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章改篇《记者与馆主》

无声幽默

记者与馆主


妖怪之山女记者射命丸文可能是幻想乡最著名的记者了。自称清正清廉，好收集各种消息，决不相信“记者的态度要中立”之类的说法。有人评论说，她是一只爱挑衅的鸦天狗，而她的采访，“就像是把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和克劳恩皮丝放在同一个房间里对视，然后让她们就那么待着”。就像她采访八坂神奈子的时候，神奈子气得拂袖离去，文还要跟在后面追问：“您这是要去方便吗？”当她和洩矢诹访子争执起来时，诹访子训斥了她，文则直接把文花帖扔到她身上，扬长而去。

射命丸文对权势有一种免疫力，总是很自然地把自己放在和大人物平等的位置，提出各种棘手的问题，捕捉她们逻辑里的漏洞，与她们展开争辩。在这些争辩中，她基本能占上风。但是也有一次例外，那就是她对红魔馆馆主蕾米莉亚·斯卡蕾特的采访。在那次采访中，所有的尖锐问题都像是泥牛入海，馆主岿然不动，射命丸文束手无策。不过，这倒不是因为蕾米莉亚格外聪明伶俐，而是因为她格外迟钝。接受采访的人经常和射命丸文格格不入，但再格格不入，双方毕竟存在观念上的交流碰撞，你来我往，有攻有守。可红魔馆馆主的世界却自成一体，射命丸文根本进不去。

蕾米莉亚·斯卡蕾特当了将近500年的馆主，有一长串奇怪的头衔——永远鲜红的幼月、红之恶魔、深红的夜行性恶魔等。直至今天，在外界还有一个很奇特的教派，非说蕾米莉亚是德古拉的女儿，是卡蜜拉。但在射命丸文眼里，这个馆主一点也不伟大，因为她看到了让人痛心的场景。这个馆主在野外办宴会时，博丽神社的巫女站在营地外围，求女仆们施舍剩菜剩饭，但这些女仆宁肯把剩饭剩菜喂蝙蝠也不施舍给巫女。蝙蝠从天上俯冲而下，每一次啄食食物，围观的巫女都会发出“哎哟哟”的哀叹声。当然，馆主也不是完全不施舍。她巡游的时候，会施舍些一元面值的纸币，巫女疯狂地争抢，踩踏着女仆和门番。射命丸文注意到，“馆主见此场景，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馆主在宝座上接见了射命丸文。和馆主形影不离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也参加了采访。女仆长警惕地握着匕首，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这个看上去怪怪的女人。在馆外头，有一个大打哈欠的门番。就是在这种超现实般的场景中，妖怪之山女记者和红魔馆馆主开始了交流。

射命丸文劈头就提出一个尖锐问题：“我看到那个巫女争抢您的施舍，甚至为此踩踏别人，您对此有何感觉？”馆主没有感觉，她说：“穷人和富人一直都存在，解决贫穷的唯一办法是劳动。”射命丸文有种扑空的感觉，转而问：“对那些不满被囚禁的芙兰朵露·斯卡蕾特，您有什么看法？”馆主从容回答：“芙兰不知道她需要什么，因为她缺乏经验和智慧，必须由我来给她们指出正道，对她严加管教。我是这么想的，也应该是这样。”

整个采访就是这个基调。换上其她的领导人，射命丸文的问题都会激起一次争辩，这样射命丸文就可以乘势一步步施展她拿手的“海盗式提问”，但是红魔馆馆主迟钝到感觉不出海盗船和商船的区别。射命丸文就像面对一个抱头蹲防的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无论射命丸文提出什么问题，蕾米莉亚总是给出一个无可置辩的回答，然后来一句：“我是这么想的，也应该是这样。”而每当射命丸文想要提出一个不同的看法时，蕾米莉亚就会说：“你应该去学习，去学习吧。”我第一次读这段记载的时候，还怀疑这个馆主太狡猾，但是仔细读下来，就发现她不是狡猾，而是完全不理解除了她自己的逻辑以外，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逻辑，比如面前这位女记者的逻辑。

陷入困境的射命丸文想出一个新问题：“您对幻想乡的变化有何看法？”馆主回答：“我认为幻想乡没有任何变化。”“那么纯狐和摩多罗隐岐奈呢？”“我看不出有任何差别。事情应该是这样，事情就是这样。”“滥用冈格尼尔呢？”“我不能放弃它，否则就等于放弃惩罚那些敢于议论权威的人。我是这样想的，也应该是这样。”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也偶尔会碰到这样让人绝望的对话。不管你抛出什么观点，对方都像物理世界里的绝对光滑平面一样，把问题一下子弹开。她们是不可战胜的——没有人能战胜一个迟钝得严丝合缝的人，她们的思维就像披着一层厚厚的铠甲。对这种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称呼，勉强可以称之为“抱头蹲防”。射命丸文绕着这位“抱头蹲防”转来转去，就是没办法下手。但她最后无意中刺痛了红魔馆馆主，让这次采访有了喜剧性的收场。射命丸文问馆主：“您如何看待威严？”馆主回答任何问题都从容不迫，现在却被震动了：“看待什么？看待什么？”射命丸文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看待威严啊。”馆主喊叫起来：“威严？威严？这个女人是谁？她从什么地方来？她到这里干什么？把她赶走！走吧！行了，行了！”在最后一刻，射命丸文终于知道了什么才能让馆主激动起来。

幻想塞钱箱

你们天狗啊，不要听风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