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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悔恨
时间：2150年7月3日
地点：木卫三，殖民城市新上海
月夜见死了，在那片朦胧的梦境当中，被我的钢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灵魂也和身体一起湮灭在其中。新人类的意识可以察觉到噩梦的存在，提醒自身何为真实，何为幻境，但是，真正让我无法解脱的痛苦却并非源自于梦中缥缈的感情，也并非是某个我无法到达的真实，而是一个可以同时在两者之间行走的人类。
所以，等我回到现实之后，并没有因为这一切落下帷幕而获得宁静，噩梦之神依旧在我无法找寻的深处蛰伏，准备吞噬剩余所有人类的灵魂，同样，他现在也利用梅莉正在无时无刻地折磨我。我需要找到办法去彻底将其消灭，但是首先，剩余下来的人类需要我的领导，他们必须要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认识到关于现实以外，自己思维所及的那片能够被想象力支配的领域，也是天人在消失之后，不知所措，无法应对的地方。
因此，我需要推翻他们遗留下来的秩序，将对科学的盲目崇拜通过武力彻底摧毁，人类进化的过程一直在温和的改良，以及激进的革命之间摇摆不定，但是唯独是自身灵魂的升华，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方式。这也是梅莉还在的时候，一直要我铭记的事实。
历经千辛万苦，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月人，也终于在无数次的攻击下支离破碎，虽然梦境能够违反现实，但是不可能逆转已经造成的伤害。纤细透明的肢体已经无力地倒在周围结晶化的地面上，正在由内而外地，通过身上不断延伸的裂缝宣告着将近的死期。
但是，纵使仍然没有完全摆脱死亡，莲子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反而有一种得到解脱的满足，她降落于自己战胜的敌人面前，对于他，有太多的事情可以问。
“被自己创造的事物击败，并且杀死……这就是造物主的宿命吗？不过，至少要比那些来自地狱的要好。”
“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梦境里不会被自身形态束缚，在重新变回人形后，宇佐见莲子顺势向前，将月夜见压在地上一路向前，直到撞上一个足够坚硬的水晶柱。这里大概是囚禁许多人类灵魂的噩梦实体，因为莲子在其中闪烁的影像里，看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人和事物，都在其中痛苦地挣扎。但是，在因为碰撞产生的裂缝当中，他们察觉到了一条能够逃离的路线，从其中鱼贯而出。
月夜见已经没有余力去反抗，他甚至也不愿意，双手连抵抗的尝试都没有过，只是在那勉强还能看出五官的脸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乎是死亡，但是要比死亡更加彻底。
“你也看到了吧？这些灵魂的宿命？”他将手指向其中这些闪烁的噩梦，“我所要做的，就是结束这一切，结束我们人类被死亡支配的宿命，他们的灵魂虽然会归于虚无，但是同样，也会彻底洗脱被地狱轮回转生绑定的标签，直到在某个未来重新凝聚为独立的意识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绝对的自由。”
“别给我废话，既然是你干的，那就给我将这些人放回去，或者我自己来。”
“那你去试啊，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脚下的结晶簇中，宇佐见莲子能够听到被困于噩梦当中的几亿人的声音，虽然不是全部，但是起码是其中一个精神的囚笼，他们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瓦解，虽说绝大多数还是可以恢复的，但是必须要抓紧时间。
“枪符-电磁力线圈炮！”
这些模拟出来的实心钨条，在现实中能够直接摧毁百米大小的小行星，但是对于要完全破开面前的水晶牢笼还是力不从心，几次巨响过后，才破坏了一小部分。如果要更加强力的手段，或许得需要一些其他方式。
“这就是你能做的吗？”一个自称要带领全人类走向科学另一侧的领袖，却不能拯救他们的灵魂？”
月夜见对莲子发出了毫无收敛的嘲讽，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再一次低估了面前的这个少女，不，现在是两个了，一个是停留在高中过往的堇子，一个是已经走向未来的莲子。
“我什么时候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梦虽然能囚禁我，但是，也只是我的过去而已。”
梦中的二重身，虽然莲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她，但是奇迹的是竟然还完好无损，哆来咪苏伊特在这个身体上集中了大量的灵能，对于引发此处的链式反应式毁灭是完全足够的。
“我原本以为还能带着她回去呢，看起来现在也没办法了，再见！”
二重身的自毁在莲子离去后即刻启动，从体内暴露出来的奇点，开始无差别地吞噬周围的一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牢笼和月夜见，不过，月夜见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但是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消失在事件视界的前一秒，莲子听到了她永远不会忘记的熟悉的名字。
“你的梅莉……她在梦境和现实的夹缝当中……如果你还要继续找寻的话。”
三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更不用说，是在一个被抛弃的现实里重新建立起社会，秩序，还有文化和信仰，这对于自己从噩梦当中营救回来的人类是急需的。所以，在地月系已经成为历史之后，剩余的殖民地就变成了当前最重要的部分。
不过，将这些殖民地进行控制遇到的阻力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新人类带来的效率和团结性是立竿见影的，更别说在经历浩劫之后，不仅不思进取，甚至还脱离群众，将自己关在政府大楼内醉生梦死的政客们，甚至已经兵临城下时依然不为所动。直到莲子亲自率军攻入其中后，才看到那些身材臃肿的人类，随便就将手里的权力拱手相让。这些已经毫无价值，身上的每一处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的人类，在这之后被投入了木星当中，在咆哮的狂风里被撕成碎片。
这件事，早就该做了，若不是因为月之都，如果梅莉在的话，这一天会早十几年到来，木星系的资源足够丰富，而且至少能够维持几千年，伴随着秩序的重建，一直以来所期待的，能够迎来真正的平等和自由的时代终于到达。
然而，在木星那五彩的光环下方，莲子却始终觉得缺少了什么、现实以外，无数遗落梦境的知识得到恢复和创新也好，一度消失的魔法重新出现在现实当中，冲击着停滞了多年的科学也罢，这一切本该是自己和梅莉共同见证的画面，而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在看似未曾衰老的容颜下静静注视着时光流逝。
“梅莉！啊……又是梦吗？”
窗边的木星，以及木卫二和木卫一的轮廓，在莲子刚刚睁开眼后就出现在视野内，今天还算是个挺重要的日子，因为阿纳海姆最重要，也是目前最关键的能源核心：人造太阳，已经准备就绪，作为执政官的自己肯定要亲自前往见证这一时刻。
在梅莉的假设当中，只要在一个尺度的空间内聚集足够大的能量使其达到普朗克温度，就会导致时空本身的结构崩坏，那么，只要在这时利用伊奘诺物质进行约束，就可以实现超大尺度物体的定向时空旅行，运输一整个卫星大小的存在都绰绰有余。
这个计划，也被称作“八咫鸟”，只有直接采集木星本身的氢氦元素作为燃料，才有足以维持其运转的可能性，在功效上可以和月之都的槐安通道达到完全一致的效果，梅莉此前一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完成她，只是现在，她也看不到了。
“宇佐见大人，请问您是否……”
“我起来了！给我几分钟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熟悉了作为政治人物的生活，还是繁忙的事务已经逐渐掩盖了对于梅莉的思念，转眼之间就已经在这片天空下度过了这么久，伴随着八咫鸟的完成，先驱者证明存在的多重宇宙，以及无数看似如同泡沫一样难以追寻的梦中世界，都会唾手可得，幻想乡也好，地狱还是别的世界也罢，都不会有任何难度。
莲子看向了床边，世纪初的时候留下的和梅莉的合影，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仅仅是五十年就已经快让记忆模糊，要是更久的话，一旦她被彻底遗忘，那就不可能再见到了。况且，不仅仅是用于时空旅行，八咫鸟本身的能源产出，就可以让整个殖民地再也无需担忧供给不足的问题，对于以后进入更加遥远的宇宙也是重要的基石。
还是那套已经不能更加熟悉的执政官服装，还是一成不变的快节奏穿搭。在把梅莉的照片收进口袋之后，莲子便踏上了前往设施的飞行器，她能够看到，在不远处，是自己带着忠心部下一同前来的SIDE 3殖民地群，这些发出明亮反光的圆筒形殖民地自从进入木星轨道之后就再也未动过，现在，也是更多新人类的家园。
“看起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还这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能够成功……从一个荒诞的假设，到严谨的科学支持的机械。”
“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宇佐见大人，如果不是您打破了常识的束缚的话……”
“别在这给我拍马屁了，冈崎梦美。”
在占领了木星和土星殖民地之后，或许确实要想办法给手下的这个国家起一个正式名称，在无数次的选择和权衡之后，最终选择了“阿纳海姆共和国”这个名字，毕竟要代表所有人的共同利益的同时，还要尽可能消除旧时代的一切偏见和分歧。
至于冈崎梦美，则是在这个国家特殊的系统下被选拔和培养的人才，天才需要有天才的教育手段和工作岗位，当然，是要他们在各个方面，无论是学识还是品德都无可挑剔的情况下才可以。作为自己日后的接班人来说，她和一起长大的另外一个叫做北白河千百合的新人类，就是自己的理念下最合适的代表。
这个看起来甚至都还有些孩子气的少女，就和莲子年少时一样，已经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体能和魔法能力，而且，也是对梦还有时空旅行兴趣极大的人。她现在做自己的助手也算合格了，只是多少希望能在日后稍微提升一些穿衣的品味，至少别用大片的红色。
“按照木星的质量，同时供应十个这样的设备也能够持续很久很久……”冈崎梦美继续汇报当前的情况，“只是对于所谓的‘遗忘的知识’，恐怕也只有您知道吧。”
“人终归是有自己的极限的，冈崎梦美，”莲子朝自己的这位助手看去，“我迟早也会有一天离开你们，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发现现实和梦境的每一处可能性，到那个时候，无论是遇上什么问题，或者是出了什么状况，我不可能永远都可以带领你们去解决。”
“但是……”
“就和我说的，我迟早有一天会从这个位置上面退下来，让你或者其他人去接替，而现在，我感觉这个时间快到了。”
冈崎梦美肯定不知道自己和梅莉的事情，秘封组的历史，只有跟随自己驾驶SIDE 3来到木星的那一辈人记得，但是他们也已经老去，莲子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巨大圆环，从木星的阴影当中出现时就已经构想了无数次，自己和梅莉重逢后，在无人知晓，无人抵达过的世界边缘里度过余生。虽然她甚至连是否能够找到她都无法保证。
当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或许基于现实的“科学”，以及基于梦境的“魔法”最终也会合二为一，本就不存在无法认知，以及无法利用的事物，只是因为那些贤者们设下的枷锁，通过恐惧操纵人类的思维的结果而已。距离设施正式启动还要一会，趁这个机会可以稍作休整，正好，也可以稍微远离那些只知道服从的废物们一会。
下方通过重力场连接到木星，吸取气体进入宇宙的云带，将阳光折射出黄橙相间的颜色，哪怕是短短的三十年就已经又产生出了上百项新技术，以及无数会使用他们的新人类，一旦时机成熟，大概就可以拓展自身的势力范围，并且有朝一日重返地球圈吧，虽然那里也没剩下什么了。
“冈崎梦美，火星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准备已久的计划，当初为了避免与任何天人残存的势力冲突，是让SIDE 3直接向木星系航行的，最后的联系，仅限于在火木处于近点的时候短暂地截取到那里的长距离广播，情况并不乐观。 “火星？虽然我一直对那里没什么兴趣……”
“这种时候就别带个人情绪了。”
“是……最近的话，是上周在光学观测上，在火星周围看到大量的灵能活动，以及许多船只远离的信号，然后就被严重干扰了。”
“是吗……那看起来要加紧远征准备。”
个人终端上的闹钟，是为了定时吃药设计的，或许是因为在梦境界里停留太久，导致身体已经出现了无法逆转的损伤，莲子现在已经需要定期服用纳米机器修复神经元，才能保证大脑功能完整。然而就算是到这种程度的治疗依然无法完全消除这个问题，和幻觉还有失控的情绪对抗，差不多是和处理殖民地政务一样困难而且无法摆脱的负担。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地球也好，火星也好，还有什么挽救的必要吗？”冈崎梦美在检查完莲子的身体状态之后，重新回到了岗位上面，“既没有资源，也没有什么值得保留的文化……”
“你不懂是正常的，因为你是个出生在新时代的木星人，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资源和文化遗产，SIDE 3上面保留的已经够多了……”
模糊的视野里，又看到了梅莉的轮廓，现在可不是恋旧的时候，莲子拿起了黄色的稀释注射液体，通过连接在后脑勺上的接口注入到颅内，才稍微好了些。出生在完全没有经历过妖怪和神明，那个能够方便解释灵魂概念的时代的人，在面对这个认知障碍时通常都会难以适应。
“我要的，是储存在他们鲜活的生命里，还能够通过他们的身体表现出来的记忆，更加准确点，就是灵魂，我们争取到的，能够相互理解的人类灵魂越多，我们就能够保护更多的历史还有记忆不被孟菲窃取，或者是其他目光短浅的统治者浪费，哪怕这意味着我们要用暴力去征服。”
“所以这就是在月亮坠落之前，您在地球上面做的事情吗？”
“不，不一样……”莲子示意冈崎梦美，让她在前方开门和开出道路，“赫恩她所追求的，是比现在还要美好的世界，所有人都不会因为自身先天的差异，例如出身种族和语言文化隔离开的世界，直到亲自去实践之后，我才意识到，她所追求的，并非是几十年就可以达到的，而是需要百年，甚至是几百年才能够达到的未来。”
“所以这才是需要我的原因吗？”
冈崎梦美衣服本身的红色，在木星云系的反光照射下更加鲜艳，如同烈焰一样燃烧，同样，她自己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些让莲子都感觉刺耳的尖锐言论。
“是人总会死的，你难道能指望我能够和那些不朽的神一样永远守候这里的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巨大的环状伊奘诺物质结构，已经完全充能，只要这扇跨越结界的大门开启，无数的未知都将没有任何阻碍，就算是幻想乡，也会在自己的舰队面前失去最后一丝神秘性。
木卫三此刻，正好在木星的另一端，无论这其中出现了任何的意外情况，都可以将对殖民地的影响降低到最小，莲子将测试用的时空坐标输入后，就准备按下激活按钮。
“预设的时间是本位面的三分钟是吗……是不是有点短？”冈崎梦美问。
“相信我，你主观感受的三分钟，有时候能比几百年还要久。”
这种时候就不能犹豫，莲子在按下按钮之后，只看到了从远处的圆环中心，出现的球状事件视界，正在逐渐的扩大，直至预期值，一切都在正常运行当中，顺利得不出意外都看起来算是意外的程度。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真的来了，正当她正式打开结界通道的瞬间，一道强烈的白光就从视界内爆发，吞噬了她的视野，也将原本陷入恐慌的众人的喧哗，扼杀在寂静当中。
“堇子？看起来是做噩梦了吧？”
是自己听错了吗？但是从床上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眼确实是梅莉，虽然不知道八咫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确实已经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变换。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也没法分清，不过，梅莉她看上去就像是提前知道这一切一样，对于自己惊醒的反应丝毫没有意外。
对于一个已经将梦境理解到本质的新人类来说，如果真的是她也不奇怪，所以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呢？就当莲子还在犹豫时，梅莉却从后面抱住了她，随后，让她彻底陷入了无法辨别的模糊境地。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只是我不知道，你能够等那么久都不放弃，想必追随你的那些人也不知情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你怎么可能……”
对啊，如果是她的话，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在木星的这三十年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但是从她的双眼里，确实像是在旁观一样窥视着自己经历的一切，这个少女就是梅莉，但是，又有着不属于一个人类能够经历的过去。
逐渐升起的警觉，让莲子想要拉开距离，但是又因为等待已久的重逢而不舍，这个多出来的记忆，和自己熟知的她的过去构成了连续而且逻辑通顺的整体，就像是自己的二重身，在现实和幻想乡当中同时经历的一样。
“莲子，我……我有着你不了解的过去。”
“别跟我玩这种没用的，你是八云紫吧？”
利用对方短暂的破绽，莲子直接将对方按倒在床上，那妖怪贤者才具有的隙间，本能的从打开的裂口当中伸出了额外的手，虽然穿着梅莉的衣服，长相也几乎完全一致，但是这绝对不能骗过她，即使早在先前，就已经产生了这种推测。
“梅莉她在那里？！自己送上门来，觉得我会错过这个机会吗？”
如果她要动手的话，莲子是毫无胜算的，但是如果是八云紫，作为梅莉的记忆又是为何？八云紫并不打算反抗，因为面前的这个新人类，就和莲子一般，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经历的真实过去。
秘封组的两个人，实际上都有着看似将秘密隐瞒着对方，实际上早就只是维持着这份脆弱的伪装而已。这个事实在莲子面前已经没理由去否认了，但是她就是无法接受。
“梅莉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不可能！赫恩怎么可能是你这种能够让深爱的人死去的妖怪贤者？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她……”
“她是我为了逃避过去，将自己的历史具现化产生的一个生命……就和你在幻想乡里留下的那个堇子的二重身一样。”
“所以是这样吗？我喜欢的人，只不过是你创造出来的，用来牵制我的一个幻影而已……”
扑面而来的真实，让宇佐见莲子终于无法支撑，再多的话语，现在也只能发出无力的哭泣，所以，自己花费这么长时间，用一个谎言去引导散落在宇宙里剩下的几亿人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只是一个早就已经不能更加明确的答案……也就是，在梦境和现实的两端毫不相干的四个人，实际上本来就只是两个人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命运，在境界的两侧各自留下的痕迹。
这并不是八云紫愿意看到的，只是在这实在是有些太过无情的时刻，总得做些什么，哪怕是说几句话安慰也好，她拭去了莲子眼角的泪水，让对方能够倚靠在自己身上，就和以前作为梅莉的时候，和莲子在一起的时候一般。
“你也再次接受了自己的过去不是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了，你没有失去任何人，也因此重新变得完整了，我们还可以继续这样下去的……”
“不，再也不会了。”
新人类的特殊之一，就在于能够从失控的情绪里迅速恢复理智，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八云紫，还有她这道将梦和现实隔离开，无法进行交流的结界，创造出赫恩这个分身也好，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也罢，这都是她一手导致的，所以，也必须让她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哪怕是要将这个她用来逃避自己过错，还有让妖怪们无法面对现实的幻想乡从根本上彻底的击碎。
“莲子？”
停用已久的钢弹，被重新召唤到了莲子身后，有些非人类欠下的债，她需要代替这些能够为了自己的原则而草菅人命的贤者去还，哪怕这代表着向她们宣战。
“你对这个现实的人类，还有对那些不知情的妖怪们做的事情，别以为能够和我的感情一样一笔勾销了，八云紫。”
“莲子，我求你别这么做，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但是也不至于要让幻想乡……”
“是吗？那为什么当初还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一切，然后避免这几十亿人类，还有你的博丽灵梦毫无意义的死去呢？你觉得你真的就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吗？现在，我就要让你明白，当你所珍视的一切，原来如此脆弱不堪是什么感觉！”
“莲子！为什么？”
根本来不及让八云紫进行解释，莲子就已经重新返回到现实当中。只留下她一个人，现在需要为过去犯下的两个错误之间做出选择。
悔恨？这是自己该有的情感吗？如果是其他不自量力的神或者妖怪就算了，现在她要面对的这个新人类，是一个能够切实的造成这种灾难的存在，而且不巧的是，就在莲子马上要前往的火星上，就留有一条备用的前往幻想乡的网道，无论对于这个新人类有再多的不舍，为了自己的这个世界，她最终还是只能亲手结束这段本就不该发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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