占领清水港,”武队说到这,脸色变得十分严峻,“270高地是静冈市东部的制高点,背靠清水港、扼守南北交通要道,一旦失守,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你们连将进驻高地,必须不惜代价守住它!听懂了吗?” “我明白,坚决完成任务!”小泽坚定地回答。 武队对他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萃香: “伊吹萃香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请您配合一下。” 萃香愣了一下,与小泽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什么事情?” “请您离开小泽。” 听到这话,萃香不禁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抓住小泽的手臂。 “为什么?”她紧张地问,因为害怕,神情有些失态。 “恕我直言,您在这里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这里是军营,你们之间的绯闻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您不属于部队,对人类的作战方式不熟悉,您留在这里,会给我们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您以为我在这里只是累赘吗,武队?我们鬼族天生神力、刀枪不入,难道您不知道吗?在上一场战斗中,我不仅替小泽挡子弹,还保护了许多战士,要不是小泽早早让我离开,我还能做得更多,难道您这些都没看到吗!?”被人如此公然藐视,萃香气得面红耳赤,据理力争,“我留在这里是八云紫拜托的!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幻想乡的人,你们人类还能坚持到现在?你们早就沦为月都的奴隶,明白吗!?” 见萃香如此大发雷霆,小泽连忙拉住她,但正在气头上的鬼族,可不是靠人力就能阻止的存在。幸运的是,尽管萃香怒气冲天,但依然保持着理智,而对面的长野旅旅长也面不改色,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小泽,你先出去。” 武队放下茶杯,示意他把地图还回来。小泽犹豫片刻,归还地图,起身离开房间。确认小泽关上房门之后,武队将地图递给萃香: “萃香小姐,您仔细看看地图。” 萃香从小泽手中接过地图,看着图上位于静冈市东海岸的久能山,但因为不了解现代战争,所以半天看不出门道。 “武队,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静冈市的最高处,三面环城、一面临海,视野非常开阔;它不仅毗邻清水港,附近还有多条重要公路和铁路经过,只要控制这里,就能掐住月都陆军的前进路线。” “虽然开战时这座高地在我们手中,但开战后这里必将成为敌人的重点进攻目标,而敌人拥有陆海空天全方位的火力优势,”武队小声解释,“小泽所带的连队,是第一批进驻高地的部队,战斗开始后,月都肯定会把这里夷为平地,他们可能连24小时都撑不过去。” “这里会死很多人,萃香。比起亲眼看着他战死,我觉得,您还是现在忘了他比较好。” 会死很多人……也包括他? 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一股寒气从萃香脚下升起,转瞬之间笼罩全身。她暗暗捏起拳头,试图驱散脑中的混乱,克服内心的恐惧。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一咬牙,对武队大声问道: “如果我在呢?” “什么意思?” “如果我在阵地上,撑过24小时应该没问题吧?武队,您不要小看我,我还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您希望我坚持多久,尽管说!哪怕是一万年,我也会守给你看!”萃香激动大喊,几乎将地图捏成粉末,“从现在起我跟定小泽,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会守着他,守着女兵连!哪怕他下地狱我也去,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武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声也不吭。终于,他长叹一口气,严肃地问: “您是认真的吗?” “您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武队?”萃香急得差点跳脚,“请给我分配编制!从现在起,我就是女兵连的一员!谁都别想把我开除!” 看她这副模样,武队不禁露出笑容: “好!列兵伊吹萃香,请找小泽恭役连长报到!” “是!” 萃香喜出望外,装模作样地敬军礼,结果兴奋过度,一下子甩到自己的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快步走出办公室,在门外找到小泽,没等他开口,就高兴地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不停地蹭。 “喂你干嘛?快松手……” 小泽被巨大的力道勒得喘不过气,试图挣脱她。萃香没有松手,而是抬头看着他,一脸妩媚的微笑: “列兵伊吹萃香,向您正式报到!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亲爱的连长……” “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嘻嘻……好开心……”

空无一人的妖怪之山训练场,一声声刺耳的枪响划破寂静,在灿烂的黄昏下化为阵阵青烟。训练场中央,灵梦与魔理沙戴着电子降噪耳机,并排站立,双手端着小巧玲珑的手枪,朝十米开外的胸环靶扣动扳机。 她们身后,来自人间之里的猫妖双手抱胸,来回踱步。因为耳塞太小,而人类的耳机他这猫耳用不了,所以他只得将耳朵蜷起来,尽量保护自己的听力。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隐秘携枪及应急射击,所以她们的格洛克19没有放在腿部枪套里,而是换了一个很微妙的地方——T恤下的枪套文胸。 起初两人面红耳赤、死不从命,哪怕林德尔再三保证绝不偷看,也无法让她们冷静下来。最后八云紫赏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两人才不情愿地脱了衣服,换上这身羞耻度爆表的内衣,来到这里参加训练。 很庆幸,今天这里没有白狼天狗在训练,所以她们只需在林德尔的注视下,一次一次掀开T恤,抽出手枪朝靶标射击。起初她俩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因为害羞,连动作都有些变形,但被呵斥几次后,她俩只得豁出去,动作越加熟练,打得也越来越准。 “真好呢……真好……” 望着两人一丝不苟的射击动作,林德尔喃喃自语,眼神有些飘忽。 今天这里之所以空无一人,是因为大战在即,所有人都已赶赴前线参与备战。在此时的海面上,规模庞大的月都海军正从四面八方赶赴西太平洋,包括临时停靠冲绳的第一航空舰队、驻扎关岛的第二航空舰队、驻扎夏威夷的中央机动舰队,还有从台湾高雄起航,由4艘衣阿华级战列舰和6艘反潜驱逐舰组成的第一远程打击舰队—— 这4艘饱经风雨的末代火炮战列舰,在现代科技的打磨下,成为意气风发的初代电炮战列舰,在穿越东海时,她们还不忘朝杭州打几轮齐射,让这座早已黯淡的城市重新燃起霓虹。 尽管敌人来势汹汹,但人类坚信自己还有胜利的机会,所以竭尽全力拖延敌人,为东京争取时间。 在霞光万丈的对马岛上,筋疲力尽的月都空降兵中队,追着白狼天狗深入密林,试图找到他们的据点。在这群月兔的头顶,有两架大型无人机轮流监视;背后的海面上,3艘驱逐舰严正以待,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 确认周围安全后,铃仙带领空降兵们穿过密林,来到这片遍布客机残骸的空地—— 他们要在这里清出降落场地,然后搭乘直升机回家睡觉。 “长官?长官!林德尔!” 耳边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呼喊,将林德尔从恍惚中唤醒。他支楞起耳朵,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扭头望向靶标,仔细察看她们两人的射击情况。 “打得不错,这段时间没白练嘛!”林德尔对她们露出难得的笑容,然后摸出自己的灵力手枪,低头摆弄,“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用这种……很羞耻的枪套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没好气地望向他。 “都被你看光了!你还好意思说!”魔理沙拍了拍胸脯,气鼓鼓地嚷道。 林德尔不以为然地笑笑,指尖微光一闪,给灵力手枪充能。 “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下定决心,放下这把跟了我几百年的枪吗?” 林德尔说着,举起手枪朝靶标扣动扳机。只听一阵轻微的蜂鸣,足足半秒后,灵力手枪才射出一截耀眼的光柱,将那个胸环靶炸得粉碎。 “因为这把手枪射出一颗子弹,需要半秒钟,这段时间足够敌人把我打成筛子。它已经老了,不适应这个时代,我再用它,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至于你们……作为女性,你们拥有丰富多彩的服装款式,可以借助不同服装的掩护,把枪藏在胸前、藏在腋下,甚至藏在两腿之间,总之肯定有办法把枪放在身前!而像我这样的男性,如果携带枪支时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只能把它藏在腰后。这样一来,无论我的动作有多熟练,你们都能比我更早出枪、更早瞄准、更早开火!” “为什么要感到羞耻,嗯?作为一名女特工,美丽就是你们的本钱!你们不以为荣、反以为耻,不觉得可笑吗?” 说到这里,林德尔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瞪着两人,一字一顿地说: “兵、贵、神、速,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听明白了吗?” 兵贵神速,作为一对战场宿敌,月都空降兵、白狼天狗空降兵,对这个词深有体会。当月兔们忍着恶臭,将妨碍直升机降落的障碍物搬开时,铃仙站在面目全非的机舱残骸旁,端着电磁步枪,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 设计精妙的AR护目镜将作战信息直接投在她的视野中,使得她眼前的景象仿佛一个逼真的FPS游戏:右下角显示着当前武器信息,左下角是不断变化的卫星导航图;左上和右上各有一个简易面板,罗列着当前可用的支援单位,以及整支队伍的情况;而当前武器弹着点和弹道弧线,也用一条闪烁的红线标记在视野中—— 紧急情况下,月都空降兵无需踞枪瞄准,即可射出精准而猛烈的弹幕,犹如一个在联机游戏中作弊的玩家。 此刻,在这个作弊玩家的视野中,一个被绿色荧光标记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远处,右手奋力一挥,将一截短粗的棍状物体甩了过来。她的耳边响起一阵短促的蜂鸣,一个简短的单词闪过眼前,没等她看清,单兵系统就在一声爆响中瞬间关机。 “隐蔽!” 铃仙大吼一声,朝来袭方向射出一串长点射,示意战友压制敌人。她向后猛一转身,将通信员按倒在地,躲过火箭弹后,她将这名下属一把拽进机舱,大声下令: “汇报方位,让2分队、3分队火速增援!” 话音刚落,一阵猛烈的弹雨贯穿机舱壁,几乎擦过她们的鼻尖。铃仙就地趴下,摸出指挥平板,长按开关重启系统,很快视野中重新出现战术投影界面—— 右上角的小队面板中,已有6人离线。 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多架班用无人机传来的信息,有数十个单兵目标正在包抄他们后方,那超乎常理的移动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你们遇到什么情况,你们都要牢记这一点。不要鲁莽,也不要仁慈,幻想乡之外的世界十分危险,哪怕你们只冲动一次、只犹豫一秒,都有可能失去性命!” 林德尔严肃地说,突然大吼起来: “射击!” 两人掀开T恤,迅速抽枪瞄准,接连扣动扳机,刹那之间,多个靶标应声倒地。林德尔一看码表,露出满意的笑容,提笔在写字板上记下成绩。 “不错,进步挺大,不过距离胜任独立任务还差很远,”林德尔收起写字板,正色道,“明天我要出发去东京,训练工作暂时交给八云蓝。那家伙心太软,肯定带不好你们,你们最好自觉一点,这可是关乎生命的训练!” 听到这消息,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然后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去东京干什么?” “清理门户,”林德尔淡淡一笑,“我们有个很棘手的叛徒需要处理。” 那座远隔重洋的弹丸小岛上,深陷重围的月都空降兵有个更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第1分队所在位置,是一处视野开阔的低洼地,四周丛林密布、居高临下,作为防御阵地而言,简直糟糕透顶。 在白狼天狗的猛烈打击下,唯一可作掩体的客机残骸已被打成马蜂窝,随时可能坍塌。在分队长铃仙的命令下,战士们利用烟幕弹遮蔽丛林,蜷缩在一段较为完整的机舱里,配合几名轻机枪手进行火力压制、坚守待援。 当铃仙划动屏幕,打算为攻击无人机划定空袭区域时,无人机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截白色的烟柱—— 从很高的地方突然出现,飞向位置更高的无人机。 在她错愕之际,平板电脑雪花一闪,即将到来的火力支援化为泡影。 “2分队、3分队到底在哪?”铃仙气急败坏地大吼,“快给我接‘前卫’!” 2分队、3分队正在赶赴支援的路上,但可能永远无法赶到。就在距离1分队阵地一步之遥的地方,一群白狼天狗从空中袭击了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天狗战士不停地朝下方扫射,从天而降的弹雨打得他们人仰马翻。姗姗来迟的舰炮火力落在他们周围,尽管火光冲天,却未伤到天狗战士分毫。 被烟幕遮蔽的丛林中,突然响起了171重机枪的咆哮。铃仙身边的机枪手被击穿了能量枪盾,中弹倒下。她抬起头,看见机枪手浑身抽搐,神情痛苦,被击穿的护裆下,汹涌的血柱正不断喷出。她将平板电脑交给通信员,让她呼叫前卫驱逐舰队,然后用力按住他的伤口,将一旁忙碌的医疗兵拽了过来。 “快帮他止血!” “他死了!”救护员匆匆看了伤员一眼,随口一答,然后继续为眼前的战友处理伤口。 “他还没死!快帮她止血!” “他会死的,分队长!他的股动脉被打断了,大腿根全烂,我救不活他!别止血了,让他走快一点!” 铃仙正要发飙,突然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衣服。她扭头一看,可怜的机枪手两眼勾直,虽然因为剧痛而说不出话,但眼里满是哀求。她低下头,看见汹涌的血流从她指缝不停渗出,很快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洼。 铃仙紧紧握住战友的手,大声询问身后的通信员: “‘前卫’到底来了没?” “来了!全体隐蔽!” 话音刚落,一枚130mm炮弹落进附近的丛林,剧烈的爆炸震得掩体不停晃动。转瞬之间,更多炮弹接踵而至,将阵地四周的丛林化为火海。 在铃仙的注视下,受伤的机枪手平静下来,手指渐渐放松,原本充满渴望的双眼也慢慢失去生气。 望着死去的战友,铃仙感觉很无力,眼前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 “林德尔,叛徒是谁?” “这是我自己的任务,不需要你们操心。记住,我给你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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