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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ergroth

[长篇] 【长篇连载】《东方月落幻想》Ver.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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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17: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078、最后的黄昏】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染红了平静的海面。在医院船里,猯藏被哨声惊醒,值班军官大声吆喝,让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靠岸下船。她懒懒地爬起来,在军官的注视下叠好被子,如往常一样排队洗漱,然后集体前往餐厅。
走过舷窗时,她向外眺望了一眼,看见地平线上浮出一片小岛,灿烂的晨光中,有许多直升机在起飞和降落。她收回目光,跟着战友继续前进,心里默默叹气。
唉……冲绳,终于又回来了……
猯藏在餐厅门口的仪容镜前停住,捋直衣领,将头发理顺,然后目不斜视地从宪兵眼前走过。她从窗口接过早餐,余光扫见一名高个月兔,于是低着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起头,正要对铃仙说话,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奇怪的眼神。她心生纳闷,扭头一看,才发现这条长桌坐着满满一排月兔,每个人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屑地笑笑,端起餐盘离开,朝不远处的月人专区走去。
呵呵,种族隔离,真是纯洁无垢的月之民啊……
她在一个空位坐下,囫囵吃完早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今天天气晴朗,洒满阳光的甲板上,海风徐徐扑面,令人神清气爽。猯藏沿着船舷慢慢散步,看着一队月兔从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人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对她露出友善的微笑。
她不禁一愣,没等她做出反应,那人就回过头,大步流星地远去。
“铃仙……”
她呆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高挑背影,有些失神。
正愣神间,集合哨突然响起,猯藏奔回宿舍,拎起行军包就朝舷梯冲去。在舷梯旁的集合点,她刚好与铃仙打个照面,但集合命令已下达,他们只好依序列队,面朝舷梯等待靠岸。
“喂,大姐,”猯藏耳边传来铃仙的低语,“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心里一惊,强装镇定,冷漠地问:
“你问这干什么?”
“认识你这么久,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铃仙一字一顿地说,“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能直呼我的姓名。”
铃仙说到这,故意顿了顿,让猯藏不由得心惊肉跳。
“而且,你似乎……对我非常了解啊?”
猯藏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瞥向铃仙,只见她瞳孔猩红,嘴角挂着微笑,分不清那到底是善意还是杀意。她费尽全力才摆脱她的目光,但那双狂气之瞳就像一块滚烫的烙铁,让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恰好这时,一阵汽笛响起,水兵们放下舷梯,站在两侧向他们敬礼。猯藏如释重负,扯紧背包带,抢到队伍前头,快步走下舷梯。没等她踏上陆地,港口里响起隆重的军乐,一群月都文艺兵捧着鲜花涌来,用热烈的拥抱给他们接风洗尘。
猯藏心烦无比,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装模作样与女孩们拥抱,一抬头,看见那位宪兵站在一旁,神情惊恐,呆若木鸡。
猯藏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钻出人群,朝原来的营房大步走去。她走进大楼,推开宿舍门,空荡荡的房间里,被褥与枕头整齐摆放,一切都与离开那天一样。
只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回来。
她在门口呆了一阵,然后默默走进宿舍,将行军包随手一丢,就瘫倒在床上。房间里一片死寂,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半点声音,这让她倍感心堵。
她闭上眼睛,一片火海在黑暗中晃动,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浮现在眼前——
佐渡岛的朋友、早苗与爱丽丝、铃仙与咲夜,还有死在身边的战友、死在枪下的敌人。
还有……还有封兽鵺,每一个人都让她无比抓狂。
“唉……”她抬手捂住脸颊,痛苦地叹气,“我究竟在干什么……”
她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脑中翻江倒海,那些或悲伤、或愤怒、或绝望的表情,在眼前不停扭曲,仿佛一根根荆棘制成的绳索,勒得她痛苦不堪。
荆棘之中,那张冷漠的面孔突然出现,像钉子一样定在眼前,令她恨之入骨——
她这才发现,自己绕了一个天大的弯路,却离复仇目标越来越远。
“呜……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深吸几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察觉门口有动静,她猛地坐起来,发现是那位宪兵,脑中顿时“嗡”地一声,瞬间变得空白。
“欢迎仪式还没结束,你未经允许,跑这里干什么?”
猯藏将头一扭,没好气地说:
“哼,抓违纪是么?来吧。”
宪兵嘴角微微一翘,慢慢踱进来。
“你的宿舍不在这里,二岩猯藏,这里是留给新兵用的。”
猯藏低着头,苦涩地笑笑:
“知道了,我马上就走。”
说着,她拎起行军包,想要起身离开。没想到宪兵把门一关,朝她大步走来,双手抱胸在床边坐下。猯藏警惕地看他一眼,怯怯地撇过头,心里毛骨悚然。
“你的脸怎么了?”宪兵严肃地问。
猯藏痛苦地摇摇头,闭口不语。
“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会烧成这样?”
“别问了好吗?我不想说……”猯藏用手捂着脸颊,深吸一口气,“有烟吗?”
宪兵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看着她。
“我问你有烟吗?就是你之前给的!”
“我戒了。”
宪兵冷不防说出三个字,让猯藏呆呆地看他好久。她回过头,不屑地呲了一声。
“装什么好男人,还戒烟……”
“我真戒了,不骗你,”宪兵信誓旦旦地说,忍不住摇摇头,“唉……那东西不好,猯藏,吸多了会上瘾。”
“什么意思?那你当初干嘛给我抽?”
宪兵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后悔了。”
猯藏冷笑一声,拎着行军包站起来,没想到宪兵突然起身,将她猛地抱在怀中。
“诶,等等……你干什么?”
猯藏大惊失色,扔下行军包,试图将他推开,但宪兵紧紧抱着她,脸颊凑得很近,温热的鼻息弄得她满脸通红,羞愤不已。
“你在干什么?”猯藏毛骨悚然,试图推开他,“不要耍流氓,放开我!”
“听着,二岩猯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近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你抽那玩意,然后又后悔了吗?因为我喜欢你,二岩猯藏,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忘不了你!”宪兵用热烈的眼神盯着她,语气十分激动,“你知道吗?我讨厌这场战争,我本想及时行乐,能嗨一天是一天,但在你出现以后,我突然看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宪兵松开猯藏,抓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二岩猯藏!”
猯藏受不了这么热烈的情话,用力打开他的手,向后退去。她又羞又气,脸颊涨得通红,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开什么玩笑!你讨厌战争关我什么事?你及时行乐关我什么事?”猯藏羞愤地大喊,“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活下去的动力?别拿这些狗屁来羞辱我!”
她声嘶力竭地吼叫,推开宪兵,朝门口快步走去。没想到宪兵一把拉住猯藏,拦腰一抱,不由分说,强行吻住她的双唇。猯藏瞪大眼睛,拼死挣扎,但宪兵孔武有力,令她反抗不得。直到宪兵突然松手,猯藏才得以挣脱,愤怒之中,挥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流氓!混蛋!我要举报你!给我去死吧!”
猯藏气急败坏地大吼,羞愤不已。宪兵站在她的面前,左脸五根指印清晰可见,但他仿佛没有感觉,而是镇定地开口:
“你向我举报吧,我就是宪兵。”
猯藏自知无果,跪坐下来,泣不成声。宪兵跪在她跟前,摸着她脸上狰狞的伤疤,温柔地说:
“猯藏,我喜欢你,我是真心的。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到这里干什么。”
“孤身一人深入敌营,处处提防,目标又强大到无法想象,你一定很无助、很迷茫、很害怕,对吧?”
说着,他将猯藏抱在怀中:
“没关系,这里没别人,好好发泄一下吧。”
“不要怕,我会陪你的。”
听着这些温柔的话语,猯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紧紧抱住宪兵,大声哭了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当早苗在爱丽丝的搀扶下走进八云紫家的正厅时,已有多人在此等候。她匆匆扫视一眼,慧音、阿求、小铃、妖梦,就连橙都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让她倍感意外。
“抱歉,慧音……紫叫你们来这干嘛?”
早苗不解地问,然而慧音的回答让她越发不解: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纳闷地与爱丽丝对视一眼,挨着桌边坐下。注意到慧音手上摊着一份文件,早苗扭头细看,才发现那不是寺子屋学生的手抄作业,而是……一份打印工整的电脑文件。
“这是什么?”早苗忍不住发问。慧音没有回答,而是匆匆翻看剩余页面,然后合起来放在一边。早苗凝神细看,发现那个LOGO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哪个情报机构吗?”
早苗默念一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抬起头,看了看坐在桌边的人,立刻猜到她们在此聚集的目的。当目光移至妖梦时,她看见妖梦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呃……早苗,你为什么包着头巾啊?”
没等妖梦问完,爱丽丝就已开始捂嘴偷笑。早苗尴尬地涨红脸,支吾一阵,才吞吞吐吐地说:
“我……我做了开颅手术,所以……”
话到一半,早苗说不下去,只好犹豫着偏过头,将脑后的头巾微微掀起来。妖梦愣了半晌,惊讶地跳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瞪大眼睛大喊道:
“诶!?为什么要把头发剃掉?头发……头发不是女孩子的生命吗?你怎么……”
早苗羞得捂住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丝毫没注意身后有只小爪向她伸来。正当她的头巾即将遭殃之时,只听“啪”地一声,那只图谋不轨的猫妖被抓个正着,一个严肃的声音随即响起:
“橙!不得无礼!”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橙喵趴在地上,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蓝站在一边,捏着她的手腕,满脸阴沉。早苗这才发现橙不知何时溜到她身后,于是下意识地捂住后脑,将头巾再次扎紧。
爱丽丝止住笑,开口询问:
“蓝,灵梦与魔理沙在这里吗?”
“她俩在书房,你们可以直接进去。”蓝随口一说,然后向大家微微一笑,“抱歉,各位,请再等一等,紫大人马上就到。”
早苗与爱丽丝从桌边起身,向书房走去,刚刚靠近房门,就听见两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a、o、e……i、u、ü……这都什么鬼东西,明明和罗马音一模一样,却非要这么念……”
“……行了行了,魔理沙……”
“zi、zhi……平舌、翘舌……呜……该死的老太婆,我讨厌读书……”
“……你自求多福吧。”
早苗与爱丽丝憋住笑,分别扶着左右两扇门,然后轻轻拉开。看见苦苦寻觅的朋友突然出现,屋内两人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
“诶?爱丽丝?早苗?你们怎么在这!?”
魔理沙兴奋地大喊,起身跑向两人,不由分说,先给爱丽丝来了一个熊抱。
“太好了!你知道我们找得有多辛苦吗?真是太好了!”
“呜呃……等等……”
爱丽丝被勒得喘不过气,试图推开她。没等自己行动,魔理沙就松开手,转而拥抱早苗,谁知她兴奋过度,不留神绊了一跤。早苗猝不及防,被她一头扑在胸上,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啊!危险!”
爱丽丝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扑来,用身体扛住倒下的两人。
“魔理沙你干什么!?早苗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痊愈,要是磕到怎么办!?”
爱丽丝被早苗压在身下,脸色煞白,冲她大吼。魔理沙第一次见爱丽丝发飙,一时震惊,竟忘了抬起头。早苗将她从胸前推开,拍拍衣服,忙不迭地说:
“没事,我没事,请不要生魔理沙的气。”
早苗从地上坐起,又顺手将魔理沙扶起来,对她微微一笑:
“没关系,魔理沙,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一幕来得出乎意料,让魔理沙毫无心理准备,目瞪口呆。她们身后,灵梦用书本遮住眼睛,暗暗嘀咕:
“天呐……真是亮瞎了……”
说话间,灵梦耳边传来竹扇打人的声音,吓得她身体一抖,差点拿不住书。听见魔理沙的惨叫,她立刻用书遮住脑袋,只听“啪”的一声,竹扇的力道隔着书页传至头顶,震得她背脊发凉。
“挺机灵嘛,小丫头。”
紫站在门口,对灵梦露出和善的笑容,然后反手又敲了魔理沙一扇。
“吃了豹子胆是吧,敢在背后说我坏话?以为我听不到是不是?”
紫教训完两人,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早苗与爱丽丝,然后望向面如土色的灵梦,没好气地说:
“出来开会!”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客厅里的人终于看见会议主持出现在客厅里。尽管迟到了很久,但八云紫依然不慌不忙,走到桌前坐下,向与会者点头示意。
看见八云紫这般模样,小铃与阿求有些不快,但碍于慧音面子,只得忍住。灵梦两人跟着早苗、爱丽丝一起出来,但没和她们坐在一块,而是走到八云紫身后,在她两侧端端正正地坐下来。
“各位,抱歉久等了。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商量有关幻想乡和外界的事,”八云紫开门见山地说,“刚才蓝应该把文件都给大家看了吧?虽然都是一些外语文件,不过……”
她说到这,朝小铃看了一眼:“应该问题不大吧。”
“文件的问题当然不大,紫,不过我想知道,”慧音拿起手边的文件,因为等候过久,语气有些烦躁,“这是一个外界人类的情报组织,与幻想乡有什么关系?”
八云紫看着慧音,露出神秘的笑容:
“当然没关系,慧音小姐,他们只跟我联系,与在场各位无关。只是……”
话到一半,她扫视一眼在座者,严肃地说:
“这个情报组织,是为了他们祖国才与我合作,而不是为了幻想乡。换句话说,他们不会保护幻想乡的安全,更不会为幻想乡而牺牲。”
尽管八云紫说得很委婉,但在场者听出话外之意,一时面面相觑。早苗了解这个组织,因此早有心理准备。她看见妖梦瞪着天真的眼神,茫然四顾,而小铃与阿求则向慧音投去求助的目光。
只有灵梦与魔理沙看起来心知肚明,但她们坐在八云紫身后,一副心有不甘、却毕恭毕敬的模样。
唉……两位大人让我来这,就是为了替她卖命吗?
早苗皱了皱眉头,扭头看爱丽丝,只见她安静坐着,一言不发,眼神也毫无波澜,仿佛一个角落里的洋娃娃。发现早苗盯着自己,爱丽丝微微一笑,那晶莹剔透的笑脸让早苗平静不少。
短暂的沉默过后,慧音再次开口,态度依然高冷:
“紫,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慧音。月都的铁蹄正在逼近,幻想乡危在旦夕,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抗击侵略,那么敌人一夜之间就能踏平这里,”八云紫的语气波澜不惊,“在座的人间之里三位,你们学富五车,家中藏书万千,想必在了解和掌握外界消息上不存在困难吧?”
“想要打败敌人,必须先了解和掌握敌人的一切。慧音、阿求、小铃,你们是人间之里当中知识最渊博、消息也最灵通的人,而且也最有威望。我希望你们能在收集和分析外界情报上协同合作,一起保卫幻想乡的安全。”
八云紫诚恳地说完,看着慧音等待回复。这时阿求抢先开口:
“抱歉,在分析情报方面我们的确没有问题,但是……谁替我们收集情报?”
“我和你家小猫咪聊过,他干这事可在行了!”
得知八云紫撇开自己去找林德尔,阿求顿时怒火中烧。
“你……”
她正要发火,看见慧音用眼神示意,只得忍住。
“怎么了,阿求?那只小猫咪可是很久以前我捡来的,偶尔上门逗逗宠物,也不是什么问题吧?”八云紫若无其事地笑笑,指指身后两人,“如果你担心他受苦,那我家两位也可以代劳。不过比起你家的小猫咪,她俩可差多了,所以我请了茨木仙人来带她们。”
“顺便……妖梦啊,幽幽子大人已经把你托付给我,所以……”八云紫对她露出和蔼的笑容,“要加油咯!争取赶上爷爷,早日成为合格的庭师!”
“诶?是!紫大人!”妖梦受宠若惊,红着脸,毕恭毕敬地回答。
此时小铃正要质问八云紫,但早苗突然发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抱歉,八云紫,我想知道,你让神奈子大人叫我来这干什么?”
察觉到话里的火药味,八云紫的脸色顿时一沉,她严肃地对早苗说:
“是你家神明把你托付给我的,早苗,不是我向她们要。”
“托付?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小孩么?”早苗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不起,我只是红十字会的义工,不懂这些勾心斗角的玩意,也不想参与尔虞我诈的事情!”
“所以你更喜欢当那种随时挨打、却不能还手的角色,是吗?”八云紫一语中的,让她无从反驳,“早苗,我知道你是有正义感、有原则、有抱负的人,但你要明白,乱世之中没有正义,只有不择手段的生存。你才出去一次,回来就浑身是伤,难道还不明白这道理吗?”
“这世界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年轻不懂没关系,神奈子拜托过我,我可以来教你。”
“谢谢关心,紫大人。但是我的人生容不得别人决定,请不要擅自为我规划未来!”
早苗憋了一肚子火,不顾蓝的劝阻,径直起身离开。爱丽丝见状,连忙跟上,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回头对众人礼貌微笑:
“抱歉,早苗太冲动了,我……我不能抛下她不管……”
说着,她迅速离开,追赶早苗而去。
“唉……年轻人啊……”
八云紫嘀咕一声,扭头望向慧音:
“慧音小姐,这些事务,可能要麻烦您来主持……所以,提前跟您说一声,辛苦了。”



盛夏的太阳花田里,平静的生活依然持续,幽香走在越发茂盛的花丛中,如往常一样享受鸟语花香。
今天没有直升机路过,所以花田里很宁静,可以隐约听见莉格露与影狼嬉戏的声音。幽香嘴角微微一翘,将阳伞收起来,沿着花冠投下的阴影悠然散步。
这俩家伙……有没有好好干活啊?
拉尔瓦也没影了,跑哪睡觉去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沿着小径向上走。刚走到花田浅处,她用眼角扫见一个可疑的身影,定睛一看,鬼人正邪坐在花田边缘,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地望着前方。在她的视线方向,莉格露与影狼嬉戏的声音若隐若现。
幽香警惕地握紧阳伞,借着花影暗中观察,但等了一会儿,那家伙仍坐在原地,那神情仿佛一尊溶化的泥像。她撑开阳伞,正要上前驱逐,发现正邪突然一惊,然后拔腿就跑,弄得她错愕不已。
怎么回事……她发现我了?
幽香郁闷地望向一旁,这才明白原因——
比那名居天子正在靠近这里。
不过与正邪所担心的不同,天子并没有去追她,目标另有其人,那是她平时形影不离的伙伴——
龙宫使者,永江衣玖。
幽香看见天子大步跟上依玖,然后将她一把转过来,动作之粗暴,连她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给我站住,永江衣玖!”天子蛮横地扯住她的衣领,“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天子紧紧抓着她的衣领,语气急促、神色焦急。然而依玖一言不发,撇着脸,试图挣脱她。见她这副模样,天子腾出右手,将她两只手都捏在一块,谁知依玖非但没有屈服,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令她越发恼火。
“说话啊,依玖!你到底怎么了?”
天子恼怒地大吼,然而依玖仍然一言不发,只顾拼命挣扎。
天子不知道,在依玖的视线之后,有两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脸,眼睛的主人坐在遥远的房间里,啼笑皆非地看着这场闹剧。
“噗……真有趣呐,这两个家伙,居然在太阳花田闹别扭。”
坐在屏幕前的人擦去笑出来的眼泪,然后顺手伸向放在桌边的盘子。但身后那人打开她的手,将最后一串丸子据为己有。
“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啊,清兰。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都看哪些直播啊?”
“啊……没有啦!”清兰脸一红,尴尬地说,“都是工作需要嘛……嘿嘿嘿……”
“行了行了,我懂,我懂。”
铃瑚打断她的辩解,然后咬下一颗丸子,继续围观这出闹剧。从音箱里传出永江衣玖的尖叫,那声音几乎要撕裂声带: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啊!?”
屏幕里,天子的脸突然向后急退,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画面剧烈旋转,短暂的嘈杂过后,视野重归稳定,但充满了晃动的重影,被向日癸包围的天空中,一阵尖锐的嗡鸣不停回响。
见此情景,铃瑚不禁连连咂舌——
被监视人一掌扇飞了傀儡宿主,那力道光看着就让人背脊发凉。
太阳花田里,天子将依玖压在身下,扭过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自己:
“告诉我,依玖,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难道我真的很烦吗?骗人的吧?”
看着天子焦急的眼神,依玖内疚不已,却有苦难言,只好任由泪水把自己淹没。
“不许回答,永江衣玖,否则后果自负。”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脑中突然响起,让依玖痛苦不堪。她想挣扎,却被天子死死按住。
“不许回答,听到没有?”屏幕后面,铃瑚拿着麦克风,眼神冷酷无比,“不许回答,否则后果自负。”
依玖再也无法忍受,大声嚎哭起来,令天子手足无措,呆若木鸡。
“依玖……你到底怎么了……”天子害怕起来,声音颤抖,“别吓我啊,求你了……”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附近的幽香轻咳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我说,你们两个……有事情能不能回家解决?”幽香冷冷地说,“给你们一分钟,把这里收拾干净。”
天子尴尬地看了依玖一眼,见她啜泣不止,仿佛一个被虐待的小女孩。她悻悻地从依玖身上起来,顺手将她扶起。因为哭得太狠,依玖止不住抽噎,她感激地看了幽香一眼,然后垂下头,跟着天子一同离去。
屏幕后面,清兰将刚才的截图发给铃瑚,让她参照数据库核对信息。
“风见幽香,嗯……深藏不露的大妖怪啊……”
铃瑚暗自低语,咬下最后一颗丸子,然后随手将竹签扔到一边。



当铃仙与小妹收到命令,来到机场集合时,那架标志醒目的座机已经降落,塔台附近,那位日理万机、运筹帷幄的地面部队总司令,正挎着佩刀静静等候。
尽管不知被叫到这里的原因,但看见依姬大人,小妹立刻拉起大姐的手,兴奋地跑过去。听到喊声,依姬转过身,看着两人飞奔而来,然后举起右臂,严肃地与她们互敬军礼。
“空天军第1空降师,铃仙·因幡下士,向总司令报到。”
“海军第1舰载航空联队,铃仙中尉,向总司令报到。”
“稍息!”依姬一本正经地下口令,然后语气变得很随和,“不用这么紧张,铃仙、小妹,都是自家人,轻松一点。”
她向身后挥挥手,让所有随从离开。但这些随从都是安保人员,看到手势后面面相觑,无人动身。
“怎么回事?我命令你们离开这里,没听懂吗?”依姬脸色有些不快,“我可不是花瓶,不需要你们保护!”
随从们这才服从命令,向总司令敬礼,然后集体离开。依姬目送他们远去,回身长出一口气,然后猛地抱住铃仙,将她吓了一大跳。
“呃,依姬大人,你……”铃仙受宠若惊,“你这是干什么……”
“你到底去哪了,铃仙?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听见依姬大人的声音有些发涩,“这么久没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还以为……还以为……”
依姬说到这,泪水扑簌着从眼角滑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铃仙瞪大眼睛,听见依姬大人竭力忍住的哭声,这才明白情况。
“我没事的,依姬大人,”铃仙摸着依姬大人的头,温柔地说,“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尽力安抚情绪失控的主人,然而依姬大人越哭越厉害,紧紧搂着她,生怕松手之后再也没有下一次。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人,小妹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向前靠近一步,伸手替主人擦拭眼泪:
“别哭啦,依姬大人,你可是总司令,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说话间,她环顾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发现有个陆军士兵站在不远处的铁网墙外,戴着口罩,脸上捂得严严实实。
那人静静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小妹正想上前处理,发现有个宪兵走了过去,挥着警棍将她赶走,于是只好作罢。
可惜小铃仙没注意到,那位宪兵将她赶离机场之后,立刻靠近她,压低声音说:
“别靠近绵月依姬,猯藏!你不是她的对手,不要白费自己的生命!”
猯藏悄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抬起头,冷冷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绵月依姬与你有灭族之仇,你混入这里就是为了杀她,对吧?”宪兵严肃地说,“但是凭你的实力,根本伤不了她分毫,我劝你不要乱来。”
“你想说什么?让我放弃吗?”猯藏的眼神充满杀气,“我警告你,不要拦我,否则我跟你不客气。”
“唉……难道没人拦着你,你就能成功吗?”宪兵无奈地摇摇头,“我说过了,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
说着,宪兵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她,但没有立刻开口。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猯藏心生疑惑,正要询问,却被他打断:
“猯藏,你觉得,杀害你族人的凶手,真的是绵月依姬吗?”
猯藏仿佛挨了一道晴天霹雳,身体猛地一颤。她瞪大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
“火攻佐渡岛的命令,来自驻日部队空天军指挥部,马尼拉的东方战区司令部在轰炸结束之后才得知情况。直到第三天,国际红十字会向澳洲大本营递交抗议照会,这个惨案才传到两位大人耳中!”
宪兵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在宣布一个死刑判决:
“空天军是归绵月丰姬管的,得到消息后,她下令严惩凶手。但是这条命令逐级下达,下属单位层层包庇,最后有关人员只关了三天禁闭,全队扣罚一个月工资,就这样草草收场。”
“与最开始一样,这个处理结果,也没有如实反馈给绵月丰姬,全军上下都在欺瞒造假!”
“猯藏,我是宪兵,我的职责是维护军容军纪、处罚违纪和犯罪士兵,协助刑事调查。这起案件我参与过,我很想把他们送进监狱,但最后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这座基地里有很多士兵杀害过平民,他们把战争当儿戏,但就是没有受到惩罚!”宪兵说到这,无奈地摇摇头,“唉……为了扩军备战,上级把征兵要求调得非常低,什么三教九流都挤进来了……现在这支军队已经被流氓和恶棍所控制,军容军纪根本无从谈起!”
听着他义愤填膺的叙述,猯藏感到一阵无力。她靠着身边的树干坐下,将头埋起来,心里万念俱灰。
“到底是谁杀害了我的族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但他们俩不是直接凶手,”宪兵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仰天长叹,“凶手不是人,猯藏,正常人不会随随便便就毁灭一座城市,也不会看着身边罪恶横行却无动于衷。”
猯藏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望着远方泛红的天空,心里阵阵绝望。她哭不出来,因为眼泪早已流干,心也早已死去,原先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复仇之火,现在也到了熄灭边缘。
她不知自己何去何从,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恍惚间,一只温暖的手捏住了她的指尖,仿佛严寒中的一堆篝火,让猯藏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扭头看着宪兵,只见他的嘴角挂着微笑,眼里饱含深情,那副面孔既温柔又坚毅,像一股暖流,融入她的内心。
“会有机会的,猯藏,我保证。”
在厚实的口罩之后,猯藏终于露出战后的第一缕微笑。她靠在宪兵肩头,静静地望着远方,直到夕阳完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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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3 18: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079、复仇狼烟】
“全体起立!”
“敬礼!”
在某处隐蔽的地下指挥所里,长野旅的新任旅长和副旅长终于和刚重建的旅参谋部成员见面了。看着面前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武思尧疑惑地看了副旅长一眼,而他尴尬地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好,礼毕!”武思尧放下右手,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武思尧,从今天起,我就是长野旅的旅长。”
“下一场战役马上就要来了,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请大家……”说话间,武思尧挨个扫视这些参谋的领章,表情渐渐凝固,“你们谁是参谋长?”
这些互不认识的参谋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能够回答他。武思尧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副旅长,弄得他很为难:
“参谋长没有!这些人是兄弟部队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太缺人了!”
武思尧心里很恼火,但又不好发作。他摘下军帽,用力甩在桌上:
“参谋长都没有,打个屁仗!”
“咋滴?在想我的事啊?”
突然之间,桌上长得像投影仪的设备响了起来,一个全息影像“倏”地出现在眼前。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个一身戎装、膀大腰圆的影像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
“同志们好啊!我叫卧龙,是负责处理作战信息大数据的人工智能!缺人的话,我可以暂时顶替参谋长!”
“谁啊你?一个机器人指挥我们打仗?”
“咋了?不信任我啊?”全息影像指着武思尧,不客气地说,“参谋工作不就是处理数据、输出结果嘛!我可告诉你啊,处理数据是我的长项,我的效率可比你们高多了!不服你就自己算算兰彻斯特方程,看看有没我算的准!”
“你……”被区区一个机器人顶替这么重要的岗位,武思尧心里很不爽,“你说你当参谋长……法律和军事伦理允许吗?”
“哈哈哈哈……太久没回国,孤陋寡闻了吧?”卧龙摇着食指,看着他们说,“我可告诉你啊,国内部队已经铺开了,上至中央,下至营连,都有我在,可好用了!”
武思尧烦躁地挠挠头,嘀咕道:
“能不能找个活人来干这活儿啊……”
副旅长拍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
“没活人了,这又不是国内!上级安排它顶替!”
“别这么抵触嘛,兄弟!我保证让你刮目相看!”卧龙一字一顿地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说实话啊,我只是AI,不是人类,按规定,我只能部分顶替参谋长!我负责处理数据,然后给你建议,决策还得你们来做!只有你们人类才有办法负责任!”
“你不负责任,你……你要给错建议怎么办啊?”武思尧抓起军帽,烦躁地戴上,然后无奈地看着它,“你个诸葛亮咋是东北口音?”
“不要纠结这个,啊!上级这样安排的,你就听着吧你!”卧龙一句话将他噎了回去,“你抓紧时间,咱们好好磨合一下,打个漂亮仗让大家开开眼!”



凌晨时分,对马岛上万籁俱静,这座人口不足4万人的弹丸之地,在乱世之中依然无人打扰。
在无人涉足的山林深处,有一片树丛遍布残骸,那本是一架波音747客机,不久前被月都西北舰队击落,忙于关西战事的月都只派出两架直升机搜寻,确认无人生还之后就扬长而去。
此时坠机地点来了一群神秘人,他们背着冲锋枪,打着手电仔细搜索,试图找到有用的东西。然而这架客机毁得十分彻底,他们忍着恶臭在苍蝇丛中翻找许久,只找到一些残损文件和设备,唯有黑匣子完好无损,沾满了烈焰焚烧的痕迹。
这架客机是从大阪飞往沈阳的民航包机,受中国军队委托执行撤离任务,机上载着重要人物和科研人员。月都显然知道机上乘客的价值,所以才无视公约,特地挑了这架痛下杀手。
在恶臭中待了太久,战士们几乎要窒息。得到收工命令,他们迅速离开残骸区,聚集到机尾,围着队长坐下,看他拿纱布细心擦拭黑匣子,仿佛那是亲人的骨灰盒。
“狗日的……”
队长放下黑匣子,将纱布扔到一边,恨得咬牙切齿。这次行动一无所获,几乎所有资料和设备都被焚毁,战士们望着黑匣子沉默无言,仿佛那有千道目光,每一道都带着失望的神色。
“几点了?”
队长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让战士们用雨衣将黑匣子包起来。他站起身,面朝东方,望着渐渐变白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狗日的西北舰队……”他咬牙切齿地嘀咕,“给我等着,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队长,我们怎么回去?”一个战士小声问道。
他沉默片刻,然后慢悠悠地回答: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在这等她就好了。”



在对马岛东南面,西北舰队正浩浩荡荡穿越海峡,6艘防空驱逐舰、6艘反潜护卫舰,还有1艘综合补给舰,排成一字纵阵,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不知道,天上有一双眼睛看了他们很久。发现约定时间已到,眼睛的主人将最后一口早餐吃完,然后匆匆扔下茶杯,穿过隙间来到对马岛上。
看见那人终于出现,队长长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知道吗?”
在微弱的晨光中,八云紫对战士们嫣然一笑,然后轻松地说:
“呵,我可没迟到哦?赶紧把黑匣子带回去,今晚别忘了看新闻。”
队长无奈地笑笑,带着战士们穿过隙间,离开对马岛。紫回头望了一眼客机残骸,然后穿过隙间,来到岛上另一个角落。
那里停着几辆军用卡车,一群河童围着各种设备忙碌不停。紫走进一辆控制车,拿起话筒,询问她的式神:
“‘百夫长’,你那边情况如何?”
“‘百夫长’收到,这里一切正常,‘天狼’即将进圈。”
“很好,到了叫我一声。”
她们所说的“天狼”,是指西北舰队,而伏击部队的代号则是“强弩”,这些名字均源于一首宋词。
击落客机的是一艘被月都俘获的052D型驱逐舰,在犯下暴行之后仍坚称“目标是一架运-20”。中国海军将领怒不可遏,向二号首长屡次进言,发誓要为遇难同胞报仇。
此时八云蓝身在济州岛雷达站,这里本是月都监视东北亚海空的重要基地,防守严密、固若金汤。但在午夜时分,八云紫送来了一支特种部队,现在它已落入人类之手,成为“天狼”行动的前沿指挥部之一。
“‘百夫长’呼叫‘燕山’,‘天狼’已进圈,可以派出‘强弩’。”
“收到,‘强弩’已布阵。”
八云蓝抬头望向大屏幕,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突然出现十二颗光点,那是“强弩”第一分队,由12艘022导弹艇组成,在这狭窄的海峡地带,是不折不扣的海上狼群。第二分队不在济州岛雷达视野内,它被八云紫传送到了对马岛东北部。总计24艘导弹艇南北并进,凭借速度和隐身优势,气势汹汹地朝西北舰队冲来。
“‘燕山’呼叫‘烽火台’,点燃烽火,重复,点燃烽火。”
“‘烽火台’收到!”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八云紫耳中,片刻之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十几架反辐射无人机升空,朝对马海峡东南方飞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西北舰队正在换岗,全军上下一片懒散,丝毫没注意危险正在靠近。倒是在末尾的综合补给舰上,一名刚起床的舰员站在舰艉欣赏朝霞,才发现海平线上有些异样——
在朝阳的剪影中,有12艘“渔船”正在飞速靠近。
舰员迈开大步,一边朝舰桥奔去,一边大呼小叫,提醒战友们有敌情。然而为时已晚,没等舰队拉响警报,反辐射无人机就已杀到舰队上空,惊慌之中,西北舰队全体释放干扰措施,并锁定目标发射导弹,试图将来袭武器都打下来。
然而祸不单行,正当舰队七手八脚对付反辐射无人机时,雷达发出新的警报,很快屏幕上就挤满密密麻麻的光点,上至舰长,下至雷达操作员,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那是铺天盖地的反舰导弹,来自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足有192枚!
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就已落下帷幕。由于对马海峡空间狭小,当对方亮出屠刀时,双方距离只有数十公里,再强大的区域防空系统,也难以应对近在咫尺的饱和攻击!
突破拦截的第一枚导弹击中旗舰舰艏,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刹那之间,这艘7000吨的战舰被打个通透,仿佛一个脆弱的酒瓶,摔得支离破碎!弹雨如狼似虎地扑来,西北舰队甚至来不及抵抗,就已全军覆没。威力惊人的导弹几乎炸碎了所有战舰,唯有舰队末尾的补给舰因为身形庞大,尚能苟延残喘,损管小组冒着熊熊大火,竭尽全力阻止军舰倾覆。
混乱中,一些下级官兵冲进狼藉的舰桥,一边抢救伤员,一边发送无线电求救信号。补给舰上的油库还剩数千吨燃油,冲天烈焰照亮半片天空,连朝霞都因此黯然失色。舰员们冲进着火的弹药库,一边喷水,一边将弹药推进海里,豁出性命阻止军舰沉没,等待援军到来。
对马岛上空,这场战斗的指挥官露出得意的笑容,望着海上那道火炬,语气说不出有多轻松:
“蓝,集合所有人,咱们撤!”



突如其来的战斗结束不久,位于冲绳北方海域的第一航空舰队拉响战斗警报,小铃仙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忙忙穿好装备,与战友们一起冲进简报室。看见长官脸色阴沉,她与旁人对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望向长官。
“战士们,收到上级消息,今天凌晨5点42分,西北舰队在穿越对马海峡时遭敌突袭,12艘军舰全部沉没,一艘综合补给舰遭受重创。”
“根据釜山司令部通报,攻击来自对马岛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目前济州岛雷达站失去联络,敌情不明。”
听到这消息,小铃仙顿时瞪大眼睛,一股寒气从背脊慢慢爬上后脑。
西北舰队全军覆没?济州岛雷达站失联?怎么可能,人类哪来这个实力?
“此次攻击疑似中国022型导弹艇所为,上级命令我们取消原计划,全速赶往事发海域!”长官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电子教鞭,在身后的投影板上比划,“第一中队负责封锁济州岛至五岛群岛海域,搜索并歼灭敌人;第二中队护送空降部队前往对马岛,并配合前卫驱逐舰队警戒事发海域。”
长官收起电子教鞭,看着面前的飞行员,严肃地说:“任务下达完毕,解散!”
“是!”
飞行员们齐声回答,向长官立正敬礼,然后匆匆离开简报室。小铃仙跟着战友来到甲板,看见一架预警机刚刚驶离航母,连忙冲向自己的座机,在地勤的帮助下爬上座舱,开着它慢慢驶向弹射器。
022型导弹艇?那地方距离中国大陆近千公里,深入月都控制区,人类到底怎么过来的?
小铃仙如往常一样,按口令执行检查步骤,心里却疑虑重重。她看了一眼在线武器列表,机上只挂了两枚对地/反舰导弹,其余全是冲压动力的超远程空空导弹,顿时摸不着头脑——
打预警机和歼-20吗?这时候还能起飞的人类战机,该是何方神圣?
检查步骤执行完毕,她握紧操纵杆,看弹射官挥起手势,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天空。编队出发不久,三架搭载空降部队的倾转旋翼机就与之会合。
小铃仙知道大姐就在其中,很想找她说说话,但机舱和天空隔绝了这个愿望,只好收回目光,专注当前的任务。
铃仙姐……你知道敌人是谁吗?
她想象着大姐坐在机舱里的模样,额头不知不觉渗出了汗珠。



庞大的机群浩浩荡荡奔向对马海峡,很快抵达事发海域。飞过长崎上空时,小铃仙俯瞰海面,发现三条雪白的航迹,从佐世保笔直地伸向东北,航迹前方隐约可见三艘驱逐舰。那就是驻扎佐世保基地的前卫驱逐舰队,成军以来一直负责驱护舰队官兵培训,在遍布太平洋的“洛杉矶级毁灭者”中,有许多人曾是这里的学员。
想到三艘军舰上可能全是新兵,她不禁暗暗捏了把汗,然后将视线收回,投向近在咫尺的倾转旋翼机。
他们第二中队的任务有两个,此时第一项任务已近尾声,运输机编队脱离护航战机,朝对马岛冲去。小铃仙担忧地望了它们最后一眼,然后听从指令,向预警机靠拢。
他们中队的任务是护航,从冲绳北部到对马海峡,直到幸存官兵全部捞起。但从起飞到现在,她连一个敌影都没看到,仿佛敌人根本不存在,这让她倍感心慌。
她朝运输机编队远去的方向眺望,三架飞机已不可见,远方那艘补给舰宛如一支火炬,通体雪白的水上飞机来去匆匆,生怕晚一秒钟就会有人葬身大海。透过全息影像,她看见海面上有艘驱逐舰正在沉没,水兵们纷纷跳入大海,没等他们游离,巨大的漩涡就将他们纷纷吞噬。
天哪……这到底是谁干的?
小铃仙闭上眼睛,不忍直视海上的惨景,默默祈祷运输机编队不要遭伏击。当她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上空遍布光点,宛如凭空出现的雷暴,这才震惊地发现——
在闭眼的那一刻,暴风雨来了。
“全体注意!12点钟方向、高度1万2千米,敌机来袭!”
来自预警机的一声惊呼,仿佛晴天霹雳,将小铃仙镇在原地。视网膜投影中,数十架敌机正从高空俯冲,朝预警机蜂拥扑来。
由于安装角度问题,“魔毯”系列的两门机首激光炮只能向前方和下半球射击,空战时通常采取高空高速掠袭战术。面对来自高空的敌人,她本该拉起高度,将它们纳入火力范围,但看见全息图像中敌机居然长着螺旋桨,显得那么虚假、那么荒诞、那么不真实,一时被惊呆——
“这,这是……零战?”
在朝阳的光芒中,近百架不同造型的螺旋桨战机潮水般扑来,宛如凶恶的狼群。而他们中队仅仅12架战机,简直是螳臂当车!
敌机划出刺耳的啸叫,朝预警机发动攻击,但投下的不是航空炸弹,而是主动雷达制导的空空导弹!弹雨蜂拥而至,逼得预警机一边发射干扰泊条,一边用机鼻安装的激光炮自卫,像待宰的野猪般狼狈逃窜!
当凄厉的告警声响起,小铃仙才回过神,一边拉起战机,一边操纵激光炮拦截来袭导弹。她强忍着巨大的过载,冲向逼近预警机的弹雨,用火控雷达锁定多个目标。
在视觉消失之前,她用力按下激光炮开火按钮,然后脑中化为空白……
恍惚之中,她感觉耳边有人在呼喊,可惜分不清,那个词到底是“零战”,还是她的名字——“铃仙”。



成群结队的“超零”战机从护航编队之间呼啸而过,凭借高空俯冲带来的速度优势,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冲过月都防线,径直扑向海面。此时海上还有大批月都水兵在漂浮,听见空中传来凄厉的啸叫,吓得魂飞魄散。
“超零”逼近海面,沿着水兵密集的方向横冲直撞,机上两挺高射机枪疯狂扫射,刹那之间海上血肉横飞,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峡!
“‘猎隼’01!‘猎隼’01!收到请回答!”
在预警机上方,那架舰载机自动修正飞行姿态,飞行员垂着脑袋,鼻血沿着飞行面罩滴落。护航编队被这个战术搞怕了,为了提防下一次敌袭,它们聚在预警机前后左右,将战场交给前卫驱逐舰队。
正当“超零”大开杀戒之时,舰载防空导弹应声而至,如天女散花一般,将它们炸得粉身碎骨。然而这波弹幕过后,依然有三架飞机幸存,它们径直冲向驱逐舰,射出挂在机腹的火箭助推鱼雷。在拦截弹幕抵达之前,鱼雷成功入水,杀向目标。
“左舷鱼雷!左满舵!投放拦截弹!”
三艘驱逐舰全速转向,迎着来袭鱼雷射出一排火箭深弹,片刻之后海面腾起几团巨大的浪涛,随即复归平静。
“‘猎隼’01!这里是‘幻影’,收到请回答!”
预警机再次呼叫那架战机,然而依然收不到回应。在做出那个疯狂之举时,小铃仙早已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尽管战机并没有中弹,但那一瞬间的过载,大大超出月兔种族的生理极限,还有抗过载保护系统的能力范围。
此时第二波“超零”正从云中扎下,尽管数量不如第一波,但无论出现距离还是飞行速度,都让月都飞行员措手不及。
“铃仙!敌机在靠近你!快动起来!”
长着螺旋桨的“超零”战机英勇冲锋,仿佛高傲的翼骑兵,迎着钢铁洪流挥起不屈的战刀。尽管距离太近,但狭路相逢,同样高傲的飞行员们拉起战机、迎敌而上——
只不过,他们对抗骑士的武器,不是拒马和长矛,而是现代化的定向能武器!
转瞬之间,新旧骑士的对决沦为一边倒的大屠杀。幸存的少数螺旋桨战机越过防线,径直冲向海面,但迎接它们的不是上世纪的厄利孔和博福斯,而是来自导弹战舰的精确狙杀——
半分钟后,这场孤注一掷的神风特攻落下帷幕。
“各单位注意,这里是‘幻影’,空域已肃清,全体归队,准备返航,”预警机里,执勤军官看着屏幕上那架失联战机,语气十分冷峻,“‘猎隼’01,这是最后一次呼叫,收到请回答。”
失联战机无人回应,而是在自动驾驶系统的控制下,朝俄罗斯方向笔直飞行。屏幕上闪烁着来自战机生命监测系统的异常信息,飞行员没有死,但可能唤不醒——
当然,这么贵重的顶尖战斗机,没有安装容易被钻空子的无人遥控系统,哪怕只是残骸,它也不允许落入人类手中。
执勤军官犹豫片刻,闭上眼睛,狠心下达命令:
“‘猎隼’02,击落它。”
收到命令,那架战机改变航向,靠近它的后方。他们都知道,她是月都最优秀的飞行员之一,也是依姬大人和丰姬大人的宠物,正是她在危急时刻保护了预警机——
但比起战机上不可外泄的尖端技术和机密情报,她的性命就显得不重要了。
飞行员不忍心击落他的战友,于是后退一段,然后打开加力向前冲刺,迅速突破音障。震耳欲聋的音爆在小铃仙前方炸开,当他调整姿态,打算回到她的后方时,耳边传来预警机的惊呼:
“停下!停下!她醒了!”
飞行员浑身一颤,迅速改变航向飞到一边。通讯频道里响起一阵短促的呻吟,一个虚弱地声音问道:
“呃……这里是‘猎隼01’,呜……敌人击退了吗……”
“这里是‘幻影’,敌人已全部歼灭,全体归队,准备返航!”
“‘猎隼01’收到。”
小铃仙有气无力地回答,扯下呼吸面罩,仰起脑袋,试图止住鼻血。她靠在飞行座椅上,望着敌人出现的那个方向,一阵刺骨的寒气从背后腾起,将她慢慢冰冻……
可恶,被他们得手了……
下一次,他们还会出什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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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6 00:49:26 | 显示全部楼层
【080、围魏救赵】
凌晨5点,沈阳基地的生活区一片寂静,昏暗的通道和大厅里,只有少数哨兵在巡逻。在河童住宅区,有一间宿舍亮着灯光,河城荷取顶着蓬乱的头发,望着台灯双眼失神。台灯旁边放着她的左臂,充电器闪着亮光,一台平板电脑靠在厚厚的材料上,几乎要滑下书桌。
尽管精神依旧疲惫,但她怎么也睡不着——
连日积攒的巨大压力,让她寝食难安,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她是“启明星”计划的主要负责人,身为团队中“最年轻”的技术领导,她身上背负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期待。但自从“楼兰”行动失败以后,这个“天字一号”项目就陷入停顿——
微波炮难以独当一面,激光防空炮因故障频繁而遭一线官兵痛骂,远未到成熟的程度。
他们面对的是一道牢不可破的天网,而荷取却不自量力地提议“微波激光齐步走”,本就资历浅薄的她,如今面对语言不通的同事,变得更加难以服众。
荷取长叹一声,拿过平板电脑,打开备忘录查看待办事项。看到今天上午10点有一场会议,她不禁露出烦躁的表情,然后用力捶了几下枕头。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技术宅,不擅与人交往,但自从空降这里当了一名领导,她就被迫面对这一切——
向上汇报也好,向下指挥也好,每一件事都让她身心俱疲。
今天上午10点的会议,首长要召集他们研究“超零”工程的去留。当昨晚整个北半球都在庆贺“第二次对马海战”的空前胜利时,首长召集“超零”工程的全体人员,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在空战中,“超零”战机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不仅敌方预警机毫发无伤,甚至连护航战机的蒙皮都没蹭掉;而机载AI智力低下的软肋,在扫射水面的行为中暴露无遗。
此刻荷取脑中回响着一段声音,那是昨晚敌方电视台中,月都评论员的嘲讽,言语不屑,字字诛心:
“虽然西北舰队看似被中国海军瞬间消灭,但是请注意,在后续的空战中他们派出了近200架螺旋桨无人机,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要知道喷气式飞机取代螺旋桨飞机已是既定历史,能够瞬间毁灭一支舰队的军队,怎么可能还用这种落后的装备?
“西北舰队不是中国军队消灭的,凶手另有其人,它很厉害,可惜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双方总体实力,而不是这些暗处小人!东亚大陆被我们封锁了近一年,石油储备早就耗尽,为了节约化石能源,他们只能发展电动武器,凭借区区几座核电站苟延残喘。
“主持人,你看看这段录像,像不像当年零式战机扫射落水的中国百姓?这正是他们不堪回首的历史,他们曾说‘这些残暴的罪行必将加速法西斯的灭亡’,说这话的人永远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轮到他们这样做……”
“胡扯!简直胡扯!”
荷取失声吼叫,将平板电脑用力砸出去。可怜的电子设备被狠狠摔在地上,弹起半米多高,又在墙角撞得支离破碎。她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其中,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打湿了脸庞和睡衣。
她从未承担过如此重大的责任,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沉痛的挫折;她知道自己的每一项决策都关乎全世界,但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份担子,有多重。
“‘启明星’计划只许胜,不许败。如果失败了,全世界都会诅咒我们。”
这是首长当初对她说的一句话,那时她的回答充满自信,可现在她只想躲在房间里,能躲一天是一天。
他们是螳臂当车的愚民,却以为人多心齐泰山移;他们是不自量力的蝼蚁,却妄图建起一座巴别塔,在上帝的注视下偷走一颗又一颗星星。
她很累,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依然晨曦灿烂……



不知睡了多久,荷取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手表,已经中午12点,顿时吓得坐起来。
“糟了!怎么没人来叫我!”
她慌张地说着,想起身下床,但眼前突然一阵眩晕,差点又倒了下去。
“睡得还好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荷取差点叫起来。她扭头一看,八云紫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面朝自己,正襟危坐。
“我……”
荷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墙角的平板电脑,垂下脑袋,欲言又止。
“早上我替你向车总请过假,你今天在这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操心。”
八云紫温和地说,神情淡然,仿佛午后温暖的阳光,让荷取不禁放松下来。她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问:
“外面……是晴天吗?”
“是晴天,”八云紫淡淡一笑,“很久没见到太阳了吧?”
荷取点点头,伸手去拿义肢,却被八云紫按住。
“荷取,我请假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而不是让你在这加班,”她严肃地说,将那堆文件一股脑地掀下书桌,“给我躺下,今天不许碰它们!”
看见八云紫不容抗拒的神情,荷取愣神片刻,只好听从劝告,躺了下来。她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什么,询问道:
“紫,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你。”
听到这话,荷取不禁呆住。紫微微一偏头,嘴角带弯,似笑非笑地问:
“怎么,不信?”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荷取尴尬地移开视线,拉起被子盖住脸颊,以掩饰自己慌乱的神情。但八云紫没有介意,而是摸出一个笔记本:
“早上的会议我替你参加了,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荷取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她,但什么都没说。八云紫没有追问,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第一个好消息,‘超零’工程从今天起正式下马,项目组解散,所有研究资料封存入库,有关人员另行安排。”
“至于第二个……”
八云紫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将手伸进衣服,摸索着什么。荷取正要追问,看见她摸出一个圆饼状物体,然后将它按在墙上,打开开关。
“第二个好消息,是关于‘信天翁’。”
说话间,一团淡蓝色的光球在荷取眼前出现,迅速幻化成“信天翁”的全息立体模型。片刻之后模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CG模拟场景,4架“信天翁”排着松散的队形前进,在遥远的前方,一架月都预警机率领一支舰载机中队,朝对马岛轮番发起攻击。
“今天早上5点多,4架‘信天翁’从沈阳起飞,穿过朝鲜海岸飞往对马海峡,击落了一架预警机和两架舰载机。”
“他们没被发现吗?”
“没有。行动时间和飞行路线是若思安排的,她指挥我们躲开了所有月都天基侦察力量。‘信天翁’的隐身设计非常成功,从起飞到返航,全程未被敌人发现。”
荷取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被播放器传出的声音所吸引。那是一段月都语言,声音简短有力,但略显嘈杂,似乎是被截获的战场通讯信号。
“这是月都空降兵在呼叫空袭,他们被白狼天狗骚扰了一整晚,呵呵……”八云紫冷笑一声,“这些家伙动作飞快,打几枪就跑,他们炸了一整晚,连一片衣服都没蹭掉。”
全息投影陡然一转,从CG场景变为无人机地面监控站的操作屏画面,右下角的雷达图像有个光点在闪烁。荷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发现信天翁距离敌机300千米,雷达工作在被动模式——
毫无疑问,那个耀眼的目标就是“嗓门洪亮”的敌方预警机。
“这四架‘信天翁’在发动攻击时,主动雷达都没有开机,是部署在对马岛上的被动雷达在指引目标;它所使用的爆震动力空空导弹表现很出色,达到了20马赫的设计指标,”八云紫嫣然一笑,“这得多亏你们的努力,荷取,军功章有你们的一半。”
“那……那击落两架舰载机是怎么回事?打完预警机不该立刻撤退吗?”
“你错了,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海魔毯’!”
“……什么?”
“击落预警机后,有两架敌机——‘猎隼’01、‘猎隼’02,追了过来。有一架‘信天翁’开启主动雷达前出吸引火力,其他3架在它锁定敌机后发射爆震导弹,抢在敌机开火前击落了它们。”
“那个‘猎隼’01我认识,呵呵……可怜的小家伙,又当了一回扫把星,不知这次有没把自己搭进去……”八云紫笑了笑,然后严肃地说,“荷取,你是不是以为目前的形势很绝望?粮食短缺、资源不足、部队伤亡居高不下、群众食不果腹无家可归,还有敌后侦搜队四处制造暗杀和恐怖袭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真像那人说的一样,就快撑不住了?”
“那人……什么那人?”荷取一怔,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
“昨晚月都电视台的评论员,说我是‘暗处小人’的那位。那家伙的脑袋今早被我割下来,摆在演播室的桌子上,现在大概被收拾掉了吧,”八云紫不屑地笑了笑,“他们以为只有自己擅长第五纵队,看来……得再搞一次大扫除呢。”
听着八云紫漫无边际的讲述,荷取一头雾水,她愣了好久,才开口追问:
“你是说……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不知道,荷取,这不是我能预测的事。虽然那家伙嘴贱了点,不过有一句话倒没说错,‘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双方总体实力’,而不是投机取巧的赌博,”八云紫严肃地说,“河城荷取,我问你,你觉得到底是月都的实力强,还是地面的实力强?你觉得月都轨道舰队真的坚不可摧、不可战胜吗?你到底选择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对方?”
荷取正想开口,但八云紫伸手制止了她:
“这问题我不需要你立刻回答,荷取。但是我提醒你——你所选择的信念,将决定你未来的路。”
说完,八云紫站起来,替她盖好被子,关上台灯:
“好好休息,荷取。希望明天你能精神抖擞地去工作。”



在艳阳高照的海面上,一位月兔飞行员仰面躺在一块礁石上,浑身湿透,昏迷不醒。若鹭姬坐在隔壁的一块暗礁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她身上四处乱摸,把所有能拿的东西都拿下来,摆在她身边。
今早发生的空战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她追着求生信号游遍整个海域,直到现在才找到这个昏迷的幸存者。
现在,她正仔细搜刮有用的物品,准备带回去交给需要的人。而在她来的路上,有许多河童蛙人小组在打捞能带得动的“海魔毯”残骸。
这是人类一方第一次击落月都的六代机,哪怕只带一块漆皮回去,也足以一窥它的奥秘——
很不幸,这里是海洋,而不是陆地,月都敌后侦搜队无法前来破坏残骸。
“哎啊……饿死了……”
她自顾自地抱怨,从飞行员求生包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然后一口咬下大半块。不过,她立刻为这个举动感到后悔——
压缩饼干的口感又干又硬,远不如海里的鱼虾来得好吃。
“呸……真恶心,这些兔子都是吃土的吗?”
若鹭姬吐掉嘴里的东西,将压缩饼干抛向远处。她伸手摸摸月兔的脸颊,试了试鼻息,然后尾巴“哗”地一拍,将海水甩到她脸上。晒了半天太阳,突然被海水一激,月兔顿时惊醒。她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坐起来,迎接她的却是不怀好意的笑声:
“终于肯醒啦?再不起来,你就要晒成肉干咯!”
若鹭姬趴在暗礁上,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坏笑。见她半天没说话,若鹭姬朝她挥挥手,试探着问:
“喂,会说日语吗?”
“我……”月兔摘下飞行头盔,抹着湿漉漉的头发,支吾半天开不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妹妹?”
若鹭姬轻松地问,但得到的却是警惕的目光:
“你是什么人?”
月兔冷冷地问,双手抱着飞行头盔,打算一有情况就将它砸过去。若鹭姬朝她一瞪眼,不满地抱怨道:
“什么嘛!好不容易把你救起来,你还不感谢我!真是狼心狗肺!”
说着,她将手伸进海里,“哗”地舀起一大滩海水。月兔躲闪不及,一下子淋成落汤鸡,冰凉的海水激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抹掉脸上的水,看见那人笑得前仰后合,一时发懵,不知如何应对。
“真是的,那么紧张干嘛……”若鹭姬止住笑,俏皮地一眨左眼,“我叫若鹭姬,如你所见,是一只人鱼。你叫什么名字?”
望着人鱼纯洁娇媚的笑容,月兔渐渐放松了戒心。她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地说:
“我叫铃仙,是一名飞行员。”
“铃仙?”
人鱼一脸困惑,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
“唔……我认识另外一个‘铃仙’,她住在幻想乡的永远亭,长得高高的,脸蛋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说这话时,若鹭姬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游移,最后停在她的胸脯上。
“嘻嘻……跟她完全不一样呢。”
她捂住嘴角,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小铃仙用手遮住胸部,望着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深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狠狠瞪了人鱼一眼,挪了挪双腿,转过身不再说话。
“哟,眼睛能杀人呢?不过你看起来很好欺负,这点倒是跟她挺像嘛!”若鹭姬游离暗礁,靠近她所在的礁石,然后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她,“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呢?是姐妹?战友?还是……她的克隆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铃仙转过身,朝她大吼起来。月兔的人身权利和社会地位,一直是月都的禁忌话题,公然称某个月兔为“克隆体”,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玩笑。
见对方突然暴怒,若鹭姬收起笑容,但并没有表示任何歉意。
“噢,什么意思?”她装作没听懂,歪着脑袋,朝对方眨了眨眼睛,“小妹妹,你……貌似没找到重点呐?”
“什么?”小铃仙一愣,随即如梦初醒,一股寒气从头灌下。
姐妹,战友……她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件事?还有……
“等等……你来自幻想乡?幻想乡不是没有海吗?”
“嗯,对啊,怎么?”
人鱼随口一答,然后露出诡异的微笑,看得小铃仙毛骨悚然。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若鹭姬伸手去拿自卫枪时,小铃仙一跃而起,将头盔狠狠砸在她的脑门上!趁着人鱼抱头惨叫,她夺回自卫枪,掰开枪托,从折叠握把处拆下瞄准具,将它按在导轨上,然后翻开握把,打开电源和射击保险,瞄准近在咫尺的敌人。
“举起手来!”
她厉声吼叫,然而对方捂着脑门,头朝下趴着,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那傲慢的架势令她恼怒不已。
“11秒,哈哈哈……11秒……”
“什么11秒?你在说什么?”
“从携行状态转入战斗状态,总共要花11秒……这么长的时间,变数该有多少啊!哈哈哈哈……”
若鹭姬冷笑着抬起头,被砸破的额角渗出鲜血,流过眼角和鼻翼,染红了嘴唇,那诡异的神情仿佛来自死神的嘲讽。
“小妹妹,你听说过潮汐么?”
“潮汐?什么意思?”小铃仙紧紧握着自卫枪,情绪激动,“从一开始就在说奇怪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潮汐就是大海每日的涨落现象啊!多亏你们月亮的功劳,地球的海平面每天都在有规律地变化——你所在的这块石头,在涨潮的时候,会被完全淹没哟!”她看着越发惊恐的月兔,不禁笑了起来,“哎哟,腿抖得很厉害呀?这附近还有鲨鱼呢,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哦?”
“闭嘴!不要再说了!”
小铃仙闭上眼睛一扣扳机,伴着一阵撕裂布帛的声音,数十颗箭形弹掠过若鹭姬耳旁,射进海里,激起一团巨大的水雾。她睁开眼睛,看见人鱼依然淡定自若,不禁膝盖一软,瘫坐下来。
“小妹妹,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如实回答的话,我就带你离开,”若鹭姬用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似笑非笑,“抓紧时间咯,再过半小时,这里就淹没啦!”
“你……你想知道什么?”
“嗯……真乖,嘻嘻……”若鹭姬俏皮的笑笑,“铃仙中尉,你来自一航战是吧?”
“是。”
“那么你们这次出海要去哪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铃仙心里一惊,颤抖着抬起头,死死盯着她。航母战斗群的任务目标和具体方位,是关系作战成败与战友性命的军事机密,她这一动嘴或许能得救,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一航战的毁灭!
她瞪着那副染血的面孔,脑中一团乱麻。那笑容看起来既娇媚又残忍,像一朵盛开在地狱的鲜花。
“小妹妹,还有半小时哦?”
若鹭姬若无其事地说,将小铃仙吓出一身冷汗。她舔了舔嘴唇,被染红的嘴角重归粉色,又立刻被新流下的血液所覆盖。
小铃仙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往事,还有无数人的面孔。一个画面在她眼前定格,那是大姐,身披戎装,面容冷峻,手持钢枪,背对燃烧的阵地——
她的前方,是潮水般涌来的百万大军。
——如果大姐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小铃仙睁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自卫枪余弹量,然后死死瞪着面前的敌人。她大吼一声,用力扣动扳机,电磁子弹排山倒海地扑向目标——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开枪那一瞬间,人鱼突然消失,巨大的浪花拍在她的脸上,糊得她睁不开眼睛。
“怎么会……”
她震惊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人鱼的位置。这时她偶然发现天边出现一架搜救直升机,惊喜之中,竟忘记敌人的存在,拿起脚边的求生电台,试图与他们通话。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海面腾起一道巨大的水柱。伴着滔天的声响,刚才消失的人鱼冲出水面朝她扑来,没等她回过神,她就被撞落海中,突如其来的水压弄得她头痛欲裂。小铃仙睁开眼睛,发现有一双手掐着她的衣领,将她按在水下,透过扭曲的海面,她看见人鱼满脸带笑,仿佛在炫耀完美的胜利。
小铃仙拼尽全力,试图挣脱那双致命的魔爪,可惜无济于事。她控制不住张嘴呼吸,但涌入嘴里的不是空气,而是咸涩腥臭的海水。
——唔……不要……
——不要这样……放开我……
当她即将失去意识之时,那双手终于将她拎出水面。她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死里逃生的恐惧让她浑身都战栗起来。
“不自量力的小妹妹哟!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人鱼!没人能在水里打败我!”
若鹭姬轻蔑地说着,然后不等她喘够气,又一次将她按入水中。可怜的小月兔挣扎得比上次更厉害,但依旧无济于事。当她再次露出水面时,恐惧已经爬满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紧紧抓着人鱼的手臂,崩溃地哭喊着,大声哀求饶她一命,军人的勇气、精英的尊严,此刻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回答我,小妹妹,一航战从哪里出海?要去哪里?现在在什么地方?”若鹭姬嘴角带笑,语气冰冷。
“一航战从冲绳出海,要去西太平洋参加东京战役,现在……我……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
没等她说完,若鹭姬就将她无情地按入水中。这次刑罚比前两次来得更久,被拎出来时,小铃仙翻着白眼,大口呼吸,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再给你一次机会!一航战现在在哪?”
“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小铃仙无力地仰着脑袋,用尽吃奶的力气回答,“它,它在移动……我……我……”
“唉……算了!”
若鹭姬扫兴地摇摇头,将她扔上礁石,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小号试管,撕开管口保护盖,将无针注射头按在她的脖颈上。片刻之后,药剂注射完毕,她收起空壳,望了一眼正在靠近的救援直升机,然后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开口问道:
“收到信号了吗?”
小铃仙以为人鱼在跟她说话,吃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她面朝天空,自言自语:
“你们月都人是不是都这么死硬啊?非逼我用刑才肯招供,还真是宁死不屈呢!”
——对面是谁……她在跟谁说话……
“好啦,没事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帮我准备点药,脑袋被她敲破了,真倒霉……”
小铃仙动了动手指,想要爬起来,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让她很快失去意识。
——好冷……怎么这么黑……
——姐姐……救救我……



长野基地门口,一辆越野车在岗哨前停住,驾驶员拉下车窗,将证件递给哨兵。哨兵仔细查看信息,瞟了一眼后座上的那个人,然后归还证件,示意战友搬开拒马放行。
越野车驶入军营,没走几步就在路边停车,哨兵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从后座下来了两个人,除了刚才看到的高个军官,还有一位头上长角,身高不足他一半的女孩。他不禁愕然,正要过去盘问,却被战友拦住:
“别过去!那可是武队的贵客,惹恼了她,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哨兵愣了一下,回头问道:
“可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她?”
他听见战友捂着嘴偷笑一声,然后指着远去的两人,压低声音说道:
“你看那个子,人还没座椅高,你确定看得见?”
哨兵望了他们一眼,顿时心领神会,干笑两声,收回目光。
军营大道里,萃香牵住小泽的手,想顺势靠上去,没想到小泽按住她的角,将她轻轻推到一边。
“这里是军营,不要这么亲密,让人看到影响不好。”小泽抽回手臂,一本正经地说。
萃香不高兴地一瞪眼,突然一拳打在小泽的腰上,疼得他忍不住叫出声。
“干什么?吃错药了是吧?”小泽捂着被打痛的腰,气恼地问道。
萃香抬手指着他鼻子,没好气地说: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碰我的角!再有下次,我就拆了你的胳膊!”
“行行行,我知道了,”小泽连忙求饶,“你也别跟我太亲密,行吗?”
“知道了。”
萃香嘟囔一句,撅起嘴不再看他。她环顾军营,只见开阔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停着一堆装甲车,每一辆车都被宽大的伪装棚所遮盖,一群士兵在长官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装载物资弹药。她将视线移向前方,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朝他们跑来,队伍距离树荫很近,似乎在躲避什么。她向小泽投去询问的目光,但小泽停住脚步,目送他们跑过身边。
“他们在干什么?”萃香好奇地问。小泽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一言不发,默默地往前走。被小泽又一次无视,萃香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快步跟上,朝一处藏在山体里的地下建筑走去。
他们通过哨兵检查,进入建筑,沿着走廊向前走。刚离开“大庭广众”的环境,萃香就迫不及待地依偎在小泽身上。
“干什么……这样没法走路啊!”
小泽有些不耐烦,正想动手,却被萃香一掌拍在手背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不准碰我的角!”萃香瞪着他说。
小泽无奈地摇摇头,将手的高度往下移了一大截,按在萃香脸上,试图将她推开。
“别这么黏人好不好?”
小泽无可奈何地说,没想到萃香脑袋猛地一转,他预感不妙,连忙抽手,刹那间牙齿相撞的清脆声响传入耳中,将他吓出一身冷汗。见没咬到他,萃香换了一副笑脸,厚着脸皮贴了上来:
“怕什么嘛,又没人看见……”
说话间,她的眼角瞥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吓得她立刻跳到一边,规规矩矩地站着。走廊尽头,武队干咳一声,表情似笑非笑:
“感情不错嘛,嗯?枪伤好了吗?”
“报告武队,伤都好了!”小泽朝武队立正敬礼,一板一眼地回答。
武队看了一下手表,不客气地说:
“迟到10分钟了知道吗?我撇开你营长,特地找你来,你还敢拖拉?”
“我……”小泽一时语塞,看了萃香一眼,然后尴尬地望向武队。
“到我办公室来!”武队没好气地说,然后指着萃香补充一句,“你也是!”
看见武队如此严肃,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跟上,走进办公室。进门之后,武队示意萃香把门锁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小泽。
“从今天起,你就光荣晋升1连连长!本来要召集你们全连来开会,但现在非常时期,没办法讲究那么多!”武队抬手指着天上,严肃地说,“听说你在女兵当中挺有威望,所以我把营里剩下的女兵都给你了,给我好好带她们。”
“总共多少人?”
“两个排的女兵,一个排的男兵,上级补充了新血液,刚好满编了,”武队随口一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泽,你现在是营里为数不多的老同志,务必跟着新营长好好干。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务必要给新同志做好榜样!”
小泽看了看身旁的萃香,只见她一头雾水,但静静坐着,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他抬起头,看着武队,平静地问:
“武队,任务是什么?”
“月都海军正在向西太平洋集结,在名古屋也进驻了一支重装机械化部队,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会从东西两面联合进攻东京。”
“第5集团军负责西南方向的防御,规划了4道阻击防线,第1道在天龙川三角洲,第2道在大井川流域,第3道在安倍川和静冈市,第四道在富士山、箱根山和足柄山地区。”
武队将一份地图递给小泽,不紧不慢地解释:
“我们长野旅负责第3道防线,这道防线山地纵横,河流密布,如果打得好,那可以大大消耗月都陆军的战斗力;如果打不好,那我们全军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173营今晚开赴静冈市,作战任务是防守久能山——也就是270高地,配合友军保卫静冈市,阻止月都占领清水港,”武队说到这,脸色变得十分严峻,“270高地是静冈市东部的制高点,背靠清水港、扼守南北交通要道,一旦失守,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你们连将进驻高地,必须不惜代价守住它!听懂了吗?”
“我明白,坚决完成任务!”小泽坚定地回答。
武队对他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萃香:
“伊吹萃香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请您配合一下。”
萃香愣了一下,与小泽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什么事情?”
“请您离开小泽。”
听到这话,萃香不禁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抓住小泽的手臂。
“为什么?”她紧张地问,因为害怕,神情有些失态。
“恕我直言,您在这里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这里是军营,你们之间的绯闻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您不属于部队,对人类的作战方式不熟悉,您留在这里,会给我们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您以为我在这里只是累赘吗,武队?我们鬼族天生神力、刀枪不入,难道您不知道吗?在上一场战斗中,我不仅替小泽挡子弹,还保护了许多战士,要不是小泽早早让我离开,我还能做得更多,难道您这些都没看到吗!?”被人如此公然藐视,萃香气得面红耳赤,据理力争,“我留在这里是八云紫拜托的!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幻想乡的人,你们人类还能坚持到现在?你们早就沦为月都的奴隶,明白吗!?”
见萃香如此大发雷霆,小泽连忙拉住她,但正在气头上的鬼族,可不是靠人力就能阻止的存在。幸运的是,尽管萃香怒气冲天,但依然保持着理智,而对面的长野旅旅长也面不改色,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小泽,你先出去。”
武队放下茶杯,示意他把地图还回来。小泽犹豫片刻,归还地图,起身离开房间。确认小泽关上房门之后,武队将地图递给萃香:
“萃香小姐,您仔细看看地图。”
萃香从小泽手中接过地图,看着图上位于静冈市东海岸的久能山,但因为不了解现代战争,所以半天看不出门道。
“武队,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静冈市的最高处,三面环城、一面临海,视野非常开阔;它不仅毗邻清水港,附近还有多条重要公路和铁路经过,只要控制这里,就能掐住月都陆军的前进路线。”
“虽然开战时这座高地在我们手中,但开战后这里必将成为敌人的重点进攻目标,而敌人拥有陆海空天全方位的火力优势,”武队小声解释,“小泽所带的连队,是第一批进驻高地的部队,战斗开始后,月都肯定会把这里夷为平地,他们可能连24小时都撑不过去。”
“这里会死很多人,萃香。比起亲眼看着他战死,我觉得,您还是现在忘了他比较好。”
会死很多人……也包括他?
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一股寒气从萃香脚下升起,转瞬之间笼罩全身。她暗暗捏起拳头,试图驱散脑中的混乱,克服内心的恐惧。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一咬牙,对武队大声问道:
“如果我在呢?”
“什么意思?”
“如果我在阵地上,撑过24小时应该没问题吧?武队,您不要小看我,我还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您希望我坚持多久,尽管说!哪怕是一万年,我也会守给你看!”萃香激动大喊,几乎将地图捏成粉末,“从现在起我跟定小泽,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会守着他,守着女兵连!哪怕他下地狱我也去,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武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声也不吭。终于,他长叹一口气,严肃地问:
“您是认真的吗?”
“您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武队?”萃香急得差点跳脚,“请给我分配编制!从现在起,我就是女兵连的一员!谁都别想把我开除!”
看她这副模样,武队不禁露出笑容:
“好!列兵伊吹萃香,请找小泽恭役连长报到!”
“是!”
萃香喜出望外,装模作样地敬军礼,结果兴奋过度,一下子甩到自己的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快步走出办公室,在门外找到小泽,没等他开口,就高兴地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不停地蹭。
“喂你干嘛?快松手……”
小泽被巨大的力道勒得喘不过气,试图挣脱她。萃香没有松手,而是抬头看着他,一脸妩媚的微笑:
“列兵伊吹萃香,向您正式报到!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亲爱的连长……”
“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嘻嘻……好开心……”



空无一人的妖怪之山训练场,一声声刺耳的枪响划破寂静,在灿烂的黄昏下化为阵阵青烟。训练场中央,灵梦与魔理沙戴着电子降噪耳机,并排站立,双手端着小巧玲珑的手枪,朝十米开外的胸环靶扣动扳机。
她们身后,来自人间之里的猫妖双手抱胸,来回踱步。因为耳塞太小,而人类的耳机他这猫耳用不了,所以他只得将耳朵蜷起来,尽量保护自己的听力。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隐秘携枪及应急射击,所以她们的格洛克19没有放在腿部枪套里,而是换了一个很微妙的地方——T恤下的枪套文胸。
起初两人面红耳赤、死不从命,哪怕林德尔再三保证绝不偷看,也无法让她们冷静下来。最后八云紫赏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两人才不情愿地脱了衣服,换上这身羞耻度爆表的内衣,来到这里参加训练。
很庆幸,今天这里没有白狼天狗在训练,所以她们只需在林德尔的注视下,一次一次掀开T恤,抽出手枪朝靶标射击。起初她俩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因为害羞,连动作都有些变形,但被呵斥几次后,她俩只得豁出去,动作越加熟练,打得也越来越准。
“真好呢……真好……”
望着两人一丝不苟的射击动作,林德尔喃喃自语,眼神有些飘忽。
今天这里之所以空无一人,是因为大战在即,所有人都已赶赴前线参与备战。在此时的海面上,规模庞大的月都海军正从四面八方赶赴西太平洋,包括临时停靠冲绳的第一航空舰队、驻扎关岛的第二航空舰队、驻扎夏威夷的中央机动舰队,还有从台湾高雄起航,由4艘衣阿华级战列舰和6艘反潜驱逐舰组成的第一远程打击舰队——
这4艘饱经风雨的末代火炮战列舰,在现代科技的打磨下,成为意气风发的初代电炮战列舰,在穿越东海时,她们还不忘朝杭州打几轮齐射,让这座早已黯淡的城市重新燃起霓虹。
尽管敌人来势汹汹,但人类坚信自己还有胜利的机会,所以竭尽全力拖延敌人,为东京争取时间。
在霞光万丈的对马岛上,筋疲力尽的月都空降兵中队,追着白狼天狗深入密林,试图找到他们的据点。在这群月兔的头顶,有两架大型无人机轮流监视;背后的海面上,3艘驱逐舰严正以待,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
确认周围安全后,铃仙带领空降兵们穿过密林,来到这片遍布客机残骸的空地——
他们要在这里清出降落场地,然后搭乘直升机回家睡觉。
“长官?长官!林德尔!”
耳边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呼喊,将林德尔从恍惚中唤醒。他支楞起耳朵,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扭头望向靶标,仔细察看她们两人的射击情况。
“打得不错,这段时间没白练嘛!”林德尔对她们露出难得的笑容,然后摸出自己的灵力手枪,低头摆弄,“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用这种……很羞耻的枪套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没好气地望向他。
“都被你看光了!你还好意思说!”魔理沙拍了拍胸脯,气鼓鼓地嚷道。
林德尔不以为然地笑笑,指尖微光一闪,给灵力手枪充能。
“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下定决心,放下这把跟了我几百年的枪吗?”
林德尔说着,举起手枪朝靶标扣动扳机。只听一阵轻微的蜂鸣,足足半秒后,灵力手枪才射出一截耀眼的光柱,将那个胸环靶炸得粉碎。
“因为这把手枪射出一颗子弹,需要半秒钟,这段时间足够敌人把我打成筛子。它已经老了,不适应这个时代,我再用它,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至于你们……作为女性,你们拥有丰富多彩的服装款式,可以借助不同服装的掩护,把枪藏在胸前、藏在腋下,甚至藏在两腿之间,总之肯定有办法把枪放在身前!而像我这样的男性,如果携带枪支时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只能把它藏在腰后。这样一来,无论我的动作有多熟练,你们都能比我更早出枪、更早瞄准、更早开火!”
“为什么要感到羞耻,嗯?作为一名女特工,美丽就是你们的本钱!你们不以为荣、反以为耻,不觉得可笑吗?”
说到这里,林德尔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瞪着两人,一字一顿地说:
“兵、贵、神、速,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听明白了吗?”
兵贵神速,作为一对战场宿敌,月都空降兵、白狼天狗空降兵,对这个词深有体会。当月兔们忍着恶臭,将妨碍直升机降落的障碍物搬开时,铃仙站在面目全非的机舱残骸旁,端着电磁步枪,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
设计精妙的AR护目镜将作战信息直接投在她的视野中,使得她眼前的景象仿佛一个逼真的FPS游戏:右下角显示着当前武器信息,左下角是不断变化的卫星导航图;左上和右上各有一个简易面板,罗列着当前可用的支援单位,以及整支队伍的情况;而当前武器弹着点和弹道弧线,也用一条闪烁的红线标记在视野中——
紧急情况下,月都空降兵无需踞枪瞄准,即可射出精准而猛烈的弹幕,犹如一个在联机游戏中作弊的玩家。
此刻,在这个作弊玩家的视野中,一个被绿色荧光标记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远处,右手奋力一挥,将一截短粗的棍状物体甩了过来。她的耳边响起一阵短促的蜂鸣,一个简短的单词闪过眼前,没等她看清,单兵系统就在一声爆响中瞬间关机。
“隐蔽!”
铃仙大吼一声,朝来袭方向射出一串长点射,示意战友压制敌人。她向后猛一转身,将通信员按倒在地,躲过火箭弹后,她将这名下属一把拽进机舱,大声下令:
“汇报方位,让2分队、3分队火速增援!”
话音刚落,一阵猛烈的弹雨贯穿机舱壁,几乎擦过她们的鼻尖。铃仙就地趴下,摸出指挥平板,长按开关重启系统,很快视野中重新出现战术投影界面——
右上角的小队面板中,已有6人离线。
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多架班用无人机传来的信息,有数十个单兵目标正在包抄他们后方,那超乎常理的移动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你们遇到什么情况,你们都要牢记这一点。不要鲁莽,也不要仁慈,幻想乡之外的世界十分危险,哪怕你们只冲动一次、只犹豫一秒,都有可能失去性命!”
林德尔严肃地说,突然大吼起来:
“射击!”
两人掀开T恤,迅速抽枪瞄准,接连扣动扳机,刹那之间,多个靶标应声倒地。林德尔一看码表,露出满意的笑容,提笔在写字板上记下成绩。
“不错,进步挺大,不过距离胜任独立任务还差很远,”林德尔收起写字板,正色道,“明天我要出发去东京,训练工作暂时交给八云蓝。那家伙心太软,肯定带不好你们,你们最好自觉一点,这可是关乎生命的训练!”
听到这消息,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然后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去东京干什么?”
“清理门户,”林德尔淡淡一笑,“我们有个很棘手的叛徒需要处理。”
那座远隔重洋的弹丸小岛上,深陷重围的月都空降兵有个更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第1分队所在位置,是一处视野开阔的低洼地,四周丛林密布、居高临下,作为防御阵地而言,简直糟糕透顶。
在白狼天狗的猛烈打击下,唯一可作掩体的客机残骸已被打成马蜂窝,随时可能坍塌。在分队长铃仙的命令下,战士们利用烟幕弹遮蔽丛林,蜷缩在一段较为完整的机舱里,配合几名轻机枪手进行火力压制、坚守待援。
当铃仙划动屏幕,打算为攻击无人机划定空袭区域时,无人机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截白色的烟柱——
从很高的地方突然出现,飞向位置更高的无人机。
在她错愕之际,平板电脑雪花一闪,即将到来的火力支援化为泡影。
“2分队、3分队到底在哪?”铃仙气急败坏地大吼,“快给我接‘前卫’!”
2分队、3分队正在赶赴支援的路上,但可能永远无法赶到。就在距离1分队阵地一步之遥的地方,一群白狼天狗从空中袭击了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天狗战士不停地朝下方扫射,从天而降的弹雨打得他们人仰马翻。姗姗来迟的舰炮火力落在他们周围,尽管火光冲天,却未伤到天狗战士分毫。
被烟幕遮蔽的丛林中,突然响起了171重机枪的咆哮。铃仙身边的机枪手被击穿了能量枪盾,中弹倒下。她抬起头,看见机枪手浑身抽搐,神情痛苦,被击穿的护裆下,汹涌的血柱正不断喷出。她将平板电脑交给通信员,让她呼叫前卫驱逐舰队,然后用力按住他的伤口,将一旁忙碌的医疗兵拽了过来。
“快帮他止血!”
“他死了!”救护员匆匆看了伤员一眼,随口一答,然后继续为眼前的战友处理伤口。
“他还没死!快帮她止血!”
“他会死的,分队长!他的股动脉被打断了,大腿根全烂,我救不活他!别止血了,让他走快一点!”
铃仙正要发飙,突然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衣服。她扭头一看,可怜的机枪手两眼勾直,虽然因为剧痛而说不出话,但眼里满是哀求。她低下头,看见汹涌的血流从她指缝不停渗出,很快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洼。
铃仙紧紧握住战友的手,大声询问身后的通信员:
“‘前卫’到底来了没?”
“来了!全体隐蔽!”
话音刚落,一枚130mm炮弹落进附近的丛林,剧烈的爆炸震得掩体不停晃动。转瞬之间,更多炮弹接踵而至,将阵地四周的丛林化为火海。
在铃仙的注视下,受伤的机枪手平静下来,手指渐渐放松,原本充满渴望的双眼也慢慢失去生气。
望着死去的战友,铃仙感觉很无力,眼前不知不觉变得模糊起来。
“林德尔,叛徒是谁?”
“这是我自己的任务,不需要你们操心。记住,我给你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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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10:34:25 | 显示全部楼层
【081、断裂的弓弦】
初秋时节,正是太阳花田的花海最灿烂的时候。如往常一样,风见幽香撑着阳伞,漫步在和煦的阳光下,看众多妖精在花丛间打闹嬉戏,心情愉悦无比。
不知不觉间,今泉影狼也在这里生活了很久。那家伙虽然还没打算放过她,但始终不敢踏进这里。风见幽香是这里的主人,她的名号就是这里最大的安全保障。她享受着这里的慢生活,只要没人前来打扰,她也懒得插手外面的纷争。
“啊——不可以!”
隐约之间,不远处传来爱塔妮缇·拉尔瓦的喊声。
“不可以啊,小朋友!会被杀掉的!”
“不要!不要——放开我——”
风见幽香快步走过拐角,看见拉尔瓦双手拽着一个人类小女孩,拼死阻止她去摘花。她收起阳伞,慢慢靠近,轻轻捏起小女孩的手。尽管她的笑容很和蔼,但那威严的身姿,还是镇住了她。她惊愕地仰望着这位大姐姐,脸上露出知错的表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小妍……”
“你出门多久了?有没回家吃饭啊?”
“没,没有……”小妍小心翼翼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不过有个大姐姐请我吃好吃的!还送我玩具!她说……她说欢迎下次再来!”
看着露出她挎包的小玩偶,幽香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孩子没有住在人间之里吗?莫非还跑去那家酒馆了……
那么多人,没一个把她送回家吗?
看见小女孩拿出玩偶分享给拉尔瓦,不再理睬自己,幽香无奈地摇摇头。想起那天坂田合欢心急如焚的模样,她不禁对她的身份产生好奇。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独自一人跑到外面,竟然没遇到危险,也没挨饿受冻……
她身上的气息好熟悉……是天生的吗?
想到这里,幽香回过神,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
“小妍,你阿姨找你很久了,该回家了!”
“不要!我还没玩够!”
“乖!再不回去,阿姨会担心的!”
话虽如此,但这里有人需要保护,幽香也不能贸然离开。正为难时,她身后突然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
“这孩子请交给我们。”
幽香还没回头,拉尔瓦就指着她身后喊了起来:
“啊——你们是……”
她警惕地转过身,发现那是摩多罗隐岐奈的两个手下,不禁皱起眉头。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不重要。请把那孩子交给我们,我们会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确定不是先送她去见你们主人?”
“是,师傅大人想要见她,之后我们会送她回家。”
风见幽香深吸一口气,将这孩子护在身后。拉尔瓦上前抱起小妍,后退几步,紧张地看着对峙中的三人。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再不打招呼就进来,别怪我不客气!”幽香举起阳伞对准她们,冷冷警告,“这孩子我不能给你们,你们从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去!”
两人为难地对视一眼,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只好服软:
“明白,我们这就告退。”
望着两人从眼前消失,幽香回头吩咐道:
“拉尔瓦,这孩子先交给我,你快去山姥圣域通知她来!”
“好!我知道了,马上去!”



经历了连续数天高强度的训练,灵梦疲惫到了极点,从林德尔离开那一刻起,她就黏上枕头,再也不肯睁眼。但是这段地狱时间在她脑中印下深刻的痕迹,使她不断做着噩梦,那些严厉的呵斥、严酷的惩罚,还有一个个令人胆寒的训练科目,如走马灯般轮番上演,挥之不去。
她想摆脱梦境,但疲惫的身体不听使唤,纵使她百般翻滚,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朦胧之中,灵梦感觉有人走进房间,在她床边坐下。她的眼睛不知觉地睁开一条缝,看见黑暗中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最近训练辛苦了,孩子……”
那人爱怜地说着,然后捏住灵梦放在枕边的手,轻抚着指尖的伤疤,还有手心磨出的老茧。灵梦想睁开眼睛坐起来,可惜浑身无力,只能动了动手指,轻轻哼了一声。
那人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
“这几个月你一定觉得得我变了吧?变得喜欢虐待你,强迫你去做讨厌的事……”
“唉,其实不是我想逼你,这个世界没有给你置身事外的权利,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你们会死的……”
“对不起,灵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人说着,抬起手来,在灵梦面前轻拂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半梦半醒间,灵梦只觉眼前亮得刺眼,正要睁眼细看,双手突然被人钳住,分别拉到一边。没等她回过神,她的手腕就被紧紧捆住。
“啊!你们干什么!”
灵梦顿时惊醒,吓得叫出声。她和魔理沙在睡梦中被送到了位于永远亭的手术室,此时四名护士按住她的双腿,麻利地捆上约束带,使她动弹不得。
“放轻松,灵梦,很快就好了。”
她的耳边传来因幡帝的声音,虽然很柔和,却让她浑身发凉。她看见帝的脸从她头顶冒了出来,伸出双手梳理她的头发,那猩红的双眼镶嵌在那副稚嫩可爱的脸上,仿佛掺了鲜血的麦芽糖,令她不寒而栗。
“真是的,这么长的头发很碍事,会增加失败几率啊!”帝捏起一小撮头发,在她眼前轻轻摩挲着,“虽然这头发摸起来很舒服,但下次来之前,还是剃掉比较好哦?”
“别这样,帝!放开我!”
灵梦惊恐万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然而帝一脸冷漠地回绝了她:
“不行哦,这可是师匠交代的任务!”
帝将灵梦的长发盘起来,然后在她太阳穴和后脑勺涂抹医用导电膏:
“再说了,你们要学的东西那么多,时间又那么少,不用点特殊手段,什么时候才能成才呢?”
说话间,一名护士将一个呼吸面罩捂在灵梦脸上。她不由地深吸一口,一股清凉的感觉灌入肺中,迅速在体内扩散开来。随着一阵无法控制的愉悦和战栗,灵梦顿觉脑中空无一物,身体仿佛消失一般,只剩剧烈的心跳,还有伴随强烈呼吸而发出的喘叫。透过起雾的面罩,那双猩红的眼睛不停闪烁,仿佛在宣判她的命运:
“不要怪我,灵梦……要怪,就怪八云紫那老家伙吧。”
此时八云紫正坐在永远亭的会客厅,与八意永琳商谈着有关铃仙姐妹的事情。应邀而来的辉夜怀抱一台平板电脑,在门口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走进会客厅,将它递给八云紫。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月都导航卫星发来的坐标图,正中央闪烁的气泡点标注着两行月都文字:
宿主:铃仙,中尉,海军一级飞行员
当前位置:第一航空舰队,“福特”号航母医疗室
看着这两行文字,八云紫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抬起头,发现对面八意永琳正襟危坐,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她。
紫收起笑容,一边摆弄平板电脑,一边说:
“好了,该说说铃仙的事了。”
“铃仙不能回来,比起回幻想乡,她留在月都那边,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
“永琳,我这边也需要她。她的能力非常有用。”
听到这句话,永琳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她冷冷地说:
“八云紫,我可从没打算把铃仙借给你。”
“那你打算叫她做什么?她差点就被打死了,知道吗?”八云紫抬头看着她,一脸不解,“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她曾是绵月姐妹的宠物,那俩姐妹信任她——信任,有时是最剧毒的药,”八意永琳看着她,严肃回答,“而这正是获取信任的必要步骤。”
在隔壁的手术室里,因幡帝将一个厚重的头盔戴在灵梦头上,启动设备,开始检查需要刻录的信息。头盔后部伸出一组细小的探针,扎入灵梦的后脑勺,在程序启动之后,这套意识刻录设备将通过连接在脑干上的探针组件,向她的大脑直接灌输所要学习的海量信息——
用短短10分钟,将普通人耗时十几年才能学完的知识,牢牢印刻在脑海深处。
检查完毕,帝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灵梦,然后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按下启动按钮。刹那之间,灵梦仿佛挨了高压电击一般,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她痛苦地摇晃脑袋,发出沉闷而扭曲的呻吟,被捆住的身体不停扭动,几乎挣脱约束带。
“啊——”
在她沸腾的脑海里,那些素不相识的名人、未曾耳闻的语言,还有许多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如狂风暴雨一般肆意飞舞,又像一块块滚烫的烙铁,将她的大脑烧得千疮百孔,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帝看了一眼时间,将手边的写字板递给助手,让她照着上面的步骤做,然后走出手术室,靠着会客厅的墙壁坐了下来。
那边,那群可能决定铃仙命运的人,正在剑拔弩张地商讨着:
“八云紫,你这样帮助人类,到底能获得什么?”
“获得什么?当然是——对幻想乡更有利的东西。你应该不希望月都收拾掉外界之后,集中全力对付幻想乡吧?”
“你这样毫无保留地帮助他们,确定他们不会背后捅刀?”
“不会,他们跟以前所有人类帝国都不一样。他们的意识形态,将创造一个对所有人都美好的未来。”
“唉……那么你想借走铃仙做什么?”
“事到如今,说这还有意义吗?希望她真能如你期望那样,发挥应有的价值吧!”
听到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帝有些发懵,但也立刻明白:铃仙,不会回来了。
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长叹一声,竭尽全力抑制心中的狂躁与愤怒。耳边,会客厅里的对话依然在持续,但已经换了个话题:
“对了,紫,那个人鱼之前被那小家伙打破了头,这两天一直吵着让我们送药过去,所以……有劳您啦。”
“交给我吧,辉夜小姐,”八云紫无奈地笑笑,“关于那个不自量力的小鬼,你们做得怎么样了?”
“布好陷阱了,就等她上钩,”辉夜嘻嘻一笑,突然提高嗓门,“帝,时间到了哟!”
帝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站起来,大步朝手术室走去。经过其中一个手术间,她透过小窗看见魔理沙跪在地上,在护士的搀扶下不停干呕,可惜肚里空空,除了一丝胃液,什么都吐不出来。走进灵梦所在的隔间时,她发现护士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灵梦垂着脑袋跪坐在地,如一个濒死的病人,紧握的拳头之间,鲜血已经将指缝染红——
在痛苦挣扎的过程中,她将指甲掐进了手掌心,已没有力气再松开。
“还有一件事,我记得天人之中有一个来自月都的移民,最近……她似乎被月都盯上了?”
“这事我了解,请包在我身上。”辉夜轻描淡写地说,对另外两人露出俏皮的微笑。



大战将至,东京城内人潮汹涌,那些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要么早早搬进了防空洞,要么携家带口背井离乡,竭尽所能地躲避灾难。此时占据街头的除了逃难人群,还有武装到牙齿、却身心疲惫的士兵。他们没日没夜地轮班工作,冒着被月都空袭的危险,将这个全球最大的城市修成一座钢铁堡垒——
这是人类世界规模最大的城市群,如果敌人攻进来,它将成为有史以来面积最大的人间地狱。
在这群疲惫的士兵头顶,一群鸦天狗战士正在他们看不见的高度来回巡逻,严防月都无人机的渗透侦查。尽管这群天赋异禀的异族战士被陆军兄弟寄予厚望,然而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自信心。毕竟在穿戴全套高空护具的情况下,他们的作战高度也顶多达到9000米,而他们的对手——几乎所有月都军机——实用升限都超过10000米。
这个差距,他们望尘莫及。
尽管城里的平民都忙着逃命,但在大大小小的医院里,拥挤的人潮可一点都没少。毕竟生病不挑时间,而乱世正是瘟疫横行的最佳机会。
医院走廊里,爱丽丝怀揣一份刚出炉的体检报告,步履匆匆,脸上挂满了担忧的神色。自从上次开颅手术过后,早苗在她的精心照顾下迅速康复,现在她要赶回宿舍,在早苗收拾好行李之前阻止她——
她向两位神明保证过,要确保早苗平安无恙,而医疗队接下来要去的静冈市,正是主战场之一,没人敢保证敌人的炸弹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正急匆匆往回赶的时候,爱丽丝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扭头一看,犬走椛身穿迷彩服,腰间挎着手枪,一边挥手,一边朝她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航空迷彩飞行服的鸦天狗,脸上捂着厚实的口罩,只有从那一如既往的双马尾才能认出,那是姬海棠羽立。
“椛、羽立,你们来这干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犬走椛,“你们伤好了吗?”
“我的伤早就好了,今天只是过来复查,没什么大问题,”犬走椛嘿嘿一笑,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倒是羽立的伤……”
她偷偷瞟了一眼身后的姬海棠,欲言又止。爱丽丝看了一眼姬海棠,只见她神情黯然,双目无神,被口罩遮挡的脸颊下,一丝涎水透过缝隙缓缓渗出,看着让人心疼。
虽然在那次空战中头盔保住了她的性命,但她的左脸却被直升机尾桨整片削掉,现在只能依靠口罩和面具来遮挡缺失的脸颊。如今她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连吃饭都变得很困难,她的性情在这巨大的打击下一落千丈,仿佛变了一个人。
“唉……”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呢?”
“他们俩啊……”犬走椛的声音突然变低,“他们俩今天凌晨去海上执行侦查任务,现在……应该在司令部汇报情况吧。”
说话间,身后姬海棠伸手拍拍椛的肩膀,示意自己先去找医生,然后不等她回复,就径直离开。看着姬海棠消沉的背影,两人倍感心疼,可惜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退役了吗?”爱丽丝问道。
“没有,她不肯退,但因为没法说话,所以也无法执行作战任务,只能在地面待着,帮忙整理侦查情报。”
爱丽丝点点头,突然凑近犬走椛,小声问道:
“椛,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月都那边是什么情况?”
椛不禁一愣,然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爱丽丝不好意思地笑笑,迟疑着说:
“啊……没什么……如果不能问的话,那我……”
“唉……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反正结果都一样,”犬走椛的脸上露出悲观的神色,“今天早上,文文他们在正东方向发现了一支两栖舰队,规模十分庞大;目前有至少3支航母战斗群正在靠近日本。”
“这些还只是攻打我们东线的兵力,在西线他们兵力足有十万人,按照我们现有实力,恐怕……”
说到这,犬走椛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尽管爱丽丝听不太懂这些军事术语,但从她的情绪来看,似乎情况不太乐观。
“那个……我们会胜利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谁知犬走椛突然笑起来,那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
“爱丽丝,抓紧时间,多学几句外语吧。”
犬走椛丢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然后默默离开。爱丽丝纳闷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在心底琢磨这句话。
——外语?什么外语?难道是月都语言吗?还是说,以后这里归中国管,需要好好学汉语?
——话说她刚才的笑声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能不能打赢啊?
——算了……先别管那么多,找到早苗要紧……
正胡思乱想间,爱丽丝不知不觉走到宿舍门前。她推开虚掩的房门,看见早苗背对自己站在桌前,拎着一个背包,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往里塞。
“早苗……”
她迟疑着叫了一下,看她转身面对自己,脸上的笑容虽显憔悴,但也不失乐观。
“辛苦啦,爱丽丝,”早苗的声音虽如银铃般悦耳,却让爱丽丝感到阵阵揪心,“帮我一起收拾吧,明天就出发了,我怕来不及。”
爱丽丝没有接话,而是举起手上的单子:
“早苗,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那个……”
她支吾片刻,不知如何说下去,只好将报告递给她。早苗接过报告单仔细浏览,然后指着结论那一栏询问道:
“医生真是这样说吗?”
爱丽丝点点头:
“是,医生说你还没完全恢复,所以……”
话音未落,早苗就将报告单撕成两半,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爱丽丝被这一幕惊呆,好半天才大喊起来:
“早苗你干什么?”
“归队申请我已经提交了,这东西应该用不到吧?”
早苗若无其事地笑笑,然后转身继续收拾东西。爱丽丝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情急之下抢过背包捂在身后,然后退到墙角,以防早苗过来抢夺。
“把包给我。”早苗收起笑容,语气变得很严肃。
“早苗,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先回家休息吧!”爱丽丝急切地劝说道,“前线那么危险,要是你出意外,我可没法交代啊!”
“可是大家都做好准备,都打算努力去救人,我有什么理由临阵脱逃呢?”
说着,早苗拉开身边的抽屉,摸出那把FN57手枪,然后朝爱丽丝举了起来。
“把包还给我。”
“早苗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千方百计地逃离危险,而你就是不怕啊?”爱丽丝急得快哭出来,“求你了,早苗,先回家吧!要是你再出事,我该怎么办!”
“抱歉,爱丽丝,我是国际红十字会的光荣一员,我从入队那一刻起就做好了牺牲准备。我去前线是为了照顾别人,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来关心!”早苗冷冷地说,朝她伸出另一只手,“别逼我,爱丽丝……把包还给我!”
看着早苗慢慢靠近自己,爱丽丝急得不知所措,只得小声哀求:
“求你了,早苗,不要去……求你了……”
她苦苦劝说着,然而早苗不为所动,用枪口抵住她的脑门,然后伸手去拿背包。见爱丽丝仍未松手,早苗“咔嗒”一声拨开保险,冷冷地说:
“我最后说一次,别逼我。”
爱丽丝浑身一震,不由得松手,让早苗拿回背包。她蹲坐在墙角,看着早苗在房间里四下忙碌,手指颤抖,心有余悸。想起犬走椛刚才所说的话,还有两位神明的嘱托,她不禁陷入恐慌。
“早苗……你为什么就是不怕啊……”她蹲坐在墙角,喃喃自语,“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静冈县滨松市的郊野,被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所笼罩。尽管城市里看不到多少行人,但那是因为大多数居民已经躲入安全区,在那些星罗棋布、若隐若现的巷战工事里,藏着大批士兵,那些初涉战阵的新兵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尽管月都陆军还在名古屋集结,距离发起进攻还有很长时间,但为了以防万一,国际志愿军派出了大量侦查小组前去盯梢。由长野旅173营直属的美铃、咲夜狙击小组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位置最靠前的狙击作战单位,此时她们俩正潜伏在爱知县丰桥市与静冈县滨松市之间的山地上,观察并鉴别所有可疑目标。
她们所在位置扼守本州岛中部重要交通要道,鹤立鸡群、视野开阔,可以观察整座城市的动向。当然,正因如此,开战之后这座山头必将成为月都重点关照目标,所以到时她们必须抓紧时机撤离此地。
由于实力所限,国际志愿军团并未在此部署过多力量,月都陆军西南纵队所要冲击的第一道防线,位于她们俩后方12公里处——
从滨名湖到法多山,东西跨度30多公里的天龙川三角洲上,人类用地雷、堑壕、暗堡还有藏在山上的炮兵阵地,构筑起一道犬牙交错、荆棘丛生的钢铁防线,准备用最热情的方式迎接来自月球的客人。
此时正是中午,毒辣的日光穿透树荫,落在她们身上。在酷热和饥饿的双重煎熬下,两人实在撑不住,只得退回掩体,然后一人负责警戒,另一人抓紧时间加热单兵口粮。
正当咲夜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饭,准备顶替美铃时,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咲夜!快过来!”
咲夜心里一惊,连忙跑过去,从美铃手里接过狙击步枪,循着她的指引观察前方。透过瞄准镜视野,她看见对面人工湖附近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孤零零地行驶在山脚的公路上,在这无比敏感的战前时刻,显得十分可疑。
发现那辆越野车拐了个弯,朝她们所在位置驶来,美铃放下望远镜,疑惑地说: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咲夜摸出军用罗盘和地图对比了下,发现这条公路通往西面的月都控制区,紧张地问:
“那辆车该不会去名古屋?难道是间谍?”
听到这句话,美铃瞪大眼睛,与咲夜对视一下,然后拎起步枪:
“跟我来,我们拦下它!让它通过就糟了!”
说完,美铃向前奔跑几步,然后腾空而起,朝越野车前方的公路飞去。咲夜端起狙击步枪紧随其后,发现路旁有一辆废弃皮卡,于是降落在车斗里,将狙击步枪架到车顶上。美铃在皮卡旁边降落,用力一拉枪栓,大声叮嘱道:
“咲夜,盯住驾驶员,如果他敢冲卡,就直接击毙他!”
“明白!”
咲夜简单应答,拉动枪栓,将一颗狙击弹推入枪膛。当美铃端着步枪站在马路中央,准备截停车辆时,咲夜将右眼凑近瞄准镜,并用它找到那辆越野车。透过挡风玻璃,她看清车内人的模样,发现那是两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妹子,不禁有些惊讶。
美铃也看清了两人的模样,但她顾不上这么多,举起步枪大吼起来:
“停车!给我停下!”
尽管对面听到了喊声,但这个情景超出两人的认知范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眼见对方车速未减,美铃抬高枪口,鸣枪示警,巨大的声响吓得两人惊叫起来。
“给我停下!听到没有!”
美铃稳住枪身,瞄准车辆,双膝微微弯曲,准备一有情况就躲开。幸好,这回两人听清命令,连忙刹住车。在车前那名武装人员的喝令下,两人战战兢兢地打开车门,举着双手走了下来。
“从哪里来的?”
美铃一边靠近,一边厉声质问。这两个妹子从未遇上这种事,面对枪口吓得双腿发抖,支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们……我们是从东京来的。”
“东京?那地方离这里这么远,路上都是哨卡和阵地,你们怎么过来的?”
透过瞄准镜,咲夜发现这两个人的模样似曾相识,于是按住通讯器,对美铃说:
“不要吓她们,美铃,先查她们证件。”
美铃犹豫一下,命令两人把证件拿出来。她将步枪抱在怀里,拿过两本证件,后退一步,然后回头看了咲夜一眼,用手势示意她注意戒备。
看见咲夜举起右臂确认收到,美铃回过头,翻开一本驾照,指着姓名那一栏问:
“宇佐见莲子?”
说着,美铃抬起头望向那名深色头发的女子,只见她忙不迭地点点头,神情十分紧张。她匆匆翻看一遍,然后随手将它扔回去,那名女子连忙伸手接住,将它放回口袋里。
第二本证件封面是一个烫金徽章,下方写着“PASSPORT”字样,美铃翻开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外文,于是将它举起来,没好气地问:
“这是什么东西?”
“是……是护照,”那名金发女子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是英国人,那是我的身份证件。”
这个名词美铃从未听说过,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无知,她合上证件,径直询问:
“叫什么名字?”
“玛艾露贝莉·赫恩。”
听到这个十分拗口的外文词汇,美铃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继续追问:
“你们来这干什么?准备去哪?”
被这么一问,两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看见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美铃将步枪重新端平,吓得两人惊叫起来,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说不说!?”
“我们……”莲子鼓足勇气开口,嗓音颤抖,“我们准备去山上观测星空……”
话未说完,美铃就冷冷打断她们:
“顺便观测我们阵地,是吗?”
“不,不是,我们没有这个打算!”
发现自己的话语被误解,莲子连忙解释,可惜对方根本不听,端起步枪,大声命令她们趴到车前盖上。两人被这粗暴的架势吓破了胆,犹豫半天,才在对方的催促下,不情愿地趴了下来。
开了半天车,又晒了一路太阳,此时越野车的引擎盖滚烫无比,然而比起这个,背后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更加可怕。两人只能竭力忍受着高温,任由对方搜查。发现美铃正绕着越野车打转,咲夜感觉很不解,于是擦了擦汗,按住通讯器催促道:
“你在干什么,美铃?快点搜身啊,热死了!”
“我知道,马上搜,”美铃盯着两人,小声回复,“车里没有可疑物品。”
说完,她将步枪收到身后,开始给莲子搜身,那双上下游走的手臂弄得她浑身发痒,却又不敢乱动。美铃检查完她的上衣,又顺手摸了摸短裙,为了防止暗藏凶器,她很不知趣地把裙子掀起来,如此奇葩的行为看得远处的咲夜目瞪口呆。眼见对方“图谋不轨”,莲子“噫”地叫了一声,伸手拉回裙子,支吾着说:
“不要……不要这样……”
见她羞得满脸通红,美铃这才意识到不妥,闪电般地抽回手臂,将视线撇到一边。准备换人之前,她最后一次伸手,捏了捏这名女子的衣领——
没想到,她就这么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物品。
“这是什么?”美铃捏着衣领尖角凸起的丸状物体,冷冷地问。这名女子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浑身一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抽出匕首,正要割开衣领,这名女子却惊恐地捂住它,不让她再碰。
“不要碰它,不要……”莲子蜷缩在车头前方,捂着衣领,语无伦次地辩解,“我们没有恶意,真的!求你放过我们!”
“那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美铃不依不饶地说着,然后将她反手压在车前盖上,不顾反抗,强行割下她的衣领。在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的那一刻,气氛顿时凝固下来,四周一片死寂。美铃捏着那颗小药丸,仔细翻看一阵,然后瞪着两人,不紧不慢地说:
“氰化物胶囊?我记得这玩意是自杀用的吧?现在还敢说自己不是间谍!?”
“不是,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莲子大惊失色,爬起来想要夺回胶囊,却被她一拳打翻。此时梅莉吓得面如土色,面对步步紧逼的武装人员,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双手不停挥动,恳求对方不要开枪。
就在此时,咲夜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在幻想乡里见过这两人。趁着她的同伴还没弄出惨剧,她连忙跳下皮卡跑过去,抓住美铃的步枪举到空中,大声制止道:
“别开枪,美铃!先听她们说!”
说完,不等美铃回答,咲夜就转向两人,严厉地问:
“你们两个,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眼见自己死里逃生,莲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梅莉也被弄得不知所措,根本无心回答。咲夜恼怒地瞪了美铃一眼,暗暗推她一下,小声责备道:
“瞧你干的好事!现在怎么处理?”
被她这么一骂,美铃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向她们道歉。折腾好一阵,两人终于恢复平静,开始解释情况。直到这时美铃才相信,她们的确是想上山观测星空,目的是为了她们刚刚加入的“星云”计划。
“‘星云’计划?那是什么东西?”
梅莉与莲子对视一眼,犹豫片刻,才开口说:
“你能保证不对别人透露这个信息吗?”
“什么?”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个保密信息,本来除了我们自己,其他人都无权知道,但现在……”梅莉顿了顿,叹了口气,“现在被你们拦下来,不解释也不行了……”
说完,她从地上爬起来,返回越野车,将那部手机拿了出来。看见这个样式奇特的设备,美铃感觉很好奇,但梅莉只是打开屏幕划动几下就收了回去,压根没让她看清上面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两名中国情报人员交给我们的。他们在世界各地招募了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天文爱好者,打算借助我们的眼睛来跟踪敌方航天器,收集它们的动向,为以后的反击做准备,”梅莉简单解释一下,然后指着坐在地上、委屈得不成样的莲子说,“这件事主要由她来干,我只负责后勤。那粒氰化物胶囊也是情报人员交给她的,本来是为了避免被月都军队俘虏,没想到……”
说到这里,梅莉低下头,小声抱怨道:
“唉……差点死在你们手里。”
听见这个充满怨念的声音,两人感觉很尴尬,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咲夜再一次瞪了美铃一眼,扭头向两人道歉:
“对不起,两位,这是我们的错,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按住美铃的脖子,强压着她一起鞠躬。看见两人态度诚恳,梅莉也只好大度地笑笑。突然,咲夜想起什么,于是抬头看着梅莉说:
“对了,过几天月都陆军将会进攻这里,为了你们的安全,请立刻原路返回。”
“诶?要打仗了?”
“是。”
“那……你是说回东京吗?”
听到这句话,咲夜不禁一愣,连忙补充道:
“不要回东京,那里可能是主战场。你们先原路返回,如果能碰到安全区的话,就赶紧躲进去,那些地方受国际法保护,不会遭到攻击。”
“哦……我明白了……”梅莉点点头,神情变得很失落,“你们也注意安全啊。”
美铃与咲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祝你们一路平安。”
说完,咲夜拽起美铃离开,朝设在山顶的瞭望阵地跑去。直到身后两人驾车离开,她们才腾空而起,快马加鞭地赶回去。
“真麻烦……我还没吃饭呢,肚子好饿……”
“都怪你,折腾什么玩意!耽搁这么久,还好意思说!”
“哎呀,我知道错啦!赶紧回去,赶紧回去……”



临近黄昏的时候,前来接应受伤飞行员的直升机终于抵达一航战所在海区。刚降落在“福特”号的甲板上,铃仙就从直升机里跳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奔向舰岛。
受伤的飞行员正是小铃仙,从海上捞起来至今,她就一直昏迷不醒,舰上医疗部门束手无策,只得呼叫冲绳基地派人带走她。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名飞行员昏迷的原因,除了海水中毒,还有植入体内的纳米粒子在作祟——
此时此刻,这种新型号的纳米粒子正把宿主当成一个信标,将自己所在位置发送到位于日本的控制站里。
在路上忍耐了几个小时,铃仙心急如焚,尽管自己并不清楚航母舱室布局,但还是凭着感觉,一头钻进舰岛通道里。看见狭窄的通道里有个身穿空降兵制服的外人在乱跑,路过的宪兵连忙揪住她,喝令她冷静下来。铃仙定了定神,仿佛发现救命稻草,抓住他就问:
“医务室在哪?你们船上的医务室在哪?”
“什么医务室?我们这里好几个医务室,你要去哪一间?”
“就是有飞行员那一间!我奉命带她回冲绳!”
见她这副慌乱的模样,宪兵疑惑地打量一番,然后叫住一个路过的舰员,让他带路。当铃仙跟随这名舰员来到手术室时,其他来接应的战友早已抵达,此时正推着担架床准备转移。看见小妹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模样,铃仙再也抑制不住冲动,扑在医疗床上,捧着她的脸颊,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小妹,大姐来了,你快醒醒……”她轻轻摇晃着小铃仙,神情惊慌、语无伦次,“不要出事啊,小妹!拜托了……”
她就这么徒劳地呼唤着,很快情绪失控,紧紧搂住她大哭起来。尽管他们赶时间,但面对这个情景,周围的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边好言相劝,一边七手八脚地把她拉开。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谁干的?为什么会这样……”
铃仙被两名战友搀扶着,跟在人群后面,一边流泪,一边念叨。在距离他们数百公里的海面上,也有一支舰队在航行,带队指挥官也在心里念叨着类似的话语。那是日本海上自卫队最后的有生力量——“伊势”号、“爱宕”号和“雾岛”号,她们带走了所有身处日本的中、日、美海军官兵,还有众多情报资料和武器装备,默不作声地离开东京湾,驶向东中国海。
从太空中俯瞰,这两支舰队的航向刚好相反,如果不出意外,几个小时后双方就能正面遭遇——
当然,从力量对比来说,如果双方真的遭遇,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屠杀。
舰队指挥官是“爱宕”号驱逐舰舰长加贺光郎,之前得知大战在即,他第一时间向中日联合指挥部请战,然而那边不但驳回了请求,还交给他这样一个“逃跑”计划。他感觉对方在羞辱自己,愤而拒绝,坚持要率领舰队保卫东京,直到天皇陛下亲自接见,向他阐明事由,他才不情愿地接受这个任务。
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渤海,作为东亚战场最安全的海区,那里有几个耗时数月建成的地下船坞,目前北海舰队所有幸存军舰都躲在这些地方,静待复仇的那一天。
此时加贺舰长站在舰艏主炮前方,眺望正在编队附近反向航行的几艘布雷舰——
在战事爆发之前,他们要用水雷封锁东京湾、相模湾、骏河湾以及千叶县海岸,以此阻碍月都登陆舰队的行动。
“唉……自己的国家都保卫不了,去对面又有何意义呢……”
加贺舰长长叹一声,面朝夕阳,喃喃自语。他率领的这支舰队没有正式名称,只有一个很简单的代号——“あ”号舰队,按照现代汉语的习惯,那边应该会翻译成“一号舰队”或“A号舰队”,只可惜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们这支“第一舰队”都名不副实。
此时他的心头萦绕着一个疑问:如何躲开敌方舰队、穿过岛链,抵达目的地?
这个问题自从接到任务那一刻起,就一直困扰着加贺舰长,尽管自己一再追问,上级却三缄其口,只要求他按照规定时间率队离开即可。
此时他们已经踏上征途、抵达预定海区。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答案会如此惊人,又显得如此简单——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道巨大的裂口悄然开启,它的边缘翻涌着淡淡的雾气,来自另一片海区的夕阳透过那道裂口,洒下灿烂的金光,伴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城市灯火,显得静谧而又迷人。望着眼前这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一幕,加贺舰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靠神力么?那就恳请您保佑我的祖国吧,神明大人!”
舰队保持航向,依次穿过“传送门”,来到三面环陆的渤海。早已待命多时的几艘022导弹艇立刻围了过来,引导三艘战舰转向前进。加贺舰长走到左侧船舷,眺望远方的城市,依稀认出,正西方向是唐山,他们编队正朝秦皇岛方向航行,只是不知那里是不是最终的归宿。
隐约之间,编队前方传来螺旋桨的声音,加贺舰长抬头一看,发现霞光之中飞来了一大批螺旋桨战机,那造型酷似曾在太平洋上厮杀过的前辈,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前赴后继地飞向远方。
“好漂亮……”
望着这些金光闪闪的战机,加贺舰长忍不住赞叹,然后面朝机群远去的方向立正敬礼,直到最后一架消失在天际。
与他们过来的方式一样,这些“超零”战机通过八云紫所打开的隙间,来到月都海军一航战所在区域,循着在该海域待命的指挥终端指引,分批扑向猎物。
此时在“福特”号航母上,一群人刚把小铃仙运到甲板,准备送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就在此时,舰上警报大作,甲板上的待命人员立刻忙碌起来,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将三架待命舰载机送上弹射器,进行起飞前的准备工作。几名地勤人员开着舰载机拖车冲过来,不由分说,将他们赶到一边,然后把横在斜角甲板上的直升机拉到停机位上。
“等等!你们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敌袭!饱和攻击!立刻到下面去!”
听到这个消息,铃仙瞪大眼睛眺望远方,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已被防空导弹的烟尘所笼罩,遥远的地平线上火光大作,顷刻之间来袭目标就报销大半。然而在舰队防空战舰的雷达屏幕上,这些来历不明的飞行物仍在源源不断地出现,犹如飞蛾投火一般,义无反顾地扑向他们。
就在舰队忙碌之时,位于“福特”号航母甲板边缘的担架床上,圆满完成任务的纳米粒子开始自毁,从小铃仙体内迅速消失。
“准备好了吗,蓝?好戏开场了。”
“准备好了,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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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28 01: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082、来自香格里拉的英灵】
“全体注意,正西与正东方向发现大批不明飞行物,请各舰做好识别与拦截!”
“‘鹰眼’01报告,东南方向发现46架敌机,目标已分配,各机立刻执行拦截!”
“编队后方发现鱼雷,各舰立刻拖放诱饵!重复,编队后方发现鱼雷,各舰立刻拖放诱饵!”
舰队通信网络里,各种各样的敌情通报与作战命令此起彼伏,引导战机和战舰防御空袭。由于事发突然,当护航战舰开始反击时,敌机距离最外围的伯克只有10公里。尽管在舰队内前美军官兵的老练应对下,第一批来犯敌机被悉数击落,但如此凶狠的攻击,还是将缺乏经验的月都水兵吓傻。
此时第一波空袭远未结束,面对源源不断的来犯敌机,位于“普林斯顿”号巡洋舰内部的防空指挥中心忙得不可开交。惊慌失措的月都参谋们四下奔走,大喊大叫,直到一群美籍军官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接替战斗岗位,这才将指挥纪律稳定下来。
来袭目标众多,初步统计已有200多架,少数漏网之鱼掠过外围护航战舰,直冲航母而来,所幸被及时赶到的月都舰载机击落。
“目标是什么身份?查清楚没有?”
“是螺旋桨飞机,型号不明,都是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开什么玩笑!?难道有人开传送门吗?”
尽管这句质问颇有吐槽意味,但很可惜,当前的形势被它不幸言中。从雷达屏幕上看,这些身形单薄、速度缓慢的螺旋桨飞机,正是从不同距离、不同方向、不同高度的地方凭空出现,它们有些机腹挂着鱼雷,有些翼下挂着火箭巢,如旧时代的武士一般,迎着猛烈的拦截火力冲锋。尽管它们大多数倒在了冲锋路上,但还是有极少数幸运者杀到了敌人跟前,并投出了手中的标枪。
只可惜,堂·吉诃德罕有胜绩,这些来自香格里拉的奇袭也难以撼动信息化时代的钢铁屏障。从护航战舰上发射的“标准”-2和“标准”-6导弹,将这些漏网之鱼悉数击落,大多数火箭助推鱼雷也在分离之前被摧毁。好不容易有两枚鱼雷落水成功,谁知被盯上的那两艘驱逐舰同样射出两枚自卫鱼雷进行拦截——
只见海面上“轰隆”腾起两朵巨大的水花,本该胜券在握的攻击就此化为泡影。
在这些疯狂而盲目的攻击中,只有两架在极近距离突然出现的“超零”取得了微小战果——
其中一架用双管23mm航炮命中了“马汉”号驱逐舰,将位于左舷的25mm机炮炮位炸得人仰马翻;另一架则将一枚普通航弹扔到了“苏利文”号驱逐舰的前甲板上,只可惜未能命中前部垂发系统。
当两架偷袭得手的“超零”掠过目标头顶,身后的“密集阵”抓住时机,喷出了复仇的火焰——
顷刻之间,排山倒海的弹幕撕碎两架战机,见此情景,两艘战舰甲板上的枪炮手和损管人员纷纷欢呼起来。
然而他们的庆贺还没持续多久,下一幕情景就将他们惊呆——
在远处“普林斯顿”号巡洋舰上空,一架外形神似斯图卡的敌机凭空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俯冲,划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尖啸,甩出挂在机腹的电视制导炸弹。
可惜那枚炸弹并未如愿命中前部垂发系统,而是击穿舰桥顶部,将整个上层建筑掀开了锅!尽管这个结果与原计划的“一发入魂”相去甚远,但惨重的伤亡和迅速蔓延的火势,也让该舰失去战斗力,沦为一堆黄昏下的篝火。
“蓝,扔歪了哟!”
“抱歉,紫大人,下次我一定注意。”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福特”号与“华盛顿”号甲板上热机待命的舰载机均已升空,由于形势紧急,地勤们等不及将飞机和弹药送上甲板,索性直接在机库里执行加油挂弹作业。
在“福特”号舰岛旁,几名仍在状况外的空天军人员终于被地勤注意到。那人挥舞双臂,扯着嗓门大喊,无奈甲板上噪音实在太大,这几个局外人一个字都没听清。
“你在说什么?”
铃仙揉了揉被引擎声震麻的双耳,大声询问。那人冲到眼前,贴在她耳边,重复刚才的话:
“到下面去!这里危险!”
“那伤员怎么办?”
“伤员也带下去!这里还在战斗,你们出不去!”
说话间,一名空降兵指着霞光万丈的海天线惊叫起来:
“敌机!敌机靠近了!”
听到这句话,铃仙连忙回头查看,发现一架螺旋桨飞机借着夕阳背景掩护,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机腹下方挂着一截圆柱体,看不清是鱼雷还是导弹。尽管敌机距离“福特”号航母还远,但在甲板边缘待命的军械员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十几挺M2HB重机枪陆续开火,徒劳地拦截射程外的目标。
千钧一发之际,位于右舷的激光炮猛一转动,“嗞啦”一下,将敌机瞬间烧成了火鸡。
看见目标被成功拦截,铃仙长出一口气,命令手下将小妹送回医务室,然后跑向距离最近的机枪哨位,试图接替岗位。然而那名军械员正处在亢奋之中,下意识推开她这位陌生人,扯着嗓门质问:
“什么人!?”
“我是空降兵,来增援的!我的枪法比你好,让我来!”
军械员愣了一下,感觉对方在羞辱自己,顿时火冒三丈:
“你他妈说什么?找死是吧!?”
铃仙没有接下话茬,而是当机立断抽出手枪,将他的火气堵了回去:
“给我让开!我是空降兵,还有谁的枪法比我好?做你该做的事去!”
这个斩钉截铁的气势镇住了两名想要闹事的军械员,两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然后举起双手退到一边。铃仙收起武器,接过重机枪,瞪大眼睛观察前方。此时夕阳尚未落下,海面上耀眼的反光晃得她头晕目眩。迷糊之中,她以为夕阳方向杀来了一架敌机,于是咆哮着扣动扳机——
“八云紫!我跟你没完!”
她早已料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从刚才看到那架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敌机,她就明白了情况——
除了这个家伙,没人能将二战水平的螺旋桨飞机送进航母舰队防空网内层,哪怕对方掌握了航母战斗群的实时动向。
可惜舰队指挥人员此时全被蒙在鼓里,对这些神出鬼没的幽灵束手无策,只得一边组织防御,一边向东方战区指挥部求援。
自从航母诞生以来,攻击航母最大的技术难点,一直都是“如何发现”,对于拥有足够实力的大国而言,“如何攻击”并不是难题。现在这些大肥肉近在眼前,手握“隙间”这一无解神技的八云紫,面对硝烟弥漫的海面,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紫大人,需要再来一发吗?”
“再等等,蓝,有新部队来了。”



在一航战所在海域陷入混乱时,紧邻战区的海面上,一支白狼天狗分队正贴着浪花极速飞行。与那些“超零”战机一样,他们的目标也是一航战,只不过他们没有直奔航母而去,而是选择从护航战舰下手——
比起周身架起十几挺机枪,还有激光炮和“拉姆”导弹护体的航母来说,只有区区数挺机枪和机炮的驱逐舰更容易制服。
他们所选择的突破口在一航战编队末尾,那有一艘负责殿后的驱逐舰——“波特”号,除了防空以外,它还需要防御更加危险的尾流自导鱼雷,必要时还得牺牲自己来保全航母。
按理说在缺少参照物的远洋寻找目标并不容易,但现在远方炮火连天,此起彼伏的火光在黄昏背景下如灯塔一般明亮,所以这群毫无航海经验的白狼天狗们很快找到目标,开始展开冲击阵型。
此时在交战海区上空,一双眼睛正透过隙间俯瞰整片战场。为了避免暴露,白狼天狗分队在冲击过程中保持无线电静默,如何避免误伤,全看八云紫的控制能力。当然,作为本次奇袭作战的总指挥,八云紫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只是打个响指的功夫,刚刚进入投弹航线的“超零”就从编队后方消失,转而将炸弹扔到正在紧张灭火的“苏利文”号上——
这回,炸弹成功命中前部垂发系统,并触发了多枚导弹的引信。顷刻之间,天崩地裂的大爆炸将整艘驱逐舰炸成两段,甲板上的损管人员甚至还没回神就灰飞烟灭!那耀眼无比的大火球照亮东面的天空,看得远处的航母地勤目瞪口呆。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趁着“波特”号舰员发呆的间隙,白狼天狗飞速靠近,“咚咚哐哐”贴在甲板边缘,将自己隐藏在对方水兵视线以下。
“什么声音?”
在舰艉直升机平台上,几名地勤听到动静,连忙跑向边缘查看情况。就在此时,埋伏在下方的白狼天狗探出身体,伸手一拽,毫无防备的月都水兵纷纷落水,在挣扎中卷入汹涌的尾流,再也没浮上来。
“杀!”
随着一声呐喊,白狼天狗一跃而起,三下五除二,将暴露在甲板上的月都水兵击毙。为了避免在撤退时遭到报复,两名战士从背包里摸出炸药,将它贴在两座“密集阵”的雷达罩上——
只听“轰隆”、“轰隆”两声巨响,两座造价高昂的近防系统瞬间化为篝火。
“快点!占领全舰!”
在分队长的命令下,位于前甲板的战士用炸药破开通道,一窝蜂地涌入舰桥。由于敌方官兵大多没有武器,为了避免流弹打坏舰上设备,突击分队大多使用霰弹枪+独头弹,而没有携带冲锋枪。即便如此,他们也更倾向于用拳头和匕首来解决问题——
毕竟驱逐舰上的空间小得可怜,就算是作为CQB大杀器的霰弹枪,也难以施展开来。
由于此前在以“阿利·伯克”级驱逐舰为模板的“爱宕”号和“雾岛”号进行过实兵对抗演习,所以战士们的行动十分熟练,很快就占领了轮机舱、雷达室、配电室等多个重要舱室。然而敌人并非任人宰割之辈,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作战指挥中心立刻准备向舰队呼救,所幸一支探出隙间的手枪及时击毙相关执勤人员,阻止了情报泄露。
“‘吉米’呼叫‘米切尔’,‘吉米’呼叫‘米切尔’,你们现在到哪了?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米切尔’,我们已抵达CDC外,即将突入。”
“动作快点,你们差点遭来导弹知道吗?直接进去吧,里面没活人了。”
“‘米切尔’明白。”
通信结束,分队长用力撞开舱门,率领突击队员杀入作战指挥中心。尽管八云紫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但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只见在略显昏暗的舱室里,舰上一众指挥官和参谋全都歪着脑袋坐在位置上,每个人额前都开了一个血洞——
为了避免尸体向前扑倒时误触某些开关,八云紫选择从他们面前开枪。
“快点!各就各位!”
分队长大喊一声,然后跑向舰长席,将尸体推到地上,自己坐上座位。由于旗舰“普林斯顿”号已经瘫痪,“福特”号航母接过指挥权,开始呼叫各舰应答。负责通信监听的战士捂着耳机愣了片刻,回头向分队长汇报情况。
“不要回答,继续监听!”分队长果断下令,“全体都有,检查军舰各系统情况!”
“雷达系统正常!”
“动力系统正常!”
“主炮正常,近防系统已离线!”
“‘鱼叉’导弹正常,当前余弹量:8发!”
“垂发系统正常,当前余弹量:‘战斧’12发,‘阿斯洛克’8发,‘标准2’37发!”
“鱼雷发射装置正常,当前余弹量:MK-46鱼雷2发,‘射水鱼’3发!”
一番紧锣密鼓的汇报之后,分队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胸有成竹地说:
“锁定月都舰载机,发射所有防空导弹!”
话音刚落,作战指挥中心立刻忙碌起来。由于月都对人类海军装备规律了解不深,所以在接收这些军舰之后并未进行过多改装,只是把部分驱逐舰鱼雷发射装置里的4枚MK-46替换成了“射水鱼”自卫鱼雷——一种由月都军工部门自行研发的反鱼雷武器。此时天狗战士们在“爱宕”号和“雾岛”号上练就的技能发挥了作用,不出片刻,他们就锁定十几架月都舰载机——
“发射!”
随着分队长一声令下,“波特”号上两座垂发系统就“轰隆隆”地咆哮起来,一枚枚“标准”-2导弹鱼贯而出,朝正在苦战的月都舰载机扑去。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攻击,月都舰载机猝不及防,纷纷中弹,少数幸存飞行员拉动弹射杆,逃离即将坠毁的座机。舰队指挥中心被这一幕惊呆,过了好一阵才叫嚷起来:
“谁在开火?自己人,不要攻击!”
尽管舰队内部开始紧张地排查情况,但此次“误击”事件的“肇事者”却保持沉默,并开始执行下一步行动——
“所有人注意,锁定所有巡洋舰和驱逐舰,发射‘战斧’和‘鱼叉’!”
他们此次行动的代号叫做“香格里拉”,该名称来自当年杜立特空袭之后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名言,而“米切尔”和“吉米”这两个代号,则分别是B-25轰炸机以及杜立特行动队指挥官詹姆斯·哈罗德·杜立特的昵称。无论从战术意义还是战略意义上看,此次行动都堪称新世纪版的杜立特空袭,这一点从月都一航战官兵惊恐万分的神情就可看出——
在当前幸存的1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里,面对汹汹杀来的十几枚反舰导弹,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舰载防空武器在“宙斯盾”系统控制下自动发射,恐怕他们全都变成“友军”的刀下亡魂!
尽管这十几枚缓慢而笨重的“战斧”、“鱼叉”没有命中任何目标,却一样达到了作战效果。为了拦截这些导弹,护航战舰消耗了比它们更多的弹药,当前余弹量已经难以应对下一波攻击。收到八云紫发来的撤退命令后,分队长立刻通过舰上广播下令:
“全体撤退!”
收到命令,战士们拔腿就跑,争分夺秒涌向甲板。此时敌人已经找到了攻击来源,数枚“鱼叉”导弹呼啸而来,准备击沉叛乱的“波特”号,为牺牲飞行员报仇。位于上层建筑的白狼天狗很快就冲到外面,争先恐后地飞上天空,而刚才据守轮机舱和其他下层舱室的战士没有这等好运气——
当他们突破月都水兵阻拦,穿过漫长的通道来到甲板时,来袭导弹已经近在咫尺。
“八云紫!我日你先人!”
掉队的战士们气急败坏地咒骂着,纵身跃向海面,试图利用水体来抵御冲击波。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落水之时,他们脚下突然出现裂缝。战士们猝不及防,“嗖”地穿过隙间,“噼里啪啦”摔在沙滩上。当他们捂着摔痛的部位直叫唤时,远方的海面亮起一连串的大火球,众人呆坐片刻,才猛然意识到——
自己得救了。
“刚才谁说要日我先人?”
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战士们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发现八云紫面带微笑,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姿势,于是纷纷道歉求饶:
“别!别!我错了,紫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们吧!”
看着这群白狼天狗的滑稽模样,八云紫意味深长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说:
“本来还想直接送你们回去呢,现在你们还是自己走吧!抓紧时间哦,这里距离日本很远,天黑了容易迷路呢!”



持续近一个小时的苦战,将初出茅庐的月都海军折磨得焦头烂额。面对这场实力和战术极不对称的战斗,整支舰队疲于奔命,犹如一只被打地鼠机所戏弄的猫咪,手足无措、晕头转向。当编队上空40多架舰载战机被瞬间报销大半后,接替指挥的“福特”号舰长彻底傻眼,幸好有经验老道的美籍参谋及时提醒,他才猛然回神,下令舰队派出直升机和小艇搜救落水飞行员。
在正常情况下,这些舰载机本该在远离航母战斗群数百公里的空域进行作战,如果敌人能够杀入防空圈内层,那意味着舰队内的大部分战机都已葬身鱼腹。然而当前这场战斗无法用这些经验和规律来理解,显得十分诡异和荒诞——
这些严重落后时代的螺旋桨飞机,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即将遭到攻击时又会神秘消失,而且它们出现的地方距离舰队越来越近,甚至从“华盛顿”号斜角甲板前方出现,险些与正在降落的月都战机迎面相撞。
这是一场“关公战秦琼”、“魔法对科技”的穿越之战,就连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美籍官兵也渐渐恐惧起来,开始在胸前划起十字,徒劳地祈求“上帝保佑”。
他们所经过的海区,在几十年前发生过规模空前的海空大战。在舰队内某些人眼里,这些身份诡秘的旧式飞机,犹如来自深海的怨灵,想要借着夜幕掩护,向当年的宿敌索命。面对这些神出鬼没、令人猝不及防的攻击,护航战舰都已中弹受创,唯有两艘航母暂时无恙。然而受这些“怨灵”所困,航母无法派出更多预警机,已经升空的战斗机也被迫挤在狭小的空域里执行防御,甚至差点发生相撞事故。
第一航空舰队是一支双航母战斗群,两艘航母共携带一百多架各类舰载机,尽管在刚才的导弹袭击中被击落了二十多架,但总体损失仍在可控范围。在这些遍体鳞伤、几近沉没的战舰上空,那双睥睨四方的眼睛仍在默默等待——
尽管此时一航战的抵抗已是强弩之末,却并非袭击航母的最佳时机。
“紫大人,又有两架‘斯图卡’抵达战场,那个……我想再试一下。”
“可以哟,蓝,”八云紫站在略显昏暗的沙滩上,透过隙间眺望战场,“看见那艘完好的巡洋舰吗?把炸弹扔到后烟囱里,不要再扔偏了。”
“明白,紫大人。”
话音刚落,一架由河童仿制的JU-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出现在当前尚存的“诺曼底”号巡洋舰上空,开始循着指令进行俯冲。此时“诺曼底”号已经耗尽所有防空导弹,正上方又是近防系统防御死角,绝望之中,这艘战舰开始大角度转向,试图利用机动来躲避炸弹——
只可惜,落向它的并非二战水平的铁疙瘩,而是用现代科技所打造的电视制导炸弹!
当炸弹脱离挂架之后,八云蓝立刻按住操纵杆,死死瞪着显示屏,直到视野在烟囱里骤然消失,才松开手指,长出一口气。落入烟囱的炸弹贯穿多层舱室,直到进入轮机舱才开始发威,这艘9000多吨的战舰犹如一个没有盖好的高压锅,从内部炸开的气浪将上层建筑瞬间崩飞!被炸毁的燃气轮机像一枚重达数吨的高爆弹,射出锋利而滚烫的碎片,击穿舱内管路和油库,泄露的燃油很快引发大火,将整艘战舰都吞噬!
“干得漂亮,蓝!”
“过奖了,紫大人。”
在“福特”号航母上,地勤们已经度过心理适应期,无视远方突然出现的大火球,继续放飞舰载机。经历了一番混乱不堪的空袭,一航战里还能战斗的只剩两艘航母,只有抓紧时间填补防空网漏洞,他们才有机会活下来。此时前去营救落水飞行员的直升机已经返航,为了尽快腾空甲板,以便让燃油告急的第一波战机降落,铃仙也和其他空降兵一起加入救助队伍,将飞行员抬下直升机,送到赶来的担架上。
“狗日的!这些飞机到底哪来的?”
“增援部队呢?他们到底来不来?动作这么磨蹭,打算给我们收尸吗?”
在救助飞行员的过程中,几名空降兵不停咒骂,听得铃仙心生厌烦。战局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整备完毕的第二波战机陆续升空,耗尽弹药的第一波战机在附近盘旋、等待降落指令,甲板和机库更是挤满了加油车和航空弹药,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敌机来了!怎么到处都是!”
“福特”号航母作战指挥中心,参谋们惊恐地发现,东西南北都有敌机朝他们冲了过来。在“宙斯盾”系统的控制下,航母四周所有激光炮同时开火,而在同一时间,电磁弹射器的飞轮电池正在充能,电磁阻拦装置也在回收舰载机,全舰用电顿时超出了最大负荷——
非常不幸,“福特”号航母诞生至今就百病缠身的中压交流系统,在如此巨大的负载变化之下瞬间崩溃,发生了极其致命的全舰大停电!
“蓝!不要打‘福特’!”发现这个异常情况,八云紫连忙制止,“铃仙她们在上面!”
“我知道了,紫大人。”
在八云蓝的控制下,幸存的几架螺旋桨飞机拉起高度、放弃攻击,在航母甲板上空交汇而过。八云紫将目光转向“华盛顿”号航母,按住通讯器,向自己的式神下令:
“蓝,看到‘华盛顿’前部弹药升降机了吗?把炸弹扔到那里去!”
“明白。”
此时的“华盛顿”号航母,甲板一片混乱,地勤们又要弹射又要回收,还得把获救飞行员带离直升机,忙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其他方向。在舰岛右侧靠前的空域,一架“斯图卡”呼啸现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它就开始低头俯冲,划出一阵凄厉而短促的尖啸,将挂在机腹的电视制导炸弹甩了出去!
位于八云邸的无人机控制台后,蓝轻轻移动操纵杆,将十字准星稳稳钉在甲板弹药升降机正中央。正当炸弹即将命中之时,弹药升降机的盖板恰好开启,几枚导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这是八云紫特地选定的时机,她要利用升降机盖板开启的时机,将这枚炸弹砸进机库里!
这是人类绝无可能抓住的战机,只有她们能做得到!
“哐!”
重达1.5吨的高爆炸弹准确钻进那个窟窿,砸塌升降机,重重落在机库里,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把一架战机震飞起来。然而事情远未结束,在延时引信的作用下,这枚炸弹随着惯性蹦了起来,接连砸烂两架战机,直到撞上一辆加油车,才终于停下脚步——
“轰隆!”
装填了一吨多炸药的大家伙轰然爆炸,犹如平地惊雷,释放出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将机库里的一切炸得粉碎!祸不单行,被炸碎的东西里有两辆加油车,泄露的液氢燃料随着冲击波同步扩散,很快浓度就达到爆炸界限——
氢气与空气混合物的爆炸界限,是4%~75%,这个区间如此之广,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机库里的幸存者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迎头撞上更加恐怖的氢气爆炸,在骇人的高温中,可怜的水兵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啊——”
这一前一后两场爆炸都发生在一瞬间,火焰裹挟着残骸冲出舷侧升降机,甚至连弹药升降机都未能幸免,两块厚重的盖板“砰”地一声飞上天空,带出两柱汹涌的火龙!甲板上的地勤都被这场猛烈的震动放倒,等他们回过神,半艘航母都笼罩在浓烟和烈焰之中!
“关闭防火闸门!快!”
爆炸发生后,负责损管指挥的美籍军官第一时间发布命令,可惜刚才身处机库的损管小组已经全体阵亡,被冲飞的战机残骸横七竖八堆满闸门下方,使得这道防线无法正常工作。在炸弹落下之前,机库里正在进行加油挂弹作业,航空弹药堆得到处都是,现在只能任由火焰炙烤。
尽管幸存的自动消防泵开足马力喷水降温,无奈月都战机使用的是液氢燃料,燃烧温度比航空煤油高出好几倍,而在刚才的爆炸中,大部分战机的加压燃料罐都被击穿,泄露瞬间就烈火燎原!
在这片接近3000摄氏度的超级火葬场中,这些消防用水犹如毛毛细雨,非但没能削弱火势,反而被高温还原为氢气和氧气,形成“火上浇油”的恐惧局面。很快,被氢氧火焰直接加热的机库顶板开始熔化,连飞行甲板都变成了一张滋滋作响的烤肉盘,行走其中的地勤一边惨叫一边挣扎,被烤焦的皮肉犹如沥青一般连片掉落,很快萎缩、炭化,成为一滩又一滩燃烧后的残渣。
由于月都海军接收航母之后需要尽快形成航空战力,所以平时损管演练很少举行,现在纵使舰上一众军官嗓门吼得震天响,缺乏经验又胆小怕事的月都水兵也无法形成有效损管力量——
在阻止灾难扩大的黄金三分钟里,全舰上下竟连一件有用的事情都没做!
三分多钟后,被烈火持续灼烧的航空弹药再也坚持不住,犹如庆贺这起伟大战绩的礼花,将几近熔化的飞行甲板连根拔起、掀上天空,耀眼的火球照亮整片战场!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鏖战,西边的太阳就快落下海平线,那颗突然升起的小太阳惊呆了“福特”号甲板上所有人,仿佛那正是自己即将遭遇命运。
“怎么会……”铃仙站在甲板边缘,望着掀开了盖的“华盛顿”号航母,手指不停颤抖,“到底怎么做到的……”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这边的战友们要么忙于抢修电力系统,要么只顾发呆,而策划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更是远在千里之外,对着海面上的那团大篝火露出得意的笑容。
“蓝,带上剩余的飞机,咱们收工了。”



当姗姗来迟的空天军战机赶到事发海域时,战斗刚刚结束,幸存的十几架螺旋桨飞机远离燃烧的敌舰,从月都增援部队的雷达屏幕上消失。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辽阔的海面被几堆篝火照亮,火光之中不时掠过一些惊慌失措的身影。尽管舰上官兵拼尽全力拯救战舰,无奈平时就疏忽损管训练,如今遇上此等浩劫,更是无力回天。很快,又有一艘驱逐舰弹药殉爆,在猛烈的冲击波中化为碎块,斩断了舰员们的逃生希望。
这个惨烈的景象惊呆了空天军飞行员,可惜他们帮不上忙,只能循着预警机的指示,在附近空域巡逻警戒,等待其他力量前来救援。
在“华盛顿”号航母中弹之时,空中还有二十多架舰载机准备降落,眼见自家母舰被毁,他们只得投奔“福特”号麾下。结果,他们被告知“福特”号电力系统还未修复,电磁拦阻装置无法工作,他们这些舰载机要飞往几千公里外的陆地机场降落!
他们本就燃油告急,就算现在有加油机在场,这是不可能的任务!这些海军飞行员万般无奈,只得弹射逃生,眼睁睁看着燃油耗尽的“海魔毯”和“海蜃楼”坠入大洋。
参战至今,月都远征军从未一次性损失如此之多的隐身战机和飞行员。
“首长,‘香格里拉’行动现已结束,一航战所有护航战舰均已摧毁,‘华盛顿’号航母重伤,舰队航空力量损失过半。目前该舰队已经失去战斗力,未来几个月不会再见到它了。”
在位于太行山的地下指挥部里,八云紫面带微笑,向二号首长通报战果。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对面一群人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干得好,紫小姐,辛苦你了!”二号首长向八云紫点头致谢,看见对方递来一个移动硬盘,不禁一愣,“这是什么?”
“这是由‘超零’和其他无人机拍摄的战场录像,我不清楚哪些有用,干脆全都给你们,”八云紫简单解释,然后话锋一转,“很抱歉,首长,这次行动我还做得不够,最主要的目标‘福特’号没能摧毁,可能几个月后咱们还要面对它的威胁。”
“哪里哪里,您太谦虚了,这次行动您帮了大忙,实在感激不尽,”二号首长接过硬盘,与她热情握手,趁势追问,“对了,我听说日本那边发现一名月都间谍,正因为她向月都走漏国际志愿军的动向,才导致我们在关西战役初期遭受巨大损失,不知您是否了解相关情况?”
“这个请放心,我已派出专门力量进行围剿,不日即可消灭,”八云紫自信地笑笑,然后试探道,“不过关于东京战役,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首长可否批准?”
“您说。”
八云紫点点头,开始进入正题:
“是这样,首长,虽然目前关东地区已经开始全面备战,但您知道,东京是目前全球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城市,包括整个都市圈在内,一共生活着4000多万居民,占日本全国总人口三分之一。虽然日本政府正在积极疏散平民,但因为国土狭小,其他发达地区均已落入敌手,现有控制区无法保证这么多人的生存,一旦强行疏散,恐怕会引发难以想象的人道危机。
“而另一方面,由于你们此前手下留情,东京都市圈基本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几个月来这里涌入了大批前来谋生的外地难民,目前人口总数恐怕已经超过5000万。在恐慌情绪的影响下,现在整个都市圈的公共交通全线瘫痪,急于逃难的民间车辆堵塞了所有公路,平民出不去、军队进不来,再这样下去,恐怕没等月都发起进攻,日本就自己毁灭了。
“当初你们征服日本时,本可以趁胜追击,彻底歼灭陆上自卫队,但最后还是在远离东京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想也是顾虑到这一点吧?越是繁华的大城市,越是依赖外部资源维持运转,在面对灾难时也就显得越脆弱。所以一旦战火波及东京,并且变得旷日持久,那么被困在这里的平民将以每天几十万人的速度死亡,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把自己以外的人都当成威胁,整个都市圈都将变成人吃人的地狱,东京战役也会以平民死亡之最而载入史册!”
说到这里,八云紫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只得暂时停止,抓紧时间整理思路。尽管她所描述的情景十分恐怖,但对面的首长并未展露任何表情——
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到,可惜没有想出任何可靠的解决方案。一旦战事真的爆发,东京都市圈必将尸横遍野,谁都无法挽救。
“首长,我敬佩你们当初冒着伤亡风险也要保全平民的做法,但我们的敌人可不是仁义之师,比起平民,他们更关注自己的作战任务。所以,在东京战役爆发之前,那里的平民必须转移!”
八云紫说着,向首长微微鞠躬:
“抱歉,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给您添麻烦了。”
尽管她的话语并未提及具体的要求,但二号首长已经听懂了背后的意思,不禁陷入沉思。
八云紫所暗示的解决方案,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将东京的平民转移到中国来。但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养活多出来的几千万人可不容易,更何况这些难民来自与他们芥蒂很深的国家,万一这些人不服从管理,恐怕会成为危险的定时炸弹。
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条铺满荆棘与鲜血的黑暗之路,无论选择哪一个,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而在刚才激战的海域附近,也有4艘战列舰在黑暗之中寻路前进,功率强劲的轮机赋予她们高达33节的惊人航速,将只有31节的阿利·伯克级驱逐舰远远甩下。
尽管此举是为了尽快赶去增援一航战,同时尽可能避免人类核潜艇的跟踪,但全速运转的动力系统带出巨大的噪音,犹如4门响亮的喇叭,向整片海域广播自己的位置。
在她们航线前方,一艘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正藏在一处海底丘陵间思考船生。这艘孤单的核潜艇出海一个多月,大大小小的月都商船击沉几十艘,愣是没遇上值钱的家伙,现在全艇上下百无聊赖,只想找个机会射完最后2发就回港。
在这些闲出屁来的潜艇兵眼里,这4艘浩浩荡荡驶来的大家伙,犹如某些游戏的通关奖励,一时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很快,全艇官兵就做好战斗准备,将核潜艇上浮到鱼雷发射深度,静待目标靠近。
尽管这4个大家伙的声纹特征此前并未记录过,但声呐情报表明,这些目标十分值钱——吨位巨大、航速极快,对于民船而言,这种设计十分不经济,除了大型军舰,没有其他船舶需要这种性能。
在这些老练水兵的操作下,最后两枚MK-48重型鱼雷装订好射击诸元,一前一后冲出艇艏发射管,朝距离最近的目标杀去。
第1远程打击舰队的航向刚好与鱼雷来袭方向相反,最前方是旗舰“密苏里”号,此时她趾高气昂、乘风破浪,丝毫没有察觉正在逼近的危险。巧合的是,发动袭击的这艘核潜艇刚好也叫“密苏里”号,与一贯威风凛凛的战列舰不同,以偷袭为生存信条的潜艇,射完之后就立刻下潜,无心向敌人炫耀武力。当声呐收到两声紧挨在一起的巨响之后,这群压抑许久的复国战士忍不住欢呼起来,又立刻被上司所制止:
“干什么你们?不要命了是吧?被声呐听到怎么办?”
被这么一提醒,兴奋过度的战士们立刻收敛,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在瞬息万变、血腥残酷的战场上,什么“威风”和“尊严”其实一文不值,活下去并完成任务,才是作为军人最光荣的事迹。
“行,我明白了,紫小姐。虽然我们这边没有条件安置所有难民,不过在战事爆发之前,您能送来多少,我们就接收多少,”沉吟许久,二号首长终于作出决定,又紧接着补充道,“不过,我希望这些人都能自己走路过来,毕竟……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听到这句颇有春秋意味的话语,八云紫微微一笑,向二号首长鞠躬致谢:
“我明白了,首长,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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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3 00:36:50 | 显示全部楼层
【083、迟来的狂澜】
寂静的航母医疗室里,铃仙坐在小妹病床旁,捏着她的手掌不停摩挲,试图让她的手指温暖起来。而床上那人静静躺着,靠输液器和呼吸机维持生命,任她做什么都没有反应。
由于在与人鱼搏斗过程中呛入了大量海水,小铃仙肺部出现严重水肿,过量的钠盐和钙镁化合物也导致肌体脱水、心律失常,情况非常危急。可惜舰上医疗部门条件有限,对这种病情束手无策,只能尽力维持她的生命,待附近空域安全之后再送往冲绳抢救。
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战斗,“福特”号航母医疗室人满为患,幸好她们这间安置的都是落水飞行员,大部分是因为弹射导致腰椎轻伤,所以不像其他挤满烧伤伤员的医疗室那样哀嚎遍天,弄得别人不得安宁。
此时已是凌晨2点,大部分伤员均已入睡,只有铃仙垂头丧气地坐着,时不时地抹一把眼泪。见她这副模样,值班医生于心不忍,悄悄走到她身边,和言相劝:
“下士,时间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可是……”
铃仙哽咽着说,话未出口泪先流,只得捧起小妹的手贴在脸前,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值班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将她轻轻扶起来,一边安慰,一边送她往外走。
“接下来可能还有战斗,下士,不好好休息可不行啊!”值班医生温柔地说,摸了摸她的头发,“赶紧去睡吧,这里有我在,没事的。”
“实在不行就去甲板吹吹风,一直憋着可不好。”
铃仙抹了抹眼泪,对医生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在灯火通明的通道里,一名路过的黑人水兵向她敬礼问好,脸上似笑非笑。铃仙一时没回过神,只是愣愣地看他远去,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
经过超市门口时,铃仙看见摆在货架上的零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于是进去挑了一瓶饮料,走到收银台前。当她摸出现金想要结账时,售货员却微笑制止: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收现金。”
铃仙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售货员,疑惑地问:
“那我该用什么结账?”
“我们航母上有专门的储值卡,舰员日常消费都是通过刷卡支付,”售货员简单解释,然后上下打量铃仙一番,“这衣服貌似不是航母上的啊,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对,我是空降兵,昨天下午过来接应受伤飞行员,没想到被敌人堵在这……”
铃仙苦笑一声,收起现金,准备将饮料放回去。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红肿,售货员想起什么,连忙叫住她:
“冒昧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
“铃仙·因幡,那个受伤飞行员是我妹妹。”
听到这个名字,售货员恍然大悟,然后从她手中拿过饮料,“滴”地一声扫描条形码。
“这瓶饮料免费,您还可以选一件纪念品带走,”售货员微微一笑,摸出自己的储值卡,示意铃仙去挑纪念品,“顺便,您如果要吃饭,可以去舰上餐厅,那里24小时开放,随时都有热食供应。”
“嗯……谢谢。”
铃仙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纪念品专柜前,拿起一顶缀有“福特”号航母舰徽的棒球帽,举起来向售货员示意。离开超市之后,铃仙几口灌完饮料,却死活找不到扔垃圾的地方,直到一名舰员经过,她才将空瓶子交出去。
“那个……我想问一下,去甲板该怎么走?”
在那人离开之前,铃仙抓住时机向他问路,并如愿得到答案。当她循着指引来到甲板上,才发现这里正在执行舰载机放飞作业,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她头昏脑胀。趁着地勤还没动手驱赶,她自觉走到甲板边缘的机枪哨位,望着远处的星空发呆。
尽管空袭威胁尚未解除,但由于一航战大部分护航战舰沉没,前来增援的三艘战列舰没有太多空间安置幸存者,上级只得命令“福特”号在机库里开辟临时安置区,留在原地进行搜救。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中,几十架直升机来回奔波,闪烁的航行灯夹杂在星光之间,让人难辨真假。
这些直升机除了少数几架来自本舰,剩下的都属于正在远方巡弋的“黄蜂”号和“埃塞克斯”号两栖攻击舰,真不知那两位舰长此刻心里是何滋味——
原定担任主攻的一航战一夜之间葬身大洋,二航战与中央机动舰队一个比一个笨拙;而原定上舰的自研垂直/短距起降战机进度拖沓,唯一可选的美制F-35B战机又因高层反对和潜在风险而无缘入役。
如果绵月依姬坚持要发起东京战役,又无法弥补空缺的空中力量的话,那么本就经验浅薄的月都海军陆战队恐怕要迎着弹雨抢滩登陆——
如此巨大的伤亡风险,没有几个指挥官吃得消,更没有多少部队扛得住。
然而比起这些,“福特”号航母指挥团队目前所面临的压力更大。在两个多小时前,一架美制E-2D舰载预警机在西北方向发现两个航速缓慢的不明飞行物,扔下4枚火箭助飞鱼雷后就迅速撤退,据推测这两个目标可能与不久前出现在对马海峡附近的是同一型号。
尽管三艘战列舰的到来大大弥补了防空漏洞,但昨天傍晚那一幕实在太惊悚,弄得他们寝食难安——
如果下一次来袭兵器直接出现在机库里,甚至弹药库里,那又有谁防得住呢?
“唉……”
铃仙长叹一声,将视线转移到近在咫尺的“威斯康辛”号战列舰上。这几艘史无前例的电炮战列舰除了主炮厉害,其舷侧搭载的4门激光炮和4座双联装76mm-155mm可调口径电磁副炮也是不可小视的存在,传统的反舰导弹和弹道导弹在这两道防线面前无计可施。为了避免来袭兵器突然出现在任意一艘战舰上空,这三艘战列舰距离福特号非常近,以便能够互相照应。在不远处直升机探照灯的照耀下,铃仙甚至能看清“威斯康辛”号舰艉的航迹。
只可惜,即便强悍如斯,她们在潜艇这一宿敌面前依然脆弱无比。自从这支“三缺一”舰队抵达该海域起,有关“密苏里”号遇袭的小道消息就传遍整艘航母。刚开始只是说“被鱼雷炸飞了包括A炮塔在内的舰艏”,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被鱼雷拦腰炸成两段”。眼看这些流言传得越来越玄乎,舰长不得不出面澄清,以免三人成虎、动摇军心:
“‘密苏里’号只是被鱼雷炸伤了舰艏,目前正依靠自身动力返航,并没有遭受重创,更没有沉没!请大家不要传播谣言,违者军法处置!”
不知不觉间,甲板上的轰鸣声小了下去,很快就安静下来。注意到这个变化,铃仙回过头,发现地勤们一边摘头盔,一边朝左舷通道走去,看起来这一阶段的任务终于结束。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哈欠,然后爬上甲板,准备跟随他们返回医疗室。刚刚走上甲板,远方的烈火就映入眼帘,犹如烧在自己身上一般,看得她忍不住胆寒起来。
“妈的,都这么久了还没灭掉?到底行不行啊他们……”
“谁知道呢……听说那边被一枚炸弹打爆了机库,航空燃料库也起火了,要是灭不掉的话,估计得烧三天三夜……”
在跟随地勤一起返回的路上,铃仙远远听见他们大声交谈,可能是工作太久有些耳鸣,于是习惯性地提高嗓门。
她暗暗庆幸,刚才那枚炸弹不是落在本舰,否则自己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他们弃舰了吗?”
“不知道,应该还没吧,不然我们早派直升机过去接人了。”
话音刚落,那片火场的亮度陡然提升好几倍,整艘航母犹如挨了原子弹一般爆裂开来。那转瞬即逝的蘑菇云仿佛地狱审判庭的惊堂木,落下瞬间,判决敲定。
无需别人解释,铃仙也明白,“华盛顿”号航母弹药库殉爆了。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注定的结局——
沉没。



清晨时分,沉寂了一夜的东京街道又开始骚动起来。尽管由于交通瘫痪,大多数人求生无门,但最终结果毕竟还没出炉,所以人们依然抱着渺茫的希望四处奔走,竭尽所能地打听出城方法。
在这些大呼小叫的人群之间,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顺着人流闲庭信步,时不时地眯起眼睛,悄悄观察四周。这只与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贵主子,正是林德尔·尼兹,尽管此时他的形象一改人形状态时的潇洒帅气,而是显得优雅柔美、萌力十足,但暂时没有哪个猫奴前来拦他去路——
毕竟现在大难临头,比起疼爱流浪猫,如何逃命才是更该考虑的问题。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利用猫形本体的掩护,跟踪并靠近鬼人正邪,配合其他行动成员共同发起攻击,争取一招夺命。在他抵达东京之前,赤蛮奇已经盯梢这家伙好几天,身为飞头蛮的独特技能,让她在执行这种任务时如鱼得水。
几分钟前,林德尔收到她的线报,鬼人正邪就在这附近,于是连忙招呼妖梦和橙分头赶过来。
“林德尔,你现在到哪了?”
当林德尔沿着花圃边缘向指定的露天甜品站靠近时,耳边传来赤蛮奇的催促。他暗觉不爽,于是小声回复:
“我已经到附近了,随时可以动手,其他人呢?”
“她们两个还在路上,我看着呢。如果觉得有把握,你自己先动手也行。”
“没把握啊,那家伙本来就有两下子,现在还多了一个神器护体,我一个人可打不过她。”
“噢,那你就等着呗。”
他们之间所使用的联络工具,并非人类生产的通讯器,而是由八云紫专门制作的通信符卡。由于这个东西不符合任何科学原理,所以不存在被科学手段监听的可能。隔着稀稀落落的人影,林德尔看见那个目标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双手捧着一碗特大份的冰淇淋,旁若无人地品尝着。
那家伙到底有多爱吃甜食啊……这么大的一团冰疙瘩,吃完不会撑得慌?
想到这里,林德尔不由得一哆嗦,然后跳下花圃,快步跑过马路。他们所在位置是一条商业街,从店面装潢来看,平时这里一定是车水马龙、人潮耸动,可惜现在仅有极少数商店坚持开张,路过的人群多是携家带口,尽管表情还算平静,却掩盖不住心中那喷薄而出的恐惧。
不知谁在远处喊了什么,附近的人群陆陆续续奔跑起来。那场面犹如决堤的洪水,裹挟着不明真相、身不由己、又唯恐被落下的逃难者滚滚向前,那雪崩一般的恐怖景象,看得林德尔心里发毛。
——被恐惧支配的人啊,请保持理智……谁能保证,在前方引路的一定是先知摩西,而非诱人堕落的撒旦呢?
林德尔回过头,看见一个孩子倒在奔跑的人潮中,她的母亲刚想转身就被撞倒。在拥挤而杂乱的脚步中,那位母亲绝望地嚎叫着,想将被践踏的孩子扶起来,然而倒下的母女俩就像滴入烧杯的催化剂,引发了一场可怕的连锁反应——
只一瞬间,相继绊倒的人群就将她们淹没,还能动弹的人们尖叫着、挣扎着,拼尽全力想要爬出这口油锅,却被后来者踩了回去。从空中俯瞰,这个踩踏现场就像有人在用铁铲翻炒一般,急于逃命的人们彼此推搡、互不相让,一人爬起又有一人跌倒,就像一对对拴在一起的蚂蚱,始终逃不出掌勺者的控制。很快,这盘昂贵的菜肴就到了出锅的时候,遍体鳞伤的幸存者抱着面目全非的遇难亲人嚎啕大哭,却没有任何救援力量赶来救援。
“赤蛮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上面看得见吗?”
“呃……八云紫在隔壁广场开了几个大型隙间,附近的逃难者全都往那边去了。”
“造孽啊,这家伙……”林德尔忍不住叹气,然后话锋一转,“那家伙没跑掉吧?这里人太多了,我看不见她。”
“她还在原地,看起来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挺淡定的,”赤蛮奇说着,轻轻笑了笑,“妖梦已经在那边埋伏好了,等橙一到我们就动手。”
“怎么又是她掉队?她该不会被人抱走了吧?”
“呃……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没等林德尔回过神,一双从后面伸来的纤纤玉手就将他抱了起来。他扭过头,正想挣脱,那个妹子就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哎呀,好可爱的小猫咪啊!这毛色还是纯白的,摸起来手感真好呢!”
妹子兴奋地叫嚷着,撅着嘴唇凑了过来,吓得林德尔连忙伸爪抵挡,并将脑袋撇向一边。站在一旁的闺蜜见状,打趣道:
“哈哈哈,你看你看,它还嫌弃你呢!这么萌的小家伙,咱们一起带它去中国吧!”
说着,她也伸出手来,这里摸摸、那里揉揉,就差没看是公是母,弄得林德尔心急火燎、哭笑不得。
——想带我去中国?才不要!一边玩蛋去!
他在心里暗暗咒骂,躲开两个妹子伸来的手,四肢一蹬,攀到妹子身前的衣服上。
——不得了,是D呢……手感真好。
林德尔爬上妹子的肩头,纵身跃下,然后不顾身后两人的呼唤,飞也似的逃走。当他在一条小巷里躲好后,赤蛮奇在通信那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弄得他很恼火。
“可以行动了没?笑个屁啊!”
“可以了,橙已经抵达伏击点,待会儿她先上,得手之后你再补刀。”
“明白。”
说话间,林德尔用眼角瞥着那个方向,发现一只黑猫从正邪身后的建筑扑了下来,在半空中化为人形,手上攥着一把尖刀。然而那个半吊子式神没注意到空中有电线,只听“嗞啦”一声爆响,猫妖压断一对零线和火线,带着满身火花,惨叫着摔下来。
正邪被这个动静惊到,端着冰淇淋跳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猫妖,一脸愕然。
“妈的智障!”
林德尔咒骂一声,连忙化为人形冲出去,可惜为时已晚。当他抽出手枪准备射击时,正邪已经借着短暂的时停杀到跟前,挥起右拳,大吼着朝他肚子打来。
“呃啊——”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身材轻盈的猫妖犹如迎面撞上一辆汽车,猛地翻倒在地,脱手而出的手枪“骨碌碌”翻滚几圈,落在几米开外的人行道上。当他捂着肚子,准备躲避正邪的攻击时,耳边传来赤蛮奇的惊呼:
“妖梦,不要过去!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妖梦就挥着楼观剑,从对面街道杀了过来,吓得正邪连忙收手,准备全力防御她的刀锋。然而不知妖梦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键山雏,本该胜券在握的她,居然踩到马路旁边一块没有盖好的窨井盖——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左脚猛地一沉、绊到井沿,整个身体结结实实拍在马路上,她的佩剑“当”地一声砸了出去,又随着惯性滑向前方。
当那柄长剑在马路对面停下那一刻,整条街道都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三个干什么啊!来搞笑的吗!?”通信那头,赤蛮奇气急败坏地叫嚷起来,“快跑!有人过来了!”
“呜呃……知道了……”
林德尔挣扎着说了一句,爬起来环顾四周一圈,将手枪和楼观剑捡回来。他远远看了一眼,确认橙还活着,然后无视众人惊恐的目光,走到摔晕的妖梦身边,将她一把拎了起来。正要拖走时,他听见妖梦小声询问:
“呜……鬼人正邪呢?”
“她跑了,”林德尔尴尬地回答,然后盯着她,语气变得很惊讶,“原来你是装的啊?我还以为你把自己拍死了呢!”
“唔……感觉好丢人,还不如死了呢……”
妖梦一边嘟囔,一边扶正发夹,然后抹了一下鼻子,委屈地抬起头。看着妖梦灰头土脸、鼻血直流的滑稽样,林德尔不厚道地大笑起来,羞得她脸颊通红,眼泪都流了出来。
没等林德尔笑够,他的脑袋就挨了一爪子,随后两人就被橙不由分说拖走。
“赶紧跑啊,笑什么笑!有人过来了!”



临近中午,永远亭的众人都迎来了忙碌时刻。在因幡帝的指挥下,妖怪兔们全都专注于自己的任务,那场景看似紧张,实则井然有序。
当分配好师匠交代的任务之后,帝正想放松一下,却猛然发现公主不在,只得撇撇嘴,朝她可能待的地方走去。
“真是的,最近公主怎么老是昼伏夜出……”
她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来到辉夜的卧室外,定了定神,然后轻轻拉开门。然而房间里的景象出乎她的意料:被窝里没人,所有物品都整齐摆放着,看起来她压根没回来过。
“呃……公主昨天在哪过夜啊……”
她在门口呆立片刻,无奈地关上门,朝客厅走去。可惜客厅里只有师匠在喝茶,旁边放着一堆外界书籍,完全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迹象。
注意到门口有人,永琳抬起头,微笑着问:
“有什么事吗,帝?”
“那个……您看见公主了吗?我正想把您交代的任务转告给她,可是一直找不到人。”
“哦,这样啊……”永琳随口应和,然后笑着说,“她可能在外面的工作间,你去看看醒了没有。”
“至于任务……先算了吧,你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回来跟我说。”
“好的,师匠。”
帝朝永琳微微鞠躬,然后离开客厅,朝竹林边缘新修的一座小竹屋走去。刚刚推门进去,眼前的情景就将她吓了一大跳,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堆满各种电子设备和仪器的屋子里,公主穿着单薄的睡衣,披头散发地躺在一堆资料中间,那几乎拧成麻花的奇葩睡姿,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身体柔韧性。
确认公主还没醒,帝悄悄走进去,拉下她的衣服,盖住露出大半的肚皮,然后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公主,快醒醒,天亮啦!”
帝一边摇晃,一边催促着,然而辉夜只是伸了个大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那一脸满足的模样弄得她哭笑不得。正发愁时,她看见桌上放着两根铜丝裸露的电线,于是灵机一动,决定用个刺激的方法叫醒她。
“这个东西,我记得是110伏交流电吧……火线是哪根来着?”
她一边嘀咕,一边打开电源,然后用电笔测出火线,将它小心翼翼地捏起来。她将电线挪到桌子边缘,看准公主搁在桌下的手臂,然后憋住笑,轻轻弹了下去。
“咿呀——”
触电瞬间,辉夜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猛一翻身,刚好与帝迎头相撞。这只腹黑兔妖猝不及防,身体向后一仰,撞翻了堆积如山的纸质文件——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沉重的文件一股脑地砸在想要耍人的兔妖身上,差点没让她晕过去。
“帝?你干嘛呢?”
辉夜捏起电线,顺手关闭电源,疑惑地问。对面那人挣扎半天,终于从书山下钻出来,尴尬地掩饰道:
“嘿嘿……早上好啊,公主……”
“这不是中午了嘛,说什么‘早上好’呢……”辉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哈欠,“帮我开下电脑……困死了……”
发现公主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帝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电脑边,按下电源开关。正要回头时,她听见那边在喊疼,定睛一看,公主正一边推开文件,一边将自己的长发从底下拽出来。
“公主,我帮你盘一下头发吧?这样活动不太方便呢。”
“诶?好啊好啊,有劳你啦!”
辉夜开心地笑了起来,将长发全都拂到身后,然后拿起摊在桌上的文件,将几个公式和数据抄在另一张纸上。帝走到她身后,一边替她梳理头发,一边伸着脖子看她做演算,好奇地问:
“公主,你在这里忙什么呢?怎么最近都找不到你?”
“嗯……秘密!”
辉夜俏皮地回了几个字,没有正面回答。帝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慢慢放下头发,急得她连忙认错:
“别别别,我说就是啦!盘头发太麻烦了,不要罢工啊!”
“不是秘密么?”
“呃……也不算秘密啦,不是都被你听光了么?”辉夜嘿嘿一笑,然后拔下插在电台上的耳机线,又将音箱线插了进去,“你自己听听。”
说着,她按下录音回放按钮,并微微调大音量。听着略显嘈杂的录音,帝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发现其中一个说话者有些熟悉,她忍不住追问:
“这是永江衣玖吗?她在跟谁说话?”
“谁知道呢,可能是某支敌后侦搜队吧,”辉夜随口一说,又轻轻叹了口气,“她以前也是月都当中位高权重的高官呢,只是当年处理浦岛太郎事件时与别人意见不合,得罪了包括永琳在内的一众上司,连普通民众也对她表示不理解,所以实在待不下去,只得隐退了。”
“这些人在叫她做什么?监视?”
“嗯,对,监视她的好朋友,比那名居天子,”辉夜说着,拿起压感笔,将演算结果写在触控屏上,“八云紫那家伙虽然挺让人火大,不过干起实事来还挺有一套……居然把敌后侦搜队电台跳频规律和加密算法给破解了,真是让人甘拜下风啊……”
听着这些深奥的无线电学名词,帝支吾片刻,不知如何接话,只得保持沉默。她替辉夜盘好头发,拿起镜子递到她跟前,小声地问:
“公主,这样可以吗?”
辉夜接过镜子,左右端详一番,笑着回答:
“挺漂亮的嘛!多谢啦,帝!”
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补充道:
“对了,帮我弄点吃的吧,肚子有点饿了。”
帝愣了一下,点头应答,然后径直离开。目送她远去之后,辉夜起身走到电脑前,打开一个由她自行编写的黑客通信软件,发现今天凌晨发出去的信息终于有了回复。
——你是什么人?
看到这个内容,辉夜微微一笑,拉过键盘,敲下两行月都文字。
——怎么?才多久没见,您就把我忘了吗,探女大人?
——让你那些走狗离东京远一点,不要妨碍我们做事,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哦?



当身处西北太平洋的月都海军冒着酷热和人类潜艇的双重煎熬,一路护送“福特”号航母撤退时,位于南半球的达尔文军港却在凉风之中罕见地赋闲着。尽管这只是因为大部分舰艇均已出港,但联想到近段时间接踵而至的一系列大败仗,这座人影稀疏的基地还是显得有些萧条。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绵月依姬带着需要交换的信息来到机要通讯室,参加每星期一次的例行通报会议。与会者只有两个人,一位在天上,另一位在地上,双方隔着屏幕彼此对视,心里五味杂陈。
沉默几秒之后,绵月丰姬轻咳一声,打破这个尴尬:
“那个……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依姬礼貌地笑笑,小声回答:
“你先吧,姐,我这里事情比较多,一会儿慢慢谈。”
“呃……说的也是,”丰姬无奈地笑笑,拿起平板电脑,“我这里就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轨道舰队遭袭事件的处理进展,目前187名牺牲官兵的荣誉追授和善后事务全部完成,相关亲属的安抚工作还在继续。根据内务政治部的相关文件和亲属意愿,有24名现役官兵获准离开前线,这些人全部都在陆军,得麻烦你安排人手处理一下。”
说着,丰姬用两指按住文件图标,对准面前的大屏幕迅速一划,一个幻影翻滚着飞离原位,从平板电脑屏幕边缘消失。片刻之后,依姬手中的平板电脑震动两下,提示收到新文件。她顺手点开文件,匆匆看了两眼,然后摇了摇头,无奈地问:
“那些亲属都是什么想法?”
被这么一问,丰姬顿时无言以对,支吾半天,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接下来可不能再失利了……新部队越来越多,战局理应越来越顺手,就算我们再有困难,也没法解释清楚啊……”
“真是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一个个吃饱撑着只会指手画脚,这么有能耐咋不来前线试试呢……”依姬不满地抱怨道,将平板电脑放在一边,“八云紫那帮人,对‘得梅因’级巡洋舰和‘佩刀’级战列舰动手脚,我们差点就按错误数据施工了……真是烦死人……”
“冷静点,依姬,那可是烈士家属,不要乱说话!”丰姬严肃提醒一句,然后回到正题,“还有一件事,目前被摧毁的天基武器全部更换完毕,只剩两艘指挥舰还在进行在轨维修,不影响天基支援体系运转,你们可以正常申请支援。”
“嗯,明白了,”依姬点点头,重新拿起平板电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最近发生很多事,好消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说完,依姬抬头面对屏幕,那一如既往的憔悴神情,看得丰姬十分心疼。
思忖片刻,她做出选择:
“先说一下好消息吧。”
“嗯,那行,”依姬点点头,打开一份文件,简明扼要地说,“第一个好消息是关于西方战区的,东欧方面军前天攻克布列斯特,巴尔干方面军和地中海舰队昨天占领了塞瓦斯托波尔,挪威和瑞典已经向北欧方面军投降,接下来只要拿下芬兰,就能考虑进攻圣彼得堡,把俄罗斯的西出通道彻底掐死。”
“干得不错,依姬。”
听到这个好消息,丰姬由衷地赞叹,然而她妹妹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补充道:
“没什么好夸的,姐。俄罗斯比中国好对付多了,人口又少,经济又差,武器装备还烂得不成样,要不是中国不计成本给它输血,它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目前中国才是最需要重视的敌人,其他方向暂时不用太费心。”
说到这里,依姬长叹一声,翻到下一页,继续通报:
“第二个好消息是关于东方战区,中南半岛方面军最近控制了昆明及周边地区,印度方面军也拿下了密支那和腾冲,很快两军可在横断山脉附近会师,彻底切断中国与东南亚游击力量的联系。”
“唉,一群废物,这么点小地方也要打这么久……”
依姬一边咒骂,一边将平板电脑扔回桌上,神情烦躁不堪。见她情绪有些失控,丰姬连忙追问:
“好消息就这些吗?”
“对,就这些。”
“那……坏消息呢?”
话音刚落,通讯两头就变得一片死寂。看着妹妹沮丧无比的表情,丰姬感觉不妙,却又不好催促。过了一会儿,依姬终于开口,语气十分失落:
“坏消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丰姬心里一惊,迟疑着问:
“是……关于一航战吗?”
依姬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丰姬心领神会,犹豫片刻,追问道:
“那东京战役你打算怎么办?”
“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为了准备这场战役,我调动了大批部队,还进行了战前总动员,要是突然取消,恐怕对部队士气和后续作战计划都会带来麻烦。而且对方刚打赢两场海战,气焰正嚣张,如果不趁这时候收拾他们,其他方向的抵抗力量就按不住了。”
“更何况幻想乡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现在不夷平日本,而是任由它被幻想乡控制,等以后再想收拾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那你考虑过师匠的情况吗?”丰姬直截了当地问,“我看过你呈报给月夜见的作战计划,其中一条进攻路线,将会路过幻想乡附近,如果你的部队遇到师匠,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艰难的问题,依姬的表情顿时凝固。她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见她迟迟不回答,丰姬等得有些不耐烦,正想催促,那边却突然开口,回了一个让人恼火的答案:
“唉……我不想遇见她啊……”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依姬,师匠可不会因为你不想就不出现!万一你的部队遇到她,万一她主动出现在部队前方,你该怎么办?”丰姬心急火燎地质问道,“永琳大人可不只是我们的老师,她更是月都曾经的精神领袖!如果你不提前做好预案,你让那些士兵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姐!我不知道!我不想遇见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真的不知道!”
依姬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然而话刚出口,她就感到后悔,只得捂住脸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姐……为什么我们非要与人类为敌啊?地球这么大,我们哪里控制得住,为什么要把我们俩往火坑里推……”她垂着脑袋,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语气既疲惫又沮丧,“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啊,姐……那可是师匠,我下不了手啊……”
看着妹妹痛苦的模样,丰姬失望地摇摇头,将手边的文件和设备收了起来。临走前,她面朝屏幕,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依姬,我知道你在下面不容易,每天都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报告,做出各种非人道的决策,还要面对违背道德和意愿的事情,如果换做我,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不管你有多不愿意,你都要明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要为月都的利益而战。这句话你亲口说过,你也在亲身践行。
“作为军队统帅,你需要对全体战士负责,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战士们产生影响,绝不能因为你的个人冲动,而让他们无端送命!
“不要想太多,依姬,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彻底,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你自己。”
说完,丰姬将手伸向通信开关,又突然停住,看着屏幕上垂头丧气的妹妹,补充道: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想到了,只不过不愿意去面对,是吧?”
“当然,我不是陆军统帅,按规定不能干涉陆军事务,我只能提醒你——希望你做出决定时,能够问心无愧。”
“再见,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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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7 00:27:02 | 显示全部楼层
【084、漆黑的帷幕】
在不安和躁动中等待1天之后,冲绳基地终于接到了来自一航战的幸存伤员。随着接送伤员的直升机不断降落,岛上的机场和医院渐渐忙碌起来,各支守备部队也提高警惕,以防有人趁机偷袭。
与以往一样,今天地面部队总司令也亲临现场,迎接战士们回家,然而由于降落地点分散,而且众多伤员亟待抢救,所以绵月依姬只选择在那霸机场远远等候,并未过多打扰大家的工作。
由于冲绳是通往东亚大陆和日本列岛的桥头堡,所以这里进驻了一大批即将前往中国或日本的新部队,在机场周围横戈跃马的战机衬托下,近处这些奄奄一息的伤员显得触目惊心。
在参与伤员救护工作的人群当中,有许多还未上过战场的新兵,面对如此骇人的景象,他们心中那些幼稚的幻想就此破灭,神情不由得恐慌起来。幸好这几个月来的军事训练给这些新兵套上了名为“理智”的枷锁,使得他们没有表露出脆弱的模样——
尽管在看见那些狰狞的伤口时手脚有些发抖,但他们还是在长官的指挥下,将伤员从直升机里抬出,送上救护车,直到这一波机群再次起飞为止。
在这些伤员中间,有若干舰载机飞行员得到了特别关照——
毕竟培养一名飞行员可不容易,而他们往往能够创造最大化的战果。
看见不远处大步走来的总司令和其他基地将领,能够动弹的飞行员纷纷起身敬礼,却被对方及时制止。
“战士们,辛苦了。感谢各位的英勇奋战,如果没有你们力挽狂澜,一航战恐怕要遭受更大的损失,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依姬面朝带伤归来的全体飞行员,郑重发表讲话,“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月都远征军需要你们这样的勇士来夺取胜利,希望各位早日康复,重返战场,建立更加卓越的功勋!”
说完,依姬双腿并拢,举起右臂向他们行礼,身后一众将领齐齐跟进,用军礼为这些飞行员接风洗尘,弄得他们受宠若惊。当这个仪式结束之后,依姬将目光转向仍在沉睡的小铃仙,眼里满是担忧。然而碍于这是公共场合,她不能做出任何偏爱之举,只得看着医护人员,严肃地叮嘱道:
“务必全力救治受伤战士,明白吗?”
“明白,依姬大人!”
带头的医生向他们鞠躬行礼,然后领着前线救护员和伤员匆匆离开。结束这场例行公事的慰问活动之后,依姬挥手示意众人解散,然后面朝不远处大步走来的士兵,脸上浮出微笑——
在她眼前,那位久经战阵、屡建奇功的月兔战士,正如往常那样立正敬礼,那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的姿势,犹如一尊精准的钟表,既可靠、又忠实。
“第1空降师,铃仙·因幡下士,向您报到。伤员已安全送达本基地,是否有其他任务,请指示!”
“干得不错,铃仙,辛苦了,”依姬严肃地说,然后轻松一笑,“不要太紧张,像平常那样就好。”
“呃……是!”
铃仙点头应答,长出一口气,然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几个月来,她见过无数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也经历过太多残酷而煎熬的事,现在的她无法像以前那样轻松谈笑。
她的主人似乎也参透了这一点,没有过多要求她,而是一边与她并肩漫步,一边询问:
“小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舰上医疗部门抢救及时,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只要针对治疗,很快就能恢复,”铃仙语气低沉地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在航母上待了两天,总感觉其他飞行员有点排斥她……现在一航战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担心她康复归队以后会不会被欺负……”
听到这个消息,依姬苦笑一声,无奈抱怨道:
“唉……这些饱食终日的少爷兵,除了给失败找借口,还能搞出啥名堂……什么‘祥瑞’、什么‘扫把星’,说到底不就是迷信么?把这些人一个个拎出来比试比试,能有几个打得过小妹呢……”
说到这里,她烦躁地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然后抬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远处车水马龙、热火朝天的忙碌场景,铃仙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询问:
“那个……依姬大人,能不能问一下,我接下来会被派去哪里?”
依姬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犹豫。发现她的主人脸色不对,铃仙连忙撇开视线,支吾着说:
“啊……抱歉,我不该问这些……”
说着,她扭头眺望远方,只见偌大的停机坪上挤满了装载物资的军用卡车,一排身形庞大的运输机敞开尾部舱门,犹如永不满足的饕餮巨兽,将这些物资一股脑地吞噬。
然而比起无底洞般的地球战场,它们的肚量又好似沧海一粟,实在小得可怜。即便是最开始能够轻松秒杀美军的月都远征军,面对如此巨大的开支和消耗,也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尽管当前的首要敌人——中国——她的实力还未超过全盛时期的美国,按理说对付起来会更轻松,可他们现在却受困于四处开花的地面战场,无法凝聚起足够的力量来解决它。
现在他们只能不停地添油加火,以创造使它内部生变的机会。
“唉……没关系,作战计划安排都已下发,没什么好保留的,”依姬微微一笑,然后压低声音,“按照计划,你的部队是作为预备队来使用,过几天要开赴伊豆群岛待命,具体如何安排,得等你们上级通知。”
听到这个答案,铃仙点点头,然后趁机追问:
“那……大概会被派往哪个方向?”
见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依姬感觉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
察觉依姬大人有些警惕,铃仙意识到失态,连忙收回目光,低下脑袋。踌躇片刻之后,她才小声嘀咕道:
“我在之前的战斗中,遇见朋友好多次了……这次我不想再遇见她们……”
听到这句话,依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铃仙略显消沉的表情,她犹豫再三,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经过机场出口的岗哨时,两人与哨兵互敬军礼,然后踏上通往办公区的方向。临离开前,铃仙注意到远处有人,扭头一看,发现那是之前经常找她麻烦的兵痞,于是严厉地瞪她一眼,示意不要靠近。
尽管这个眼神没什么杀伤力,不过兵痞也没打算过去惹事——
虽然她现在复仇心切,但对方有两个人,而且全都身手不凡,这时候上前,除了送死,没有其他意义。
正当她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重重拍在她肩上,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她定了定神,转身一看,只见那名宪兵身穿笔挺的制服,腰间佩着手枪和电棍,一双冷漠的眼神藏在白色头盔下,散发出不容抗拒的威严。
“怎么,还想动手啊?”宪兵严肃地警告,“我不都说了杀她没意义么?”
猯藏不屑地笑笑,一边离开,一边嘟囔:
“多管闲事……”
听到这句抱怨,宪兵顿时火起,追上去冲她吆喝起来:
“说什么你?‘多管闲事’是吧?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不服我关你几天怎么样?”
猯藏不予理睬,加快脚步想要摆脱他,没想到他箭步上前,搂住自己,强行按着不让走。
“耐心一点,猯藏!我说过了,只要听我的,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目标!不要意气用事,明白吗?”
说完,他用力晃晃猯藏的胳膊,强令她冷静下来。她抬起头,斜眼看着宪兵,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
“我不会骗你,猯藏,这地方我也待够了,只要时机一到,我会让他们好看!”
宪兵说着,警惕地看了四周一下,然后松开猯藏,补充道:
“在此之前,你得听我的,不要冲动!明白吗?”



在位于横滨的荒废郊区里,正邪沿着空无一人的破败小路不紧不慢地走着,手里攥着一个存有机密情报的存储器。她今天是应Eagle Rabbit部队要求,特地前来交换情报,尽管自己很纳闷,为什么要选择这地方,不过对方一如既往地讳莫如深,她也只好打消疑问,按照要求执行。
折腾这么多月时间,尽管刚开始的行动如鱼得水,但现在正邪越发觉得自己才是被算计的一方,而孑然一人的艰难生活,也让她的精神倍感煎熬——
身处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居无定所,她总感觉每一个人都想害自己,每个地方都有机关陷阱。
尽管她很想洗手不干、回到从前,但每次想到最后,她都倔强地打消念头,继续这份虚无缥缈的“弱者解放”大业。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真的下决心放弃,第一个不高兴的应该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所周旋的两边金主吧?
“唉……怎么办才好呢……”
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环顾四周,只见原本欣欣向荣的工业园,如今只剩随意堆放的原材料,还有疏于保养的厂房和设备。在上一场战争中,这里虽然没有遭受毁灭性攻击,但还是因为经济崩溃而陷入瘫痪,恐怕在接下来的灭国之战中,这里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吧?那样就算他们击退了侵略者,又能靠什么来重建家园呢?
哼,愚蠢的人类,真是不自量力……
正胡思乱想时,正邪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叫声。她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毛色雪白的流浪猫走到她脚边,亲昵地蹭着她的腿,似乎在向她讨要食物。她顿时心生歹念,想要将它一脚踹飞,然而正准备动粗时,她突然于心不忍,一时怔在原地。
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蹲下来,一边抚摸,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小鱼干,然后撕开包装袋,将它倒在猫咪面前。
“乖,好好吃哈,不要再跟着我啦。”
说这话时,正邪的视线撇向一边,语气也算不上温柔。也许是感到别扭的缘故,她说完之后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远去。发现身后那人消失之后,猫咪四下查看一番,然后叼起小鱼干躲进隔壁小巷,不动声色地化为人形,开始品尝来自天邪鬼的礼物。
“呜嗷呜嗷呜嗷呜嗷……这小鱼干味道还不错嘛,”林德尔津津有味地吃完一片,又舔了舔手指,将另一片塞进嘴里,“下次有机会,得问问她在哪里买的。”
“行了,林德尔,别呜嗷呜嗷的,像个直男行不行?”一直通过飞头观察情况的赤蛮奇嫌弃地说,“你不是早通过双手得到信息了么?装什么呢你?”
“哎呀,就算你嘴上这么说,心里不还是乐开花了么?谁叫这年头‘萌即是正义’嘛!”林德尔厚颜无耻地笑笑,然后伸个懒腰,靠着身后的化肥袋躺下,“啊——我的任务告一段落啦,接下来就看橙和妖梦了,我先晒会儿太阳……”
“打住,打住,别贫嘴!这话有种去跟森近霖之助说,看他会不会拿你怎么样,”赤蛮奇没好气地糊他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喂,你刚才从她心里偷到什么信息?分享一下呗?”
“嗯……怎么说呢?天邪鬼居然会感到内疚,真是不得了的大异变啊……”林德尔将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不紧不慢地说,“我刚才确认过,跟这家伙对接的,的确是Eagle Rabbit部队,我们幻想乡里有人跟她们交手过,后面问问灵梦或魔理沙,应该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哦,这样啊……不是说人类方面也跟她保持接触么?”
“那个不是重点,也不需要我们对付,你别多问,”林德尔若无其事地回答,然后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阳光,“不过我很好奇,辉夜那家伙怎么黑进敌后侦搜队通信网络的?就算她曾是月都贵族,这本领也太……深藏不露了吧?”
说着,他伸手抓起一把结了块的化肥,轻轻揉了揉,然后随手扔到一边。见他如此豪放的举动,赤蛮奇在那头沉默好几秒,才慢悠悠地提醒道:
“你晒太阳时候老实点,那可是硝酸铵,万一爆炸了,我可不保证把你全捡回去。”
“哎呀……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那些工人逃命都来不及,化肥堆得到处都是,这玩意风吹日晒这么久,迟早要出事故。”
“你有空还是先盯紧那两位吧,她俩没经验,别手贱给弄炸了。”
说话间,赤蛮奇在另一个方向看见正邪,于是停止闲聊,提醒妖梦和橙注意。
自从前次刺杀行动乌龙收场之后,三位嘻哈刺客挨了八云紫好一顿骂,赤蛮奇也花了好大精力才重新发现正邪的行踪。此次行动他们总结了上次教训,决定由妖梦打头阵,其他两人根据情况再补刀。
为了方便妖梦发挥,辉夜假冒Eagle Rabbit联络员将她骗到这个开阔场地,争取在这里了结她。
此时正邪已经来到约定的仓库前,听到动静,妖梦立刻飞上棚顶藏好,而负责偷袭的橙这次又遇上意外情况——
正当她以猫形全神贯注地盯梢目标时,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只膘肥体壮的家猫,看准时机,给她这位入侵者狠狠来了一爪。
“啊——好疼!不要打我!”
听到通信频道里惊慌失措的叫嚷,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赤蛮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通知林德尔过来接替。而处在草木皆兵状态的正邪也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确认是猫咪打架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铁门,走进仓库。
与她想象中的情景不同,仓库里空无一人,昏暗无比,角落里堆着寥寥几袋化肥,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味。她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连忙摸出三棱刺刀和月时计,然后转身就跑。
可惜,早已埋伏好的袭击者不给她逃生的机会。只见白光一闪,一位身穿绿色衣裙的人影从天而降,挥着长剑朝她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正邪按动月时计,借着时停闪到她身后,然后呐喊着将刺刀扎向她的后背。
“给我去死!”
时间复流,战局逆转,正邪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
凭借无人能及的攻击速度,妖梦松开长剑,猛一转身抓住刺刀,然后一个凶狠的肘击,将她打翻在地。
“趁现在,妖梦!她短时间无法再用月时计,抓紧杀了她!”
妖梦没有回复,而是将刺刀用力甩向身后,然后回身捡起楼观剑,摆好迎战姿态。遭此突然一击,正邪眼前金星直冒,脸颊火辣辣地疼,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从腿间摸出一把匕首,冷笑着说:
“哼,想要堂堂正正地决斗是么?你们这些自诩为强者的莽夫,总喜欢搞这些排场……真是自以为是,哈哈哈哈……”
说话间,她狂笑着抽出手枪,连连扣动扳机,幸好妖梦眼疾手快,挥动长剑,几下弹开子弹。发现对方正朝自己全速冲来,她也不甘示弱,将楼观剑收进背后的剑鞘,按住腰间的白楼剑,朝她迎头冲去。
然而正当妖梦逼近对方,拔刀劈砍之时,却赫然发现——
她眼前的景象,来了180度的大转弯!
“再见,小妹妹!”
在妖梦身后,鬼人正邪如法炮制,挥着匕首刺向她的背部——
她们俩所在方位其实没有变,只是在妖梦即将得手之时,正邪借助自身能力,将她的冲锋方向硬生生地扭了回去。
可惜她所要暗算的对象可不是等闲之辈,只听“嗖”地一声响,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突然横插进来,挥出楼观剑,“当”地一下将匕首打落。正邪猝不及防,一个后空翻躲开剑刃,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情景,失声叫道:
“怎么可能!?”
在她眼前,两位并排站立的武士对视一眼,将手中的武器抛给对方,然后重新摆好迎战姿态——
刚才一直亦步亦趋的“小麻薯”,此刻无影无踪。
惊愕片刻之后,正邪如梦初醒,垂下脑袋,渐渐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来啊,混蛋!你们不是想灭口吗?”正邪抬起头,表情变得十分扭曲,“来啊!谁怕谁!”
她发狂地咆哮着,一边开枪,一边朝匕首方向跑去。只可惜摊上如此凶狠迅捷的对手,正邪分身乏术,只得拼死招架、连连后退,不出片刻她就退至墙边,再也无处躲避。亢奋之中,她抓起脚边一包化肥朝前扔去,试图扰乱妖梦的攻击。
被扔出去的那包化肥,正是因受潮而结块的硝酸铵,一旦受到重击,极易发生爆炸!当握着白楼剑的武士劈开包装袋之后,正邪举起手枪,瞄准其中一半,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轰隆!”
剧烈的爆炸中,由幽灵幻化成的武士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而稍稍落后的人形本体,则被冲击波掀飞出去。电光火石之际,正邪再次动用能力,扭转冲击波方向,使得自己毫发无损,而毫无防备的年幼武士则被高温烫伤了双臂,躺在地上惨叫起来。
趁着对方还没回过神,正邪捂住口鼻,循着光线穿过浓雾,借着墙上的窟窿逃离仓库,头也不回地逃走。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爆炸啊?”
正当妖梦强忍剧痛,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时,仓库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外人,发现烟雾之中还有活人,于是连忙跑过来。然而杀敌心切的妖梦被这个失误冲昏了头脑,发现前方出现一位与正邪身形相仿的少女,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然后手起刀落——
当她看清血雾之中那副惊愕的面孔时,已经为时已晚!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被她拦腰斩断的无辜路人,妖梦顿时方寸大乱,失声惊叫起来。她扔下长剑,扑在那位身穿工作服的少女身上,却什么都做不了。姗姗来迟的橙和林德尔站在门口,目睹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赤蛮奇在通讯里大声提醒,两人才冲进仓库,连拖带拽地将妖梦带走。
“别哭了,妖梦,赶紧跑!”
“可是她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别说了,我知道,我也没办法!”
“赶紧跑,不然警察来了!”



空寂许久的房间里,针妙丸推门进来,点亮灯光,来到与正邪分别时坐过的桌子上,面朝床铺独自伤神。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针妙丸一直未能收到正邪的消息。不知是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难以脱身,还是因为分别之时的那一番话太过伤人,正邪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一次都没回过辉针城。
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针妙丸感到忧心。
不过,自从鬼人正邪离开之后,辉针城里就安宁不少,再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来打探情报,也没有哪个实力超群的大妖怪上门找麻烦。众人都为这个扫把星的离去而感到轻松,只有针妙丸一个人不这么想。
“唉……正邪啊,你到底去哪了……”
针妙丸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存放武器的橱柜,还有桌上整齐码放的各式枪弹。正黯然神伤之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还放心不下她?”
针妙丸心里一惊,连忙回过头,发现堀川雷鼓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眼里满是无奈。见她没有回话,雷鼓慢慢走进房间,摸摸她的小脑袋,和言细语地劝说道:
“针妙丸啊,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吧?那家伙骗了你那么久,有什么好惦记呢?她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添麻烦,你还是多考虑辉针城的大家比较好哦?”
说着,她走到堆放弹药的桌子前,拿起一盒金灿灿的手枪弹,吹去表面的灰尘,然后拉开橱柜,将它放到对应的手枪前。正挨个端详橱柜里的武器时,她听到针妙丸在身后小声反驳:
“正邪只是想改变当前不平等的现状而已……”
“真的吗?”
雷鼓不以为然地笑笑,转身面对针妙丸。尽管她的眼神很平静,但还是让针妙丸感到底气不足。支吾片刻之后,她才嗫嚅着开口,那语气与其说是反驳,不如说在抗拒: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人只能夹缝求存,这总是事实吧?正邪她一心想要改变现状,只是……没料到会误入歧途……”
“真的是这样吗,针妙丸?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创造辉针城,让广大无家可归者得到栖身之所的一寸法师,居然觉得自己是弱者吗?”
“针妙丸,你可一点都不弱,只是不够强而已!这世界这么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只有最强那个才配叫‘强者’,那其他人未免太可怜了吧?”
短短几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让针妙丸顿时愣住,哑口无言。见她神情有些动摇,雷鼓趁势追击,将憋了好久的心里话全说出来:
“强者是什么?弱者是什么?这两者只是相对概念,即便强如八云紫、风见幽香,她们也只是妖怪而已,一旦触怒龙神,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是,我们现在的确只能偏安一隅,但像风见幽香这样的大妖怪,也选择了不问世事的生活,难道是因为她的力量不够强吗?在这样的乱世中,拥有一个能够安然度日的净土,多么幸福啊!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在强弱差异面前,更重要的是秩序!那家伙只看到强者在瓜分世界,却不考虑,一旦秩序崩坏,弱者会被怎么样!
“更何况,她所谓的‘解放行动’,是以欺压、胁迫比她弱小之人进行的,从里到外、一言一行都充满欺骗!如果这个世界真如她所言,‘弱者无处安身’,那被她这种小人搅乱的世界,又会好到哪里去?别说弱者,恐怕连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也要自身难保吧?”
说完,雷鼓慢慢走到针妙丸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希望听到她的答案。然而针妙丸犹豫半天,只回了两个字:
“可是……”
见她这副纠结的模样,雷鼓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
“唉……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放心不下那家伙么?”
“诶?不,不是这样……”被人一下戳穿心思,针妙丸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连忙矢口否认,“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那家伙明明没把你当朋友啊,这么执着干什么呢……”雷鼓苦笑一声,然后话锋一转,“找个时间咱们一起把她带回来吧,那家伙比想象中的能干多了,放任不管可不好。”
“诶……雷鼓姐,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啊?这个你就别问了,我来处理就好,”雷鼓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问题,又摸了摸针妙丸的脑袋,“要加油啦,能够把她带回来的人只有你,我们可帮不上太多忙!”



临近日落时刻,梅莉与莲子终于拖着沉重的物资和设备来到山顶,开始搭建天文观测点和宿营地。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上不仅没有云雾遮挡,连月亮都没了踪影,所以两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观测星空。
由于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她们既紧张又兴奋,在搭建帐篷的过程中,两人不时观察四周,生怕遇见某些不速之客。幸好她们所在位置足够偏僻,除了远远路过的野生动物,没有其他活物打扰。
她们所携带的观测器材是莲子高中时用过的,由于在仓库里吃了好几年灰,两人收拾出来后又费了好大精力,才将它们调整至最佳状态。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这台天文望远镜能够清晰看到海平面尽头的景物——
只不过,这样做有点暴殄天物。
此时夕阳即将落山,晴朗的夜空正是天文爱好者最渴盼的舞台。而在遥远的大洋之上,那位持续追踪月都舰船几天之久的人鱼,也借着这个时机浮出洋面,坐在礁石上眺望夕阳,放松劳累一天的身心。
“啊……累死了……什么海沟那么深啊,好不容易找到几架,却死活够不着……”
若鹭姬一边抱怨,一边按摩被深海水压弄疼的脑袋,看着手中从弹射座椅里翻出来的一包空勤巧克力,心里郁闷不已。
在前几天“香格里拉”行动结束之后,八云紫拜托她在交战海区寻找坠落的舰载机,并在上面安装发信器,以便让河童方面打捞回去。只可惜这些耗尽燃油的飞机虽然相对完好,但全都沉得非常深,本就不是海洋居民的她鞭长莫及,只能将大致方位告诉八云紫,让她自己看着办。
尽管这个任务宣告失败,但八云紫没有为难她,而是交给她另一项任务:监视关岛至硫磺岛之间海域,并引导更多河童蛙人小组前去侦查。
“莲子,莲子,你快看!那边有美人鱼!”
在两人宿营的山头上,梅莉抓着水平架设的望远镜镜筒,兴奋地叫嚷起来。此时莲子正在摆弄相机,听到这个梦话般的消息,顿时呆住。直到梅莉再三催促,她才起身跑过去,将眼睛凑近目镜进行观察。
“美人鱼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诶……怎么可能?”梅莉急忙推开莲子,重新确认目镜内的景物,“咦——不对啊,我刚才看的不是这个地方……”
“好啦,好啦,那个怎样都好,赶紧开始吧。”
莲子随口敷衍一句,将望远镜仰角调高,然后缩小倍率,开始按折叠屏手机上的天球坐标指引,寻找若思要求目视判别的目标。
其实人鱼所在位置并没有变,只是天文望远镜在较大倍率下视野非常狭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作为一名入门者,梅莉没有意识到,正是她刚才无意碰歪了镜筒朝向,使得视野大大偏离原目标——
想在缺乏参照物的大海上找回稍纵即逝的风景,难度堪比登天。
当然,这个难点,对于身处陌生环境的淡水人鱼来说同样适用。尽管八云紫和永远亭方面给了她不少后勤支持,包括帮助适应海水环境的药物及装备,但如何在茫茫大洋上辨明方向,并找到目标,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幸好,若鹭姬不是孤军奋战,每游出几十海里,她都有几率碰到河童蛙人小组,并跟他们交换情报或物资。现在,根据刚才河童小组所提供的消息,她在这里如愿等来了月都第1远程打击舰队。
在几海里外的代理旗舰——新泽西号战列舰上,位于甲板上的水兵也发现了夕阳倒影中娇媚动人的美人鱼,于是兴奋地叫嚷起来,招呼其他战友一起来欣赏。在这片海域提心吊胆好几天,眼前这幅梦幻般的美景就像来自海神波塞冬的馈赠,让整支舰队都一扫阴霾,对接下来的征程充满了期待。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欢呼,若鹭姬微微一笑,撩了一下沾满水珠的发梢,高傲地问:
“听见了吗?来自将死之人的哀鸣。”
那边没有回答,而是“嘀”、“嘀”按了两下,沉默得就像即将落下的夜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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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7 00:46:42 | 显示全部楼层
Zergroth 发表于 2024-3-7 00:27
【084、漆黑的帷幕】在不安和躁动中等待1天之后,冲绳基地终于接到了来自一航战的幸存伤员。随着接送伤员的 ...

嗷……这是2013年旧版的最后一个章节,接下去就要写全新的章节了。
目前我的经济情况没有问题,我会一直把它写完的……
除非我得了某种商业保险不报销的价值连城的大病……应该不会吧.jpg
希望大家喜欢这部东方同人文,方便的话帮忙推广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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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3 01: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085、末日前夜】
“天球坐标确认无误,该轨迹对应目标为‘流星’044。”
“收到,下一个。”
“呃……同步轨道吗?稍等……”
漆黑寂静的山岗上,梅莉裹着厚厚的衣服,看着架在望远镜上的设备屏幕,小心翼翼地调节镜筒俯仰和方位。屏幕上横横竖竖画着经纬线,凭借自身陀螺仪、以及实时对比观测画面与星图数据库,自动修正坐标显示。
在她身边,梅莉端着那部中国特工送的折叠屏手机,在若思的指引下,协助莲子锁定目标。多亏比她们更早的那些人力观测小组,月都轨道舰队的运行数据已经初步完善,所以她们不需要像之前那样,自由观测并上报数据,而是按若思的要求,寻找需要核对的航天器,确认最新轨道变化。
得益于领先一代、并占领近半全球市场的新型通用操作系统,她们所携带的电子设备,所有数据高度互通,能够被若思统一调用,并智能显示在各个屏幕上,大大减轻了她们的操作负担。很快,莲子就找到了位于36000千米高度——当然,用望远镜并不能直接判断——的目标,并与若思刚刚推送的航天器三维模型进行比对——
“没错,是那个什么……合成孔径雷达卫星?”
此时,若思也读取到了安装在望远镜目镜上的摄像头图像:
“同步轨道合成孔径06星,看来它已经盯紧日本列岛了,整个西太平洋都在它的监视下。”
“这……什么意思?”
“这个高度的合成孔径卫星,分辨率能达到20米,虽然无法识别战斗机和装甲车,但能初步判别地面战场和海上战舰目标变化,”若思说着,推送了一组低轨星座轨道示意图,“再加上这组近地轨道合成孔径星座,就能实现对重点战场10分钟的重访率——我们的一切行动,对敌人来说都是透明的。”
“那……这场仗,我们要怎么打?”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的同事——卧龙——他会协助组织作战,”若思平静地回答,然后话锋一转,“第一次执行任务,感觉怎么样?”
“唔……山上好冷啊……”梅莉说着,不失时机打了个大喷嚏,“月都卫星这么厉害,它们会不会发现我们啊?”
“这个请放心,低轨卫星的分辨率,不足以识别复杂背景中的人体目标。”
“那帐篷呢?”
“孤立的民用帐篷,不会被识别为军事目标。”
“噢……那就好。”
梅莉说完,将手机递给莲子,示意自己去拿热水。看着屏幕上所指示的那串低轨合成孔径星座,莲子抬起头,努力分辨那一串串在群星间穿梭的珍珠项链,很快就锁定了她要找的那一串。
那不是人见人爱的珠宝,而是套在人类脖子上的锁链。
仿佛看见了什么,莲子喃喃地问道:
“若思,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郭守敬,字若思,中国元朝天文学家、数学家,”若思平静地解释道,“我秉承着先辈的荣光,为了全人类的光明未来而战。”
“是吗?真是个好名字啊……”望着静谧深邃的星空,莲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希望咱们真的会有未来吧……”



由于八云蓝有事情要忙,灵梦和魔理沙这两天没有去训练,此时正窝在八云邸里,将格洛克手枪拆得稀散,用标配的清洁工具挨个清理零件。
“真无聊啊,什么时候让我们出任务……”
魔理沙一边摆弄枪管,一边抱怨。灵梦没有理她,将清洁完毕的零件组装起来,拉动套筒,确认没有异常。
“好久没见早苗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魔理沙拿起套筒,大大咧咧就往枪管上套,结果安装不到位,套筒连同复进簧一起飞了出去。
看着魔理沙忙不迭跑去捡零件,灵梦没好气地抱怨道:
“莫名其妙,我们这种人练枪干什么?”
“不是说了嘛?外界情况很复杂,能用工具就尽量用工具,宝贵的灵力要留着……”
“我的灵力还宝贵啊?”
灵梦一扣扳机,听到击锤“咔哒”一响,然后将手枪拍在桌上。发现魔理沙没出声,她抬起头,只见她咬着嘴唇站在桌边,表情很尴尬。
“哦,你的宝贵。”灵梦不由得撇撇嘴。
就在此时,她们俩隐约听到屋外有人在哭,于是起身走向门口。刚拉开门,俩人就看见妖梦哭哭啼啼走过跟前,橙和林德尔紧随其后,满脸无奈。
“这……什么情况?”魔理沙不禁愕然。
“进来!”
隔壁房间传来八云紫的声音,俩人目送他们走进房间,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说吧,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妖梦大声哭了起来。林德尔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
“她……杀错人了。”
“杀错人?”八云紫皱了皱眉。
“就是……当时发生了爆炸,烟雾缭绕的,有人跑了过来,结果她没看清,二话不说就砍了……”
被他这么一说,妖梦趴在桌子上,羞愧得抬不起头。
“都怪我……都怪我!”妖梦泣不成声,“都怪我没看清楚……”
八云紫扫视众人,深吸一口气,询问道:
“她又跑了?”
橙把头撇向一边,不敢看她;林德尔则尴尬地笑了起来。八云紫无奈地摇摇头,数落道:
“马上就要开打了,你们收拾个人都收拾不清楚?她要再搞事情怎么办?”
“没办法,她确实有两把刷子啊!”林德尔辩解道,“她要跟我们打就好办了,可她不打啊!找机会就跑了!”
八云紫瞪了他一眼,抬头望向门口俩人:
“你俩练得怎么样了?”
“我?我练得还好,可以出师了,诶嘿嘿……”
魔理沙嬉皮笑脸地应和道,冷不防被灵梦捏了一下。八云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我告诉你们,现在这里是外界,接下来的任务可没有符卡规则保护了!你们要是死了,我可没法去阎罗殿捞人!”
“没事,没事!我们也很能打的!”魔理沙自信地拍拍胸脯,“让我们去吧,紫!”
八云紫将目光转向灵梦:
“灵梦,你呢?”
“我……我也可以,”灵梦低着头,一脸不甘示弱,“早苗都那样了也不怕,我也不能输给她……”



初秋时节,日本列岛依然热浪滚滚。在位于静冈市的营地里,早苗正与爱丽丝一起忙碌着。这里是位于城市西郊的安全区,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静冈市区将成为阻拦月都陆军主力的重要战场,可以预见,整座城市将被炸成废墟。
抓住空闲间隙,早苗抬头眺望东方,那里耸立着一座青翠的山。那是位于静冈东郊的久能山——按照军语,它现在叫270高地——以早苗的军事常识,她知道这里将成为月都各种火力的实弹靶场,只有占领这里,月都陆军才能安全通过静冈市区,向东北方的富士山麓和箱根地区挺近。
她从网上知道,为了打这场世界大战,月都远征军除了各级合成化部队,还组建了许多归属方面军级别指挥的预备炮兵师,要不是日本实在太小,炮兵力量摆不开,以日本现在孱弱的装备水平,根本不是月都远征军的对手。
在日本,山无处不在,这是重装机械化部队的最大天敌。
“早苗?”注意到她在发呆,爱丽丝呼唤道,“你在想什么呢?”
“啊?我……”早苗回过神,继续手头的工作,“我在想,美铃和咲夜她们会不会在上面……”
“她们不是狙击手吗?狙击手不会被派去守山头吧?那样多浪费啊!”爱丽丝笑了起来,“咲夜那么厉害,她们会有更重要的任务吧!”
“说得也是啊……”
正说话间,两人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那个在营地里游荡的,正是秦心。
“喂——心酱!”
听到呼唤,秦心扭头看了过来。两人快步走过去,将她带离人群,关切地问:
“心酱,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心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扫视一圈,低头喃喃道:
“这里的气氛……真悲观。”
“呃……要打仗了嘛!”早苗尴尬一笑,然后解释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把居民转移出来了,大家不会有事的!”
“早苗,”秦心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心里……没有信心。”
被她一下戳穿,早苗顿时蔫了下去:
“是啊……炮弹不长眼,要是有人朝这打怎么办……”
正沮丧时,爱丽丝轻轻搂住了她,用微笑给予她鼓励。看着互相支持的两人,秦心的情绪也不由得受到了感染。
“心酱,你有多久没回去了?”爱丽丝微笑着问,“在外面有没遇到危险?”
“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秦心摇摇头,“幻想乡里好多人都参与这场战争呢……咲夜、美铃、萃香、铃仙、猯藏……”
“嗯?猯藏?”
“对,猯藏,她和铃仙在一起……”秦心有些不解,“为什么大家要分成两派打来打去呢?”
“唉……战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啊……”
早苗叹了口气,望着营地里来来去去的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日本太小了,人口又如此之多,他们根本找不到足够的空间来转移交战区的居民,还有很多人依然生活在城里的家中。
上一场战役的惨烈结果,着实激怒了月都。早苗想象不出,接下来这些侵略者会怎么对待他们。
“这场仗……我们会获胜吗?”早苗喃喃自语,“到那时候,日本还有未来吗?”



“告诉我,卧龙,以你的计算,这场仗,我们胜算有多少?”
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月都日本方面军的火力准备开始了。在高空长航时无人机和预警机的引导下,雨点般的重磅榴弹和火箭弹,砸在了滨名湖周边的防御阵地上,将人类费尽艰辛修建起来的表面阵地炸了底朝天。
由于兵力不足、装备太差,国际志愿军团缺乏足够的火力和机动能力,为了防止被月都机降部队切割包围,人类放弃了爱知县东南部的山地,将滨名湖以及周边山地作为第一道防线,并在所有桥梁上埋设了炸药——
一旦滨名湖防线失守,他们将炸掉所有通往东边滨松市的桥梁,退守天龙川三角洲,依托破碎的河流地形和复杂的建筑群,继续消耗月都陆军的进攻动能。
“唉……实话说吧,不太乐观!敌我差距太大了,我们要死很多人!还不一定守得住!”
黄昏背景中,数不清的月都武装直升机正在滨名湖北面的群山间巡弋,所有暴露的人类阵地和作战车辆都遭到了打击。虽然人类设置了很多假阵地和假目标,但月都有随时在线的侦察卫星和各种侦察机,它们能识破很多不够“精美”的伪装。而武装直升机的毫米波雷达和主动干扰防御系统,能有效发现和对抗单兵防空导弹,许多人类防空小组刚冒出来,就被来自背后的敌人击杀。
当然,作为国际志愿军团唯一可用的空中力量,鸦天狗小组也参与了对月都武直的战斗,然而直升机的机关炮可不是吃素的!与固定翼战斗机只能向前射击的航炮不一样,直升机的30mm机关炮能随着火控员的视线同步旋转,配合机体运动,哪怕鸦天狗们锐角机动再刁钻,也躲不开敌机的弹幕覆盖!
单兵防空导弹的导引头,是为了干净的天空而设计的,它无法从复杂的地面背景中识别目标。鸦天狗们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从天而降,用火箭筒打击月都武直的旋翼。然而敌机可不会悬停不动,一旦脱靶,他们就必须立刻逃离,万一被追上,等待他们的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那我问你,按照现有的情报数据,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完善?还能做什么?”
在位于静冈市北面龙爪山的地下掩体里,武思尧和副营长诚恳地询问卧龙。他们面前的投影幕上,显示着静冈县各区域的交战情况——
滨名湖周边正被万炮齐轰;滨松市和静冈市南边的海域,岸防部队正顶着猛烈的空天轰炸,与开辟登陆通道的月都猎雷舰交火,很快他们就会因为伤亡惨重而无法阻止月都登陆;来自海上和空中的巡航导弹,正按部就班地拔除重要防御据点,而他们没有足够的防空系统来拦截,即便有,也躲不过月影战机的猎杀。
不用想也知道,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东京湾和千叶县附近,也许横须贺市现在已经进入城市战阶段了。
“其他地方我不说啊,就你这里,敌人陆军主力必经之地!”卧龙打了个响指,在电子地图上画了个圈,斩钉截铁地说,“守住270高地!无论伤亡有多大,它都不能丢!明白吗?”
驻守270高地的,是长野旅173营,此时他们在新营长的率领下,躲在预先建设的地下工事,忍受着来自月都战列舰和驱逐舰的狂轰滥炸。这里原本是日本的佛教圣山,而现在,山上的建筑和树木正成片倒下,整座山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1连所驻守的坑道里,小泽恭役戴着耳机坐在指挥所里,眉头紧锁,仔细聆听可能下达的命令。萃香则捂着耳朵缩在墙角,心里惴惴不安。
她是强大的鬼族首领,她可不会被轻易杀死。但她从未见过这个场景,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本能地感到害怕——
面对现代战争,也许她的表现,可不一定比一个久经战阵的普通人类来得好。
“小泽……”她向自己的连长投去求助的目光,“这样的炮击,还要持续多久?”
小泽扭头看着她,无奈地苦笑起来:
“可能还要三天吧。”
炮火连天的滨名湖畔,美铃和咲夜正躲在山上,用夜视设备观察战场。她们不是普通步兵,贸然加入战斗可不是好决定,此时她们坐在盖着伪装篷布的UTV全地形车上,通过车载电台向上级汇报己方阵地损失情况。
她们所驾驶的UTV全地形车,是中国重庆嘉陵公司授权河童工厂生产的日本版CS/VP11,车后的货斗架了一挺7.62mm通用机枪,放满了她们执行任务所需的补给品。咲夜身上穿的是从铃仙身上扒下来的空降兵铠甲,除了躯干上半部分有点空,其他部分完美贴合,这让她的生存能力上了一个大台阶。而美铃身材太粗犷了,找不到合适的,所以依然穿着人类阵营的军服。
她们在奉命等待机会,准备给敌人一个小小的震撼。
“唉……守住高地啊……”副营长为难地揉揉额头,“这狂轰滥炸的,怎么守才守得住啊?”
突然之间,他想起什么,于是拍拍武思尧的肩膀:
“哎,你说那个谁,头上长角那个,她办得到吗?”
“伊吹萃香啊……”看着被圈起来的270高地,武思尧眉头紧锁,“希望她能吧!”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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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8 00:51:08 | 显示全部楼层
【086、沉默的序曲】
滨名湖周边,持续一夜的饱和炮击,摧毁了所有地表工事,就连雷场和铁丝网等障碍物都被炸了一干二净。
在美铃和咲夜的注视下,月都重装甲部队开始冲击人类残破的防御阵地。冲在最前面的,是几辆由“猛犸”底盘改装的扫雷破障车,为了确保它们不被摧毁,月都的火力压制依然在持续。而本该发起反击的人类炮兵,却迟迟不见踪影——
它们被月都空中力量死死盯着,所有胆敢开火、暴露位置的火炮,都被摧毁了。
以国际志愿军团的实力,是不可能在野战中打败月都陆军的,此时阻拦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形同虚设,大部分士兵都在炮击中牺牲了。在他们后方,月都空降兵乘坐直升机发动突袭,夺取了所有桥梁,打破了人类炸桥的意图;月都海军陆战队也在滨松市海岸登陆,并稳固了滩头阵地,接应陆军部队上岸。
滨名湖防线根本没起到作用,月都主力浩浩荡荡通过桥梁,杀进了滨松市。
“这里是‘玫瑰’,第一道防线已失守,敌人已突入滨松市。后续行动,请指示。”
“收到,你方坚守原地,等待时机。”
说是要坚守原地,但她们已经一夜没睡了,偏偏此时,她们还听到有引擎声在靠近。咲夜强忍困倦,悄悄飞上树梢,确认月都小分队正在上山,于是指着后面的山路,示意美铃把车开走。
上级给她们的任务,是侦查月都陆军动向,狙杀可能出现的重要指挥人员,如无必要,严禁交火。美铃一边开车,一边通过电台联系咲夜,询问月都小分队的目的。
“他们上山建立观察哨,不是来找我们的。”
“噢,那就好,”美铃将UTV开进树丛里,下车拉好伪装网,“咲夜,你先过来,咱们轮流休息,傍晚再出发。”
“收到。”
望着月都小分队放飞车载侦查无人机,咲夜小心翼翼拉开距离,然后借着树冠掩护,朝美铃那边迅速飞去。当她回到载具旁边时,美铃已经开好了罐头,俩人躲进车斗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聆听电台里的己方通讯情报。
滨松市区的巷战已经开始了,挑大梁的依然是白狼天狗,毕竟从天而降的攻击最难防御。守卫这座城市的,还有十几辆三菱74式主战坦克和日本版15式轻型坦克。但与上次不同,月都这次派出的是一等一的重装甲部队,这些只有105mm线膛炮的薄皮坦克,无论如何都没法与125mm滑膛炮的“猛犸”硬碰硬。
“唉……滨松市能守几天啊?咱们营离得那么远,营长把我们扔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咱们被武队借走了吗?”咲夜吃完最后一口,将空罐头扔在车斗一角,“这里是月都必经之地,等着大鱼上钩呗。”
“大鱼上钩啊……”美铃倚着杂物躺了下来,抬手遮挡阳光,“那咱们到底是鱼竿,还是鱼饵啊?”
“少废话,赶紧睡!”
东京战役的第一天,她们这个狙击小组的战斗经历,是如此地枯燥和无聊。



在静冈市东边的海岸线,战斗则是另一番景象。月都海军陆战队突破了水雷区,甫一登陆就围攻人类重兵把守的清水港。
虽然月都海军陆战队装备起点很高,直接仿制中国05系列两栖战车家族,但港口里的人类守军有主战坦克,港口外的城区里埋伏着宝贵的“红箭”-10,更别提扼守270高地的173营,能随时居高临下召唤火力打击。
为了占领制高点,掩护陆军部队上岸,月都海军陆战队分出兵力朝270高地发起了冲击。在半山腰的表面阵地,2连正顶着月都战车的炮击,正面阻击敌人。然而高地优势可不是说说而已,月都战车的炮弹,不是打中战壕下方的土层,就是飞跃战壕打到山顶上,根本伤害不到人类步兵。而人类只需甩一波手榴弹,就能炸得月都步兵人仰马翻。
面对犬牙交错的壕沟、龙牙和铁丝网,那些装甲车根本上不了山,只能窝在山脚远远开火,直到被人类叫来制导炮弹一发入魂。他们当然也叫来了武装直升机,但它们都被鸦天狗们缠住了。目前唯一能够发挥作用的,只剩巡飞弹和自杀式无人机,但多亏俄乌战争的经验,人类表面阵地并不是露天的,它们有着厚重的防空袭顶棚,即便挨了一整夜炸,也依然大部完好——
想要在随时挨打的环境下,让无人机准确钻进人类战壕,十分考验操作员的心理素质。
“‘天守阁’呼叫‘八岳’,你方伤亡如何?汇报敌人动向!”
“‘八岳’收到,2连正在东面阻击敌人,伤亡不大。敌人尚未突破港区防御,海面上暂时没有敌方增援。”
“坚守阵地,随时呼叫火力打击!必要时下山增援‘木曾’!”
“是!”
在深藏山体里的营指挥部,173营营长看着2连拍摄的交火影像,心里思考着对策。旅长给了他调动旅属炮兵营的权限,此时炮兵侦查小组已经进驻高地东部的观察所,一刻不停地呼叫精确火力打击。
在这完美的步炮协同下,仰攻的月都海军陆战队伤亡惨重,开始向下撤退。然而他们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守住山头,还要把敌人赶下海,解除清水港的危机。
想起旅长的吩咐,他示意通信员接1连:
“小泽,敌人撤退了,带上你的人乘胜追击!让你老婆多出力点!”
“啊?她不是我老婆!”
“少废话!赶紧去!”
“是!”
接到命令,小泽拽起昏昏欲睡的萃香,“滴滴”吹了两下口哨,指挥全连离开坑道,朝山下正在溃逃的敌人杀去。敌人的装甲车已经全毁了,听到身后杀声震天,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根本不敢回头反击。很快,最后几名残兵就倒在了女兵们的枪口下。
“报告营长,残敌已肃清!”
“很好!增援港口,把他们全消灭掉!”
“是!”
小泽回头一看萃香,发现她仍在打盹,于是伸手拽住她的角:
“醒了没有!该你上了!”
“啊——不准碰我的角!”萃香用力打开他的手,环顾四周,“敌人在哪?”
小泽指着远处的硝烟:
“那边!”
“好啊——终于可以活动筋骨了!”
萃香直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她看准远处毫无防备的敌人,闪电般地冲了过去,小泽见状,连忙招呼全连跟上。
围攻港口的敌人本就在苦战,受此突袭,顿时方寸大乱。萃香在敌人阵型里左冲右突,一拳打穿战车装甲,又一下将整辆车掀翻,敌人的子弹打在她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及时赶来的1连也朝敌人发起猛攻,而在天上,来自集团军炮兵旅的布雷火箭弹也落入了海里——
现在,敌人已经进退不得。
“杀——杀光他们!”
看见有人来增援,港口里的171营也杀了出来,如风卷残云一般,将登陆的敌人全部消灭。然而这并不是尾声,来自敌人驱逐舰的报复,现在开始了——
“萃香!掩护!”
“呃啊——”
萃香捏起拳头,动用灵力,在空中凝聚起一面致密的空气墙,挡住敌人的炮弹。趁此机会,小泽用口哨下达撤退命令,1连所有人离开火力覆盖区,朝高地回撤。
“萃香!可以了!撤!”
萃香看了小泽一眼,回收灵力,飞了起来。看着敌人驱逐舰徒劳地炮轰脚下的战场,她轻蔑地笑了起来,朝小泽方向飞去。
“报告营长,敌人已全部消灭!我方只有6人轻伤,伊吹萃香掩护得很好!”
“收到,干得漂亮!回头给你们记功!”



冲绳的军医院里,小铃仙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阳光下摇曳的树影,脑中一片空白。
她刚刚得知一航战的情况,没想到人类竟能给他们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这着实把她惊呆了。现在东京战役已经开打,没有一航战,还有谁能填补空缺?
还有那个人鱼……她现在又在哪?
想起自己与人鱼的短暂遭遇,一股疑惑涌上她心头。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收到信号了?
小铃仙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竭力不去想那个可能性。然而她越是想否认,那个想法就越强烈。冷汗渐渐从她额头冒了出来,她的双手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明白,现在上级还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她不可能还在这里。强烈的内疚感顿时将她吞噬,她捂住脸颊,痛苦地呜咽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拜托了,不要这样对待我……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妹?你怎么了?”
小铃仙抬起头,看见大姐一身戎装,双手拎着背包和电磁步枪,心里不由得一惊。
“姐,你这样是……又准备去哪?”
铃仙叹了口气,走进病房,在椅子上坐下,将头盔摘下来。看着她那死灰般的面容,小铃仙也不由得沉默下来。
“唉……还能去哪……真希望这次不要再碰见她们啊……”
铃仙抱怨一句,然后强打笑容,询问道:
“小妹,你的身体还好吗?”
“嗯,都恢复了,应该很快就能归队吧,”小铃仙说着,沮丧地低下头,“真不想回去啊……”
“师匠还是不接我的电话,”铃仙默默地说,“我真的好想她……”
“姐,师匠让你回月都参军,目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铃仙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找她问明白……”
“那……她跟两位大人联系过吗?”小铃仙不解地问,“要是她们碰到了,她会说什么?”
铃仙没有回答,房间里顿时陷入死寂。以当前的战事发展,她无法想象,一旦她们相见,会是怎样的地狱场景。月都坚守了几千年的遗世独立传统,就这样一朝打破,她想象不出来师匠该有多生气。
为什么要开始这一切呢……除了武装干涉,难道没有别的选择吗?
“我不知道,小妹……”铃仙无奈地摇摇头,“要是这一切都没发生,那该多好啊……”
就在此时,铃仙的耳机里传来提示音——
集合的时间到了。
“要集合了,我走了,”铃仙戴上头盔,拎起装备站了起来,“好好休息,小妹,等我回来。”
说着,她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姐——”
身后传来小妹的声音,铃仙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发现她的表情很不舍。
“注意安全,姐……一定要活着回来。”
铃仙没有回答,默默地点点头,然后大步离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铃仙倚着床头靠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滨松市城区,山梨旅正与突破防线的月都陆军主力苦战。由于这个方向月都兵力最强大,即便有鸦天狗和白狼天狗助战,他们依然防守得很艰难。
月都炮兵的重磅炮弹,将城里的防御支点炸得底朝天。人类部队控制区被月都陆军切得支离破碎,互相之间无法支援。他们只能依靠白狼天狗充当救火队,随时增援可能崩溃的战线。
静冈市东郊,遭遇了耻辱性失败的月都海军,又祭出了饱和轰炸的报复手段。除了连绵不断的舰炮轰击,他们还派出了舰载机投掷滑翔制导重磅航弹,炸塌了许多段表面工事。
然而在炮击持续时,人类守军全都躲在设施完备的地下坑道里,甚至喝着很久以前就放在这里的碳酸饮料。早在国际志愿军团开始招募之时,这座钢铁堡垒就开始动工修建,足足大半年时间!这座地下基地能够支持500人的部队坚守半年,而在现代战争中,守一个山头不需要这么多人——
他们只需要一直守住这里,堵死月都陆军主力的前进道路,直到月都撑不住服软为止。
“典,你来分析一下,摩多罗的建议都是什么意思?”
在本州岛沿岸打得不可开交之时,饭纲丸龙站在富士山头,远远眺望火光四溅的交火区。她的助手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抚着被寒风吹乱的头发,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天魔大人不也吩咐过嘛?如有机会,务必要争取最大利益,”菅牧典不置可否地说,“作为外界屏障的日本一定会生变,我们可不能无动于衷啊!”
“是啊,她确实给我增派人手,让我做好准备……”饭纲丸龙深吸一口气,沉思道,“怎样才能从月都那里虎口夺食呢……”
作为被争夺的对象,位于东京皇宫的天皇,此时正聆听下属的战况汇报。虽然他被允许参加作战会议,但他毕竟不是军事专业户,所以提不出什么建议。作为吉祥物的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毁灭。
根据汇报,敌人在横须贺市成功登陆,目前正在与守军争夺军港控制权——
一旦横须贺失守,敌人就能成批投送陆军部队上岸,直捣黄龙,锁定东京战役胜局。
天皇走到窗前,眺望西南方向。这里距离横须贺很远,看不到战斗的硝烟。想起那位拜托自己承担重任的神秘人,他的心里感觉很无力。
“无论谁都好……请保佑我的国家吧……”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而那位纵横捭阖的女王,此时却在眺望战场。她的心情与他不同,显得十分得意——
月都终究还是跳进这个泥潭了,除了日本人,其他各方都感到庆幸。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给这口油锅继续增添柴火,让月都尽可能地多流血,为其他方向争取宝贵的时间。
“加油吧,各位……”她冷笑着说,“人类不会忘记你们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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