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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沉没

[长篇] 【围观众】败者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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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3 21:41: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0-9-2 20:35 编辑

【hard to love(六)】
泪水模糊了少女的双眼。
“算了,这澡白洗了。”为平复心情,她随意寻个话头,学着岁纳的口吻念叨起来。
最上夏石有时实在是非常痛恨自己情绪上的善变。尽管少女明白她必须用这样的手段来维持日常,然而她不可能永远有办法把自己暴走的情绪给强行扭转回来。
想在父亲的怀里痛哭,结果父亲不见了。
想拥抱自己喜欢的人,结果他被放逐了。
想和母亲和好如初,自己却已难以回头。
能以如此平静的口吻将这些事重述一遍,我还真的是很有漫才艺人的才能呢。
察觉到自身的空虚感的最上打开了水龙头。温水很快就“哗哗”的淌进空荡荡的浴缸中,冲去她滴下的泪水,亦试图流入她的心田。
水开得很大,大到屋外都能听得清水声。
而少女此刻只想让岁纳听见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于响彻公寓房的水声之中,岁纳很平静地倒着麦茶。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餐桌旁的是进来看情况的雷鼓。
“雷鼓小姐您说的是哪件事?”岁纳在装傻的同时将装有麦茶的壶小心地放在了桌上,“如果说你是想喝麦茶的话,我这就给你倒一杯。”
雷鼓一边咧着嘴笑,一边送出才喝完的空杯子:“若非那个叫行桥的让我待机到现在再找你,否则我那会儿就直接冲进来阻止你非礼少女了,何必看你在这边装傻。”
“没如你所愿在非礼女性,非常抱歉。”
岁纳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把雷鼓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我这样的付丧神对声音自问算是比较敏感的。行桥或许听不出那阵尖叫声所囊括的内容,不过对之后冷静下来的我而言,问题不大。”
和太鼓的付丧神盯着渐渐充实起来的杯子,疑问也随之升了上来:“只是,就一个称呼的事,你们竟然能闹得那么激烈。不愧是你们。”
“我就把这番话当作夸奖收下了。”
岁纳面不改色的将倒好的麦茶放到雷鼓面前,而付丧神这时才发现他手边还有一杯早就倒好了的麦茶。
“至于称呼的事,说到底每个人都会有点放不开的原则吧,我也有这种东西。”
“你的沸点就相当奇怪。”
对于堀川的调笑,箱庭的从者只是眨了眨眼:“不正常的人沸点当然也不会正常,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假使岁纳本人在日常生活中不体现他过负荷的特质,恐怕没有多少人会认为这个少年是名过负荷吧。可要深究其本质,是无法回避过负荷这一成分的。雷鼓在最上夏石、橘清雅、蝶蝶崎蛾蛾丸甚至球磨川禊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看到过类似的风景。这样比较下来,志布志飞沫反而成了他们当中最诚实的一员。因此雷鼓不是不能理解岁纳这套说辞。
“那夏石酱就是单纯耍脾气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岁纳说:“还能怎么办,就这么等到她出来为止。”
您也是蛮厉害的。如此想着的雷鼓把杯中麦茶一气喝尽,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坐在对面的过负荷后辈用手势向她示意稍微再等一阵子。
“你之后不是要洗澡吗?”见付丧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便开口。
你够了啊!雷鼓哭笑不得地朝浴室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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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6 23:4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相识即恐惧(一)】
见雷鼓直接转身离去,岁纳也不执意挽留。
屋内的小世界重新归于平静。淡淡麦香于餐桌周边弥散开来,令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幻觉。箱庭从者以手托着脸颊,歪头看向阳台方向。只见八月下午的日光也探头朝客厅这边张望,为公寓缓慢地恢复它应有的热力。
少年只觉昏昏欲睡。
困了,倦了,厌了,累了,不想再动了。
岁纳想着想着,忽然又笑起来。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幻想乡已待得太久,以至于快要忘却了自己往日的疲惫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认为幻想乡是个什么适宜人类居住的好地方。比起把幻想乡进行理想化加工,过负荷更喜欢用消极视角去看待世界。
在岁纳看来,在幻想乡做一个人还比在外界活着轻松多了。
在外界,一个人不只要做一个人。ta还要做xx国的人,做xx地方的人,做xx主义的人,甚至还要从异常、过负荷、普通人这三张身份牌里抽一张作为天然标签。最后,就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是人。
这没有意义,起码他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种事也就想想而已,因为思考这种事大约也是没意义的。
只听水声不止,可爱的小傻子想来还在闹别扭吧。

片刻之后,浴室的门再度响了起来。
“我在洗澡!”最上将自己的话语和水龙头冲水的噪音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岁纳说:“我知道。我已经把麦茶倒好,放在了桌上,你洗完后可以直接喝。”
最上沉默了。许久,她关上水龙头。
“水龙头请别拧坏。”
少女在听到这话的同时,仿佛能看见岁纳在门外俏皮地眨着眼。
她嘟哝着:“能不能闭嘴?”
岁纳说:“给我说几句话的时间也好。”
箱庭从者的这个要求令过负荷少女感到相当意外。
“……你说吧。”半晌过去,最上还是决定听他说话。
“我……说实话,我不清楚自己如今算不算是和你有交情,也不明白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说谎,少女心想。
“再者,你可能还记得我在关键时候只会惹人嫌。不过我依旧希望这样的我能在这里说上几句难听话,也不怕你觉得我无耻。”
这早就不是几句了。
“你既然想对我说‘对不起’,那你或许真的做过不容宽恕的错事。我不能亦不会否认你的过失。”
对不起。
“只是,在你忏悔至今的旅途里,你应该不觉得‘过负荷’一词足以概括自己的人生。同样,一定有相信你不仅是个‘过负荷’的谁支撑着你来到谢罪的现在。”
少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岁纳截断。
“我说过,我不晓得你在跟谁说对不起,而且我不认为你有这个必要。但是,无论你要说多少次‘对不起’,我都会以不敷衍的态度听你说多少遍。因此,接下来是你对那些支持你的人说话的时候了。”
少女默默地从浴缸中起身。
“不管你是打算跟他们说‘谢谢你’,还是说‘对不起’。我都愿意陪你。”
门被猛然拉开,最上立马死死地抱住了岁纳。
一声不吭。潮潮的。

点评

好耶!比起之前的武侠文,还有本文前期,真的感觉到辉哥驾驭文字的能力进步很大!岁纳的话语和最上的心理活动的交互节奏恰到好处!接下来是不是要快进到……  发表于 2020-9-7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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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4 17:3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0-10-4 22:06 编辑

【相识即恐惧(二)】
除了潮湿以外,最上此刻的躯体还散发着一股与气温截然不同的热量,仿佛想将全身的力气委托给自己所拥抱的另一半。对某些男性来说,这股热量或许能被称为美丽的热情。
热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愈发炽烈。
问题在于,岁纳好像不关心所谓的浪漫:“裸体虽然也要注意点,但我身上衣服可没换。”
“既然说过不敷衍,就不要说那样的话。”
“我没有敷衍。”箱庭的从者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的意思自然是任由自己邋里邋遢的衣服变得黏黏糊糊的。
“我才不管。”
最上不但不肯松手,还搂得更紧了。
“你这种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仍然是这样,衬得我像个傻子一样。”
“那么,需要我这么称呼你吗?我亲爱的小傻瓜?”
少女能够感觉到,岁纳的身子在微微颤动着,大概是在克制他的笑意。正当最上要发怒之际,两只熟悉而又陌生的胳臂轻柔地揽住了她的腰。自相识以来,两人第一次相拥在一起。
他埋藏着戏谑的声音里不乏困扰:“嘛,还请稍稍原谅我一下,毕竟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再者……”
“我总不能和你说,我刚刚出现了生理反应吧?”

岁纳的发言确实在各种意义上都很煞风景。不过最上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你真的会陪我去探望我妈妈吗?”她问。
“会。”他答,“所以说,你能稍微松开一点点吗?抱我抱得这么紧,我会以为你在捆老虎。”
“你已经不用那么害怕了。”
闻得此语的最上真的只松开了一点点。这令岁纳哭笑不得,却又拿她没辙。
“我说,这样会着凉的。”
少女沉入了梦呓:“着凉也无所谓。再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尽管切实地抓住了昔日几近遗失的一类情感,最上的恐惧也没有完全消除。因为对她而言,相遇便代表着离别的可能。就算憧憬着重逢,那份憧憬也遥遥无期。
她在结识岁纳等人以后竭力维持着“日常”,然而很快就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过负荷无时无刻都在破坏着自己。
邂逅不会停息。
而相识即恐惧。
“我可是个人渣来着。”岁纳的话语将她唤回现实。
“没关系,”少女说,“反正我也是。”
“一个连过负荷都控制不了的无能者,一个闯祸后只能对大家说‘对不起’的烂女人,一个躲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以求内心安宁的过负荷,一个将母亲当包袱甩给他人的不肖女……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这样的我已没有勇气独自去看妈妈一眼,妈妈大概也不想再看见我。”
少年沉默了片刻。片刻。
“我亲爱的小傻瓜,你不是没有勇气。”
她听见了他的如是说。
“而是过于勇敢,以至于忽略了某些事。真是麻烦。”
最上固然看不见岁纳的脸,可她能隐约猜到他在苦笑。
“记得把身上重新洗一遍,我们待会儿去见阿姨一面。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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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1 22: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研究所的少年(一)】
我似乎是坐在椅子上。全身都被坚韧的绳索所束缚。
待到睁开眼睛,却怀疑自己依然紧阖着双目。只因四周漆黑一片。
我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因为我的记忆并不明晰。在和橘氏商社的人战斗时,我由于橘清雅抡过来的那一记闷棍而彻底失去了意识。若是要防止情报外流,那他们直接杀死我便好,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也就是说,我的存活对他们而言有着相当的价值。
此地没有监牢的阴湿感,我更感受不到有人看守的气息。我现今或许是被关在橘家的某一处秘密研究所里……假如自己没有和橘家以及是非曲直厅的人交手,而是爽快地撤退,自己说不定就不必遭此一劫。说归这么说,那些人所谈论的内容很难让人不动心。再者,来到橘家的秘密研究所这件事本身也是一大收获。
在明确了这几点后,接下来该做的事自是不言而喻。
躯体开始扭动起来。
与那些黑影一样,我也拥有“异常”的地方。其中最显而易见的正是这副肉体。
强度可称“异常”的改造肉体是许多过负荷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亦是我敢于当场和那群怪物叫板的原因之一。不过,一想到橘清雅的攻击给这副肉体所带来的负荷,我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位橘家大小姐大概是和黑神家的大小姐同一规格的怪物吧。
这么想着的同时,束缚身体的绳索寸寸碎裂。花费的时间貌似比预计的要少些。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除开背部因被橘清雅痛殴而留有的痛感以外,肢体并无大碍。
虽然我在这间屋子里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但房间外面想来是不可能没有监控的。
如果打算逃离这里,速战速决乃是上策。只要途中不需要灭口的话。

打开房门。过道和房间内的黑暗便有机的融为一体。
这所研究所总感觉冷清得过份,仿佛死了一般。我踏出了逃亡的第一步。
自古至今,人类从未停止对超乎常识的力量的渴望。无论是包装成“长生不老”、“天下无敌”、“永恒的魅力”,还是包装成其他什么东西,它们的内核都是超越自我。而以“异常”、“过负荷”为代表的的超能力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人们研究的对象,由此衍生出像眼前这样的研究所之类的存在。
人说着自己研究的是“异常”、“过负荷”,然而充作他们的材料的依旧是人。
尽管有着过负荷,可我同时也是人。正因为如此,我不会拒绝这种诱惑,也不会拒绝这份残酷。
当然,劝诱我加入计划的女士曾对我说了许多诸如“每个人都不用畏惧死亡”什么的好听话。我内心的回答很简单:你说的话,谁懂啊。我只要自己不死就行。
让人听得顺耳的话,我是不懂的。更不用说这种话仅仅停留在好听的程度上。
起码,在那位“高尚”的女士的计划成功之前,京都就已经因此死了不少人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起来,嗤笑着那群人歌颂的“理想”。
蹑手蹑脚地走近过道终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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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18 14: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研究所的少年(二)】
推开过道门。新的过道仍然是旧的天地。
我的错觉在嘲弄主人毫无进展,可我却有前进的实感。
距离开那间被拘禁的屋子并没有过太长时间,我对于逃脱进度的认知还是心中有数的。这家研究所在我看来设计得过于奇妙,它的内部“没有任何戒备”,对外、对外的陷阱都没有。而且从勉强感觉到的装潢来判断,不少房间比起实验室,更像是旅馆单间。我根本找不到能够窃取的材料,肚子倒是靠着房间里的糕饼瓜果给填饱了。
奇怪的地方自然不止这些。不过当中最为诡异的果然是过道。
不算监牢门口的第一条过道的话,如今经过的每段过道长度都很短。我还没走几步路,就抵达了下一个过道的入口。身后的漆黑仿佛在推着我前进。通道的短促没有使我感到欣喜,反而很让我烦躁。这里的每条通道说不定皆是运用某种我不懂的心理学理论设计出来的,我不由得怀疑起来。如此不“好客”的地方我尚是头一次见到。
这样的想法令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想数质数。
能从当下这等“逐客令”推想出的情况无非那么几种。要么是研究所内有不想让人发现的东西,要么就是外面有人在等着“侍候”我。我宁可相信前者,毕竟后者太可怕。
望向身后再也无法触及的黑暗,我想回头了。
唐突地数起了质数:“2、3、5、7、11……”

这里的无能之人既不能使时间加速流动,亦没有金条能换取回头的机会。
我好悲伤。不止是为了我的贫乏。
我一屁股坐在了某个房间的床上。
这家研究所的床质量很不错。它们似乎硬朗得可以支撑住此世所有肥宅的重量,接着再请那些蹦蹦跳跳、折腾褥子的家伙一头撞死在天花板上。尽管我现在不是肥宅,不过在这家研究所待久了的话,我兴许能成为研究所里最野的肥宅之王。
如此一想,我还是有地方能胜过他人的嘛。噢耶,我真的是太积极了。
我将吃空的半边西瓜皮扣在脑袋上,充当我的王冠,俨然是自我加冕的疯狂。
屁股下这张床则是我的王座。
时间感、方向感……乃至于数到最后的质数,我此刻已统统失去了。唯独没有丧失身为过负荷的自觉。
自打数质数开始,我便觉得时间流逝得极快,宛如一个错觉。研究所的墙、门坚固无比,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打破。而无论朝哪个方向前行,形同老鼠的我都只能仓皇地在科学家的掌心上跳舞。
一切全像是被规划好了一般,欠缺我等小人眼中的浪漫。相较单纯的屠戮,科学这东西明明应该有更多的“未知”和“惊喜”来着。
这样的“异常”很让人讨厌。
甩开了虚假的冠冕。额头流下的西瓜汁不再有圣膏的馨香与神圣。
不愿再于那些过道之中彷徨,我逃进了研究所的下一个单间。
真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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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7 09:48: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房间外的少女(一)】
在入侵者朝研究所深处逃窜的同时,一名睡眼朦胧的少女正抱着膝盖坐在办公室常见的旋转椅上。她似乎披着一件白大褂,扎着乱糟糟的马尾辫,然而屋内的昏暗使得她的色彩并不分明。
佐山道明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
“我看到他往里面逃了。”他对少女说。
伴随少女垂下的足尖在地面上那轻轻的一点,椅子便懒懒地转动起来。而当少女面向佐山时,她已然恢复了正常的坐姿:
“没有异常?”
“也没有过负荷。”佐山静静地关好房门,随即倚在门上,“嘛,毕竟是大老板。她想要测验出什么的话,我们也只能兜着。”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鲜少有埋怨的成分。
大约是习惯橘清雅的作风了吧,少女心想。
“实验这种事,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比如科学家什么的。”
名为梁川结的女孩如是说道:“而不是交给我这样的宅女。这是常识。”
说完这句话的她在心中暗叹一声,这间研究所早已没有人会跟她提及常识相关的话语。
“‘异常’还是少说常识比较好,反正说出来也没人在乎。”此乃作为同类的佐山给予的规劝,“正常人和过负荷在这问题上的态度都一样。人应当有效率地活,有价值地死——”
“停停停。我不太想知道我们橘社长的‘有效率’、‘有价值’究竟是什么定义,你个复读机。”
前言收回。眼前这个男孩似乎过于适应橘清雅的作风了。

橘清雅在控制住昨夜那名少年以后,便请佐山火速将少年押送到橘家最后剩下的一间研究所,希望能研究出点东西来。而这最后一间研究所的所长就是梁川结。
远道而来的佐山原以为橘家硕果仅存的秘密研究所一定保有诸多表层社会难得一见的存在,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事实令他十分失落。这家研究所放眼望去,一点都不像是用来做研究的地方。待在这里的亦只有梁川结一人。虽然自己的上司非是与疯狂科学家同流合污之人这点值得心安,但佐山的心情依然很复杂。
“而且,我若是你,我就不会简单地接受看到的世界。你的视网膜上是不是装过美化滤镜啊?”
对于梁川结刻薄的讥刺,佐山只是耸了耸肩:“至少,那位橘家大小姐能容下你这件事就不是我开美化滤镜后得到的内容。”
“建议你思考思考她能容忍我的理由。不同的理由你会得出不同的看法。”
少女故技重施,坐在好动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椅子则优哉游哉地唱着“吱呀吱呀”的小曲,溜达了约有半分钟,才在距电灯开关不远的地方停下。她如今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够碰到开关,宛如经过精确的计算般。
“然后你会发现你的想法是一个既不能证明也不能证伪的命题,就像现在这样。”梁川打开了灯。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为橘家做事呢?”
文明的人造光顷刻间洒下,柔和而又仓促。
水蓝的发色。赤色的瞳仁。它们尽皆是某次研究计划所带来的后遗症。
“因为梁川结不过是一位对做研究有点感兴趣的宅女罢了。”
她望向门口对着的那面墙,又想了想,道:“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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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15 18: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房间外的少女(二)】
佐山循着梁川的视线,看了看对面的墙。
“我虽然依照指示将‘异常’扩展开来并做出调整,但我想不出这有什么用。”他说,“再者,你说这是在做实验,我也没发现你有做什么数据整理等等与‘研究’相符的工作。”
对于少年的质疑,少女不以为忤:“等到那位先生走过来,你就能正式体验到实验结果了。”
“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趁机跟我埋怨几句诸如扣工资之类的更无聊的话题。”
佐山默默拉过一张椅子,自行坐了下来。他其实还是想和梁川谈上那么几句的,毕竟很少有人能从研究者那里探听到他们对“异常”乃至“过负荷”的观点。奈何梁川结这个女人不仅未尝正面回应过自己,还时常反攻过来,简直就像是全身藏满武器的杀人狂。
“你的眼神很失礼。”水蓝长发的少女如是说道。
被这么一说,京都现今最强的异常不由得摊了摊手:“抱歉。”
梁川却微微一笑:“我刚刚只是在诈你。说吧,你方才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佐山顿时哑口无言。这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说“我刚刚也是在诈你”么?
“我想起来一名叫宗像形的异常,仅此而已。”他闷闷地说着。
闻得此语,少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佐山道明是个满脑子血腥暴力的晚期癔病患者’这句话,过会儿我就用笔记本好好记下来,明天交给警察局或者超能力管理的相关部门。为了守护最好的京都,这可是必要的牺牲,你就安心进火化场吧。”
“你明白个鬼哦!”
“我当然明白啊。宗像形的杀人倾向从来是停留在‘想’这一阶段的。”
佐山听得想气又想笑,然而鉴于对方那郑重其事的口吻,不敢当场发作。
已然移动到书桌旁的梁川顺手拿起了笔记本和笔,开始沙沙地写了起来:“倒不如说,宗像家少主的‘异常’正是那种想杀人却不杀人的‘杀人冲动’。而你同样停留在‘想’这等程度,兴许你有某个和‘杀人冲动’相似的能力没有开发出来。建议你也留下来做个测验。”
紧接着,少女就向佐山列举出有关“异常”的数之不尽的医学观察数据和社会案例,同时进行了冗长的分析与逻辑推论。少年听着听着,逐渐被忽悠瘸了:“呃……我真的有那种冲动吗?”
梁川立马便把他的牌桌给掀掉。
“‘杀人冲动’后面那一大段话都是我信口胡诌的。怎么样?开心吗?”
“……梁川结,我要杀了你!”

现代文明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由理科构建的,这点梁川颇为认同。
不过她不认为迷信理科是什么好事。更准确的说,她感觉人们或许是过分依赖某一路径,以至于笃定地相信自己随便怎么走都能到罗马。
这也难怪。现代的人于不羁的认识之中诞生,以数据为血,以实验为骨,以观测为肉,披荆斩棘,俨然掌握了世界的一切。
正因如此,人们很快忘记了一件事:世界固然是“人类”的世界,可它不只有理科。
人类不知不觉间被自己所崇拜的道路给囚禁了起来。
眼见一个人类即将发飙,梁川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
“哦呀,现在似乎不能算作瞎说八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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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5 11:0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1-4-10 16:06 编辑

【房间外的少女(三)】
在少女研究员懒散地发表评论的同时,恼羞成怒的佐山正举着他不久前才坐过的椅子,朝眼前这个小忽悠抡了过去。他感觉自己必须得好好吓唬吓唬这小妮子,否则天知道梁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反观梁川,即便佐山挥舞着旋转椅向她攻来,她也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佐山进,她就退。
由此激起的阵阵旋风令她的发丝纵情狂乱,而椅子的追杀片刻亦不放松。
这场追逐战无需多久,而对面的椅子显然没有怜悯之情。随着佐山那盛怒的一砸,凶器险险的擦过她退无可退的肌肤,接着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些许雀跃的零件不甘于失败,纵身一跳,撞到了少女刚被凶器刮过的鼻尖。
吃痛的研究员不由得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在鼻子上反复摩挲着。
见对方一击不中就收手,梁川猩红的瞳仁软化下来:“你只是想吓吓我。”
“我是望你脸上招呼的。”
没有人比佐山自己更清楚他一分钟前想干什么:“就算因坐着的椅子撞上墙而晃了晃,你还是避开了。”
“我想你最好去学着做情绪管理。”梁川说,“光看你这架势,不了解情况的人说不定会认定你是过负荷。”
“哼,这句听上去勉强算是人话。”
正说间,佐山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把椅子……准确说来,是先前被砸坏的那把椅子回到了它数分钟之前的位置。不过少年没再继续攻击下去,而是轻轻地将椅子放了下来。
“个人领域(personal space)”,此乃佐山道明持有的“异常”。
靠着这份“异常”,佐山可以在不超越他极限的前提下展开任意大小的领域以守护自己。虽然有些许拘束,但他在自己所创造的天地之中依旧有着凌驾于空间内一切事物的地位。这正是他被称为京都最强异常的理由。
如今,他的“异常”已然覆盖到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清楚你模拟的是谁的能力,”梁川就这样看着他坐回原位,“可我一想到你模拟的能力不能直接对人起效,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佐山早就懒得吐槽她的口是心非了:“我真想ban掉你的‘异常’。”
“你要是能消除,那尽管来呀。说到底,个人领域在心理学上象征着对自己的保护,而不是对他人的支配。我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疗人员,我只能建议你做事尽量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别学着当王,最后当成了王八蛋。”
她后一句是用中文说的,佐山当然听不懂。

鉴于“异常”表现出的功能性与“过负荷”突出的破坏力,曾经有研究人员认为攻克非常识能力这一难题就能为人类文明揭开全新的篇章,甚至撼动宇宙的真理。
而这群人明显是一批行动派。
他们在财阀、暴力机器等的资助下做着颠覆世间常识的梦,为研究“异常”等非常识的存在用上了各种手段,却收效甚微。假如都城王土的“人心支配”和行桥未造的“读心”还能解释为“对电磁波的控制与调整”的话,那么“个人领域”这种异常就只能以心理学的名词进行称呼,聊以慰藉不知其所以然的大众,使他们不至于像对待过负荷那样和异常保持距离。
连能用现代术语勉强诠释的“异常”都是如此,比“异常”更玄学的“过负荷”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能力者对自己一无所知更是家常便饭之事。因此很多能力者往往会多出一个“实验名”,这是他们参与实验后对自己能力的另一种指代。
无奈的是,渡过实验不意味着认清了自己,而非常识力量的研究事业从不缺乏迷失方向的饕餮。
“你刚才说的是日语吗?我怎么听不懂。”
梁川盯着一脸疑惑的佐山:“你就当是侮辱性极强的话吧。”
“……我现在可没力气揍你了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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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2 11:3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1-3-23 17:36 编辑

【房间外的少女(四)】
“你不如省省力气以应付接下来的问题。”
梁川轻推了一下身后的墙面,椅子便返归书桌的身边。她瞄了瞄桌上的时钟:“在你胡闹的同时,观测的目标正不断逼近这里。我们还需要在房间里等三分钟。”
佐山眉头一皱。他定下心去感知领域内的动静,发现果然如此。
“我再度对墙壁的硬度进行了微小的调整。”水蓝色长发的少女说,“从他现今可以打破墙壁这点来看,他的肉体强度应该是‘异常’里的普通水平。对方在肉搏战方面绝非你的对手。可我担心的并非是这个。”
“橘清雅怀疑那个人持有‘劣化版的弥天大谎’,而我需要为她的猜测做出判断。坦诚地讲,我不像她那样对‘弥天大谎’这一能力有非常深刻的认识。我手头拥有的资料除开橘清雅透露的信息以外,基本全是人吉瞳女士在能力者幼年时期采得的。后者不但极度匮乏,还和‘弥天大谎’关系甚微。因为根据相关人士的描述,患者获得‘弥天大谎’的节点大致是在他国中毕业以后至重新入学其他高中这段时间内。”
若是单听橘清雅的描述,“All Fiction”在梁川看来可谓是地球online中相当破坏游戏体验的能力。即便是劣化版,“能抹消事物”的超能力一旦能够被创造出来并量产……会出什么事暂且不论,反正铁定有一群科学疯子会为之欢欣鼓舞。
更不用说它是“过负荷”。
在这世间,人变成“过负荷”可比变成“异常”简单得多。
“我还需要做什么?”佐山问。
“等他过来,把他打一顿。”梁川答。

自认业余的女研究员自然不会光凭橘清雅的一席话就去做实验。
她借着佐山先前参观研究所的时间,与包括人吉瞳在内的研究者取得联系。尽管那几位对“弥天大谎”的解构有限,可他们的阐述依旧对梁川很有帮助。橘清雅的话被证明是可信的。
——“弥天大谎”是用某种“过负荷”充作地基和材料筑起的高楼。适当地运用“弥天大谎”,“违反物理法则的移动方式”、“消除自身存在感”这些统统不是难题。
不过,观察到现在的梁川不认为橘清雅的推测是成立的,至少相关性有限。假使那名少年确如橘清雅所言拥有劣化版弥天大谎,那么研究所内的许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理解,比如观测对象不用能力把门或者墙变没的缘由。
回想起自家金主那复杂的神情,大概是橘小姐在那时犯了什么不必要的ptsd吧,业余研究员心想。
虽说要依佐山和对方战斗的过程才能再做进一步的解析,但这不妨碍梁川拿橘小姐消遣消遣。
“……在研究所里?打一架?”佐山疑惑的声音将她拖回了现实。
“过负荷大抵是一群在拼命时才会掏出看家本领的人。”
梁川小姐的脸上呈现出的是完美而从容的笑:“和岁纳常世战斗过的你理当深有体会。”
此话不假。少女的发言顷刻间便勾起了佐山那天夜里的记忆。
与他对敌的岁纳常世丝毫没有露怯,一直在竭力保持攻势,反而把战斗经验相对丰富的佐山打得捉襟见肘、疲于应付。岁纳蓄意毁坏公物的卑鄙手段更是令暴跳如雷的佐山处境雪上加霜。若非佐山的“异常”强大到足以压制对面,佐山的防线怕不是就那样被突破了。
“况且动手的是你,花钱修缮的是橘。我又没什么损失。说起来,你现在饿不饿,我待会儿拿草莓蛋糕给你吃。揍人的时候记得卖力点呀。”
这女人太屑了。佐山顿时为之气结。
他的脸肌不自觉地跟门对着的那面墙一同痉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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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27 18:3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沉没 于 2021-4-2 18:27 编辑

【下午好(一)】
当少年打破墙壁,闯进房间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他只听得到痉挛的墙体扯着附近的家具一同崩塌时发出的哀鸣,中间混杂着各种噪音。
粉尘滚滚而起,顷刻间便充满了少年的口鼻。他那看见希望的欣喜亦随之消减不少。
接着,一阵近似小轮滑动的响声穿透他面前的迷茫,送入他的耳中。
“那些被打碎的墙体看起来直接把存放草莓蛋糕的柜子砸烂了。”少女的话语在逐渐远去,“佐山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你的意思是不用打了?”这声音对少年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我的意思是你没蛋糕吃了。”
待到烟尘散去,少年便望见坐在椅子上的佐山和逃逸到门口的梁川。
“下午好呀。”似是意识到同龄人的视线,梁川俏皮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少年沉默地立于自己开辟的裂口之中。虽说不认识梁川,但他还记得佐山的声线。他旋即意识到,既然有橘氏商社的相关人员在这里,那自己只要将对方制服……
想到这里,少年的右脚不经意地向后一挪。脚底随即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动着他突破尚未散尽的尘雾,扑向佐山。佐山知机,连忙从椅子上滚落下来,使得少年扑了个空。京都最强的异常当下满身尘土,单膝跪在距少年不远的地方,完全没有什么“最强”的气派。
即使被观测对象拉近距离,梁川也一无所惧。她甚至有闲情斜睨佐山一眼。
少年瞥了瞥堵在门口的梁川。以常理来看,径直攻向梁川是最便捷的办法。然而这么做会把侧翼暴露给佐山。他曾在那天夜里观察过橘小姐一行人,晓得佐山是个多么棘手的存在。
梁川用微笑回应少年。而在这一转眼的间隙,佐山便已重振态势,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接近少年。
对佐山猝然发动的袭击,少年并不是没有任何戒备。奈何佐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少年若不使用“过负荷”就不能跟上的地步。
极致的速度同时体现在佐山挥出的拳头上。他的攻击比起悄无声息,不如说是超越了音速。当少年意识到自己被佐山近身时,佐山的拳劲已经在少年的左脸处炸裂开来。
她的笑容仿佛掐准了时刻,被揍飞的实验体想的却是这个。
这时,女研究员的话语方才在拳风声的裹挟下传到少年这里:“尽管我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好看,可佐山还在房间里呢。”
之后是佐山活动手指时骨节传出的爆响。
“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我还真是特么的被人看扁了。”
少年由于那一拳的力道而被狠狠地砸在另一面墙上,随即受重力影响滑落在地。为防范佐山的追击,他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仓促间一口血咳在地上。染上血污的墙体则摇摇欲坠。
“妈的,”实验体低声咒骂道,“这话该由我说才对。”
他晃晃悠悠地站着,手中多出一根断裂的钢筋。即使挨了佐山势大力猛的一拳,少年也还没有沦落到挥不动武器的地步。伴随着“铮”的一声啸响,这根钢筋依托少年的战斗直觉截断撬棍进攻的路线,迫使京都最强收手后退。
在短兵相接的紊乱中,两名能力者卓然而立。
刚刚的搏杀就像没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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