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而起的游戏

不死之炎

  随着傍晚的到来，大祀庙内越发阴暗。
  而在庙中的阴影中，地上有对坐着的两个人影。一边玩弄着羽衣，一边将视线转向对方，霍青娥扬起了嘴角。“哎呀哎呀，屠自古殿下，您怎么了吗？”那很明显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看起来，您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呢？”
  “吵死了。”她的声音很低沉。但即便如此，在她周围的空气中仍有电荷在闪烁，并发出“哔哩哔哩”的声音，“我才没有着急。”
  “哎，是这样吗？”青娥的眼睑稍稍垂下。她很清楚屠自古的性格，因而对她而言，想读懂眼前这人——苏我屠自古实在太容易了。（冷静，快冷静下来），青娥把视线移向别处，在心里随意地猜测屠自古的想法，（应该是这样吧，估计是没错的）。虽然嘴上不承认，但眼前屠自古的举止还是让人能够一眼看穿她内心的焦虑。
  虽然是灵，但为了配合坐着的青娥，屠自古是以正坐的姿势坐在地上的。但青娥则是很随意的坐着，她那种随意的性格反而让屠自古有种莫名的不悦。在两人中间，干净的大祀庙地面上排放着几张符咒，而在青娥和屠自古跟前也各有一张，不过由于是倒盖着的，只能看见米白色的背面。
  屠自古攥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按着下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回到之前，屠自古立在大祀庙中，双目紧闭而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她看上去像在思考。“妳来干什么？”屠自古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动弹，而是在嘴唇中滑出低低的问话声。对她而言，突然从背后的墙中冒出的不过是个麻烦的家伙，尽可能少和霍青娥接触才是上策。
  “哎呀呀，问我吗？”很明显是故意装傻。
　“还能有谁？”屠自古觉得在面对霍青娥时，寡言是好事。
  “嗯嗯……”青娥有意无意地晃着头，实在搞不清有什么意义，“屠自古殿下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呢？”
　“哈？”问的人与被问的人突然就颠倒了。
　屠自古的眉头压了下来，她可以感觉到青娥在自己背后踱步。（这家伙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不管对方是何许人，屠自古的性格还是让她选择了先回答。“太子殿下正在休息。”“布都殿下呢？”青娥马上紧接着问道。屠自古的眼角颤了一下，“他去了人里”。说话时，屠自古的眼神有点浮动，（真搞不清他没事跑去干什么）。
  “那么，来玩个游戏吧？”青娥像是随口说出的这句话，让屠自古一时反应不过来。尽管知道青娥是个难以捉摸，性情古怪的人，但这样的话还是让她过于意外。“妳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突然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事）。
  “那么……”青娥完全无视屠自古，径自坐了下来。“等……”“那么，就让我讲一下规则吧！”。不可能是因为屠自古声音低沉而听不见，青娥绝对是故意打断她的话的。“嗯？怎么啦？屠自古殿下？”青娥的脸慢慢上仰，露出无暇的笑容，“反正您也无事可做吧？稍稍放松一下那板着的脸未尝不是好事？”
　“……”屠自古绷紧了脸。明明没有身体，但总觉得自己脸部好像有肌肉抽动的感觉。
　“布都殿下不在，想必很不好受吧？”青娥这么说绝对是故意的，笑容开始变得不怀好意。
　“哔哩哔哩”代替屠自古回答的是她身边的空气中，啪啪作响的电荷。
  在这片刻之内，青娥的笑脸马上变回了毫无邪念的笑，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屠自古锐利的眼神，“嘛，不过是个玩笑，不用那么在意嘛”。
  青娥忽然转头向四周张望。
  “怎么？”对青娥变化无常的怪异举止，屠自古的声音里夹着明显的戒心。
  “我在找紫阳花，想试试看能不能拿给芳香吃。”
  “哈？”青娥的话还是过于莫名其妙，“这里怎么可能有？想要的话去外面找”。（庙里怎么可能会种花？话说紫阳花是啥），这么想着的屠自古，没有注意到话题在不知不觉间被转移了。
　“那么，回到正题上来……来玩个游戏吧！？”青娥歪了一下脑袋，“唔……”有一瞬间，屠自古似乎在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前动摇了。
   （等等，冷静啊），青娥可是个一肚子黑水，绝对不能相信的人！谁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按说清楚青娥为人的屠自古，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然而青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我可是苏我啊）。身出豪族的屠自古，在生前也是个身处上层的人，自然，也会有与其地位相当的能力。身为上层人，知书达礼是正常的。而就是因为如此，向来认真的屠自古在与人相处时，多少会按着“礼”来行动。也就是这一原因，在屠自古眼中随意乱来全无礼数的青娥，才会那么令她不悦吧。（即便对方是青娥，拒绝他人也不该啊），青娥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断定屠自古是不会拒绝自己的。再者，屠自古又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屠自古想了一会，还是坐了下来。这样，也可以算是正中青娥下怀吧。
  然而屠自古不知道的是，青娥那种笑容她用了多少年。对青娥来说，这种笑容不过是家常便饭。也正是如此，露出那种笑容的青娥才会那么难以捉摸。即便面对神子或是传闻中地灵殿的觉，她也有把握在她们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吧，更何况是屠自古呢？（不过，如果换成布都就不一样了吧）青娥这么想。
  “哎呀，我就知道屠自古殿下是不会拒绝我的。”的确如此，青娥从一开始就料到了。
　“少废话。”即便应允了对方，屠自古仍然是对青娥冷眼相待，这也是情理之中。“啊啊，明白。”青娥的眼睑轻轻地下滑，嘴角的笑容也稍稍有些收敛。
  青娥取出来一打符咒，向着屠自古展开。一共十张，其中一张是用红色的颜料书写，另一张是黑色，其余全是青色。屠自古的视线在它们上面快速滑过，没有任何异常。青娥看着屠自古，轻哼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符全都盖在地面上，随意打乱后排好，全都是米白色背面向上的状态，再从中随便取两张各移到两人跟前。
  “屠自古殿下也看到了，所有的符都倒盖打乱，没法知道符色吧？”屠自古点了点头，刚才青娥将符打乱时是随意而为全无规律的，并且手速也很快，根本无法记住符的位置。再考虑到青娥，她没有什么作弊的理由。“现在，每人跟前各有一张倒盖的符，中间有八张。”青娥用纤细的手指按住自己那张符，在地面上滑动。“规则很简单，每人轮流一次，可以将自己的符与中间任一张交换，当然，不许偷看。”说到这，青娥故意做出一个笑脸。”这句话该对你自己说”“诶？是这样吗？”青娥把眼睛看向别处，用含糊的语句混了过去。
  “嘛，先回到正题上来吧。”无视屠自古那种“你还知道自己跑题了啊？”的眼神，青娥继续说：“说的是‘可以’，也就是说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跳过自己的回合。而在20回合后，同时打开各自的符。一旦你拿到黑符，那么你输，而我拿到红符算我输，如果有你黑我红的情况，那就算平局。”屠自古一言不发，（没有“赢”的条件，只有“输”的条件吗？）。“你觉得怎么样呢？屠自古大人？”迟疑了一下后，她回答“没有”，（真的只是如此吗？不管怎么看，这规则都没有问题）。
  “那么开始吧。”青娥的话让屠自古不得不转移思考的方向。
  “嗯……我什么都不做，跳过。”青娥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直接跳过了自己的回合。
  “唔……”（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吗？）虽然是很符合青娥作风的做法，但她的举动仍然让屠自古不解，（算了……）。
  回到局上来。屠自古也是很有头脑的，她快速地分析目前的情况。
  （……与其说是游戏，更像赌局……很难想象青娥会下没有把握的局……按她这种变化无常的性格，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首先，还是先分析各种情况的概率，再来推进对策吧……
　游戏有10张符，我抽中每张符的几率都是1/10，而在这前提下，剩下的9张符按被青娥抽中分为9种情况。那么，游戏开局时符的分布情况总共有90种。将青符看作“一”，黑符看作“二”，红符看作“三”，这样来分析的话……
  按我持有的符的颜色分为三种情况，
  “一”：共有72种布局，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会输的。而72种布局中青娥抽中红符的情况有8种。对我而言亦即是和局64种，胜局8种。
  “二”：9种布局，这种情况就是我输了，但有青娥持有红符的情况，即是输局8种，和局1种。
  “三”：9种布局，必和无疑。
  总计和率74/90[约82.2%]，胜率8/90[约8.9%]，败率8/90[约8.9%]
  而在此基础上，假定青娥从始至终在她十个回合内都没有换过符，那么……
  按我持有的符的颜色分为三种情况，
  “一”：青娥持有我之外9张中任一张，那么中间的8张符共有9种组合，那么我要换符时就会有72种情况，其中抽中红/黑符几率各为8/72，抽中青符为56/72。那么，我“1转1”就有72x56即4032种情况，“1转2”和“1转3”都各有72x8即576种情况。
  “二”：同样按之前思路推算，有“2转1”9x63即567种情况，“2转3”9x9即81种情况
  “三”：有“3转1”9x63即567种情况，“3转2”9x9即81种情况……诶，好像算错了，“二”的情况是“2转1”9x64即576种情况，“2转3”9x8即72种情况，“三”的情况类似。
  那么在此基础上计算胜率……啊，等等，还是不确定，再确认之前有没有算错吧……）
  “哎呀哎呀，屠自古殿下，你怎么了？”青娥突然这么问她，“看起来，您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呢？”
  “吵死了。”（我才算到一半啊！），“我才没有着急。”
  “诶，是这样吗？”青娥依然是用那有点轻浮的语气说着。
  “……”（什么嘛！？不要烦我啊，我还没算完）。
  看着那样埋头苦思的屠自古，青娥有点不解。她把视线从屠自古身上移开，转而想别的东西。（有必要这样吗？明明才第一回合，嗯？）青娥的头上似乎有灯泡浮现。
  “屠自古殿下……”
  “怎么？”屠自古以没有好气的声音回答。
  “把我的回合，全都跳过吧。”
  “哈？”屠自古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原本因思考而紧绷的脸松弛了下来，露出些微吃惊的神色。
  “要我重说第二遍吗？”脸扭向一边去的青娥，将眼睛转向了屠自古。
  “……”眼见屠自古沉默着，青娥什么也不说，不知从何取出笔与空白的符，开始在上面写起要交待芳香做的事了。她一手上拿着符咒，另一只手规矩地拿着毛笔，在上面缓缓移动。
  虽说又被无视，但屠自古也已经不想再与青娥多说什么了，她也不管青娥重新投入于思考中。大祀庙又归于寂静中。
  “……”青娥不知在什么时候停笔了，双手放在大腿上，身体开始轻轻地晃动。屠自古的思考已经进入了无我的境地，这一点是青娥没料到的。青娥看着自己闲着没事想找点乐子于是扯上来的屠自古，（明明是就地随便想出来的游戏，至于困扰成那样吗？）。紧盯着屠自古，青娥的视线犹如锐刀，充满了欲求，（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其实打从一开始，青娥就只是为了解闷才找上屠自古的。然而屠自古由始至终的反应都不是她想要的，神子多少会吐槽青娥稍脱线的言行不时反击，换成布都便会在不知不觉间演变成诡异的博弈。所以，这次想换个人来点新口味，问题在于太超出青娥的意料了。说穿了，屠自古的反应没有她想要的“有趣”。
  （要想到什么时候啊？不过是那么简单的游戏有什么值得想的啊）青娥有种无聊到想哭的冲动。
  想着自己不能就这样下去的青娥，开始在大祀庙内走动，没事就向墙上贴上奇怪的符咒。
  就在刚贴了三张后，从刚才起就一直无视青娥的屠自古突然抬起头来，以略大了一点的声音说道：“就这样吧……”
  “诶诶！”青娥在瞬间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终于好了吗？），这么想着，（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的感动）。
  屠自古冷眼看向墙上乱贴的符咒，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么，稍等片刻。”屠自古没有转头看她，不过周围冒出的“你又想闹那样？”的气氛足以让青娥明白。
  “难得一个游戏，不来点奖罚怎么行呢？”青娥娘娘再一次无视，“不过说是这样，也不过是很传统的败者服从胜者一个命令罢了。您觉得如何？”
　“我赢了的话，一年份的大祀庙的打扫。”从说话的方式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啊，“这要求不过分吧？”对邪仙而言年月什么的没什么意义吧？
  “没问题哦！”
  “僵尸禁止。”
  “啐。算了，那也没问题。不过……”青娥马上又切入面露邪气的糟糕模式，“如果我赢了，就请做出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的姿势吧。”
  “这……有什么意义吗？”屠自古面露难色。
  “没问题哦请不用在意那么现在就揭牌吧！”青娥丝毫不给屠自古任何时间，以夸张的动作与速度翻开了屠自古那张符，上面是……“入魔 走火入魔”，是青色。
  “什么啊！”屠自古再也忍不住了，“这不是符卡吗？”
  “不用在意这才是符卡的正确用法。”青娥头也不抬地回答，“呼”地一下揭开了自己的符。
  “好歹也先营造一下气氛啊！”青娥依然是无视着屠自古，看着自己的符。“宫古芳香”，是红色。
  “哎呀呀，输了呢。”青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以自言自语无视了一旁屠自古的吼声：“这不是那僵尸头上的符吗！喂！”
  “那好吧，按刚才所说的，打扫工作我包了。”多余的举动一点也没有，青娥收起了地上的符，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屠自古止住了想穿墙离开的青娥。
  “哎？怎么了？”青娥回过头来，露出少见的疑惑。
  “明明是你发起的…”屠自古的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她向来说话不爱拐弯抹角，“为什么你又不把它当回事？”
  “对我而言……”青娥马上接着屠自古的话说，让人觉得答案早已准备好了，“游戏就是游戏，随性而起，随性而为，再随性而尽就行了，为什么要在意输赢？我的初衷只是取乐解闷，我才不管输赢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不是我本意的东西怎么样也无所谓。”青娥甩了甩自己的羽衣。
  “我只想问一下，对屠自古殿下而言输赢是什么？有什么执着的必要吗？”青娥转开头，不知为何改变了步子，少见的从大祀庙正门走出，撇下身后的屠自古。
  “哦？是青娥啊？”迎面从门外走来一个人。身着白衣，有着一头银发的布都，即便在黑暗中也是那么显眼。他越过青娥看见她身后的青色人影，低声念叨着“屠自古？”
  “哟？布都殿下近来可好？”这种不知说了多少遍的客套话中没有多少敬意，只不过是青娥从布都身边走过时随口说说的。
  “你……如果敢对屠自古做什么，我就宰了你。”与布都擦肩而过时，从青娥耳边的空气中传来这样低沉的威胁。“哎呀呀，那还真可怕！”布都对青娥那种笑脸与轻飘飘的语气有点厌恶。
  （什么跟什么啊，自顾自地说着奇怪的话），屠自古低着头，紧握着拳头，（胸口好闷，这算什么？）明明赢了，却高兴不起来。那个邪仙……
  “屠自古你怎么了！”眼前突然出现布都的脸，上面写满了“担心”。“唔……”胸前的烦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脸颊突然发热。“你没事吧？青娥对你做了什么吗？不用担心趁她没走远我去……”“布都你个笨蛋，不要把脸凑得这么近啊！”哔哩哔哩。
  而在大祀庙外不远处……
  “嗯？娘娘你怎么了？”芳香一边嚼着花叶，一边勉强将僵硬的脖颈扭向青娥那边。“刚才好像听到了雷声和惨叫声……算了，不用在意……”
  


  唔……不才和娘娘一样是一时兴起的所以……不才是第一次写的同人文，加上又是将突然来的灵感一口气写完，没什么改动，想必有许多还请各位能原谅，并多提点建议。m(_  _)m

轻丝鸟

括号是干嘛的？读起来很硌牙哟

湖中的水葬

数学不好的人表示看此篇文非常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