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lorn
发表于 2015-10-22 13:55:33
10.
结果蓬莱山辉夜的解释是那么平淡无奇。虽然出乎意料，更准确的说，永琳从来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这位大小姐，可以说是隐性“视奸”了她好些年，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才叫公平。另外，除了通过杂志以及会议记录中的有关内容，近几年最主要的信息——近距离观察结果——都来自优昙华院。怪不得优昙华院之前是那种表现，如果被人知道你一直在干针对她的“视奸”任务，遭到揭穿之时会产生罪恶感也是理所当然。
好消息是，永琳似乎并非洪水猛兽，而坏消息在于，事情没有出现她所期望的那种戏剧性转折。平心而论，她有点失望。
在辉夜解释完之后，优昙华院借故逃离了病房内诡异的气氛，所以现在又是她们俩了。“其实，”永琳忍不住一声叹息般的轻笑，“我还以为你要说这十多年来的体检报告都是伪造的，只为让某个钻牛角尖的笨蛋浪费时光。或者你会揭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真相，比如你其实是月亮上的公主，本来就不老不死，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捉弄凡人，聊以消遣。”
辉夜瞪大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说辞。“我还以为，”她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搞研究的人都思维缜密逻辑严谨。前面那种质疑我人格的假设也就算了，后面一个是怎么回事。”
“我最喜欢的一个老师常说，科学家切不可为常识束缚。虽然就目前看来，奇迹和魔法果然都是不存在的。”
“奇迹和魔法当然是不存在的。”辉夜说。
永琳摇摇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沉迷游戏的人会多些浪漫主义的念头。”
“不如说，正是像我这样沉迷游戏的人才更清楚现实的无奈，”辉夜叉起块苹果咬了口，“否则干嘛要抛下现实、逃往虚拟呢。”
她说的有道理，永琳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让我们先把这种人生哲学的探讨放到一边。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如果想说，可以直接告诉我。”
“好吧，一开始我只是想知道，在众人都急流勇退的时候，是哪个愣头青非要逆流而行。不过后来嘛……”辉夜拖长尾音，把苹果嚼烂吞下去，忽地话锋一转，“对了，我都还没说铃仙和我的关系呢。其实她是我远亲，某个分家的孩子，从小就被寄养在这边，本来是准备当我的贴身女仆，但这太小材大用了。仆人要多少有多少，搞研究的苗子可没这么廉价。”
难怪优昙华院那么擅长照顾人。“所以她管你叫‘公主殿下’？门第家族阶级，之类的？”
“噢，”对方脸不红心不跳，“那个啊，那个是因为她小时候我妈跟她开玩笑，说自己是某国落难公主，而作为女儿的我，自然也是公主。后来铃仙叫习惯了，私下里就没再改口。”
医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有其母必有其女。
“话说回来，铃仙在你手下帮忙也有三五年了吧，你对她的底细却一无所知。”
“我一般不谈私人问题。”
“这就是——啊算了，”辉夜又叉起一块苹果，“你至少知道她有个‘妹妹’吧。”
“我知道，而且每天都要优昙华院去接放学。”
对方听了噗嗤一笑：“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啊。” 原来铃仙的“妹妹”其实是她的姐姐，而辉夜也不是第一个患上蓬莱病的人。不过除了停止衰老进程之外，铃仙的姐姐并没有出现像辉夜那样的症状，尽管她比辉夜患病更早。“原因大概是我运气不好。”辉夜笑道。
“既然不止一个病例，为什么隐瞒不报。”永琳皱了皱眉。
“因为在我得病之前，没人在乎这事，永葆青春毕竟算不上坏，如果只是永葆青春的话。”辉夜耸耸肩，“而且一个小分家的孩子，话题性怎么可能比得上蓬莱山家族的继承人。你想不到有多少人为此先哭后笑，盘算着我什么时候死。”
“但她的病情依然有参考价值。”
辉夜不以为然，嚼着果肉。“多一份体检报告你就能找出问题所在？得了吧，你我都不相信这说法。何况家族中只有一个患病，还可以当做巧合，现在说有两个，我都能猜到那帮狗仔会怎么宣传。一群垃圾。”
当然，蓬莱山辉夜远非世上最宽容大度、和蔼可亲的人。永琳差点忘记她能有多愤世嫉俗。不过会这么想，也许只是因为医生自己没经历过她所经历的。
“不过我可是有点伤心啊，”辉夜接着说，“虽然我也的确不是什么善人，但，什么？编造个病情，伪装十多年，只是为了浪费自己生命的同时也让别人浪费生命？捉弄凡人？原来在八意医生的心目中，蓬莱山辉夜就是这样无聊的一个人呐。太夸张了，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这么恶意满满的动机。不过，”她晃晃手里的小叉子，“如果，假设，真的如你所想，我的病都是装出来的，你是不是要暴跳如雷？一片真心喂了狗，什么的。”
“不会。”永琳说，没来得及细想。
辉夜似乎有些惊讶，很快又沉下嗓音：“我们在谈的，可是十几年的时间。”
如果她真是装病，或者是月球上不老不死的公主，至少就能活下去。“作为医生，”永琳挑选着措辞，“无论如何不会希望病人去死。”她突然发现心里想的，就像之前一直想的，却是谁都死得，唯独这个任性刻薄的大小姐死不得。凭什么就不一样呢，还是想不明白。
对这个回答，辉夜显然不怎么满意，却也没说什么。她吃掉倒数第二块苹果，然后把叉子插在最后一块上，接着把盘子冲永琳递过来。“我吃不下了。”她说。
或许，永琳接过盘子，看着上面那只已经氧化泛红的兔子，自己应该再拜叩首，谢主隆恩？还是别了吧，今天夸张的事已经够多了。
六月三
发表于 2015-10-22 15:05:41
johnandjune
发表于 2015-10-22 22:33:26
我總感覺不是個好結局...希望是我多心吧ww
Kalorn
发表于 2016-2-24 21:41:52
11.
蓬莱山辉夜的葬礼举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如果没有林立的墓碑，蓬莱山家族的陵园看上去就像个经营良好的高尔夫球场，缓慢起伏的土地上覆盖着裁剪得体的草坪，四周绿树环绕。即便上百号服饰漆黑的人涌入，也并不显得拥挤。
永琳有幸，又或者是很不幸地被安排在特等席，就在蓬莱山本家的亲戚后面一排。他们按号入座，听着蓬莱山董事长的致辞。他比永琳印象中又老了些。
墓碑由一块灰色的大理石雕成，意外的没有任何浮夸装饰，只刻着辉夜的名字、何时出生、何时死去。她的医生眯眼打量大理石中的纹路，没有表情。在这块墓碑旁是一个空白的石碑，再旁边一个则刻着辉夜母亲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日，永琳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否就埋在墓碑后的土壤之中。
她知道的是蓬莱山辉夜并不在这里。
哪怕在生命结束之后，这位大小姐还给她的父亲留下了道难题。此刻她的骨灰放在约翰逊航天中心，等着搭下一个月球探测器的顺风车。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致辞并不长，人们纷纷站起来，前去致意，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医生也站起来，没人注意到她，又或者没人把好奇心表现出来，要么是他们真的不在乎辉夜到底怎么死的。也好，永琳不想谈及此事。她望向蓬莱山董事长风蚀岩般的脸，知道自己也该去说点什么，道个歉，安个慰，什么的，即使这些都没用。
永琳犹豫着，拿捏不好自己在人群中的位置。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她一回头，发现八云紫竟然也来了，穿着身黑衣服，金发盘起来团在黑色发网里。“跟蓬莱山集团有些自动化程序方面的合作。”对方解释道。
永琳点点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老朋友继续说，“也是一大悲哀。”
“的确，白发人送黑发人。”
八云紫看了她一眼：“以防万一先澄清下，我可没有要说‘还是我赢了’的意思。还没那么缺德，为了满足一点虚荣就指着人家死。”
“我也没把你想得这么恶毒，放心。”永琳勉强笑笑。
对方叹了口气。“看你这幅样子……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她说，“我先过去，有事的话再联系。”
一声谢谢滑到嘴边，医生还是改口说了个“当然”。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说谢谢的，然而也不好再追上去，最后只能冲自己摇摇头。不想被同情，也不想被可怜，不乐意看到其他人那副表情，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自尊心实在是个害人的东西。不过，“人不要脸，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她忽然想起这句话。说这话的人自然是已经不在了。
她吸了口气，扭头看看逐渐散去的人群，跟上所剩无多的队伍，去直面自己的失败。
轮到永琳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蓬莱山董事长便说：“你尽力了，八意医生。”她不确定对方只是急于摆脱自己，还是自己脸上的表情把心思暴露得太彻底，又或者兼而有之。
永琳当然尽力了，但尽力有什么用呢？“我很……抱歉，”她最终只能挤出这些个陈词滥调，“请节哀。”
“至少在最后的日子里，小女似乎很开心，我想这应该是八意医生的功劳。”
功劳，这两个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鞭子般抽在永琳心上。尽力有什么用呢，她的病人死了。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把道歉的话重复了一遍，并深深地鞠了一躬。最后，蓬莱山董事长吩咐铃仙送医生离开。
“就送到这吧。”到了停车的地方，永琳对助手说。
她想，自己看上去一定相当凄惨，因为对方目光躲闪，甚至不敢正视她的眼睛。铃仙心目中怕是把她放在相当的高位，大概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偶像落魄得像狗一样吧。
念及此处永琳几乎要笑出声，自己从前可不在乎这些。然而铃仙忽然间仿佛下定决心，镇定下来与永琳四目相对，尽管眼神依旧闪烁不定。“八意老师，”她的口吻显得很正式，接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永琳，“这是公主……是蓬莱山小姐让我交给您的。”
不知为何，永琳犹豫了，好似对方递过来的不是一个闪着银光的U盘，而是条毒蛇。
但这也只是一瞬，她伸出手，把东西接过来。真是个平凡无奇的小东西，被铃仙用手心捂得温热，可是这里面装的，永琳有预感，必定堪比鸩酒。
“谢谢。”永琳说，对方摇了摇头。她想了会，追问道：“除了这个，蓬莱山女式还有别的什么话么？”对方再次摇了摇头，于是永琳点点头：“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优昙华院。这两天你也辛苦了。”
铃仙又摇了摇头。“下周一见，八意老师。”她说，鞠了一躬。
“下周一见。”
wbzxhjjal
发表于 2016-2-25 09:44:30
更新了！！TvT 好开心！虽然剧情好悲伤TvT 公主竟然真的....师匠难过的让人好心疼....
左道艾
发表于 2016-3-1 10:06:05
本帖最后由 左道艾 于 2016-3-1 10:08 编辑
草儿。辉夜死了
后面的剧情应该也不多了。吧。
kimti5
发表于 2016-3-8 17:01:37
很久没看，居然更新了，看来后面还有吧
松饼和矿泉水
发表于 2016-5-25 22:38:46
原来这里也有，太好了以后就在这里用读后感砸死你
Kalorn
发表于 2016-5-26 10:35:49
12.
电脑屏幕又暗了下去。永琳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眨了眨眼，晃了晃鼠标，于是屏幕再度亮起，显示出寥寥无几的应用程序图标，和填满空缺处的默认背景。
她盯着屏幕，却什么都没看。
安静，很安静。她所居住的这栋公寓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外加不菲价格的过滤，大家都是懂公共道德的人。空气里有着十分淡薄的肉酱意面的味道，加热速食的那种，奇怪的是永琳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吃过晚餐。
屏幕再次变暗的时候，她转动眼睛，看向握着鼠标的右手边躺着的那个U盘。永琳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松开鼠标，把那条银色的毒蛇拿起来，插进电脑侧边的接口。杀毒程序弹窗出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如果这里面只是那位大小姐最后的恶作剧，超级电脑病毒之类的，那可就太逗了——也太好了。
不过，理所当然的，U盘里并没有病毒。永琳双击它的盘符，里面是十余份以日期命名的纯文本文件，以及一个名为“不是八意永琳的敢点开我祝你死全家”的文本文件。
这差不多印证了她最糟糕的猜测。
她把鼠标指针移到第一个，也就是日期最早的那一个上，却没有点下，反倒是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她认为在看这些东西之前，自己需要摄入点咖啡因。
十分钟后，永琳端着她的速溶咖啡回到电脑前，晃动鼠标让屏幕亮起来，然后打开了第一份文本文档。
“我决定会会那个据说还在研究的家伙。无聊作祟，何况铃仙对她的评论还不错。就算她也不过是跟其他人一路的货色，像打发其他人一样打发掉好了，正好又多了个理由欺负铃仙。反正不会有损失。”
除此之外，还有些琐碎的东西，像是抱怨新买的游戏又贵又无趣，发行商和开发组都该切腹谢罪，回头干脆把那家公司买下来，之类的。现在永琳可以确定，这的确是辉夜的日记，不会有错。
她几乎是笑着打开了后面的文档。
“虽然是个无聊的人，不过比起其他人还是有趣那么一点，一丁点。希望她不是又一个写任何东西都像论文的人。”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愧疚，连假装的都没有。尽力者是不应该感觉愧疚。很多东西我本来不想讲给任何人听，不过，讲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时间也不多了，有本事漂洋过海来砍我。”
尽力，尽力有什么用呢，只能用来安慰别人，安慰自己。虽然永琳的确不觉得愧疚，直到现在也并不愧疚，只是深感无能。她反复看着后面那一小段，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辉夜让她写回忆录，恐怕并不是一时兴起的整人行为，也不是单纯地想要记录下些什么。
她继续看后面那些，几乎都是些任性大小姐的日常琐事和恶毒发言，多数都能让永琳产生会心一笑的念头。
“今天怕是把她给吓到了。有时候我真挺讨厌这病的，让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却吝于让我知道它几时发作，说倒就倒，不给人一丝丝防备。唉，总的来说，还是死了干净。唯一可惜的是那些来不及见到、来不及玩的游戏。以及，我喜欢她妈妈的那个故事，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所羡慕的，只有那些活得潇洒的人而已。”
辉夜知道自己的死期，这怎么可能。永琳摇摇头，她以前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话又说回来，这病本身早已打破了一切常规，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随后她想到了优昙华院的姐姐。如果那位大小姐没有骗人，优昙华院的姐姐也得了一样的病，只是没有像辉夜那样具有破坏性的间歇发作。那个人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吗？知道自己的死期，看着它一步步逼近，又是种怎样的感受，永琳发现，自己不愿，或者说，无从想象。
她猛然觉得，自己恐怕从来没有认识过蓬莱山辉夜这个人。
“如果有人问我，眼看着自己的死期一天天逼近，是种什么体验。我会先扇他两耳光，然后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跟小学生期待春游的日子差不多，只不过你知道那是一切的结束，而不是什么的开始。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我无法想象将来的某一天，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自己。与那样的前景相比，就算英年早逝也显得格外诱人。”
永琳站起来，从电脑前走开。她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把这些文档看完，感觉就像一丝丝揭开结了疤的伤口，窥视下面掩盖的真相。她在她干净整洁的家里兜圈子，满脑子都是混杂的念头和难以控制的情绪。
蓬莱山辉夜到底在想什么？她所有的话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继续嘲讽她无能的医生吗？永琳真希望那位大小姐还活着，而不是丢下这么多疑问给自己，然后一命呜呼。不过，从思维的另一个角落，某个残酷的声音说道，她死去，是因为八意永琳这个人没有作为。
还真是怨不得别人，永琳停下脚步，盲目地扫了一圈，之后慢慢回到电脑边，再次坐下。就当是饮下亲自酿造的苦果吧，人总要面对现实。“我曾经设想过我和她的对话。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我死了，她是不是就自由了？不用再钻这个无解的牛角尖，不用再把生命浪费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上。”
“我有很多次机会这么问，但最终还是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打心眼里不习惯当这么个体贴的好人吧。好人当不好，坏人当不了。然而说与不说，恐怕也没什么区别，一个像八意永琳这样无聊的人，多半会一笑置之或者转移话题。”
永琳倒真想知道，如果辉夜这样问了，自己会如何回答。
——“你说什么呢。”
——“对我来说，那并不是虚度光阴，对我来说，一个难以攻克的难题并不是一种折磨。”
——“我有个朋友，这么些年来，她一直试图说服我放弃，她也认为这个或许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我而言是种折磨。而实际上，问题之于我是种娱乐，无论这个过程在他人看来有多么无谓无聊。”
但如果我死了呢，想象中的蓬莱山辉夜说，如果我死了，这个问题还是个娱乐吗？永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哽到。“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像八云紫那样，陷入魔怔无法自拔”，不存在的辉夜继续道。
无言以对。
她向后靠进椅背，呼出口气，看了眼桌上另一边摞着的那堆资料。不知现在转行去研究量子物理会不会太迟。后生可畏，她想起八云紫的话，也许不见得要转行，也许拉下老师的架子，去问问那位昔日的学生是更好的选择。
“你会不会像八云紫那样，陷入魔怔无法自拔”，永琳实际并非无言以对，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会，当然会，没准更加“疯狂”。
她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喝下最后一点咖啡，放下杯子，点开最后那个名字吓人的文档。
“如果你不是八意永琳而你正在看这些东西，我蓬莱山辉夜再次郑重祝愿你死全家。
而如果你是八意永琳，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已经挂了。人固有一死，这没什么，某些时候死亡反而是最大的解脱。
长久以来死亡几乎是我所向往的，在认识你之后更加如此。当然，我不是说你的无聊让我愈发生无可恋（尽管你真的是个特别无聊的人），我只是不喜欢知道有人在为我浪费时间。
说到浪费时间，希望我的葬礼没有搞得太久。葬礼总是很无趣的，而老爹也不愿迁就我请人坟头蹦迪的愿望，唉，没事，至少他答应会托人把我的骨灰弄到月亮上去。这还得感谢你给了我灵感，‘月亮上来的公主’嗯？我很中意这个说法。
何况你损失的不只有时间。我记得我们讨论过关于自尊心的话题，自尊心是个很无谓的东西，但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人类从古至今就喜欢拿他人的失败取乐，你所经历的嘲笑和质疑我不知道具体，但相信我，我能猜个大概。因此我的死亡，短期内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困扰，但长远的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所以，给自己放个假，去享受这十来年都没空享受的东西，就当帮我个忙。别再管什么狗屁蓬莱病了，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那么，就到这里吧，永别了，八意医生。
PS. 我都能猜到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会怎么写，真恶心，好在到时候我已经挂了并看不到。”
永琳的视线停留在那句“永别了”上。过了会，又或是过了很久，她忽然听到一声很轻微的、悲惨的笑声。到头来，在双方都还活着的时候，谁也没能搞懂谁。而现在，就算懂了也无济于事。
值得欣慰的是，在愤世嫉俗这点上，她并没有看错辉夜。永琳透露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指擦去挂在腮下发痒的水珠。然而怨恨的情绪从内心升起。她没有已经死掉的那位那般幸运，看不到报纸和新闻里对“蓬莱山小姐”逝世的描述。一个人死去，引来一帮根本不认识她的苍蝇的嗡嗡。
“‘真恶心’。”
不过永琳仍要向蓬莱山辉夜道歉，她无法按她希望的那样，放弃自己的研究。她又看了眼桌上的资料，随后拿起手机。
时间还很长。
-END-
松饼和矿泉水
发表于 2016-5-26 15:43:44
【恭喜完结】赞美太阳！
连续两天阴雨连连，这也是影响我反射的因素。【不过心情好才会看文，心情不好会去吃西瓜【然后我抑郁了【褒义词】
写意的永远。一般都会以冗长的时间作为永远组的背景，不过这次时间却被压缩了，永远所带来的疲劳也抽象了出来。永远之苦大约也是那样的体验吧。（虽然我是致力于和“痛苦”唱反调）
如果是无聊的八意医生，那辉夜应该是个小太阳，实际上却不是，冰冷的篝火，这个可能恰当一点，愤世嫉俗，了无希望。If I can stop one heart from breaking,I shall not live in vain——这句经常被医学津津乐道，不排除自我陶醉的情感，反正那是一种执念。
但最后什么也不能改变，其过程也几乎没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是几乎呢，也就是似有似无的牵绊，无论怎么走，最后都是自己要走，偶遇同行者当喜悦吗，离去当悲伤吗？虽然无所挂碍，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一些举动会带来什么影响：也许风暴明天就来，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
持续低强度的刺激，让人感到麻木吧，大致是这种，然后变得习惯。一旦忽然没有了，应该说是摆脱了，不过这种解放，对于成瘾者来说，收拾起来大概蛮辛苦的。比如宅久了起来做个大扫除www【不过这事还得看心情】但那是种瘾啊。
不是说遗忘即背叛吗？
这里面小公举不错啊，难懂的晦涩的书，最后腐败的变成一个谜题。
【之前我在说要玻璃渣吃，现在为了报答我准备寄刀片】
其实我还有那种想法，比如俩人互相喂，然后有一天一个人说我弃坑了，然后另一个很伤心但是自己又弃不掉然后哭了一会机油然后继续蹲。
俱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