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孟山都 于 2012-9-13 04:36 编辑
在B站上看了《小崔说事:都有一颗好奇心》,崔永元访谈大刘和韩松,感慨万千啊。反正睡不着,于是花点时间东拉西扯,顺便怀个旧。 想当年,我也是个科幻迷,SFW一期不落地看,《惊奇档案》、《译文版》全面跟进。 最早接触SFW大概是在2000年。在遇见SFW之前我的课余读物都是家中的一大堆旧书,什么《斯巴达克思》、《巴黎圣母院》、《李自成》、《东周列国志》、《第三帝国的兴亡》之类的。小盆友看起来压力山大。后来有天在邮局帮家里拿报纸,忽然看见有本封面花花绿绿的《科幻世界》。忘了是花了3元还是多少钱买回家。一翻之下,小泪纵横。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故事,还能这样去想象。从此就爱上SFW,每个月不多的零花钱总有一份会留给它。每次拿到书走在路上都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从SFW上我认识了刘慈欣、王晋康、何夕、韩松、潘海天、柳文扬这一帮科幻作家。他们带给我很多关灯之后的快乐。那时的家长嘛,看见那个“幻”字就要皱眉头。一切脱离现实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是有害的。我抱着本《二拍》可以在他们面前看,尽管那上面不乏OOOOO。《东周列国志》也可以,尽管那上面不乏兄妹乱伦、翁媳通奸、鬼魂复仇等重口味。但是SFW就不行。“成天看什么科幻不好。”他们一见就要唠叨,见一本灭一本。但那时真是爱啊,虽然父母强烈反对,我还是坚持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一边看一边支着耳朵留意父母动静。那小心谨慎的态度,也只有看小黄书时有得一比了。 后来也许是父母开家长会时问过老师,老师说没什么。他们居然允许我看SFW,甚至还为我订了全年的SFW和《奥秘》。我激动得不知道是该感谢国家还是感谢党。 就这样SFW完整地陪伴我度过了2001到2004的中二岁月。个人认为SFW最出彩的也就是那段时间了。04年以后,我渐渐放弃了看SFW,转而开始看雨果奖和星云奖的获奖长篇,名篇巨著几乎看了个遍。偶尔再看看SFW,已经不复当年的沉迷与震撼了。 但是那些曾经带给我思考和触动的作者和佳作依然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大刘就是其中之一。我几乎看完了他所有的作品。他习惯描述的那个宏大而冷酷的宇宙激发了我无数既痛苦又疯狂的想象。 在《小崔说事》里,播放了《2001太空漫游》的片段。韩松对《2001太空漫游》的理解是太空探索是为了激发人的冒险精神和创造力。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对。看的时候就在想,尼玛这个问题干嘛叫韩松回答,旁边的大刘不是更好吗。大刘一直孜孜不倦地刻画着一个浩瀚的、精致的、冷酷的、黑暗的宇宙,每更加理解这个宇宙一分,就会向着更深的绝望滑落。人类的智慧、勇气、爱和创造力在这个宇宙面前都是浮云,绝对的、无情的定律才是永恒。它创造自身又毁灭自身,它不需要理解,它只是一种终极的展示。如果说大刘是在用文字勾勒,那么《2001太空漫游》就是对这种终极的影像描述。 我们都是虫子。一群渴望以有限理解无限的虫子。虫子们必将遭遇失败,但是在失败中又会拥有某种意义上的成功。大刘想告诉我们的就是这种屡败屡战的悲壮,一种粉饰以希望的绝望。 这样的主题让我想起了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银河系漫游指南》。里面亚当斯提到茫茫宇宙中,一个“具有超级智慧的泛维度种族”建造了一台超级有机电脑——“沉思”,向它寻求“关于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终极答案”。整整750万年后,在万众瞩目中,“沉思”给出了答案。答案就是——42。 这个情节是如此的知名,以致于你点开google搜索“What is the answer to life, the universe,and everything”得到的很多结果都会告诉你:The answer to life, the universe, andeverything is 42. 这玄乎的42是个啥?很好理解,42就是死に嘛。科幻作品本质上就像一个认真尽职的保安,他思考的永恒主题应该围绕在“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三个终极问题上面。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终极答案是什么? 42 如果42这个答案还显得单薄。我从《哈扎尔辞典》里面选了一段,可以丰满地回答这个问题。 选段: 守墓人关上了拱墓,漆黑的墓穴内回响着沉重的铁锁碰撞声。他和我一样动作迟缓,神情怠情,他在近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双眼闭合。当 我以为他欲在黑暗中沉沉睡去时,守墓人突然抬手指着一只在拱顶柱廊下飞舞的飞螨对我道:“您瞧”他口吻极为平静地说,“那飞虫在白柱廊的下方飞动,离我们很远,我们只在它飞动时才看得见它。假如我们把拱穹视作天空,那它就是一只在远处云层中飞翔的鸟儿。在这只飞螨的眼里,拱顶不啻天空,只有我们才知道 它弄错了。而它根本不明白这一点。它甚至还不知晓我们的存在。所以,你得试着传话给它,跟它说上几句,随便说什么都行,但得让它听明白。你能肯定它会听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行吗?” “我能行。”这位守墓老人平静地回答。 说完,他用双手把飞螨拍死,再摊开手掌让我看上面已被拍烂的飞螨。他接着说:“你想它是不是明白我的话了?” “你也可用同样的方法表明你对一支蜡烛的作用,只消用你的两根手指把烛花剪灭就行。”我这样对他说。 “当然,假如蜡烛会死亡的话……现在,有关飞螨的事情我们全都明白了,但设想一下,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的跟我们一样多。那人知道我们的空间怎么会、什么原因、为什么是有限的,还知道什么是我们眼睛里的无限的天空。那人无法靠近我们向我们传递信息,唯一能让我们知道其存在的办法是令我们死亡。那人的衣服是我们的食物,他把我们的死亡视作与我们沟通的一种语言和手段。那人可用置我们于死地这一办法,给我们提供他存在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