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封俱乐部
如果存在所谓的开始的话,就必然会有终结的存在.凡是被生下来的事物们,迟早都会迎来死亡.初始与,终末------------那样的话,现在这儿又是属于哪一边呢?现在我所存在的这一瞬间,究竟又是哪一边呢.幻想乡就快要灭亡了.终末即将到来,这么说的话,这个故事应该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之多了.电影的话已经是工作人员的任务开始的时候了,两小时电视剧的话应该已经是过了一小时四十三分,名侦探把大家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了.
那么,这是?这里是?
我现在所在的这里.我的物语,我们的物语.
如果名为秘封俱乐部的物语的确存在的话------------那又会是存在于哪一边呢.
一边思考着这种事,我打开了面前店铺的门.
在看板上写的文字是堂霖香.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而是习惯性地从左往右读,不禁为眼前文字的读法而一时困惑了.香霖堂,看来这才是正确的读法.
打开大门,“叮铃”的,小小的铃铛响了起来.被装在门上的铃.告诉店家有来访者的铃.
立刻就传来了回应声,
“欢迎光临------------”
明明应该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外面正在发生着不得了的异变,看样子应当是店主的男人以一副非常普通的表情向我打着招呼.接客,虽然他并没有给我这种感觉,不过,当他看到门外那异常的风景时眉毛连一根也没有动......从一开始,他就应该从窗边看到了,外面的种种.比如那巨大的月亮,又或者是在空中开放的巨大的樱花树.对我来说明明是无比异常的世界,店主却是如此的冷静,一副如同日常生活一般的态度.
此时,店主正啜饮着手中酒盅的酒.赏月酒,以及赏花酒.确实同时观赏这两者的话,那酒会无比的美味.一杯赏花,一杯赏月.如果再加上花纸牌的话一定会更有感觉.
“是......开店中......吧”
总之,先问一声吧.虽然认为这种时候开店,也不会有什么客人光临------------啊啊,不是现在来了嘛,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从空中落下失去意识的少女被放置在了店外.所以进入店内的只有我一人,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店内只有我和店主两个人.
这是一家奇妙的店.
店内摆放着在我和梅丽的世界中已经都见不到的古董品.古老的道具屋,大概是这个样子吧.不过是这样无节操地将商品胡乱摆在这里,而且为什么在横倒着的冰箱上会放着坐垫.
“虽然没有客人来呢”
店主回答道,无意状地望向我.眼镜的深处闪着理智的光,就像是在鉴定商品的眼神.但那并不是什么让人讨厌的眼神.没有恶意的,只是单纯地带着“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呢”的感觉观察着,就是这样的双眼.
“黑白的女孩对我说了.到这里来的话------------就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魔理沙她?......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巫女的工作呐”
“那个巫女的话,现在正在和魔理沙在上面打闹呢”
“.........”
听了我的话,店主大失所望地叹了一口气.究竟都在干些什么呐------------他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对此我深表同情.看来平时的话肯定没少麻烦他.
“嘛,就这样吧”店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酒盅放在了桌上.
“首先打声招呼吧.我是森近 霖之助------------这家店的店主”
“我叫宇佐见 莲子.是秘封俱乐部的”
“是吗------------”
店主,霖之助往酒盅中倒入酒,将它轻轻地举起,
“欢迎来到-------------幻想乡”
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这么对我说道.
“......你明白了?”
“那是当然的咯”他点了点头,“因为这种事平时有处理过”
“哦......”
我附和道.那不是以对待“物”的方法来对待“人”吗------------虽然很想追问下去,不过还是算了.笨拙地点了点头.如果再告诉我“这家店也从事人身贩卖的”那就麻烦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一个妖怪存在着的世界,这个店主是人类的可能性也很低,所以说还是把这个疑问放在一边比较好.
抿了一口酒盅的酒,霖之助依然一脸淡淡的微笑说.
“虽说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但是抱歉,我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的”
“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有明白呐?”
反射性地提出了抗议.并不是他的不对------------提示我来这里的是魔理沙.那时,让我下扫帚,魔理沙她告诉了我,这家店的店主注意到了异变的真相,而且还知道紫的事情------------正因为她这么说了才会到这里来.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向着还想要追问些什么的我,霖之助伸出了手.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既不是谛观,也不是怜悯,那是一副带着类似古希腊的仿古微笑的表情.
“你只是还没有理解罢了,但是应该已经都知道了.虽然还有不明白的事情,不过没有不知道的了-------------所以我所能做的事,除了让你注意到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
“所有的一切”
“.........”
那一瞬间,我不可思议的理解了.他其实,是知道所有的事情的.为什么幻想乡会毁灭也好,无论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也好,我的事也好,梅丽的事也好,连秘封俱乐部的事也全都知道------------明明全都知道,却什么也不做地坐在这里饮酒.始终保持着一副不变的笑容.并不是不能行动,而是选择了不行动的笑容.
他不是人类.不是相同的事物.所以不能理解......异常的事物.变得异常的事物.
幻想乡的住民,
并非少女,
而是成年的,男性.
那就是------------被称为森近 霖之助的存在.
话虽如此,虽然我理解了这一点,但和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事情比起来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不能理解的事情如山一般的多,看来除了继续问下去没有别的办法了.
“让我注意到什么?我所忽略的真实?”
“是的.你的好友究竟身在何处也好,幻想乡为什么会毁灭也好,你为何会知晓这一切的理由也是------------这一切,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说明”
“一句话......”
One Sentence.
世界也好,真相也好,只需一句话就能够解释清楚,店主这么对我说.那简直就像是名侦探所说的话一样.不------------以此时此刻的状况来看,就像是名侦探开始解谜了一样.名侦探把大家召集在了一起.只不过这里只有我,和店主两个人而已.
不对-------------
“......意外的嘴快呐.还是说这是一种推销术?”
还有一个人.
在冰箱上的坐垫,假梅丽不知何时坐在了那儿.衣服较之前变得更加破烂,脸上的裂缝变得更深了.一直延伸到脖颈那,大概衣服的下面也有着龟裂吧.好痛,一副让人不忍心看下去的样子.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为了能再次见到梅丽,虽然残忍难受但还是得去面对.
店主将视线从我移向了假梅丽,
“这么早出现还真是让人意外呢.还是说,除了神社以外也准备住在这儿了呢?”
“意外吗?之前去了一趟神社.因为这里并不是很重要”
“也是呢.不过即便如此,这里也是中心,这是不变的--------而且,带她来的是魔理沙”
“啊啊......那个孩子啊,果然”
选择了那个呢,
带着相信的笑容说着.伴随着嘴的动作,从龟裂处,一小片碎片落下了.
在窗外,还可以看到魔理沙她还在和灵梦交错地飞着.很快又看不见了.再一次地进入视线,接着又是弹幕在后面追逐着.她们仿佛还没有打够似的在外面继续着.
假梅丽也好,霖之助也好,都没有去看外面.而是相互注视着对方,继续着我不能理解的对话.
......如果相信店主所说的话,
其中并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而是自己本身拒绝理解的对话在继续着.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对谁都隐藏着.你总是巧妙地应付呢,让任何人都注意不到.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不让那仅仅一个人注意到”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既不是全能,也没有相应的智慧的你”
“因为这里是作为中心的境哟.作为幻想的一端的核心.就如同因为是在博丽神社的内侧,所以博丽的巫女注意到了一样,我多少也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那么------------为什么你又不行动起来呢?”
“我没有她们那种程度的年轻.也不具备那种热情.那种参加弹幕游戏的程度呐”
“那是因为老了?对于不存在上年纪这种事情的你?”
“不会老归不会老,年复一年地岁数在增大这是不变的事实.就像虽然存在永恒,但是时刻依然会不停地向前走动.”
光,光,光.窗外,弹幕在交错着.巫女与魔法使在自身的固执下战斗着.如同艳丽的烟花一般.宛如那世界终末前的钟声.
店主与妖怪在笑着.对着这迎来终末的世界.赌气一般地笑着.
我.
我------------
“告诉我.把一切都给我解释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我,向前踏出了一步.
站在森近 霖之助与八雲 紫,和他们两人相对的地方.站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之中.以自己的意愿.
是啊------------做出选择的是我.是我自己决定的.无论是想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都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不是由别人来教授给我,而是我去查明这一切.
为了什么?
是为了我!
是为了我们!
是为了夺回梅丽,为了夺回我们的秘封俱乐部.
为了那如同黄金一般的往日能够再继续下去.
以自己的意志,向了解真相的人询问.
“不可以哟!”
突然出声的是,假梅丽那边.那是出乎意料的反应------------不,以刚才那个说话的时机来看,她是想掩盖霖之助的话吗.那又是为什么?不知道.她不想让我知道这些事.希望我能就这样什么也不明白地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为什么?不知道.假梅丽与梅丽之间的关系也好,她现在想着些什么也好,全都无法理解.明明已经临近终盘了,我却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唯独注意到了.她,希望我能够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地将事情结束.那一定,是没有恶意的,也许正好相反------------
“那是不知道会更好些的事情------------你的话,就这样回到原本的世界就好了”
“就我一个人?开什么玩笑!如果一定要赶我回去的话呐,就把梅丽她带到这里来啊.不要,对我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啊?”
“------------”
“会告诉你的哟”霖之助望着我说.
“虽然并不是不能说,但是那是很残酷的事哟.特别是对她来说”
“森近 霖之助-----------------”
假梅丽,徒然以一副相当可怕的表情,瞪着霖之助.而霖之助则以一副颇为愉快的表情接受了.
“真是谢谢你喊了我的名字.那是事物形成必要之物嘛.那么-----------我又该如何称呼你才好呢?”
“------------”
八雲 紫沉默了,霖之助猛地转过身来,面向我这儿.突然间面对这样的视线是难以忍受的.我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默默地等待着.
“那么------------让我来回答你所提出的问题吧.我会全部都向你解释的,告诉你,你所忘记的话语.”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那是------------”
他向我说出了.
说出了一切的真相.
但是-------------说不定,那不是我应该听的事情.对于幻想乡的毁灭我什么也没明白.不是不知道,而是自身拒绝去理解,霖之助是这么说的.那么说,一旦理解了,就没法再挽回了,就像头朝下跌落一般------------也许就是这样的事实吧.
已经没有,阻止的时间了.
森近 霖之助,向我宣告了真相.
“梦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最先浮上心头的是,"哎?"这样的疑问符号.
“......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
霖之助点了点头.我相当的失望,无力地垂下了双肩.
因为是------------一场梦.
那种事,不用别人告诉我也知道.百分百的了解.幻想乡是梦的世界,是忘却所谓的常识成为梦的世界.梅丽在梦中来到了这一侧,并迷失在这个世界之中.在我们看来,梦与现实并不是可以画上等号的,------------我们在为了到达那一侧而活动着.并非主观上的,而是为了能到那绝对真实存在着的,梦之世界旅行.
梦想的确实现了.于是我现在站在了这梦的世界之中.只是本应在我身边的人却不在了.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只是这样,就能说明一切吗?”
“幻想乡是一个梦的世界.而这场梦,你认为又是谁的呢?”
霖之助放下手中的酒盅,向我提问道.以一副让人意外的无比真挚的表情反问我.
挺起了胸,我回到道.
“是什么人的,吗.这是谁所梦见的梦之世界.迷失者们所残存的乐园.我和梅丽梦见了这场梦------------并穿越了梦与现实的境界,来到了这个幻想乡.”
“就是那里”
霖之助竖起了手指.
“......那里?”
“就是那里不正确------------错了.你并没有注意到,那里有着理论上的瑕疵.”
------------瑕疵.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理论存在着错误,霖之助这么对我说.究竟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即使再怎么考虑也不会得出答案.答案一定是早已出现了,而我自身并没有注意到它.我之外的那两个人很早就已经知晓答案了,"别再说了......"假梅丽不断地摇着低下的头,可是为什么动摇的不是我,而是她呢.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不愿去知道.
“如果说幻想乡是一场梦的话,为什么------------”
对着不能理解的我,
森近 霖之助------------这回,嘲笑我的白痴一样,向我说出了真相.
“------------你们又能断定你们自身,不是所谓的幻想呢?”
被命运抓住了.
------------脑中突然闪现出这样的一句话.停止了所有的思考,灵魂为了看清这一切的真谛而深深呼出一口气.并非表面,而是在心底"我"缩了缩肩膀,混杂着叹息地笑着.------------终于注意到了.明明不察觉这些的话会更加轻松些.如果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东奔西跑地话,明明这样就不会带有任何苦恼地结束一切.虽然会失去那无比重要的东西.但却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沉默了.
内心之中现在充满了喧杂吵闹之声.迄今为止所不愿去理解的一切,都任意地叱责着我自己.------------之前把这些全部都推卸给了梅丽而自己则过得无忧无虑,这样太过天真了.太过残酷了.既然说与梅丽两个人才是秘封俱乐部的话,不是应当两个人同甘共苦,再痛苦的事也要两个人来一起分担的吗.不是吗?的确是这样呐.因为,梅丽她为了我,
“你们其实并非是穿越了梦与现实的境界.而只是穿越了梦与梦之间的境界,那一边是梦,这一侧也是梦.而每一个梦之间都如同阴阳玉一样地被区分开来.而------------她们就像是阴中之阳,阳中之阴一样的存在.”
思考的声音中混入了外界的声音.不知道霖之助是不是在对自己说但还是望了过去.直直竖起着的霖之助的手指缓缓地降下,指向了什么人.而那个人现在正坐在冰箱上,像是想要隐藏起那满是皲裂的脸一般地低着头.裙子被水浸湿了.明明还撑着伞,从眼瞳之中溢出的雨水无法停止地持续洒落着.
既没有流泪,也没有任何迷茫,店主,淡然地继续说着.就如同一个名侦探(deus ex machina)完成他全部的任务一样.
“玛艾里贝利•哈恩究竟在什么地方?答案就在那儿.由于境界变得稀薄的原因,使得黑与白混在了一起------------只是无法再分离开来了而已哟”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下面又该说些什么呢.没有后续的话语.我也已经理解了.不再装作没有注意到.承认自己的确已经注意到了这些.
“而所谓的证据,就是并非只有幻想乡------------”
而霖之助将名侦探做到了最后,说出了这最终的决定性的话语.
“------------你们的世界(梦)也是,在毁灭着”
啪呤,的.
传来了破裂的声音.那是相当耳熟的声音,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并非只有一处.啪呤,啪呤,啪呤.无法停止.啪呤,啪呤,啪呤.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在碎裂着.产生了裂缝的事物开始了崩坏.所有的其他境界全部都开始了崩坏.就像迎来寿命的尽头一般的崩坏了.啪呤,啪呤,啪呤,啪呤,啪呤.香霖堂的店内产生了裂隙,裂隙形成龟裂.而龟裂最终变成破碎的洞.洞则不断地增大,内与外失去了本应存在的境界.
本被隐藏的事物,全都显露了出来.
被店的门,墙壁以及屋顶隐藏起来的事物------------这个逐渐改变的世界.
逐渐崩坏的世界.
世界(梦)终于,迎来了终结.
“号外!号外!幻想乡的特大新闻!最终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哟!”
天狗的记者在飞着.在高空之中飞着.一边散发着报纸,越过高层公寓在空中飞着.普通的公司职员与背后生有翅膀的女孩捡起落在地上的报纸读了起来.天狗从乘坐在直升机中的,扛着摄像机的男子手中接过麦克风,播报着新闻.在大楼的谷间出现了喝醉的巨大化的鬼,请居民们注意安全不要被踩到了.犹如印证这话一般,在高层公寓之间露出的巨大的角.轻轻地摇晃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异变.谁也没有认为这是异变.从末端开始,原本阻隔在两侧之间的境界消失了,对面那一侧与这边混在了一起,并溶合在了一起,两侧不再有任何区别,一切都回归到了一.
世界崩坏了.
而崩坏的,并不只是世界.啪呤,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并不只是世界,在我的面前也传来了这样的声响.坐着的假梅丽------------她脸上的裂隙变成了龟裂,龟裂又变成了洞,之后破碎并落了下来.
那一直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曾经认为,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同时又是我绝对不想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就在那儿.
从里面露出的脸,是和假梅丽一模一样的脸.不过那张脸正柔弱地哭泣着------------那才是,我所见惯的她的脸.
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百感交集的.
“------------梅丽!”
听到被喊了名字------------
她,转了过来.
一边哭泣着,并颇为开心的微笑着.
一边微笑着,以一副悲伤的表情.
看着我------------她,说.
“对不起......莲子,我------------”
这时,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被叫出名字的那一瞬间,注意到时我已经抱住了梅丽.那仅是稍微触碰一下也会崩坏似的身体,无比温柔的.身体的触感是那么的冰冷,现在依然在消逝一般的慢慢的逐渐的稀薄起来.
不愿再放开了.
抱着她的这种触感,希望能一直一直地这样感受下去.从看见她消逝的那一瞬开始,就一直牢牢粘在心头上的不安终于消失了.
梅丽现在,就在这里.
这对我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喜事.泪水无法忍住地从眼中流了出来.泪珠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紧紧地搂住怀中的梅丽.好香的味道.梅丽的味道.
玛艾里贝利•哈恩,就站在这儿.
“梅丽。。。。。。梅丽!梅丽!”
“对不起,莲子。对不起------------”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喊着梅丽的名字,梅丽则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为什么会在道歉呢,为什么会不停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呢,为什么泪水无法抑制住的不断流淌着呢,完全不明白。
不想再放开。
不想被放开。
这就是一切,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在我耳边道歉的梅丽的声音也参杂着泪水。我们一边哭泣着,一边紧紧地相互抱住对方。在旁人看来也许很滑稽,但是我们完全不在意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人的眼中,除了彼此,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担心死我了哟。。。。。。还以为那就是永别了呢。。。。。。什么也没说就突然消失了。。。。。。”
“对不起。。。。。。”
“不过,这下------------”
这下。
------------不经意的,头脑的角落中仅剩的一丝冷静的部分悄悄地说。
这下,在说些什么呀。梅丽回来了,两个人又聚在了一起,这下就可以Happy End了吗。什么问题也没有地就这样幸福下去可以吗。明明现在,一切都开始崩坏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明明已经注意到了的。
梅丽,她也,已经注意到了。
“------------不,不行,已经”
泪水止住了。
以不含任何感情的冷静的声音------------那是问了也没有办法的事情,梅丽以这样的声音说。
不行,这么对我说。
挣开了身体。梅丽从我的手中离开了,向后方退了一步抬起头。以满是悲伤的脸,以那现在依然要流出泪水的双瞳,即便如此依旧忍耐着,看着我。
“不行------------”
嘴擅自动了起来。其实心里是完完全全想说别的话的。都已经到这儿了,还要全都让梅丽她说出来吗------------内心在斥责着自己。
而美丽,还是无比的温柔。
“我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已经无法维持住八雲 紫与玛艾里贝利•哈恩之间的境界了。期望能继续这场梦的八雲 紫,以及选择了从这场梦中醒来的玛艾里贝利•哈恩。现在的我,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却又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玛艾里贝利•哈恩已经消失了。
我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这个。那既不是骗人的,也不是真的,只是真实的一面而已。
玛艾里贝利•哈恩,消失了。
同样的------------八雲 紫,也消失了。
因为境界线的消失。
两个被分开的事物又回归成一了------------溶合并消失了。
“梅丽,你在说------------”
我明白的。
我明白的。
如果幻想乡是梦的世界的话。如果这个世界是被称为梦的世界的话。如果说这是为了留住不想消失的事物的梦的话。
我是明白的。
做着这场梦的,究竟是谁。
不想消失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在消失。
那就是,梦啊。
不会醒来的梦------------那就是,死啊。
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希望能将梦延长的,八雲 紫。
想要从梦中醒来,向前继续的,玛艾里贝利•哈恩。
两个截然相反的这么一个人。怀着必须清醒过来的心,以及带着希望能继续这么睡下去的感情。简直就像是人类的心一样,矛盾的相反着。
但是,和想法感受没有关系,混合了,并消失了。
与感情和愿望没有关系,因为闹钟的铃声已经响了起来。
------------足以切开时间的,一切终结的暗号。
“莲子也,注意到了,不是吗?”
我注意到了。
我是明白的。
“这个世界是,”
虽然不想承认。
因为如果承认的话------------梅丽就会消失了。
这个世界是------------
“我们两人的梦。一直在持续睡着的你,以及停留在这场梦中的我所梦见的,我们两个人的,梦。”
------------秘封俱乐部的,梦。
无意识中睡着的我,与以自己意愿做着梦的她。
两个人所梦见的,梦。
“那------------又怎么样”
发出声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梅丽。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我被梅丽狠狠地推倒了。什么,连说出这话的空闲也没有。被从正面扑倒了,向着后面倒了下去。在仰着倒下的同时看到了空中,
视线被一分为二,看见了剑光一闪而过。
“。。。。。。。。。”
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理解,才什么也说不出来。啪库啪库地,像金鱼一样地开闭着自己的嘴。扑倒我的梅丽的触感也好,撞在混凝土上的背的痛感也好,现在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事的空闲。
从正后面,被斩了。
在就要被斩的时候,被梅丽救了------------这样说才是正确的吧。如果不是梅丽在那瞬间反应过来救我的话,现在我的头应该已经和我的身体分家了。那剑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那声音充满了就连我也能感受出的敌意。
就这样倒在地上,只移动脸部,望向那剑的主人。
原本被安置在香霖堂外的她,在香霖堂已经不存在的现在,惊人的站在我们边上。握着两把日本刀,在看着我------------不对,她在紧紧盯着梅丽。
不。
对她来说,应该是八雲 紫才对吧。
“梦也好,现实也好,这些都无所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只有那一直支撑我的那个啊”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的从容,既不是哭泣也不是在笑的声音。
她是在,为了她最重要的事物在行动着。
就像我们一样。
“回答我八雲 紫。这异变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绝不可能开放的樱花树会开花。如果说不回答的话------------”
剑尖略微地动了动。一方面。向着压在我上面的梅丽,另一方面,还指着梅丽身下的我。
------------斩。
是的,她的眼瞳是这么宣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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