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庵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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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灵感来自《华尔街之狼》
          写文一个月，码字三个月（未完）
          一共六章
          “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
                  处女作
          下面是我自己抠的，感觉最符合小说风格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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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就在横穿幻想乡的那条宁静温柔的河的一旁，横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村镇——人间之里。
作为全幻想乡唯一一处人类聚居的地方，凡是一个国度该有的东西，它也几乎都具备了。有满腹经纶的闺秀，也有辛勤田耕的粗人；有出身显赫、坐在包厢里享受的达官贵人，也有只站着吞酒、囫囵了事的贫民，自然也少不了曾与老爷们亲狎过的、正披着吴服的精明人；有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的旅人经过川流不息的大街，也有站在一旁，慷慨激昂的神职。以及赶着车马的、偶尔小叙的各种可爱的人们••••••更不乏有在纸价高涨的情况下，却仍旧孜孜不倦的人。
我们的故事，便从喧闹的酒馆里，一位坐着看书的先生这儿开始。他坐在这里也有好些时候，也不会有人太在意到底是多久。只是偶尔见他端起碗呡口清酒，或是夹下小菜，其余时间始终捧着本书安静地读着。显然，他已经沉迷于其中了，那一双迷离的眼睛早已被漫页的文字勾走了神，对周围的高谈阔论已是熟视无睹。仿佛，属于他的时间被书页拉长了，小心翻过去，即使昂贵，却对喜爱它的人来说无足挂齿的书便会自由地，或是在他的眼角边描上一条皱纹。俨然一尊木砌的塑像，沉睡到天荒地老，待桌上的清酒熬成佳酿，待木质的身体逐渐腐朽，但他总归是要动一下的——这本书还是被读完了。他稍露出不满足的脸色，饱饮了一顿后就匆匆走了。对于此时正划着拳的酒鬼们来说，一个人的离开没人想去留意。
可是，当先生走出酒馆的那一刻，他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世间是不乏有爱读书的人的，只可惜没有固定的能获取书的地方。既然决定好了，那就抛开疑虑，在这个“荒芜”的村子里创造一个“幻想中的乐园”吧。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想什么好，半分情愿，半分担忧地闷头走着。但不管在这段路上他是经历了一番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在人群中多少次偷偷拭去了额头凝出的冷汗，停在家门口的那一刻，那只一直微微颤抖的手突然间也放弃了挣扎。
之后，在人里的某一条街上，新开了一家迄今为止仍是唯一的租书店。经管一开始，少得些许可怜的藏书显得屋里多少有点贫瘠，单独对于先生来说，一个别人还从未想过，抑或从未实践过的想法，在他的手中迈出了第一步。望着这个古朴的屋子，他决定以他可爱懂事的女儿来命名这家租书店——“铃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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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栋经过仔细雕琢建成的房子，最初里面一个柜台和四五架古书，多半是稗田家的史书。开始的几个星期里，果真铃奈庵里只有零星的几位顾客，常客更是提不上。这反倒让先生又多几分爽快出来，他时常趴在柜台上研究古书，为了找出一些隐藏的文字，甚至还在眼睛上别了个“显微镜”。他那双健硕的双手轻轻转动着镜片的旋钮，身体仍然僵直着，整个书店回响起“咔嚓咔嚓”的齿轮声，倒令人有几分不寒而栗。
不过他还不是位无药可救的书呆子，通常他都会抽出大把时间满幻想乡地跑，去搜集一些失落的书籍来扩充书店。同时，为了有人能照应店里，他也开始教小铃管理店铺。聪颖的小铃学得很快，另外店里的客人也谈不上多，所以先生到可以完全放心地出门，这还真是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啊。久而久之，小铃读的书很多了，先生带回的书也很多了。从一般古书到新奇的外来书，甚至还有妖魔书，铃奈庵内逐渐垒书成堆了。小铃也开始接管了书店，先生变成了常年在外游历的学人。与此同时，已经涉猎大量书籍的小铃，偶然激发了阅读妖魔书的能力。
当先生的面容在日夜跋涉中不觉苍老，腰也因操劳而弯曲，因为偶尔手竟会不自主地颤动而拿不稳筷子而叹息的时候，小铃也长大了。那清丽的秀发却仍天真地系着铃铛，原本修长的身材束上略显臃肿的厚围裙，但比起小时候更多了一份店主的正经。她的认真勤劳不降反增，仔细地排书、列清单、打扫店铺••••••最后统统一丝不苟地完成。而这份认真也用在了对书籍的研究上，尤其是妖魔书。那从未接触过的新鲜视角就像魔盒一般，使它的魅惑力一滴不剩地全部喷涌而出，缠绕般充斥在小铃的脑中，它温柔一抚，便抹去了眼角的血丝；优雅一吹，就挑逗住任意它想控制住的血液。它轻易地就向小铃诉说了世界纷繁迷人的另一面：雾之湖的深处，曾笼死住天空的猩红云幕、深邃的冥界里，优雅含苞的西行妖、还有月上某段绮丽的传说••••••这份非凡的魅力，使小铃整天沉迷在妖魔书的怪异世界中，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执着。
自从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件发生后，不觉间又是深冬的一天。小铃安适地坐在火炉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这时，店门打开了。
“小铃——”
“啊，是阿求呀。”
小铃赶忙起身去迎接这位小姐，套在脚上的长靴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卡塔卡塔”的响声。
“外面的雪下得不小啊。”
“是的，就是从轿子里下来进店里这几步路，都能沾上好多雪。”
小铃接过阿秋的大衣，娴熟地掸去那上面的雪花，然后挂在衣架上。
“那快叫你的那些仆人也赶紧进来吧，外面怪不好待的。”
“他们停好轿子后就会来的••••••”
阿求稍稍将原先小铃坐的对面的棉椅挪近些，小心地撑着扶手坐了下去。火炉的温暖让她不禁舒服地呻吟了几声。尽管路上的疲劳迫使她想“噗通”一下抵到椅上，但对于平日里被迫服从的繁多的礼节来说，刚刚她已经足够任性了。不一会儿，四五个仆人也进来了，各自掸完雪后就坐在店一角的大方桌前，其中一个仆人将一摞书放在了柜台上。
“阿求，因为什么事，下这么大的雪也要过来？”
“喏，就是这些书的缘故。”
小铃又倒了几杯茶，一杯递给阿求，其它几杯又转身递给仆人们，他们都不无拘谨地享用起来。
“书？”
“其实，只是普通的史书我倒不用那么急，只是这本是专门记录神明的部分——刚写完没多久，似乎就有不少神明显灵了，就连我们这些普通的凡人都能隐约察觉到它的神力••••••”
小铃顺着阿求的目光看了过去，那静静躺在柜台上的书似乎真的在暗暗发出微亮的闪光，那光衬托出它复杂的脉络和健康而富有活力的心脏来。好像真的有神明用肃穆又慈悲的眼眸望着小铃，她浑身上下顿时涌起了一股庄重之感。
这个冬天实在不太好熬，所幸在这里它暂时退却了。阿求的脸上回过了一些血色，“隐入幻想乡的神明、尚且沉睡着的神明，她们一定已陆续在这书中显灵了。”小铃默默地点了点头，阿求呡了口茶，又接着说道：“听说外界似乎有本记录志怪的书，叫......《幽明录》。我还没有想好这本书的名字呢，或许叫什么‘录’最好吧——我一定要给《缘起》的这一特殊的部分起个最响亮的名字！”
说实话，即使是阿求所说，小铃依然有点将信将疑，她先是走进柜台，又小心地轻轻捏着书的一角翻了开来——只是印上标题的一页而已——好吧，这是当然的喽。小铃不禁尴尬地为自己的紧张感到好笑，抑或是，自己的怀疑遭到了神明的捉弄了吗……回过神来，她又恭敬地捧起书信手翻到了某一页，“我并不会随意地画图哦，只是当我感受到神力时，它们就已经在那儿了……”阿求，以及仆人们，也都伸起脖颈期待起来，他们的血色此时都完全恢复回来了，不约而同地跟着小铃以油然而生的最虔诚的敬意，瞻仰起这个神迹：
那栩栩如生的画——那活生生的神明，降临在白纸上，几欲舞动张弛起来，几页翻去，那一瞥、一扫、一瞪，形神各异的慈悲、威严、粗犷统统积压出来，以最蓬勃又最含敛的魅力让人折服。造物主会是多么的神奇，竟拿捏得如此出神入化。
小铃举着书朝向阿求，嘴巴惊讶地张着，又忍不住痴痴笑了出来，阿求也看着她，半呡着嘴笑着。仆人们面面相觑，不禁捂住胸口，再次为这一神迹感到惊叹。几秒后，各人的眼中都隐隐闪出了泪花——这种感情我想诸位一时间可能难以理解，但请设想一下，看到这一纸乐土，看到一个幻想般自由的梦乡，看到人的创造与最美好的神迹相遇，任谁不会为之吸引，热泪盈眶呢？
这是，书店的门“轰”地被撞开了，“是什么东西竟然冒出了这么强的神力！？”还未及见人，大家便都知道了这是灵梦的声音。博丽的巫女正披着满身零零碎碎的雪点，额头上的雪和汗珠凝在一起，显得十分狼狈不堪，此时的她，正喘着清晰可见的粗气。
于是小铃便赶忙向灵梦解释了事情经过。“唔，这还真是罕见的现象呢，在我们看来，这本书所贮存的神力可是很强大的……”灵梦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突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在雪上急刹的声音，接着，魔理沙又以同样的方式冲了进来，“——我预感到这里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大家都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无奈的小铃只好再次原样复述了一遍。
神力似乎发挥了作用，没一会儿，一位客人就进来了，“我来找些外来书。”不觉中，来的客人越来越多，
“老板，有什么新书吗？”
“小铃姑娘，我找些古书。”
“这里的书好多啊——老板，租书大概是什么价位？”
……
门上的铃铛也渐渐响到没有人再注意它——在熟悉的人陆续离开后，在新的一天，在以后的某一天，亦是如此。
小铃难得抽出了空闲的间隙，她站在店门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冬日洒下来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柔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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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先前有提到过，人里中热爱读书的人毕竟是有限的，即使在小铃的悉心经营下，铃奈庵的景况虽然也算不上差，但轮到淡季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拮据一点。
光是租书的生意只能勉强糊口，即使铃奈庵是租书生意的开创者，但也免不了连装修都要精简细算的骨感现实，不如另想一些法子，先赚到足够的钱再说。一位商贩，同时也是店里的常客之一，最近就经常向隐隐烦恼的小铃谈论这种话题。小铃虽心有所动，可仍有些犹豫，无奈商贩所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纰漏，还确实很在理。但倘若小铃真的“拓展业务”，或许对于那些书，甚至是先生和她一直恪守的信条都是种背叛。
这件事没有多少熟悉的人能帮上忙，顶多向头脑精明的狸猫请教一下。结果也正如她所料，务实享受的狸猫也倾向于让小铃多赚些钱，书终究是死的，可世道毕竟是活的。“信条”什么的，没有点物质基础也只是空谈而已。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已是临近新年了。人里的夜晚慢慢也不再昏黑，过年的气氛日益浓厚。这些天里仍旧不时飘着雪，小铃坐在烛光前，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和花生，窗外的一片片雪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清晰，同时也将黑夜延伸得更加深邃，还有不时炸响的鞭炮或是烟花，把这片黑暗硬是捅破一角，把那些枯黄的火光和颓黯的青烟塞进黑幕里。
后来舌头也开始发麻了，小铃干脆百无聊赖地躺倒在棉椅上，只是偶尔喝上一口去火的水，望着外面一丛丛噼闪的火光，听着澎湃激昂的轰鸣慢慢变成窒息萎蔫的闷响。不觉间，她的神经也麻痹了。起初，她还能保持每年一次的那种新鲜感，现在却大抵有点无聊了。不过，一听到一阵踏雪的声音逐渐接近，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被她迅速捕捉到了，小铃快速地腾起身，飞一样地打开门迎了出去——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儿又重新变得教人激动起来的鞭炮声中蹒跚地走近了……
久违的父女俩相拥了很久，那张健康幸福的脸仍然没有变，只是沧桑衰老了不少，再加上还没掸尽的雪花，显得他风尘仆仆的。他端着茶杯，窜出的热气熏得他的脸潮乎乎的，两人聊了很久的家常，丝毫没有察觉到寺里的钟声已经响过很久了。
“怎么鞭炮声又这么大了呢？”先生捂住耳朵，扯着嗓子喊道。
“应该是过零点了吧！”小铃站在桌子的对面，同样喊道。
“哦，已经过了吗……”
……“我打算下一次去更远的地方，也许是幻想乡的尽头吧，”鞭炮声终于歇止后，先生才缓缓地说道，“过了无缘冢，就继续向更远的地方走去……应该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带只信鸽走吧。”
“——傻孩子又说什么话！……等等，或许稍加训练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约过了四五天，先生便带了只信鸽再度启程了，他的身影再次无人知晓地悄悄消失在人里的尽头，以至于这一路上他都经历了什么——一位谈天论地、口若悬河的道具店主人；无缘冢上的新奇玩意；抑或是突破常识的妖怪社会；还有一路上令人流连的风景……这些就全是后话了。这段时间里，小铃闭口不提她的纠结，但她在被商贩接着游说了一个星期后，才终于稍有犹豫地同意了。
“既然要赚钱，那就先把这些书重写一遍吧。”
“重写！？”
“是的，没错——”商贩压低了嗓门，沉着头说道，“不过需要重写的内容不多，几句话、几个字、甚至几个标点符号都行。重点是再重新包装一遍：用看起来更高端的纸张、更好看的封面、顺便再糊上把书再称赞一遍的书腰……”
“真的就只有这样吗？不会太亵渎书和顾客了吧。”小铃担心地缩了缩脖子，仿佛已经干出这种事情似的。
“用更好的品质再卖给他们——这是翻新！”商贩舔了舔嘴唇，换成一幅更加恭顺的腔调，礼貌地撑在柜台前。
“那……价格？”
“——自然是要贵些许的。”
小铃不安地看向商贩，微抖着竖起一根手指。
“这恐怕不够，至少再加三成。”商贩立即又竖起三根手指，不过他又即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眼珠骨碌一转，刻意缩了缩手指。
“这也太高了吧。”小铃害怕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不会的。按新书的品质理应是这个价。”商贩使尽全力用出最谦恭和顺的腔调。
于是小铃只好照做了。她仔细地筛查了好几遍书，在一些通篇的厚书前还作了导览。印刷时，还用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可以称得上是品质最好的墨和纸。对于重印这件事小铃可不敢马虎一点，即使她的手已经麻了，身子一旦放松下来就不好再绷紧了，那垛山一样的书籍，正一点一点地减小，而在它的旁边，新的一垛书正悄悄垒起，越叠越高，又变成同样的好几垛……她将她的可爱美丽都转移到这些书上，她的脸被染黑了、累得瘦削了——但随之诞生的新书，完全配得上“精华”二字。
盘算好时，商贩又迫不及待地登门造访了。
“这些就交给我去卖，你就在这静候佳音吧。”他翻了翻书，然后扬起头，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待小铃略显不安地走开后，商贩的脸又阴沉下来，苦恼地揉着双手，无奈地盯着这些书自言自语：“按平常的法子……挨，看样子成本有些高啊，这样会吃亏的，会吃亏的……”
商贩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又高兴地差点拍起手来，“造化造化，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可赚大发喽！”他的双眼顿时又闪闪发光起来。
于是我们的商贩先生竟把这些书拖到了集市上，张罗着要拍卖——这可是人里前所未闻的事情：集市上的拍卖会向来是那些牲口的地盘，甚至珍贵的收藏都不在这里拍卖。吃苦耐劳的优良牲口对于人间之里的村民们来说才是值得竞价的东西，像这堆——不仅完全看不懂还占地方的书，谁会为它花一个子呢？
可商贩毕竟是商贩，即便面对着一片倒彩声，他依旧镇定自若，巧舌如簧。商贩清楚，一旦是他感到自信的事情就从不失手，这次也是如此：他以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些唏嘘逐渐并最终完全地平息。他能将无的说成有的，假的说成真的；上至宇宙洪荒，下至圣明君皇；说它个神明降世，灵沐福祉；说这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那都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况且就算是再愚昧无知的人，都能看出这些书的不同凡响，经过这么一番吹捧，岂不是当作神器供奉着咯。于是，唏嘘变成了欢呼，商贩又一次成功地化腐朽为神奇，很快便以几乎是原价的五六倍将书全部售之一空。
商贩心安理得地拿了四成，但即使这样，两人攥着如此沉甸甸的钱，都忍不住发抖。
铃奈庵这下就充裕起来了，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当然是赚得更多了！
实在不行就接着出“精装版”，“豪华版”，“终极豪华版”……生意顺理成章地越做越大，商贩每一次出现在集市上，都必定引起巨大的轰动。甚至人们还挤破头皮，争着来到铃奈庵里抢购，于是拍卖便搬至铃奈庵里。不久就引起了世家大族的注意——这下做生意就更方便了，他们可是会出十多倍价格的大阔绰。可不，连稗田家都差点高价买入了《幻想乡缘起•专属定制版》。
然后，铃奈庵便扩大翻新了一遍，更宽阔舒适的空间，更精致完备的家具。总之，铃奈庵开始学着赚钱的第一步，十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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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章字数有点多，估计是个无底坑

Drosrin

hhh资本入侵幻想乡 支持一下

某间破败的神社

幻想乡资本主义化，想起《俗世奇人》里的“三分货，七分说”，感觉很有趣呢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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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随着书籍订购量的增加，还有铃奈庵内日益繁多的事务，小铃是越来越忙碌了。到这时，我们的商贩大人自然不必再劳费口舌了，于是他也赶忙跑来帮忙，不过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没有办法，原来制作的工程量，和目前到手的钱数以及随之而来的事务量完全不成反比，想要抽出足够的时间是不可能的，小铃只好“缩短”了一下工程，用点“物美价廉”的纸墨啦，再简单一点的装订啦，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原书的内容，干脆直接照搬——或者适当“删减”啦……这才终于缓解了问题。毋庸置疑，如此明智的决定自然让账本上的数字又加了一个零。
超负荷运作了一会后，铃奈庵今天终于临时休业了一天。
“啊……停下来之后，才有机会好好看看铃奈庵呐。”小铃把酸麻的身子全部埋进了又软又清凉的坐垫里，两只手完全放松地舒展在座椅的扶手上，她的声音都累得似乎随身子瘫软下去。
“没错，看看那洋钟，还有这些新家具——银的！还有我的拐杖也是。”商贩还未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拐杖晃了晃——手紧握着上端银色的雕龙。
“你又没有残疾，买那只看起来那么贵的拐杖干什么呢？”
“哼哼，这可不一样，势力的象征——气派！”商贩干脆也不说什么花言巧语了，自豪地摸着那只标致的雕龙，一股挡不住的神气都溢了出来。
“不过，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累垮掉——不如我们扩大点生意吧。”商贩收起先前的神气，一本正经地弯下腰来。
“扩大生意？”
“没错，不然我们光有了钱，没有那个命去花呀。”
“那该怎么办，还有什么好经营的？”
“我刚刚想出来一个新门道——‘股票’！”商贩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帅气的响指。
“‘股票’，那是什么？”
“嗯……不好解释，总之我们给每本书设一个股，让顾客把它们买入，再等他们自己进行交易——或者我们稍加操控，这样股票价格自然会变动，是购入还是抛出就由他们自己决定了——总之，就是看不见的倒卖，摸不着的集市！”商贩自己都为这个设想感到佩服了，不再四处周游行商这么久了，这颗营生的脑袋依旧是如此精明。
于是，经过一番小修改，铃奈庵的“股票计划”就横空出世了。起初，大家都对着隐形的东西感到陌生，只有少数敢于尝鲜的勇士。自然，我们的商贩大人又要亲自出马游说宣传了。当舌头再次滔滔不绝地讲起熟悉的行话时，商贩竟也久违地感受到了曾经他还是位新手时的那份简单的激情。
另一边，小铃也渐渐摆脱了当初的胆小忧虑，商贩引领她前往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于是这一次的“创新”带给她的大部分是惊喜与期待，一改先前的担心。
不过后来，随着铜钱的叮当响声，两人的各种油生之情都很快被冲刷得干净了。人里不久就自动衍生出了专业的投机者和交易所，股市的价格也开始自行地翻起波澜。铃奈庵里的面貌换了一番又一番，光是摆上那些被赋予股票的书就能引来大批的人顶礼膜拜，然后甚至是书都退居幕后了，人潮依旧不减。租书店的面积也一扩再扩，直至干脆搬到个新地方，到了这时，人里便矗立起一座巍峨的大城堡，无数的仆人，无限的狂欢，和堆积如山的金钱。
于是时机成熟，铃奈庵又出了许多“衍生产品”，玩偶啦，模型啦，书签啦……任何廉价的东西，只要一挂上铃奈庵的大名就会顷刻间价值连城。然后，城堡似的铃奈庵就成了天然的活动会场，有时盛夏，有时岁末，用不着发一张请帖，人们就都不请自来地参加彻夜喧闹的大派对。那冲天的光柱甚至盖过了月亮，代替了太阳，铃奈庵宛如神明的双眼，注视着人里乃至幻想乡的一切。
还记得商贩拐杖上的银雕龙吗？它现在已经是纯金的了，那只熠熠生辉的龙眼无时无刻不在放出凌人的光芒。铃奈庵再也不需要稗田家的书了，或许不止是这些书，铃奈庵确实已经不再需要书了。
现在铃奈庵的业务可谓是无所不涵盖，商贩也在对实现铃奈庵的自主生产化跃跃欲试了，我们的小铃除了不菲的账目计算外，就只有坐等钱来。但是，那些空出来的多余时间，她也有不少新方式来消磨。
商贩不知从哪弄来了许多新奇的妖魔书——不错，是完全的“新奇”，比先前的妖魔书更具诱惑力，比其它任何事物更能让人沉迷。小铃不自觉地便由喜爱变为着迷，由着迷变为依赖，这股该死的魔力，死死地勾住了人的脉搏，蛊惑了大脑，它可狡猾得很，完美地使人以精神代替物质，就算发现自己已经上瘾，也全然不顾了。
小玲现在就是活在新妖魔书的掌控之下。她使劲地转动着显微眼镜的齿轮，不管书中的内容怎样，封印着的魔力便立刻统统涌进了脑子里。脑中震荡的快感迫使她头仰天喘着粗气来稍加缓和，那通红的脸上暴起的青筋，挤满血丝流出眼泪来的双眼，还有其它一切的心志都随着喘出的几乎可见的雾气一起飘飘欲仙了。
天哪，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瘾了……
面对先生的来信，小铃只好胡编点理由还有“一切尚好”来简单地搪塞过去，就连信鸽都感受得到满满几页纸的来信和潦草几句的回信完全不是同一个分量。阿求近来似乎也断了来往，小铃本想趁着过节登门拜访几次，不过每当这时铃奈庵里繁闹的盛会又会把她拽了回去。
尽管此刻是凌晨的新年前夜，铃奈庵包括院子里却都充斥着灯火通明的一切，已经把时间的概念都抹除了。到处都是人潮攒动，叫嚷声，欢呼声，烟花声融在一起，令人眩晕。
“小铃！”
闻声小铃便转过头来，商贩优雅地举杯向她敬酒，他背后无数绽放开的绚烂礼花还有自半空垂悬而下的银幕流苏衬得他微笑着的脸庞无比潇洒英俊。
“看，我们创造的乐园！”
喝得兴奋的商贩自豪地张开双臂。小铃注意到他拐杖上的雕龙的眼珠又成了雪亮的大钻石，光芒更加凌人了。商贩滔滔不绝地向她以及簇拥过来的人群讲着他的事迹。
“我现在可以完全说是——”
“传奇！”
一片欢呼和掌声顿时爆发，花园里更加沸腾了。
小铃也激动地转向“铃奈庵”的豪华招牌。
当初是怎么干到这一步的呢，是……是什么来着——对，对，是时代——时代的洪流在推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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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世上总有些令人倍感矛盾的规律：为了更好地经营书店，小铃选择了多赚钱；为了多赚钱，小铃又放弃了书店。
但看着人潮涌动却名存实亡的“铃奈庵”，我们又不能否认这是错的——你看，另一边一直在写史书的稗田家，现在已经是门可罗雀了。不过有趣的是，世界又留给了我们另一条规律：物极必反。
最近风头正盛的铃奈庵出事了：商贩突然走人了。这个商业帝国，积累了无坚不摧的金钱堡垒，又暴露出外强中干的内核。商贩只是动动手指，便卷走了整个金钱的大厦，而剩下的虚假外壳——弹指间就彻底崩塌。
他的内心总有一个郁结：即使他手中雕龙的钻石龙眼可以反射出无限的闪光，却仍抹不去招牌上“铃奈庵”三个大字，涂改不了所有合同上“本居小铃”的签名。他想，为什么自己一身赚钱的本领，而且现在已经不需要书这个依托了，却要在这里白白损失利润。于是，商贩做好了所有的铺垫和准备，完美地将几乎所有钱都悄悄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只等自己走人就好了。当看着最后一笔钱转移完毕后，他先是长舒了一口气，又是大笑，接着不自主地流下泪来，在这种奇怪的混合中沉浸了很久。自然，等到小铃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现在要干什么。”
“.……我得走了，再见了。”
“停下！你不能这样！”
“再见了，之前的时光我不会忘记的。”
“别走！……千万不要走……”
眼看商贩就要离开走廊了，那脚步越来越快，
“别过来。”
“不行，你绝对不能走！你这混蛋！”
“我说别过来，停下——”
小铃死命拽住商贩的衣袖，扇了他一个耳光，
“——婊子！”
啪的一声，商贩又一掌打在小铃的脸上。而小铃终究只是个女孩，无论她曾经多么富有过。那轻弱的身板使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小铃就这样无助地被扇倒在地。商贩不知所措地望了望四周，边往后看着小铃边慌乱地开门跑远了。
……小铃无力地躺在地板上，在这段仿佛被无限延长的时间里，一切回忆统统涌了进来：小时候是如何沉迷于图书，无论鸡鸣畅晓，还是夜阑人静，她都在与父亲一起规划着梦想的蓝图；辛勤耕耘着这间小租书店，又是如何收获最初的，最纯真的欢喜，即便只是客人有心或无心的几句赞赏，那心底的激动也能让她兴奋一夜；还有铃奈庵改造后，豪华奢侈的那段梦幻传奇的时光，这世上的所有荣华似乎都归自己所有了；以及突然一无所有的现在，前途未卜，黯然神伤，是恶意的因果报应呢，还是普通的规律轮回呢……
小铃只是失神地喘着气。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爬了起来，像具死尸一样，可怜绝望地游荡。不出所料，仅仅过了一夜，甚至不到，城堡般的新铃奈庵便蒙上了一层阴影。夜幕降临，更是阴森死寂，人影稀落，杂草丛生。这个商业帝国的命运也是如此，顷刻间就崩塌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一丝尘土。人们清楚得很，小铃已经身无分文了，再去讨债也没有意思，无非就是等待商贩的消息，到时换个东家而已。
小铃就又回到了铃奈庵的旧址去，重新挂上了古朴的招牌。早已落魄的庵内沉睡在厚厚的一层灰尘中，小铃麻木迟缓地打扫着，她一言不发，很久没有劳动的双手就连拿个扫帚都十分笨拙。腰还没弯多久就酸疼得不行了，她也只好强忍着，一次又一次进进出出。可这样仍旧经常头晕目眩，小铃被迫就倚在门槛上发一会呆，她什么也想不出来，甚至连回到这里的意义也不明白。
我叫什么来着——叫…本，本居——本居小铃……
又过了一个下午，她的记忆才慢慢找回来。那些工具也终于找到了些手感，装订印刷的程序似乎也回想得差不多了，还有这里，这里是铃奈庵，曾经发生的事情——模模糊糊的也搞清楚了。
可是那些书清理起来很麻烦，尽管抹布已经洗了不下几十次，一本一本的擦，没几下它就又脏了。毕竟做完这些清扫工作就可以结束了，小铃依旧在坚持着。然而随着这一层层的尘埃褪了下去，她的心智才终于像那书页一样逐渐清醒过来。她又拾起了一本堆满灰却又是崭新的《幻想乡缘起》，还正好是收录神明的那一本，地上只剩下一点古书了。可是，这些书擦起来却愈发沉重，小铃的呼吸同时也愈发困难——直到封面突然沾上了水，一滴，两滴，五六滴……小铃这才发觉过来，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眼泪再怎么也止不下去了，她顿时抱着书放声痛哭起来，任由从眼中溢出的火辣眼泪侵蚀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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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铃奈庵再次开张了，然而不论是谁，都会对这位掌柜的女孩深感惊讶。
原先小铃那健康的身材变得极其枯槁，脸色憔悴，她本来大大的双眼如今被深邃的眼袋环绕，已经显得疲倦而缩小了。再加上毫无血色的嘴唇，即使她在待客时仍旧满脸堆笑，但那笑容已极其僵硬吃力了。另外有时就算小铃十分认真周到地服务，可在倒茶，记账，印刷等等，还是总会发生错误。
一开始的时间里，她颇有些不习惯，偶尔坐回柜台前清理账目，竟也稍不注意就会失神。但总之，时间依旧抹平了这些昔日的余晖，现在的小铃终于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而且大家不难看到，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小铃不觉间又变得十分成熟稳重了，这并不代表她不苟言笑了，而是变成不言不语的微笑。
大家于是也慢慢忘却了曾经铃奈庵一度的“辉煌”，又重新接受了原本的铃奈庵。小铃再次回到熟悉的生活中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先生的来信。小铃自然是不敢说真话，于是她安静地细细构思，无声地诸诉日常中各种麻烦的琐事，人里中的新消息，还有对他的祝福。小铃仔细地封好信，双手轻轻托起信鸽，望向头顶那澄净透亮的天空，
“走——！”
双手用力一抬，信鸽随即直窜上天空，不一会就钻入层叠的云中去了……
在深秋的一天，商贩的尸体却出现在了人里附近。据说，非常不幸的是，他遇上了食人的妖怪——单单就有这么一只，竟会在极靠近村子的周围晃悠。这一幅凄凉至极的惨状，让几乎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那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和同样糜烂的身体混在一起。被撕烂的衣服——不如说是几块破布，不只是巧合还是人为的，散乱地盖在那个可怜人的身上。他的腿正向人里的方向迈开。我们提到过，既然事已至此，村民们投入的钱全都成了泡影，可死无对证，更不能去找同样是受害者的小铃，大家回过神后，只是骂骂咧咧的就走开了。
而小铃目睹了这一切后，只是平淡地凝视着他，没说过一句话。
不觉又到了一年的寒冬。这世间仍是太平，所有不可思议的事终究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街上的车水马龙依旧不减，每年如约而至的雪这次依然赴约了。略显昏沉的天空下，小铃俯身收拾书籍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本闪着暗暗亮光的书，打开一看——原来是那本收录神明的《幻想乡缘起》，不知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吗？还是……“不请自来”的神明大人呢？小铃自嘲似的将它小心收了起来，然后搬起“今日特价”的招牌打开了门。
放好招牌后，正伸着懒腰的小铃隐隐听见远处传来轿子的铃铛声，她顺着街道望去——朦胧的雪雾下，稗田家的轿子正向着这里缓缓靠近，阿求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又激动又矜持地朝小铃挥起了手……
庵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