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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古堡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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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5 20: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8-11-25 20:19 编辑

上上辈子摸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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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印着红漆手写的匿名信在夏天伊始寄到帕秋莉·诺蕾姬在法国的独居公寓。起初她以为是某化妆品品牌促销的传单,但距离国庆还有一个多月,现在撒广告未免早了些。收信人一栏的的确确写着她的名字。这个时代还会用古老的手写信纸交流的人年龄已经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等她怀着疑惑看完信,更大的疑惑又笼罩了她。信封右下角印着一串奇怪的红色英文单词,正文却是用的法语,内容更让她感到惊讶,竟是与自己早已遗忘的身世有关。信封里有一串钥匙,对方邀请她七月份自己去罗马尼亚的一座小镇一探究竟。

一个月后,帕秋莉向工作的报社主编提出调休,希望将年前的假期提前到七月份。主编担心她这是准备跳槽,所以有些犹豫。

“我在哪里都可以撰文,不一定要在巴黎。”她不给对方机会,“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如果您不同意,那我或许只能向您辞职。”

“不应该闹到这一步,”主编在申请上签字,“你去年全年无休,是报社加班最多的员工,我可以给你两个星期。祝你好运,帕秋莉小姐。”

她提前下了班。六点钟正是交通繁忙时期,街头车流来往密集。太阳还有一段时间落山,帕秋莉并不急着回家。步行十几分钟有一家藏在街缝里的小酒吧,旁边是一家日料店,她今天约了人。一直到六点四十分,爱丽丝才匆匆赶到,并向她解释迟到的缘由是因为堵车。

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是帕秋莉·诺蕾姬在大学时期读书俱乐部的好友,同时也是毕业后唯一有联系的同学。爱丽丝读的金融,帕秋莉在新闻系,两人早在童年时代就有交情,幼年时代的她曾经寄住在爱丽丝的老家,和神绮的孤儿院孩子们一同长大。稍大一点后她被送去外地的寄宿学校上学,直到大学才在法国与爱丽丝重新相遇。两人都发现对方与自己印象中的童年时期相差无几,旧时的交情很快便在大学升温,以至于走得太近反而在各自的系院传出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语。在帕秋莉身世之谜这件事上,爱丽丝难得有一些发言权。

她们共进了晚餐,出门时天边泛着昏黄的光线,狭窄交错的柏油路面被早些时候的暴雨打湿,倒映着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夜幕降临前的冷风让帕秋莉清醒了过来,她想从爱丽丝身上得知到自己是否被探求真相的决心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毫不怀疑那封信的真实性。她把信交给爱丽丝。爱丽丝揣摩着封口的红漆,在路灯下读完了它。她不知该如何评判,只能忠告道:“一旦发生了什么事,立马打电话和我联系。”

初夏的夜晚仍然维持着北纬49度较大的温差,帕秋莉紧了紧身上黑色的外套,她刚刚将淡紫色的长发挽了起来,现在又放了下去。

“我以为你会劝我。”帕秋莉说。

爱丽丝嗅到她身上一股很轻很轻的泡沫清香。“你从小就很特别。”她合上手掌,哈了哈气,“你觉得世界上有谁第一次看《亚瑟王故事集》就能倒背如流?曾经有一个红头发的中国女人匿名为孤儿院资助了一大笔钱,并嘱咐照顾好你,这么多年过去杳无音讯,也许就是准备等你结束学业告诉你身世。”

她把信封还给帕秋莉,“正文结尾的署名是日本人。封面的印章是古英文,这件事还是有些蹊跷,小心点。”

帕秋莉在夜风中抱住爱丽丝,亲吻她的脸颊,说道,谢谢。

几个小时的航程。帕秋莉·诺蕾姬在中午时分抵达了罗马尼亚中部南喀尔巴阡山脉附近。这个国家建国不过一百多年,曾经属于奥地利,匈牙利等国统治。犹太人,土耳其人,匈牙利人与斯拉夫民族共同生活在这片被前苏联,土耳其和欧盟三方博弈土地。东欧巨变之后这座国家就仿佛与它境内众多矗立在深山老林残垣断壁的古堡一起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而令人讽刺的是,这片曾经隶属十七世纪奥斯曼帝国的地区同样也是吸血鬼德古拉的发源地。趁着时间还够,帕秋莉先去吃了点东西,再去启程前往布朗古堡。

吸血鬼德古拉虽然是小说家虚构的形象,但历史上确有德古拉其人。从不拉索夫南下,很快就可以达到作为景点的布朗古堡——这里是传说中吸血鬼的聚集地。在沉重的大门两侧可以看到他的画像和生平介绍。德古拉是生于特兰西瓦尼亚的贵族,曾经和奥斯曼帝国长期作战,他经常对土耳其人施以残酷的“刺刑”,用尖利木桩把人从上到下刺穿,再把这些血淋淋的“人肉糖葫芦”竖在路边。

下午的天气不太好,这里地处多瑙河下游平原的上方山脉,是大气运动的一条阻隔带。因为担心降雨,帕秋莉早早拍完便去附近定好酒店的小城休息。奔波一天有些累了。布朗古堡并不是此行的目的地,单纯因为顺路顺便想去看看。那座建在陡峭山脊上的中世纪古堡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帕秋莉确信自己从未去过那里。这种熟悉感时常在她到某个地方,看某本书的某一刻不期而至。几天后当她真正到达信里标志的地点时,潮水般的熟悉感瞬间淹没了她,那个夜晚她站在这座饱经风霜的城堡面前,回头看去,来时的路已被遮挡,苍老的槐树长出盘根错节的爪子。她用钥匙推开大门,一阵干燥腐朽的气流从她身体穿过。

在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她因迷路而在罗马尼亚的西部小城徘徊了很长时间。光靠文字论述的地点终究不那么靠谱。整个下午她都在咖啡厅避雨顺便向人询问地图的位置,最终一无所获。不知不觉街灯亮了起来,广场正中央的雕像旁已经驻扎了流浪乐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拉着提琴,空气中飘荡着微熏的红酒香气。在这个经济萧条,社会发展缓慢的国度,时间的流逝仿佛也被优雅地放慢。帕秋莉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色,忽然感到一丝迷茫,追寻自己的过去就好像做梦一般遥不可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甚至不知道哪里才算是她的异国他乡,如果这是一个梦,她真希望能够立刻醒来。

那时天空还未全黑,只是因为下雨显得阴暗。给爱丽丝打完电话,匆匆一瞥,帕秋莉注意到街道尽头有一个红头发的东方面孔女人。四目相对,她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推上今天租的自行车在大街上疾驰,五颜六色的商店招牌在灯光的照映下拉长成颇具速度感的弧线。帕秋莉从未意识到自己能把自行车骑这么快,可即使如此那个女人也总是能在各个拐角处把她甩开,出现在街道更远的另一边。周而复始,她只顾着前进,反而忘了怀疑一个人为何速度比她骑车还快的诡异事实。她穿过闹市,大桥,穿过城市边缘的旅社。她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等她恢复意识,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城市,倒在不知名的森林入口。红发女人早已没了踪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顺着小路一路往前,穿越错综复杂的密林,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豁口。此时天空已经放晴,一轮皎洁的明月不偏不倚地悬挂在红色的古堡钟楼顶。月光下好像有人看着她。她掏出钥匙,一名白头发女仆打扮的女人站在门口,似乎早已知晓今晚她的到来。

“我叫咲夜。”她说,“欢迎回来。”

受着好奇心与恐惧驱使,她随咲夜进入古堡。从外面看这座古堡已经在风霜雨雪的打磨下变得褪色,而它的内部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她跟在咲夜身后,一路走过长长的过道,两旁的烛台接连亮起。清晰利落的脚步声回荡在古堡四周,更加显得幽暗与空旷。帕秋莉在一副长翅膀的小女孩油画前驻足,只一会儿,咲夜便消失在黑暗的古堡深处,寻不着她的踪迹。

当恐惧压倒了一切,帕秋莉的一切行为都仅仅是顺着本能前进。她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除了毛骨悚然,更多的是一种熟悉的嫌恶。嫌恶是对自己,这里的一切让她感到一种失去重来的妥协,她从未如此厌恶有这种感觉的自己。她不该来这,她后悔了,她想按着进来的路返回,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她惊慌失措,在红色的地毯上奔跑,穿过一道又一道狭窄的阶梯,周而复始的油画总是频繁出现在阴森的墙壁,像潘多拉的魔女一样注视着她。她最终闯入一道未关拢的地下室,张开的木门缝隙隐隐透露着一丝黄色的亮光,光亮的那头传来一股干燥的木头渣子气味。她推开地下图书馆的大门,穿过一排排整齐划一,错综复杂的古铜色书架,来到一张巨大的长方形书桌前。书桌两旁放着四把木头摇椅,一头是一把红色的小沙发,另一头是铺着粉红色毛毯的藤条躺椅。她顺着红色沙发那头走到粉红色藤椅这头,右手食指划过长长的桌面,没有一丝灰尘。她在藤椅上自然而然地坐下,把毛毯盖在身上。这里天天都有人打理,从本应该坐在这里的那个人离开的那天起。每一天,年复一年。

借着烛光,她翻开桌面上的日记。书页已经泛黄,很多字迹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残缺,虽然认不完,但那确确实实是属于自己的字。

“我想……生而为人……”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排字,用的是非常古老的英文,加之破损,她只能认出这么一点。帕秋莉想起来点什么,在这一刻,此时此地,她也是这么坐在这里。空间上的重合令时间也变得暧昧,有那一瞬间,她昏昏欲睡。

第二天醒来,桌上的红茶和早餐依然冒着热气。咲夜很清楚她会在哪,会在何时醒来,何时做好早餐才能既不打扰也不让它们冷掉。短暂的迷茫,帕秋莉意识到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个梦,那是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的一个夜晚。她没有动桌上的早餐,而是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城堡里探索。和夜晚相反,这座城堡的白天是如此死寂,阳光很难从墙壁间的缝隙打进走廊。空荡荡的大厅比昨晚想象的还要大,所有活着的死去的都在沉睡,包括这座城堡自身,都在等待下一个夜晚悄然而至。

等她回到地下图书馆,桌上的早餐已经换成了下午茶。一个上午的走动终于让她意识到疲惫与饥饿,她喝了点茶,吃了块蛋糕,继续翻看没看完的日记。

“重生的魔法,轮回,人偶使的记忆……以及,蕾米莉亚,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的极力反对……”她花了很长时间读完了它,准备打电话给爱丽丝,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城堡里没有可以充电的插头,她该走了,她必须离开这里。

暮色降临。又是昨晚的情景,这一次她无所畏惧,却再一次迷失在黑暗而空旷的走廊。她不得不等到第二天清晨再离开。一夜未眠,七点钟的时候咲夜送来早餐,她告诉她自己离开的意愿,对方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转眼就消失在图书馆的书架之中。帕秋莉在一层层迷宫中奔跑,很快就没了力气,随便找一间房间沉沉睡去。第三天醒来,又是一个周而复始的早晨。她逐渐明白,这座城堡不想让她离开,这座城堡的主人不想让她离开。

在日复一日的寻路之中,她一点一点失去耐心,开始将走廊上的油画一张张摔在地上,把干净的地毯撕碎,打破目光涉及之处每一面反光的镜子,甚至放火烧掉图书馆书架,在熊熊烈火中安然入睡。然而她不管做了什么,这一切都会在第二天醒来的清晨恢复原样,书桌上准时出现早餐,昨天的破坏仿佛从未发生。起初她非常愤怒,而后出离了愤怒,在愤怒中感到疲惫。她不想再思考这一切背后的东西,麻木地寻找着出口,就像那些夜晚浑浑僵僵徘徊在城堡的幽魂。而那些在夜晚醒来的真正幽灵反而闭上了眼,没有勇气再与她冰冷的目光直视。在有些时候,送饭而来的咲夜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令人无法察觉的叹息,即使察觉,帕秋莉也不会再问她任何东西。

在一个所有幽灵都避着她的夜晚,她来到小女孩的油画前,想要认真和她谈一谈。她念出她的名字,细细清算她的喜好,聊聊她们最爱喝的红茶,以及那些一方书桌,两头两对的陈年往事。她说了很久,说得累了,没人回应,就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把头埋着,小声啜泣了起来。

“你为什么想走?”画中人问她。

很长一段沉默,帕秋莉听到一丝细微的敲门声,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是爱丽丝,她找到她了。

帕秋莉缓缓站起来,寻着声音的来源。城堡的过道变得歪歪扭扭,面前出现无数分岔,倾斜。她从地上爬起,身后有无数鬼魂哀鸣,头顶的声音大声质问着她,“你为什么要走?”

她总是要走的。

画中人一声怒吼,整座城堡都随着这一声怒吼颤抖。帕秋莉意识到它开始塌了,脚边出现一道裂纹。她立马跑起来,用尽余生所有力气朝着爱丽丝的声音奔跑。天花板坍塌,地基凹陷,飞溅的石块在她脸上划开一条条血痕。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抛之脑后。她不再思考,放弃了对于过去的执念,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当随着最后一道地板的塌陷一跃而起,她意识到有人就站在她背后,就像几百年前她跃入魔法阵的那一瞬间,那个人同样晚了一步。时间定格,她感到一阵悲伤,一切的一切,仿佛跨越无数的年代,蓦然回首又回到了当初。

当帕秋莉从陌生城市的医院中苏醒,窗外正下着暴雨。铺天盖地的黑色暴雨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就掐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睡觉的爱丽丝一下。爱丽丝惊叫了一声,还没回过神,便被帕秋莉环住脖子紧紧抱住。遍体鳞伤的帕秋莉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如果眼泪有用的话她真想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光。她多想再和那个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她多么怀念她没变得偏执之前那些充满记忆泡沫的日日夜夜。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变成人以后那么长的时间已经够改变她无数次看法,而蕾米依然想用掌控的方式将她留下。而今魔女再不是魔女,过去的一切已经无法再回头,挽留住的那个人也再不是从前那个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二十多年积压的泪水全部留在了今天。她哽咽得无法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巨大的悲伤像噩梦一样席卷了她身心每一处细胞。她放声哭泣,为了每一个试图在夜晚挽回她们的灵魂,为了那两个鞠躬尽瘁的仆人和门番,为了她那曾经最亲爱的朋友,为了她们分道扬镳的过去,以及,为了那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美好时光。




The end





发表于 2018-11-28 19:06: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唉,文笔好棒!就是,,没懂写的是什么,,,,,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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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2 18:45: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偏执的寻回过去,却反倒成了一生的痛苦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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