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边缘
《幻夜边缘》——故渊v池鱼 MauriceScoot 冈崎梦莓此文由三位写手共同合作完成，其中包括本人
————————一，夜幕————————
隔着窗户俯视脚底，楼下的景物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渺小。
这正好证明我与地面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我这是在二楼吧？就算跳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倚在窗户上的我又看了看固定着玻璃的那沾满铁锈的铁架。
我抓住了一条铁架，摇动着它，铁锈伴随着摇动的频率不断的越掉越多。
最后那东西发出吱呀的一声，断开了。
轻轻地叩击着玻璃，那玻璃发出脆响。
嗯，就这种程度的话，看起来应该是非常容易撞开的。
咽了咽口水，我环顾了四周。
青铜色的大门一动不动，在房间正中的雕刻复杂桌子上餐布早已掉落在地。
我离开窗户边，走到了桌子旁，把自己的肩膀顶着桌子向门那边移动。
终于在耗了很大力气之后才把桌子靠在了门那边。
“呼呼，这样就可以安心了。”
这样的话，就算门外的家伙们听见了什么声音，也无法第一时间闯进这里，我还能够靠这点时间躲起来吧。
“话说起来我的行为还真是疯狂啊，虽然只是从二楼下去，但是以我的身体来说还是很可能会死的吧。”
看着脚下的场景，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刚才站得笔直的双腿，现在开始有点抖动起来了啊。
我还是会害怕的好吧。
噢，噢，不对，暂时就还是不要理会这些了吧。
再说了，我可是能够连续击败两个身子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子，还被称为“勇者”的蕾米莉亚啊！
怎么能够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而退缩呢？
对吧，所以说这么一点高度……还是算了吧！“勇者”这个称呼只是小时候把两个男孩子打了得到的，孩子们起哄起的外号而已。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打过。
啊，这个时候如果咲夜在的话……
咲夜……
“也不知道咲夜现在在哪儿？”
只从上次在恶魔袭击教会我和她走散，被带进了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她的消息了。
咲夜她还活着么？
如果她知道我被困在这里的话，她回来救我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光射进了我的瞳中，把我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挂在天空的太阳在缩进大山的后背之时，射出的橘红色的光芒提醒着我时间已经不多。
真是的，我到底在这个时候想这些干什么呢？
自己也不算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要等待着别人来救援自己呢？
对的，还是自救吧。
“咕。”
我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的右手肘对着窗户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抓着右手手掌，提了一口气，便闭上眼睛往窗户撞去。
“biling！”
我冲破玻璃，掉落在地上，而我整个人也直直地冲了出去，按着抛物线的轨迹对着地上的玻璃渣俯冲下去。
这样下去的话，绝对会死的！
我下意识的闭住了双眼。
但是在下一瞬间，我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反而更像是倒入了一团肉里，或者说是某人的怀中更加贴切。
“唔！咲……”
可以看得到一个青年男人的脸靠得我很近，或者确切的来说，是因为他抱着我，所以我看得他的脸才很近。
古拉德！
“放开我！我不接受恶魔的施舍！”
我伸出双手，往他的胸膛推动，但是那双手却连让自己离开他身体一厘米都做不到。
“呵呵……”
他轻笑着，在我眼里却像一个最阴森的怪物扭曲着面部肌肉露出狞笑那么恶心。
尽管如此，我却依然做着无用功的抵抗。
直到他重新飞回了我跳下来的那层楼层，那个房间里。
他把我从他的怀中放下。
“却也别如此厌恶我，美丽的小姐。”
我背对着他。
看来这一次已经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噢，请不要再想着离开这里了，小姐。你明白的，因为在这个情况之下对于你来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停住了脚步……
然后站在窗户外，看了看这条曾经熟悉的大街。
此刻太阳早已落下，黑暗笼罩了这个世界。
破烂的小镇上，屋子大多数都已塌陷。在屋子里、破烂的街道上，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上还停留着几只乌鸦。
时不时的，这个地方还会走出几只青面獠牙的恶魔。
而黑暗的角落之中也隐隐烁烁的有几双殷红的兽眼正盯着我这边。
“对啊，这条大街已经充满了恶魔的爪牙，若不是您的话，或许我已经成为了某只怪物的食物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他说的的确不错，我的确欠着这个男人一个人情。
所以我把身子转了回来，对他敬了一个礼。
“在此，我对您的帮助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非常滑稽地对造成这一切悲惨事物的始作俑者道谢。
“古拉德先生。”
数十年前，古拉德带领恶魔势力为祸人间，行为十分猖獗。
为了对抗恶魔们，拥有着上帝信仰的圣殿们团结到了一起，组成了统一的战线。
拥有忠诚信仰的骑士们，仅因为相信着上帝，便拿起了盾牌大剑与体型庞大的怪物作战。
他们为了人类的美好未来，便可抛弃一切。
而我面前的这位男士……
“从您救助我的行为之中，我还能看出您的灵魂深处，那份人性的光芒还在闪烁着。为什么您不考虑放弃您的侵略，放弃伤害别人的行径呢？”
听到我的话，他笑了。
“噢！这难道有什么可笑的吗？”
为什么在我生气的时候，你还有心情跟乌鸦说话呢？
他说完话后，把手上的乌鸦轻轻一抛，那乌鸦便朝着外面飞去。
他这才对我说道。
“你说的话按正常人的逻辑来说，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可就相当地可笑了。”
哼，有什么可笑的呢？
“这又是为什么呢？仅仅因为您现在是恶人的首领？仅仅因为您是邪恶的化身么？我可并不相信这一套说辞。”
没有任何人是天生就向着黑暗的深渊走去，反而厌恶光的，不是么？
他的翠玉的双瞳似乎闪过了一点光芒。
而我则面对着他，继续说道。
“我无法相信，为了安抚一代古拉德被打败后的无人带领的恶鬼，防止首领死后恶魔散军对人类造成更为巨大的伤亡。毅然决然选择抛弃人类身份，步入黑暗之中，成为二代古拉德的您，居然会做出带领魔鬼伤害人类的事！”
听到这儿，他的眼神便暗淡了些。
这算是奏效了么？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张开了嘴，声调没有半点改变地对我说道。
“噢，对，如果是过去的话，我一定也会这么想的，但是蕾米莉亚小姐，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慢步向我走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看。”
我跟着他手转得方向转了过去，他的手指指着楼下的街道。
我顺着他的指引望去，看到的是远方弥漫着的火焰，是浸满鲜血的大街之上，是扭曲而又丑陋的妖怪们正用手指玩弄着人类的大肠，用舌头舔着头颅里的脑浆，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人类尸体的地狱。
唔！
好想吐……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拍开古拉德的手，在转头的时候无意间瞄到，古拉德的双瞳似乎放大了很多。
他浑身都在颤动不已，他的嘴角弧度张得非常地开。
他在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恶鬼！上帝为何不亲自来消灭你！”
他的脸僵了僵，然后他便把我推向一边。
“因为是上帝让我变成这样的，他还亏欠我还来不及，还有什么脸来消灭我！”
“上帝怎么可……”
我想说话，但是他却继续说道。
“当初信仰着上帝的我，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抛弃了自己的一切，抱着对上帝的信仰成为了怪物。”
“……”
“我原以为我还会像人类一样，但是我错了。”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用殷红地长指划开自己的身躯，鲜血喷涌而出，但是他脸上的肌肉却没有任何抽动。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即使如此，我却感觉不到半点人应该感觉得到的疼痛！”
他把自己的伤口刮得更开，但是除了愤怒的咆哮，他的脸上没有一点颤动。
“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在被别人赞美时能够感觉得到自豪，在帮助别人的时候能感觉得到满足，就算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里，我起码也能感觉得到慌乱。但是，但是……”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对我说道。
“当我抱着这份决心，成为古拉德之后。我就什么东西都感觉不到了。无论是曾经感到快乐的、还是曾经感觉到伤感的事物，我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越加高亢。
“你告诉我，我抱着对上帝的信仰而选择了牺牲自己，但是上帝却背叛了我，恶魔的躯壳让我的心变成了枯木，但是上帝却没有任何补偿！”
“我只有在剑与火之下，在鲜血与杀戮之中，在扭曲与破坏里，才能够感觉到我枯死的心还活着！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蕾米莉亚圣女！”
啊……
所谓的伟大其实，原来就是如此不堪么？
“仅仅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
您就抛弃了自己的信仰了么？
您就选择为了取悦自己，而选择杀害别人的生命了么？
你就如此简单的选择了堕落么？
“什么叫做愚蠢！你完全不明白！如果你也体验到我的痛苦的话……”
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我的肩，他用正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我。
痛……
他喘着粗气，手指上的力气逐渐加大，我的肩膀被戳出了血痕。
“即使我跟你一样，成为恶魔，我也绝对不会像你一样软弱！”
对的！绝不！
“我，我……”
他想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只好气冲冲地看着我。
“如果你也变成我这样的话，你就不一定还能说出这种话了。”
他张开了口，露出了吸血鬼的尖牙。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推他，但是他却一直在向我靠近。
可恶，完全没能力阻挡他。
“嘶！！！”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古拉德脸容变了变，向着那破开的窗户看去。
他的眉毛皱了皱。
“蕾米莉亚大人！！！”
这声音是……
我想着窗户走去，视线在街道上游走着。
原本满是恶魔的街道之上，只剩下还流淌着鲜血的恶魔尸体。数十个穿着白银盔甲的圣骑士正挥舞着大剑斩杀着恶鬼。
“咲夜！”
街上一个骑士斩开一只哥布林，她转过身来，视线定格在了我身上。
绝对就是咲夜！我可以看到她头盔间隙中露出来的银发。
“噢！”
古拉德的眼中发出一丝精光。
他要对咲夜不利。
“咲夜！快点和其他骑士摆好阵形，千万别单独走出来！”
我很快就发现，他们似乎听见了我的话。五人立刻围成一圈，五个人在中间，同时从背包中取出了圣经，翻动，嘴里念动着奇怪的咒语。
圣经徒然发出了金光，从第一页开始，文字消失，在所有怪物的注视下，圣经的书页解体，变成了闪烁着金光的短刀！
上帝的祝福，真神的武装！圣骑士们手中握着金色的短刀，杀出了怪物密布的街道，直直地冲着这座矗立在山上的古堡来了。
却没想到古拉德并没有慌张，反倒是非常安静地向着我走了过来。
不妙！
“咳！”
我迈开自己的腿，正想要向着楼下跃去，却被他抓住了。
“蕾米莉亚大人！”
古拉德把我拉近房子的深处，用那猩红的双眼对着我，我便感觉全身使不上力气。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的。因为我还要让你感受到我的痛苦。”
他张开了嘴，露出了自己的牙……
要快点走开。
他的牙就贴在我的脖子上。
不要……
但是他还是笑着咬了下去。
血液在随着他的吮吸节奏而波动着，如亲卫的电流爬满全身，我的一切似乎都在被夺走着，但却又如此渴望……
明明如此万恶，但是，但是却又像是……
被夺走的快感是非常短暂的，在随着一丝液体流向我的体内之后，一切便已经结束了。
“快乐么？”
不，不对……
这是初拥！
“这就是你的计划了么？古拉德！”
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这就是你的报复了么？
我怒视着他，但是他却轻声说道。
“不，这并不是我的计划。我的计划远远不止如此。”
接着，他就将我放开，我跌倒在地。随后，古拉德自己靠近了窗边，看向了外面。
我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对他有利的事情。 ————————二，黑暗————————
阿门。
我在胸前画着十字，回头，发现古拉德居然笑了。
你这个恶魔！
主的怒火终将降临到你的头上，主的雷电终将撕裂你的身躯！你们终将无路可逃！我在心里诅咒着他，从心底里憎恶他那令人不齿的行为。
突然，古拉德转身就将我拉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离开了窗边。
他想干什么，在初拥了我之后，他还想干什么？
我看不透他的想法了。很快，他带着我来到一层的一个房间，一个很黑暗的房间，里面完全没有灯。我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的位置比较靠近正门，进入大厅只需要右转就能来到这个房间中。
难道你想把我关在里面？但是，为什么是这个房间？
果然，古拉德粗暴地将我扔了进去，我能感觉自己在空中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着地的左肩传来了剧痛。
“你就待在这里等待着救援吧，你的朋友们似乎很快就要来了，祝你好运。”
什么？
“喂！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是哪！”我大叫，迅速地爬起身来想要冲出铁门，但是古拉德却以更快的速度将门关上，不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个房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你这个魔鬼！”我大喊着拍门，但是古拉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不断的拍打，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整个房间只剩下了空洞的拍门声。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我愤怒的踢门，金属的战靴和门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咣咣”声。直到自己累的连脚也抬不起来，才弯下腰手撑膝盖喘气。
嘶……怎么会这样，他到底在想什么，完全摸不透啊。而且这里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都听……
“格拉”
诶？
什么东西？似乎是从后面传来的……听起来像是……
被囚禁的什么东西？
我慢慢地回头，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周围一片是绝对的黑暗。我的双腿开始颤抖，然后很快的，这动作蔓延到了全身。后背一阵阵发凉。
手不自觉地在移动，在墙上摸索，很幸运，我居然摸到了一张纸。从这纸质上判断，这是圣经的纸张！
“主啊，保佑我。”我一手捏着纸张和胸前的金十字，一手在身上画着十字架，同时，我念动咒语，纸张发出了金光，变成了发光的短刀，圣光照亮了一部分黑暗。
我惊呆了。
那是一个……多么令人作呕的怪物！一个大胖子，长着三只手！第三只手还长在左肩胛骨上；脑袋上全是眼睛，大大小小，十分密集，在短刀发出金光的时候，所有的眼睛，全部看向了我！
“呜……呜……”我举起短刀，颤抖着后退，脊背传来一阵阵的凉气，头上汗如雨下。
那怪物似乎是许久没有看到活人了，他的眼神变得兴奋起来，肥大的身躯在蠕动，腐烂的肠子拖在地上。他咧开了斜着长在脸上的大嘴，看起来笑的十分地狰狞，而且十分地恶心！
我干呕了一下，胃一阵痉挛，全身抖动地更厉害。
那怪物站了起来，看着他那三米高的身躯，我惊呆了。
他咧着那丑陋的大嘴，径直向我扑了过来！我吓得大叫一声，侧身滚翻，闪开了那怪物的撞击！那怪物的四肢带着断裂的铐链，在撞了墙之后又冲着我过来了。
“不要啊！”我大喊着转身就跑，怪物紧紧追赶。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世间会有这么恶心的生物！好可怕，好可怕！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教会也没教我该怎么对付这种怪物！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阵狂风从身体左侧袭来。
诶？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了。左胸发出“咔嚓”的一声，整个人飞向空中！我能清晰地感觉出自己像是失去了重力，然后，剧痛传来。
“呜嗯！！！”我猛地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咳了一口血。短刀已经脱手飞了出去，就掉在离我四米远的地方，我奋力地想要爬起来。但是左胸处传来的剧痛令我无法发力。我呻吟了两声，喘着气，冷汗直冒，马上振作精神，咬牙强忍着疼痛奋力地爬向短刀，在接近短刀的那一刻，我伸出手去。
脚部突然传来一股力！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抓住脚提了起来！恐惧，恐惧，还是恐惧！我吓得大声叫喊，同时奋力挣扎，但是那怪物换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腰，然后，张开了大嘴。
他想要吃了我！
“不不不！！！”惨叫在空阔的屋子中回荡，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奋力地挣扎，拼了命地用短刀扎怪物的手，但是怪物似乎完全没有反应，密布在脑袋上的眼睛看着我，大嘴发出了兴奋且满足的呼噜声。
“呜啊啊啊啊！！！”我彻底的被愤怒和恐惧，以及求生的意志占据了头脑，在怪物将我塞进他的大嘴的那一刻，我拼尽了全力，狠狠的将短刀插进了他的一只眼睛中！
怪物顿时惨叫着放开了我，灰白色的眼球内容物向着空中喷溅，怪物捂住了眼睛，我则重重的摔在地上，肋骨传来声音，我痛得整个人缩起腰来，嘴里直抽冷气。
我必须要逃出去！
我强忍疼痛爬向铁门，右手捂住左胸肋骨断裂处，左手撑地爬过去，怪物还在嚎叫，圣刃对他造成了极其巨大的创伤，他在剧烈的疼痛中踏步嚎叫。我在这刺耳的嚎叫声中爬向了铁门，然后用力地去拍。
“咲夜！弗罗恩！戴维！卡尔！我在这里！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大喊着拍门，用尽全力地去拍。怪物还在嚎叫，这为我争取了不少时间，我继续用力地拍门，以期望能得到救援。我现在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圣刃所能造成的创伤是深，是很疼，但是一旦怪物缓过来，我就死定了！我会被他吃掉的！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听见啊！我在这里！有没有人啊！”我还在拍门，怪物的惨叫还在继续，那我就有更多的时间！
可是，下一秒，怪物的声音减弱了。
我停住了手，颤栗着回头。然后，瞪大了眼睛！
他，他过来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不管是谁都行！只求你救我出去！咲夜！弗罗恩！卡尔！戴维！你们在哪？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们在哪啊！”我急疯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来拍门。拼命地向门靠近，向门靠拢，想尽量离那个怪物远一点。
但是怪物似乎是被我的之前的行为激怒了，他看着我，眼神中闪动着怒火，然后飞速向我扑了过来！
“不要————！！！”我吓得大声尖叫，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三，长廊————————
门突然被拉开，我吓得全身抖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有三道金光闪过，怪物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找到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卡尔？
“这就来！戴维，顶住前方，我们去救蕾米莉亚！”
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待得太久，还不能适应这种强烈的光，不由得眯起了双眼，隐约能看见有一个黑色的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紧接着，就有人拉住了我伸出去的左手，将我拖出了房间。
在我身后，是铁门被关闭的巨大声响。
肋骨传来断裂的骨面的摩擦声，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呻吟，抓着我的手的人放开了我，将我平放在地。
“她的胸甲裂开了，估计是那个怪物打伤的。”
“不管怎么说，卡尔，你先给她包扎，要是骨折的话注意下。”女人的声音。
咲夜吗？
“十有八九。”
我感觉有人在拆卸我的盔甲，然后撕开了我身侧的衣服，我想告诉他们我没事，但是自己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看她胸甲碎裂的地方，应该是左侧肋骨附近……咲夜，这地方……要不你来包扎？”
“我又不会医术，全队就你是医生！不管那么多了，要是她死了我跟你没完。”
“我，我知道了。”
身边响起了怪物的吼叫声和铁门被撞击时发出的巨大响声，我不由得吓得缩起了身子，但是马上，就有一股巨力迫使我打开身体。我身不由己地平躺在地。
我是在走廊上吗？从这么明亮的光来看，应该是。
“妈的，这怪物脑门上被捅了三把圣刃还能这么活跃，也是可以。难道圣刃对这家伙没有伤害么？”
“少废话，赶紧包扎，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我在尽力！”
有一个男人在和咲夜对话。
似乎有一条绷带缠住了我的左胸，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那个男人开口：“弗罗恩！过来把她抱起来！我要缠绷带！”
“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一双手插在我的腋下，将我抬了起来，接着，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左腰，另一只手似乎拉开了绷带，同时按住我的腰的手将什么东西贴上了我的身体，很冰冷，很硬，像是棍子，或者刀具，然后另一只手用绷带将其一圈一圈地缠在我的胸上。
“呜！”绷带缠绕在骨折处，我疼的叫了起来。
“蕾米莉亚，张嘴，把这个喝下去，这个可以缓解你的疼痛。”有一只手松开了绷带，然后将一个瓶子送到了我的嘴边。我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将瓶中的液体喝了下去。感觉有些清凉，效果很快，胸口处的疼痛开始缓解。
“这是什么？”我迷迷糊糊地问。
“吗啡。你现在要是疼痛减轻并且感觉到心情不再紧张都是正常的。我们会带你出去。”
“好了没？怪物越来越多了！”咲夜在大喊，呼吸明显很急促。
“快了快了！”那个男人回头大喊。
我感觉脑袋好像清醒了不少，能有一些简单的思考了。睁开眼睛看看，发现那张脸就在眼前。
我认出来了，他是卡尔，圣骑士中的医师。
“她醒了！咲夜，紧急包扎完毕！”
“我们走！这里不能久留！”咲夜从远处跑过来，卡尔点头，和弗罗恩同时将我扶起来，然后咲夜来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脸：“嘿，你还清醒吗？还能走路吗？”
我点了点头。的确，我现在可以自己移动了，但是速度并不快。
“卡尔，你跟着她待在队伍中间，另外的五个人去找那个吸血鬼去了，咱们现在先离开这里！”
“明白了！”卡尔点头。
我四处一看，发现这里就是走廊，我松了一口气，左胸处隐隐传来轻微的疼痛，伴随着我的呼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咔咔”作响。
“戴维开路！弗罗恩把守后方！我和赫伯特在中间保护卡尔和蕾米莉亚！现在马上向着大门处前进！”
“明白！”所有人同时大喊了一声。
“我们走！”
我立刻跟上了队伍的步伐，卡尔交给了我五张圣经的书页，用于防身。戴维和咲夜在前面大开杀戒，一路狂砍。尤其是咲夜，我看着她瞬间将书页散布在天空，紧接着，书页同时变成圣刃，狂风暴雨般的射向正前方，将大量的食尸鬼打成了刺猬。
在经过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房间门打开，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舌头突然伸出，拦腰缠住了卡尔！
什么？
“见鬼！”卡尔瞬间就被拖着躺在地上，但是他迅速反应过来，立刻用双脚顶住了门框，我马上变出一把圣刃，挥刀就砍，但是又有一条舌头从房间深处弹射出来，径直缠住了我的脖子。
“呜！”我闷哼一声，反手就要砍断舌头，但是，第三条舌头突然弹射过来，卷走了我手中的圣刃！
卡尔紧紧拽着舌头，咲夜在前方陷入苦战，根本无力回头。倒是赫伯特及时发现了我们的问题，马上就冲了过来，在挥刀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力在横向的拽着我的脖子，我飞了起来。
诶？
我狠狠的撞飞了赫伯特！
“蕾米莉亚！”卡尔见我飞了出去焦急的大喊，为了就我他迅速地挥刀打算砍断舌头，但是没想到，松开了我的两条舌头突然缠住了卡尔的双腿，然后在卡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横向拖动他的腿，迫使他失去了支撑，卡尔的头在门框上狠狠撞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拖进了房间！只留下了他的惨叫。
“卡尔！”我刚刚爬起来就看见这一幕，急的大喊，但是等我变出了圣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卡尔已经被拖进去了。我急的猛冲过去抓住了即将闭合的房间门，赫伯特也来帮忙，我们两个人拼命地将房门拉住，不然里面的舌头将它关闭。
“来个人帮忙！卡尔被拖进去了！”我急疯了，大喊。咲夜猛地回头，看来是听到了我的话，急急的冲了过来，就在她刚来到门口的时候，卡尔的惨叫声传出，一个人头瞬间飞出来将咲夜打翻在地，我一看，是卡尔。
“这，这是卡尔的脑袋！”赫伯特瞪大了眼睛，就在此时，舌头突然弹射过来，一下卷在赫伯特的脖子上，赫伯特一愣，立刻就被巨力拽了进去，我赶紧拉住了他即将被拖进去的手臂，试图将他拉出来。同时因为舌头现在忙着抓人，没注意门被打开了。
一道金光闪过，舌头瞬间断裂，房间深处传出一个女人的惨叫声，我吓得赶紧拉出赫伯特，然后咲夜及时跑上来，用肩膀猛地顶住了门。
铁门“咣咣”作响，里面的怪物在撞击铁门试图将门撞开，咲夜死命的顶住了门，不让怪物冲出来。
我急了，四下一看，发现在走廊中一台桌子，是用来摆放花瓶用的。我急急跑过去，扔掉了花瓶，同时大喊：“赫伯特！过来帮我，把桌子推过去！”
赫伯特见状立马跑向我，他力气很大，一个人直接推着桌子疯子般的将桌子拼力推过来，咲夜一看见他这么做，瞬间明白了什么，在桌子即将撞击到她的一瞬间，她迅速后退。
铁门在那一刻被冲开，舌头犹如一条毒蛇般弹了出来，在空中甩着口水摆动，我看着心里直犯恶心，脑袋里一阵阵的发毛。可是下一秒，冲过来的赫伯特就将桌子狠狠的撞在门上，铁门猛然关闭，夹断了那条长长的舌头！
铁门中传出来女人的尖叫声，发疯似的撞击着铁门，但是桌子加上赫伯特顶住了铁门，怪物撞不开。持续的撞击了好久，怪物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向后退了一下，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气。
咲夜靠在墙上喘了两口气，看着赫伯特，伸出了大拇指，赫伯特看了咲夜一眼，点了点头。
我呆呆地看着卡尔的脑袋，那颗血淋淋的头已经没有了头皮，整个脑袋半边是白色的头骨。脸皮还有半边，可以认出来这头颅是谁。
我强忍住恶心，转过头来，看见咲夜顺手撕下来一块墙幕，将卡尔的头包裹住。
“愿你在天堂的灵魂得以安息，我的朋友。”咲夜轻声说道。
“阿门。”赫伯特等人齐声附和。
“阿门。”我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说道。
之后，咲夜看着我，将头颅交给我。
“拿着它吧，蕾米莉亚，只有你最适合拿着他的头颅了。我们要是拿着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嗯。”我点了点头，伸出双手，但是手却在空中停住了。
果然，我还是从心理上不能接受一个血淋淋的头。
咲夜看着我有点畏缩的样子，眼睛动了动，转身：“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拿着吧，毕竟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组员的尸体需要由我带回。”
众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继续前进。”
————————四，图书馆————————
我们快速推进，跑出了走廊，但是我们很快就愣住了。
不对啊，我记得我们明明是在大厅附近的走廊啊！这里，怎么不是大厅！
这里，是一个图书馆！走廊尽头的门打开后不是原来的大厅，是一个图书馆！
咲夜迅速五指夹住短刀，其他人马上手握双刀准备战斗。
我握着刀，不安的四下看看。
“都注意点，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咲夜道，其他人点头，迅速后退，其中也包括我。
我们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进入了图书馆。
“弗罗恩，这里在地图上是怎么标注的？”咲夜问。
“我记得地图上说这里在古堡的深处，位于古堡的地下，有三条通道通向一层。一条通道通向餐厅，另一条通道通向迎宾厅，最后一条通道因为以前地震给震塌了，不建议考虑。”
“哪条路最近？”咲夜问。
“迎宾厅离出口最近，这里古堡的结构是进入了正门大厅之后再经过一条走廊就会进入迎宾厅，通常是和一般客人谈话的时候回用到的地方。”
“棒极了，那我们选择走餐厅。”
“诶？”我愣住了。
“既然你能知道迎宾厅离出口最近，你认为古拉德知不知道？要是走迎宾厅路线就是中了他的圈套，你不想想我们是怎么来到图书馆的？他肯定在一些地方布置了传送法阵等着我们去踩，刚才就是被他摆了一道。”咲夜冷静的分析。
“有道理，而且我们手中现在还有圣经书页大概五十张，布置出去每五章就可以组成一个五芒星法阵，产生的结界能严重妨碍吸血鬼的行动。”赫伯特补充。
“利用上帝之手来惩罚这些恶鬼，我们圣骑士就是专家。”戴维笑了。
“够了。现在，弗罗恩，你熟悉道路，带着我们去餐厅；”赫伯特，你熟悉书页的各种用法，就来作为火力支援；戴维，你和我作为主要战斗力，最后是蕾米莉亚。”
所有人看向我。
“你被古拉德带走这么久，你一定对他有一些了解，到时候记得告诉我们他的各种习惯。”
我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我们再次组成一个阵型，弗罗恩和戴维在最前面，咲夜和赫伯特在一起，我则站在队伍的中间。
这个图书馆的天花板高度非常高，大概有二十多米高，在高处还有悬空漂浮的书架。
书架都十分的高大，大概有六米多高。里面的藏书种类极其丰富。从各种宗教类的书籍，到各种魔法书，还有很多人文地理的记录书籍，以及各种药理研究的成果。不得不说，古拉德还是很喜欢看书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事就看见他在看书，在学习。也因此，古拉德才显得十分地可怕。
“啧，这里的书籍丰富度快赶上皇家藏书馆了。”赫伯特看着这里的书，莫名的兴奋。
我看了一眼赫伯特。
赫伯特很喜欢书，他也是个书虫，很喜欢看各种关于武器的书籍，他在圣骑士当中十分擅长使用圣经的书页来战斗。变成各种各样的武器，只有他能做到。
换言之，赫伯特是最精通战斗的圣骑士。
我抬头，看着这里高大的书架。目光扫过书架的顶端。
我们现在正在穿越图书馆的正中央，这里的书架太过高大且密集，书架与书架之间只有三人宽。
太容易被袭击了。
等下，那是什么？
有一个黑色的长长的尾巴状的东西，在书架顶上闪了一下。
“注意高处！”我大喊了一句，所有人下了一跳，咲夜猛地抬头缩手，随时准备甩出飞刀。
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跑了吗？还是我看错了。
所有人警戒了一分钟，逐渐放松了神经。
“嘶——”
有什么声音。
所有人再度警觉，咲夜马上带着我们撤出了书架，在这里打实在太危险，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跑出书架，我们跑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前面只要在穿越两个书架就可以了。
“继续保持警戒，队形不要乱。”咲夜发令。
我们迅速靠在了一起，但是突然，我们全部感觉到了不对劲。
背靠背围成的一圈之间的距离缩小了。
我们相互看看，确认没有少人。但是事与愿违，我们很快就发现：戴维不见了！
“见鬼！”赫伯特手中握紧了刀子，目光快速扫过图书馆。
“不要停留，现在我们不能也没时间再停下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这个组的任务就是营救蕾米莉亚，现在我们达成了目标，就该马上离开。另一组负责猎杀古拉德，艾利克斯带的组没有任何问题。”咲夜道。
另一个组是艾利克斯带队的确没问题，艾利克斯是对付怪物的专家。
就在这时，我的后颈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上面，我心里一惊，缓缓抬头。
“注意头顶！！！”紧接着，我就大喊了出来。
那是一只大如餐桌的黑色食尸鬼！
咲夜眼疾手快下意识的甩出了三把飞刀，食尸鬼被击中，惨叫着摔在地上，赫伯特马上冲上去一个劈砍就砍下了它的头。我转头看看，发现从高处的很多书架之间冒出了大量的食尸鬼，不由得心里直犯恶心。
古拉德的古堡到底是有多少怪物在里面！
这些食尸鬼看起来攻击性极强，他们直直的就冲着我们过来了。咲夜和弗罗恩马上手持双刀左右开摆，接连砍翻了好几个食尸鬼，但无奈食尸鬼数量众多，他们的努力也显得有些不足。
“蕾米，注意你的头顶！”赫伯特大吼。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咲夜右手化为虚影，三道金光闪过，一只食尸鬼身中三刀落地。
“别发愣！这些食尸鬼不是好对付的！”咲夜对着我喊了一句，迫使我回神。
我马上拔出那三把短刀，握在手中。四处看看，发现少了一个人。
“弗罗恩！”我听见咲夜大喊了一句。
我一转头，看见弗罗恩被三只食尸鬼拖着去了远处！弗罗恩向我们伸出了右手，像是在求救。
咲夜飞身追上去，甩手就是三把刀，然后再次抽出三张圣经书页变成短刀。拖着弗罗恩的三只食尸鬼被精确地命中了大脑，倒地不动了。
“咲夜你离开的太远了！”我急的大喊，赶紧追过去，赫伯特见状后退着过来。弗罗恩迅速起身，咲夜赶紧拉起他，大喊：“所有人组成阵型，向着餐厅通道突围！马上！”
阵型再次组起来，咲夜和弗罗恩带头突围。戴维已经死了，这是事实，从这些食尸鬼刚才想要给弗罗恩注射消化液这点就能看出来。戴维绝对已经被吸干了。
可恶啊。
这些食尸鬼行动飞快，它们一个接一个的冲上来。弗罗恩爬起来后接连砍翻三个，但是更多的食尸鬼在涌上来！
太多了，太多了。无边无际。我们几个人，在对抗一支军队！
我四处看看，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食尸鬼们在分割我们，试图不让我们组成一个紧密的阵型。尽管我们不断的抵抗，但还是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就在此时，我听见咲夜发出了一声巨吼。我迅速回头看了眼咲夜，然后，我呆住了，整个人愣了三秒。
————————五，爆发————————
咲夜此时简直就像战神，两手双刀来回挥砍，时不时还甩出去飞刀将头顶上跳下来的食尸鬼击落。圣经的书页消耗量太大，咲夜看起来似乎也是杀红了眼，在没有了圣经书页的情况下，她随手捡起一个折断的桌腿，狠狠的抡在一个食尸鬼的脑门上！刹那间红色的血液四处飞溅，整个食尸鬼的脑门都被打的稀烂。
太可怕了。
咲夜再次捡起一条桌腿，看着这些食尸鬼，似乎额角青筋都暴起了，急速的跳动。
“伟大的主！唯一的神！请保佑你的孩子！请赐予我勇气，让我消灭这些肮脏的野兽；请赐予我力量，让我能对抗这无边的黑暗！”咲夜大喊着双手握着人腿粗的桌子腿直接左右开摆，两只食尸鬼刚扑过来就直接被咲夜暴力的抽飞！狠狠的撞在书架上，喷溅的血染红了棕褐色的木质书架。落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我惊呆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咲夜，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不是咲夜吧，咲夜没有这样可怕的表情和这样粗暴的行为。
但是为什么，我也开始兴奋起来了？为什么我也压制不住自己了？
好想去战斗，好想去释放，心里面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血液感觉像是被加热了一般，好想破坏，好想灭杀这一切。这里所有的——对抗神之子的恶魔！
对的，对的，这里的一切怪物都该死，她们都该死。谁让它们和主作对，谁让它们敢对抗神之子，谁让它们——敢不接受主的惩罚！
这些恶魔，这些肮脏的、野蛮的、令人作呕的且暴力丑陋的恶魔！魔鬼！
你们为什么要存在在这里？主的意志是无边无际的，主的意志是绝对的。
你们有什么理由，不去下地狱？
你们有什么理由，还要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你们有什么理由，要在这里继续和神的使者作对？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这红色的鲜血，看看它们，多么美丽，是多么令人愉悦。
对的，对的，这种感觉，圣刃刺进这些魔鬼的体内，圣刃的带有主的力量，很疼吧？看你尖叫挣扎的样子，是受到了主的惩罚而恐惧吗？
就是这样，这些怪物没有活下去的资格，神不允许这些魔鬼活着。
你们这些食尸鬼，你们这些背叛了神的人，我不介意多杀一些。
愉悦，愉悦。原来战斗是这么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我突然有些理解古拉……
古拉德？？？
我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我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理解那种怪物？只有魔鬼才能理解魔鬼，我不可能，我不可能理解他。
是的，我不可能，刚才那只不过是我在瞎想而已。
“蕾米莉亚。”有人在推我。
“啊啊，怎么了？”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看过去，是咲夜。
“蕾米，你的肋骨……没事吧？”
“诶？”我转头看了眼自己包扎着骨折处的绷带，回应：“应该……吧。”
“你能感觉到疼痛吗？”咲夜又问。
我尝试性的呼吸，然后发现，之前的那些轻微的疼痛感也没有了。就好像，我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我……我感觉不到……”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事。
“等一下，那个，食尸鬼们怎么了？”我忙问，同时立刻看向四周，然后，我惊呆了。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我下意识地看看我自己，发现。
我自己也是一身通红，像是刚刚从血池中走出来的恶魔。
“我……”
“你做的很棒，说实话，你之前的行动简直吓坏我了，你突然间就变得好可怕，然后一个人带着短刀冲进了食尸鬼群，我们根本叫不住你。开始我们还以为你要自杀，还想去救你，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不用了。”
赫伯特摆着手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同时伸手掏出五张圣经的书页，递给我。我接过来，感觉书页隐隐有些发烫。
“你一个人就把食尸鬼们杀光了。”他道。
诶？
我愣住了，我有这么厉害吗？
许是看见了我的表情，咲夜告诉我，我当时的行为真的十分的可怕，整个人双手持刀，力量似乎大了不少，连伤的事情都忘了。只顾一个人在那里厮杀。我走的太深入，直接和他们脱离。在咲夜等人砍翻了食尸鬼跑到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了。刚走过去想叫我，突然看见我抖了一下，然后甩手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看来他们还以为我病了呢。
我苦笑。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我的伤情现在好像影响不了我的行动了，你看，不管我现在是戳动还是呼吸，我没有一点反应。我再试试把固定的夹板拆了看看……”
没有疼痛，甚至没有摸到有骨折的地方。
伤好了？
“看来主的确有在保佑我们，这就是证据吧。”咲夜道。
应该是。我想。不过为什么，圣刃摸起来这么热？感觉有些温暖。
奇怪。
————————六，餐厅————————
我们推开了这扇门，看见一条明亮的长长的走廊，和尽头处的楼梯。这一次弗罗恩学乖了，他蹲下身，将一把圣刃甩手飞出去。
圣刃直直的插在墙上，没有被传送走。
“安全。”
我们开始行动，一起走向大厅。
沿着螺旋楼梯上行，倒是没有怪物来干扰我们。
但是，在进入比较黑暗的餐厅之后，我们所有人凝固了。
借着月光，我们可以看见，餐厅的桌子上摆放着五颗完整的头颅！
怎么回事，这是某种警告吗？
咲夜首先走动，来到了桌子边，看着这些头颅。我们也跟上。我现在看着这些脑袋，心里着实震惊了。
其他人看起来似乎也是这样。
可是，我却感觉，这种震惊的原因和以往并不一样。
心里意外的平静，好像这些就是应该的。然后，我被自己的这种心境吓到了。
我何时变得这么冷漠？
“注意四周！古拉德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咲夜大喊。我们迅速背靠背围成一圈。
过了好久，没有任何动静，我们慢慢地拉开窗帘，查看桌子，最后确定古拉德不在这里。
咲夜回头，看着这五个头颅。
“艾利克斯的小组，全部阵亡。”
弗罗恩顺手撕下窗帘，我转头，看见了窗户外面的星空。感觉自己此时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任何欲望了。
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想想以前我所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做？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认为那些东西很有趣。
不管是训练，还是祈祷，还是朗读圣经，这些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为什么会这样？
感觉心里好像空旷的就像这片星空。没有了任何欲望，没有了任何想法，没有了任何期待。
我默默地回过头，看向餐厅，手中圣刃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一些。
弗罗恩此时已经用窗帘把这些圣骑士们的头颅包了起来，拿在手中。
圣骑士们的尸骨，总是要埋葬在教堂的吗？这样就可以得到世人的肯定，和对他们的祝福，回到主的怀抱。
咲夜他们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我仔细看咲夜的手，发现圣刃在颤抖，抬头看咲夜的脸，看见咲夜咬紧了嘴唇。
“咲夜，我们该怎么办？直接离开吗？”赫伯特发问。
我把视线再次转过来看向咲夜，咲夜似乎内心也十分的纠结，我能看出来。
“准备去找古拉德吧，我们看看起来是必须要去了。艾利克斯的小组已经全军覆没，那么这项任务就该我们来完成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是圣骑士，我们不能让下一个城市变成那个样子。”
我明白咲夜指的是什么了，她指那个充满了怪物的小镇。
“可是我们现在应该去通知教会……”赫伯特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古拉德之前告诉我他有一个计划，但是没有细说。我不清楚具体内容，可是总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所有人看向我。
“就这些？”咲夜发问。
我点了点头。
“啧，咲夜，看来事情的确有些严重，我收回我的话，我们是该去找他了。”
赫伯特承认了。
“但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啊。这个古堡很大，他现在很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弗罗恩提出了问题。
“蕾米，古拉德有什么活动规律吗？”咲夜转头看向我。
我抬头：“我想想……好像古拉德成天没事就在图书馆看书，然后能看一天，或者给我讲很多他以前在各地旅行看见的各种事情。每天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
我们回头，看向我们之前上来的螺旋楼梯。
“难不成我们还要回去？”赫伯特问。
“啧。蕾米，你确定你说完了没？”
“没了，古拉德的确喜欢待在图书馆看书。但是刚才咱们一路杀过来古拉德一直没有现身，感觉很奇怪。”
“也许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现身的时候，有可能他还在那里。”弗罗恩道。
“哈？”我回头。
“我们没有任何方法证明他就在那里，我们只能猜测，难不成还要回去？”弗罗恩歪了下脑袋。
“……”
一时间，我们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古拉德。这些桌子上的头颅，很明显是古拉德故意摆放在这里的，看来他比我们想的要聪明，知道我们选择了这一条路。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清楚。
我看向咲夜，见她默默的盯着装着头颅的窗帘，眉头紧皱，眼睛里没有焦点。
“啧，完全没头绪……”
弗罗恩转身，背靠着窗户边的墙，看着窗外。
沉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站着吧。”弗罗恩转过头来。
咲夜用右手撑住了脑袋。
“等下，艾利克斯他们是怎么找到古拉德的？”我问。
赫伯特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我。
“艾利克斯是靠的直觉，你和他接触不多。他就是光凭猜测位置就能猜中。你觉得你有他那样强烈的直觉？那人训练的时候捂眼堵耳一打十都能赢。”
我愣愣地看着赫伯特，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和古拉德的恐怖。
连艾利克斯这样的专家都输了，那我们怎么能打败古拉德？
所有人都不动了，互相看看，然后目光都集中在了咲夜身上。
许久，咲夜抬起了头。
“撤离。”她发令。
————————七，阴影————————
所有人互相看看，弗罗恩叹气。
“走吧。”赫伯特拿起包着头颅的窗帘，缠在背上，右手书页变成一把圣刃，握在手中。咲夜看了他一眼，也动了起来。
他们来到门边，左右各一个人，我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自己也侧身站在门边。
咲夜伸手，轻轻地推开门，赫伯特看了眼门外，很黑，是条走廊。
“弗罗恩，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咲夜发问。
没有回答。
“弗罗恩？”咲夜有些困惑，我回头看了一眼弗罗恩之前靠着的窗沿，发现他还靠在那里。
“弗罗恩，你靠在那里干什么？”我问。
弗罗恩一动不动，没有回答，站在背光处的他，我看不清他的状态。
“弗罗恩？”我尝试性的叫了他两句，但是弗罗恩一直保持着双手交叉胸前的姿势，脸藏在阴影中。
我回头看了眼咲夜，咲夜冲我点头。我明白了，尽管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慢慢地握着圣刃走过去。
“嘿，弗罗恩，你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弗罗恩？”我慢慢靠过去，一声一声地叫他，但是弗罗恩一句话也不回答，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动都不带动一下。
我靠近到一米的位置，伸手，用圣刃的金光去照亮他的脸，然后，我着实吃了一惊。
弗罗恩死了！令我感到惊讶的不是他的死，而是他死亡的方式。
他被吸干了！
“弗罗恩死了！古拉德在附近，他吸干了弗罗恩的血！”我回头大喊，咲夜马上和赫伯特背靠背，我也立刻冲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三角阵势，警戒着各个方向。
“弗罗恩是怎么遭遇袭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赫伯特问。
“不知道，应该是从窗户那里发动的攻击，弗罗恩脑袋上的洞有五个，感觉像是用手吸得，这一点和古拉德很像。我见过他吸血，就是用手。”我回答。
“真是神奇的家伙，头一次见到吸血不用嘴的。”
“啧，赫伯特，这种时候你还能说出这话……”咲夜看着警觉着周围的情况低声道。
赫伯特闭了嘴，不说话了。
我感觉到了一阵凉气，那是从赫伯特身上散发出的情绪。我回头，顺着赫伯特的目光看向那里，也呆住了。
古拉德，他现身了！ 本帖最后由 huangjiawe 于 2017-2-10 22:08 编辑
————————八，对抗————————
端坐在餐桌的尽头，脖子以上隐藏于阴影，猩红的双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死寂，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做好了战斗准备，戒备着这个吸血鬼。
许久，也许是太过无聊了，黑暗中传出一声令我全身发毛的笑声，古拉德推开椅子，起身，面向我们。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庄园，我的朋友们。”他发话了，站在黑暗中，张开双臂，声音中带着一种巨大的压力。我的喉部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
“你躲藏在这里，还是逃不过神的眼睛。还有，我们不是你的朋友。”咲夜十指夹住八把刀，看着古拉德道。
“啧，来到了别人的领地中，怎么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你们忘了我的尊称了？”古拉德盯着咲夜的双眼，咲夜看起来明显眼睛睁大了。
我有些慌，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古拉德。
“大闹我的庄园，破坏我的收藏品，杀戮我的手下。我原本是不想太计较的，但是鉴于你们的无礼，那我是不是可以使用一些比较残酷的手段，来让你们偿还你们所做的事情？嗯？伟大的圣骑士！”
“魔鬼……”咲夜咬牙。
古拉德笑了，抬起了双手，向着两边张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十字架。
“来吧，伟大的神之子，来亲手毁灭你们的敌人！完成你们的使命。”
一阵疾风，我猛回头，咲夜和赫伯特不见了。
什么？
他们行动了，就在古拉德直立的时候！赫伯特展开了法阵，咲夜甩手扔出了飞刀！同时自己手握短刀跟上了飞刀的步伐。
但是，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我很明显的看到，古拉德笑了。周围的一切似乎成了慢动作。
“不要过去！”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但是咲夜和赫伯特似乎完全没听见，左右夹击，圣刃砍向古拉德的头。
古拉德动了起来，他伸手抓住了迎面飞来的圣刃！在万分之一秒内，左右挥刀砍向咲夜和赫伯特。
“铿——！”地一声，咲夜和赫伯特同时防御住了古拉德的攻击，他们似乎也有些震惊。就在下一秒，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古拉德突然矮身，左手拨开咲夜的右手，一掌，狠狠的打在咲夜的胸口！
咲夜猛喷一口血，直直地向后飞了出去！撞翻了花瓶。赫伯特一看不妙，马上后退两步，我也急了，右手短刀反握，直接冲上去就砍。
但是古拉德似乎不受法阵的影响，他出现在赫伯特的面前，右手手刀直插赫伯特的胸。
“啧！”我看到赫伯特立刻摆动圣刃横档，但是古拉德接着就手法变换，左手抓住了赫伯特的右手，用力一拉，自己右臂顺势一个肘击，直接打在赫伯特的左脸上！赫伯特像是被打晕了，整个人没有了动作。我急了，甩手就是一个飞刀。
但是我还是失算了：飞刀击中了赫伯特的左肩！不知何时，古拉德已经转到了赫伯特的身后！
我当场愣了一下。
下一秒，古拉德出现在我身后。
我立刻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刀直接捅向古拉德的胸口位置，那里是他的心脏。
但是，古拉德侧身，紧接着，他的手诡异的从我的胳膊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脸。
诶？
他突然发力，直接将我直直的扔了出去！我撞翻在餐桌上，躺在上面滑行了好远，直接到了十米长的餐桌的另一头。
脑袋好晕，天旋地转，我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我的头处于悬空状态，我还摸不清情况到底怎么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倒过来的男人的脸。
是古拉德！
古拉德侧身用左手一把卡住我的脖子，他的手简直就像铁钳！我完全挣不开！接着，他突然发力，直接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我顿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感觉飞到了空中，下一秒，古拉德直接将我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呜啊！”我喷出一口血，浓腥的血液灌进了我的鼻子，感觉到后脑受到了强烈冲击，脑袋一瞬间有些懵，同时因为背部收到撞击而胸闷，喘不上气。
紧接着，我又飞了起来。
第二下，似乎下落的高度高了不少，紧接着，就是一声物体砸在大理石上的巨响。
后脑遭受重创，鼻腔中充满了血液，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脖子好疲软，无力再支撑起头部了。
在我最后的意识中，感觉自己无数次的飞起来，无数次的被摔在地上，古拉德好像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东西。
“你喜欢这样吗？”
“什么叫快感？这就是快感。”
“你的主会在看着你吗？”
“看见你被这样玩弄，你的主真的在看着你吗？”
“所谓的耶和华有在保佑着你吗？”
“要不是我对你的初拥，你已经死了。”
“你感觉到了圣刃的温度了吗？你还能握住你的圣刃吗？”
“烫的握不住了吧？圣刃在对你造成伤害，你的身体已经渐渐不再是人了。”
“你的主，还会保佑着这样的你吗？”
“你真的认为，你还是神之子吗？”
“别痴心妄想了。”
古拉德停住了手，我感觉自己还有意识，不禁为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惊讶。接着我就看见古拉德低下了头，将嘴唇贴近我的耳边。
“所谓的神之子……其实都是你们美丽的谎言。”
我呆住了。
不不不，你这个恶魔，你休想改变我的想法，休想动摇我的信仰。你这个家伙，恶心、肮脏、卑鄙无耻的魔鬼！
古拉德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眼睛向后面瞥了一下，接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我无法呼吸了。
“你以为我真的是自己愿意成为吸血鬼的吗？”
“我曾经也是一名圣骑士，我曾经也为了神而生，为了神而战。”
“我也曾经满身的荣誉，走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崇拜。”
“但是我现在变成了这样，变成了这幅，我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我该去找谁呢？神？还是人？神已经抛弃了我，人甚至想除掉我！我心中的恨，该对谁发泄？”
“告诉我！蕾米莉亚！”
————————九，无言————————
我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突然，古拉德停了一下，我注意到他全身在颤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我看见他随后就低下了头，看着我的眼睛。
“你就带着我的这份恨意，继续活下去吧。”
古拉德倒下了。
他的手力气减弱了，我赶紧掰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同时，我看向古拉德的背，发现他的心脏处插着两把圣刃。
我再看向尸体后面，发现咲夜正趴在地上喘气。应该是咲夜拼力把圣刃当飞刀用甩过来的。
“咲夜。”我费力地想要爬起来，但是腰部的剧痛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痛得低下了头，看着咲夜似乎也在那里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就在此时，我背后传来脚步声，我微微侧头，看见了一双沾满了血污的金属战靴。
赫伯特吗？
赫伯特将我缓慢扶起来，看得出，赫伯特在扶起我的时候是强忍着剧痛，他的左肩甲下全是红色的血。我拼尽了力气，尽管腰部还是传来一阵阵剧痛，但是感觉相比之前，轻了很多。
我难道已经，不再是人了吗？
接着，赫伯特缓缓走向咲夜，伸手，将咲夜扶了起来。
“嘶！”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左肩，咲夜刚想要问他情况，就见赫伯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在把咲夜扶到一张椅子上后，自己拉开了另一张椅子坐下。
我们逐渐缓过来，呼吸渐渐的平稳。我看向古拉德的尸体，感觉自己好像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任务，可是心里的感觉却淡了许多。
就在这时，黑蓝色的天边出现了一丝亮色，我们转头看向窗外。
那一抹亮色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我不禁眯起了眼睛。阳光洒进了餐厅，照亮了我们的脸。
温暖的阳光洒在我们的脸上，心情很意外地，居然变得舒畅起来。
再一次感受到了太阳的美，再一次感受到了光的伟大，和它所带来的欣慰。
“看。”咲夜的声音。
我回头，看见咲夜和赫伯特都在看着古拉德的尸体。我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向了古拉德。在我们的注视下，古拉德的尸体被阳光照耀，化为了无数的火星和灰烬，消失了空气中。插在他背上的两把圣刃“叮当”两声，掉落在地。
我再看向窗外。在原野上，在小镇上，失去了领头的怪物们开始自相残杀，对阳光的到来也是无动于衷，之间的厮杀仍然在继续。最后，他们统统在阳光下化为了黑灰，随风飘散。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然后，咲夜笑了起来，渐渐地赫伯特也笑了，看着他们的笑容，不知为何，我自己也笑了。
由轻松的笑，渐渐变成了大笑，眼泪都被挤了出来。我尽管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笑了。
最后，我们看着包裹在窗帘里的同伴的头，笑声逐渐变成了带哭的笑，战斗过后仅存的三个圣骑士。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我只有在剑与火之下，在鲜血与杀戮之中，在扭曲与破坏里，才能够感觉到我枯死的心还活着！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蕾米莉亚圣女！”
古拉德的话在耳边响起，这一次，我却没有生气，没有恐惧。我之前体会到了那种感觉，我有点明白和理解古拉德了。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笑，最后一次哭了。
我、咲夜、赫伯特三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出古堡。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们，站在门外等着我们。
“德古拉……死了……？”人们试问道。
赫伯特轻声答道:“嗯，他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恶魔，杀害我们了。”
“真的是这样吗？”突然脑海闪过这样的念头。我想问，但没敢说出口。
听到这番话的人群，突然炸开了锅，一个个从快死的人变得生龙活虎。有的大笑，有的大哭。赫伯特不知何时融入人群之中，与他们混在一起，看起来欣喜若狂。
可我，突然间什么都感觉不到。
“看，蕾米。人们正为赶走恶魔而欢呼呢……！”咲夜看着欢呼的人群，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看来他们把我们当做英雄了呢！”
我听到咲夜这番话，抬起头眺望远方，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今天的太阳似乎比往常都要巨大，比往常更要刺眼。“英雄吗……”我小声嘟囔着，心中感不到一丝欣喜，没有任何作为人该有的感情。
大家帮助教会解决一个大麻烦，人们把我们当做英雄看待，这不是我从前一直向往的事情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激动也好，高兴也好，我什么都感不到。简直像是，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
咲夜盯着面无表情的我，大概是在担心我吧，轻轻地问:“怎么了？蕾米？”
听见咲夜的疑问，我猛地回过神来。转过头，与她对上眼，她的眼神里充满不安。就算如此，我的内心依旧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啊……没什么……”我别过头，眼神转向别处。
“真的是这样吗？”咲夜死死地盯着我，她一定很担心我吧，“蕾米莉亚大人？”
又是这句话。
从前听见咲夜说出这句话我一定会很生气，咲夜是故意说出这句话想要试探我吧。可是今天，我的心中平静地异常，一丝愤怒都感不到。
我究竟怎么了？
“……”
我没有作答，咲夜也停止追问。
二人间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太阳越升越高，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刺眼。
看见刺眼的阳光，瞬间，我感到有些眩晕，双腿开始颤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蕾米？蕾米！”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有谁在呼唤我的名字。伴随着那声音，我摔倒在地上。
然后，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一次沉默，是在何时呢？
应该是，刚见面的时候吧。
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是一副男人的面孔，就连行为作风，都和男人如此相似。更何况，她还是守护我的圣骑士。
“我是被教会派来新的圣骑士，专门来保护您的，名字叫十六夜咲夜。”
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新来的圣骑士。身穿银白色铠甲，头盔拿在手上，放在胸前。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圣骑士，将要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他们不是说新来的这位是女孩子吗？可是你……”
我上下打量着他。无论从哪看都是一个男性，头发也是短的。不过，银白色的头发，在少年里真少见呢。
“是的，您没有说错，我确实是一位女性。”
她十分平静的说着，看来已经习惯被人误认为成男性的事。
但看见她这样淡定，我反而更加惊讶:“诶？！！你是女生？？？”
“是的。”她点点头。
我惊恐地看着她，但她的面部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或许真的习惯了吧。
过了几秒，我恢复了冷静，我对她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吧。”她点点头，“也是，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可能来到这儿？我叫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你应该早就有所耳闻。既然你是守护我的圣骑士，那我对你有一个最低要求。”她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虽说我已经习惯骑士们露出这种表情，但偶尔还是会有些害怕。当然，他们不可能伤害我。“除了正式场合之外，对我的一切称呼，都要是‘蕾米’。不是‘蕾米莉亚’，更不是‘蕾米莉亚大人’。”
咲夜听完，突然笑了起来。
我很疑惑，问道:“为什么要笑？”
“没什么呢。”咲夜微笑着，之前的恐怖瞬间化为乌有，“我本就是这样打算的，没想到，根本不需要我请求您的同意呀，蕾米。”
突然，我的心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感情的出现。一种无法诉说的感情。至今为止从未出现的感情。从未有人向我诉说的感情。
我想，那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喜爱之情吧。
至于为什么会对咲夜出现这样的感情，我并不知晓。
仅三天时间，咲夜已与我构建出十分牢固的关系。
与咲夜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快乐。像这样发自真心的笑出来，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一直都是以圣女的身份见人，所以脸上一直挂着虚伪的笑容。
那样很累。
与咲夜在一起，我总算能丢下“圣女”的面具。喜怒哀乐，无论什么感情，都可以向咲夜诉说。
她总是在我的身边，静静倾听我所说的一切。
我原以为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我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您醒了，蕾米莉亚大人。”
眼前渐渐明亮，面前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我应该是在躺着吧。这里大概是我的教堂。站在旁边的那位银发骑士，应该是咲夜吧。
我扶着头，缓缓地从床上坐起，对旁边的咲夜问道:“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快一整天，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了。”咲夜答道。
“那么久吗……”
“是的，蕾米莉亚大人。”咲夜点点头，“当时见您昏过去，差点没把大家都吓死。”
“都说过不许叫我蕾米莉亚大人了，咲夜！”我瞪了一眼咲夜，其实我并不愤怒，只是不想让咲夜察觉出异常。我发现咲夜身旁似乎少了谁，“赫伯特呢？”
咲夜顿了会，答道:“他被调走了。因为北方还有残余的恶魔，他被派往那边去讨伐那些残党。”
我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窗外，满月的光芒照耀进来，体内似乎有种力量快要喷涌而出。我紧咬着牙，拼尽全力压制住这力量。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这份力量不仅仅要爆发，就连我的意识也不断在被它侵蚀。
咲夜看见我的脸色，又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冷冷地说道:“蕾米，德古拉当时对你做了些什么？”
听见这话，我突然一惊。难道咲夜知道了？难道咲夜看出来了？
“不……他什么都没有做……”我一边拼命忍住体内的力量，一边装出没事的样子对咲夜说着。
咲夜突然变得温柔，她轻轻握住我的双手，此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原来是如此冰冷。她说:“蕾米，你已经瞒不住了。当我和赫伯特把你送回教堂时，你的背脊上已经长出恶魔的翅膀，因为我的拼命掩护，你才能睡在这。赫伯特并非被调走，而是主动调换职位，因为他不想服侍一只恶魔。他可比我聪明多了。”咲夜与我四目相对，我能看见她的眼中含着泪水，“那家伙对你做了初拥，对吧。”
我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突然，咲夜抱住了我，我的双臂也下意识抱住了她。我能听见她在我耳边大哭，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咲夜哭泣。
尽管如此，我的内心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看见心爱的人在哭泣，本应该会令人心痛的才对。可我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还有那背脊上的恶魔之翅——我能感到咲夜的臂膀触碰到它。
果然，我现在是恶魔。
“今天是满月，也是我服侍您的最后一天，明天，恐怕您就不在了。出去转转吧——以人类的身份。”咲夜松开了双臂，我也松开了自己的。她擦干脸上的泪水，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
我变成恶魔这一事实，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咲夜。”我轻轻唤道，“你不怕我吗？我现在可是恶魔啊，随时都可能把你吃掉。”
咲夜轻轻地答道:“怕？为什么要怕？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是圣女，还是恶魔，都与我没有关系。你永远都是我的蕾米，我也只有你这一个蕾米。我曾对主发过誓，永远守护您，陪伴您，就算您变成恶魔，我也依旧会在您身边。就算全世界都要与我为敌，我也会守护您。就算我会死在地狱，我也会陪伴您。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只要做着我认为正确的事就足够了。舍弃骑士的身份也没关系。因为您是我，唯一的挂念……”
听完，我的心中终于出现些许波动，那份感情再次出现，似乎比以往更要强烈。
我有些想哭，但是我哭不出来。心很痛，但却不知为何而痛。
“去吧，蕾米。让我陪你再走一会吧。”
“嗯……”
我与咲夜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教堂的后花园。这里是许多男女约会的地方，自从恶魔之乱起，来到这里的人便少了许多，花却长得更加茂盛。满月下的后花园，是那么美丽，可却第一次见。总觉得很熟悉，但又感到些许陌生。
“第一次见吧，蕾米。我也是第一次见呢。”咲夜看着眼前的风景，似乎是被这美丽震住了，一直呆呆地望着前方。
“嗯……”我看着园子里的花，虽然美丽，但心中却没有一丝渴望。这样的风景对人来说确实美丽，但在我眼里不过是普通的景象，我的心中早已失去对“美丽之物”的追求。也许，如今的我，所追求的“美丽”，并不是这种简单的事物。而是另一种，恶魔们一直追求的那些事。
“蕾米……”咲夜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啊……原来我的身体如此冰冷。
“怎么了，咲夜？”我用着不属于恶魔的温柔问道。
咲夜没有出声，她松开臂膀，静静地走到我身前，从口袋中掏出银白色的小刀，随后抬起另一只手……
“不可以！咲夜！”
我试图用言语打断她的动作，然而这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对不起……蕾米……如果我能来的再早一些，也许你就不会变成这番模样……”咲夜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移动小刀，“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明明我曾发誓将永远守护你，但我却没能遵守誓言……作为骑士，这是莫大的耻辱。这份耻辱无法被原谅。那么……就让我的鲜血……祭奠我未能守护的圣女……蕾米莉亚大人……！”
说完，小刀划过咲夜的手腕。
“不！咲夜！”我原想阻止她，但却慢了一秒，就像咲夜当时来晚了一般。
已经，无法挽回了。
当我看见咲夜的鲜血，心中那份莫名的冲动终于爆发出来。
我很想控制自己，但那冲动早已将我的意识吞噬殆尽。
我一口咬住咲夜的手腕，贪婪地吸食她的血液。不知为何，这鲜血竟比我品尝的任何大餐都要美味。
咲夜没有挣扎，也没有惨叫，似乎早就准备好被我吃食干净。
美丽，欲望。看见这血肉我才找到属于自己的渴求之物。
我伴着她身体内鲜血的流的，开始吞食她的肉，首先是手臂，随后是大腿，然后是肚腩。我所吞食之处之剩下皑皑白骨。
我无法控制自己，如同恶魔一样疯狂地吞食着人的血肉，心中充满莫名地兴奋。
血流满地，内脏也顺着血流出来。大概是吃到了自己的血肉，我感到手臂传来被牙齿撕裂的痛处，但我并未因这疼痛停下吃食。
不知不觉，我的血也混进了口腔。自己的血真是难吃，没有人类的美味。
原来，我所渴求之物，只是这些被称之为人的肉块吗？
当我回过神来，我早已将咲夜的脑髓吸食干净。躺在我面前的，只是白色的人骨架，连模样都无法辨认。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白衣上沾满了鲜血——那是咲夜用来祭奠“我”的血。
尽管知道那块白骨是咲夜，可我仍旧不感到悲伤，有的只是对前路的迷茫。失去了咲夜，失去教会，失去了圣女的身份，擅自变成恶魔的我，如今还有何处可去？
地平线上出现微弱的光芒，黑夜即将结束，我能够活动的时间也将终结。马上，就是人类的活动时间了。
我拾起那些白骨，将它们埋葬在花园之中。
“愿你能在天堂与那位圣女团聚。”
在她的墓前说完此话之后，我永远地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之中。
如今还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些吗？我的妹妹可不愿意听这些无聊的故事，帕琪早已听厌了我的过去。哪里还有能够倾诉的人呢？
“咲夜……？”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了咲夜，我梦见咲夜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在夜晚外出寻找不幸的人，作为我的食物。
今天的搜寻目标依旧是那些贫困的小村落。因为只有那里，才有这些不幸的人。
突然，有个银发出现在下方，引起我的注意。
那个银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似乎很冷。定睛一看，那是个女孩，并且长得很像咲夜。她的手上拿着银白色的小刀，我认识那把刀，那是咲夜的刀。
也许只是巧合，毕竟那样的刀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她在做防御吗？她在害怕着什么吗？
我飞到她的面前，但她似乎害怕的并不是我。
“你不怕我？”我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她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小刀，“要杀我就来吧！”
“你那把刀……从哪来的？”我盯着那刀，上面的血迹，看起来早已干掉很多年了。
“捡的！”她竟毫不犹豫的吼了出来。
我沉默了几秒，继续问道:“你没有家吗？”
“没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大，“干什么！你想嘲笑我吗？！”
“笑？为什么要笑？”我不解地看着她。
“村子里的大家都笑我，笑我是个没家的小孩，没人管！所以他们都欺负我！从来没人给我吃的！没人和我玩！”她看起来似乎快要哭出来，说话时也在哽咽。
她没看见我身后的翅膀吗？这算什么，把我当成了与她同村的孩子？
“你的家人呢？他们去哪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
我再次沉迷数秒，看起来，这孩子是个孤儿，问道:“你想有个家吗？”
她看着我，眼中充满对“家”的渴望。
见她久久不出声，我再次问:“我问你，你想有个家吗？”
她思考了数秒，有些坚定，也有些迟疑，回答道:“……想！”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再次摇了摇头。
我向她伸出手，再一次用那不属于恶魔的温柔，对她说:
“从今往后，你就叫做‘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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