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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文靈】傷痕之雨──於退治妖怪的途中(全)(連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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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6 21: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t_dilan 于 2020-4-30 23:23 编辑

※一樣是寫在前面的說明:
此篇文章為鄙人拙作<花吐之症>、<天狗之舞>的後續故事。
沒看過的人可以先去看前面的部分。 
【<花吐之症>篇】
花吐之症——博麗的巫女今天也為齊放的百花所包圍(全):
https://bbs.nyasama.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36080
花吐症後續(靈夢VS羽立):https://bbs.nyasama.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36152
《文文。新聞》中的花吐之症:https://bbs.nyasama.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36168

【<天狗之舞>篇】
天狗之舞(全):https://bbs.nyasama.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36187
天狗之舞後續過場:https://bbs.nyasama.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36490

<傷痕之雨>這段事件連載的部分會統一收在這個主題底下。
因為這一段故事還挺難寫的,我可能會寫得比較慢,還請追連載的各位耐心等候<(_ _)>



==================






「你知道嗎?烏鴉真的是一種非常會記仇的鳥類。」

「記仇?真的假的?我只知道烏鴉很聰明呢。」

這是為了準備度過秋季而出門採買必備品的途中,偶然在路邊聽到的村人們的談話。

「是呢,記仇得很,」那村人道,「你也知道,田裡時常會有烏鴉來偷吃的,上次碰巧給我撞見,想說隨手扔個石子把牠們趕走。嘿,居然還正巧打中其中一隻,這我卻也不曾想到。」

「後來呢?」

「我見那只被打中的也跟著烏鴉群飛走了,並沒特別放在心上。過了幾日出門時,竟然被夾在屋簷下的雜草和著石子砸個正著,弄得滿身都是灰。那烏鴉就在對家的籬笆上嘎嘎叫呢!」

「也許只是正巧有烏鴉在對家的籬笆上叫,未必是同一群烏鴉呢。」

「你不信?村裡的老師上課時不是也說過這樣的故事嗎?有一個愛鳥成痴的學者,他所飼養的烏鴉曾經在失蹤數個月之後飛回來,回來之後,便學會了奇怪的句子。那學者從那些句子裡聽出來,這烏鴉原來在失蹤期間曾被人抓起來欺負過,說話者的聲音、語氣,都學得維妙維肖,也因此得以逮到那欺負烏鴉的兇手,竟是鄰村的一個孩子。」

──將傷害深刻地記在腦海中,並加以報復。這即是所謂的「傷痕的學舌術」。

她不曾聽說過這樣的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覺得挺有意思,便稍加留心地記下了。也許下次和什麼人配著茶點喝茶時,可以作為不錯的談資。

就這樣一路隨意地聽著村人們各種街談巷議、道聽塗說的趣聞,不知不覺間,已將神社近期的生活必備品採購完畢。博麗的巫女將東西往懷裡揣著、手裡提掛著,準備返回神社。

秋季的這個時節,正是鄉裡開始為著大大小小的事情忙碌起來的時候。歡騰如慶典般的夏日落幕之後,像要收心那般,所見的景物逐漸顯現出凋零蕭條之象。萬物熟成、糧食收穫,與之相應的各個族群的狩獵、謝恩祭祀一類的活動也會陸陸續續地展開。

相形之下,以退治妖怪、處理「異變」為業的巫女,在這個時節便會把重心放在打理神社內務、準備生活物資上。即使偶爾會稍微協助一下人類村裡的祭祀工作,但和那些為著這個季節四處奔走的眾人眾族比起來,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直以來她就是這樣的。在無事的日常裡,博麗的巫女就僅僅只是一盞派不上用場的「晝行燈」。

嘛,這樣倒也不是壞事就是。

雖然要她認真一點,四處巡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維持鄉裡的「秩序」本來就不是巫女的工作,沒必要這麼雞婆。

回到神社,將採買回來的物品收拾好,慣例地打掃完神社內外之後,又是個適合喝茶閒坐的下午時分。

──只是這時候泡茶,卻不會有誰能過來一起享用。在習慣性地沏了一壺茶之後,她才反應過來。

這時節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即便是那黑白的魔法使,此時估計也是在森林的深處四處鼓搗、尋找這個季節特有的各式蕈類吧。

唉,真是疏忽了。

可惜這難得準備的新鮮熱茶,連帶那段在路邊偶然聽到的關於烏鴉的有趣傳聞,看來只能這麼糟蹋掉了。

將自己的那杯茶喝完之後,剩下茶水的就放在一旁,任它慢慢變涼。博麗的巫女仍是在博麗神社的長廊上悠閒地躺臥下來。反正也沒別的事,她只得在腦袋裡回想自己所聽到的傳聞的細節。

烏鴉都會記仇的話,鴉天狗肯定更會記仇了吧。

嚴格來說,這種以單一個案概括全體的思考方式肯定不正確,她只是單純地在檢視自己是不是也有得罪過烏鴉──或者更精確一點的說──得罪過那只鴉天狗的時候。

──不然為什麼那只天狗總是時不時地跑來糾纏她?

要說在彈幕戰中擊敗對方這也算的話,那大抵上也都是對方先出手的。這可怨不得人啊。

除此之外便是以新聞取材為名的各種偷拍騷擾,說到底,她沒跟對方計較這些也就罷了,沒有理由還因此得罪對方吧?

若真要說有什麼事情「得罪」對方的話,還會有什麼情況呢?

她思考著這個問題,竟不知不覺犯了睏,闔上雙眼,便再一次墮入那百花齊放的夢境之中。

為齊放的百花包圍和落英繽紛點綴的景象映入眼簾,絢麗而迷人。山裡的池塘,蓮花全開了。那有著黑色頭髮、黑色羽翼,與這個畫面全然不協調的身影,闖進了這如夢似幻的花海之中。

「發現巫女了!來吧,請讓我採訪一下吧──」

那時的她正一邊思考著為什麼花會開得那麼茂盛,一邊四處閒晃。不請自來的天狗突如其然地出現在她面前。這光景與數月前帶來落花與花樹照片的天狗並不相同,卻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十分孰悉。

但讓人覺得似曾相識的部分卻不僅僅於此。無論是那花,還是那雙注視著她的黑色眼睛。隱藏在紛飛的落花背面,還有一個更柔和、更模糊,如同透過被水浸濕的鏡頭所拍攝的片段:

「發現巫女了!來吧,讓我採訪一下吧──」粉白色的落花停在自己髮梢時,手裡握著筆記的那人這麼說。

「啊,不用在意我,請繼續吧,去吧。」夾帶著鮮花香氣的暖風拂過衣袖時,蹲下身子使視線與她齊平的那人,這麼對她說。

那竟不是夢境,而是深埋在記憶之中,許久以前的回憶的片段。

──是呢......這麼一說,確實有過這麼一回事。

她回想起來,那時的她,正好是在「退治妖怪的途中」。




突然襲來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哆嗦,將她自花季的夢境中拉回秋季當下的現實。眼前所見的景象早已顯現凋零蕭條之象。別說花季了,慶典般的夏日也早就已經離去。

身邊的那壺茶,不知何時早已涼透,轉眼間天色已經有些陰暗。她卻覺得眼前所見的景象十分不真實。為齊放的百花包圍彷彿才是幾分鐘前的事情。

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也為了將那夢境中不斷飄落、沾粘在自己身上的艷麗群芳甩開,她決定在太陽下山之前再出門蹓躂蹓躂。

若要讓秋季更有實感,就得往最有秋季氣息、紅葉飛散的那座山裡去吧。

是以她向著明亮而帶有秋意昏黃的西天啟行,直衝著那妖怪之山飛去。

卻沒注意到東側的那片天空,挾著早來的夜色,卻暗沉異常。







发表于 2020-4-27 07:30:37 | 显示全部楼层
过来支持高产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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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支持ww  发表于 2020-4-27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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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7 11: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秋意盎然的开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加油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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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回應,敬請期待w  发表于 2020-4-27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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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7 22:0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有些秋之哀,期待后面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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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支持,如果有呼應到場景主題,那真的太好了w  发表于 2020-4-2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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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27 22: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靈】傷痕之雨──於退治妖怪的途中(2)

本帖最后由 st_dilan 于 2020-4-28 19:49 编辑


對博麗靈夢而言,所謂「退治妖怪的途中」,其實就只是憑著直覺隨意遊逛,一面欣賞沿途的風景,一面將出現在眼前的阻礙者擊退罷了。

她向來不是為了什麼特定的目標而行動,即使「異變」發生,也不過是讓她不得不出門的另一種「理由」而已。「沒有特別的理由」,就沒有必要「為此行動」。

就像現在這樣。其實這實在是一個不太適合出門的時間點,姑且不論距離太陽下山的時間越來越接近,這時節不管去到哪裡,大家都在忙自己各自的事情。這樣不請自來的打擾別人實在不是博麗巫女的作風。所以她也並沒有打算特意去找誰,只是單純想藉著明顯帶著涼意的秋風,讓自己從花季的夢境中清醒過來罷了。

聚集在東側陰暗天邊一角那厚實的烏雲看著來勢洶洶,但一時半會應該不至於追上來。她這麼想著,便沒有將天氣的問題特別放在心上。

說到底,若僅是沉浸在與花有關的夢境裡,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然而紛亂的飛花卻足以擾亂思緒。落花太多,會變得難以清理。

──再說,花季早該已經結束了。

即使在空中飛行,彷彿也能感受到落花飄散、輕拂過側臉的觸感。她也沒有特意抵抗,只一心一意地迎著那越來越強勁的風前進,試圖以風的觸感將不存在的飛花吹散。

用蠻力和飛花抵抗是沒有用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冰冷的空氣沖淡不時充斥於鼻腔之中的花香。

她隱約記得,許久之前的「那個時候」,同樣也是在「退治妖怪的途中」。對當時的她而言,飄散的飛花就是四面夾攻而來的敵人。在巫女的力量仍然弱小的時候,繽紛的落英即是她以樹枝退治的第一批「妖怪」。

然後,真正的「妖怪」出現在她面前。

那巨大的黑色雙翼輕輕地搧了一搧,飄散的落花一下子就被掃蕩得一乾二淨。

若沒有那雙黑色的羽翼,眼前的少女看來與一般的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卻也因為有那雙黑色的羽翼,即使是幼小的她亦能很快察覺到,那雙眼睛和尖尖的耳朵,確實也不是一般人類會有的特徵。

這是「妖怪」。是身為「巫女」的她必須「退治」的對象。

被妖怪那黑色的雙眼注視著的時候,力量尚弱的她,不禁開始懷疑。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勝任巫女的工作。



「──喂!停一下!」

熟悉的聲音中斷了回憶。定睛一看,聲音的來源正是她所孰知的那位天狗記者。只是對方眼下的穿著打扮不是記者外出採訪時的那副模樣,卻是山岳修行者一般的裝束,看起來與平常的形象有些不太一樣。

但確實是她所孰悉的那個人沒錯。

「你這時候跑來山裡做什麼啊?」對方刷的一下子衝到她面前,阻攔她繼續前進,劈頭就是這一問。

「做什麼......」循著對方背後望去,她可以注意到不遠處還有另外幾只鴉天狗,停在那邊不知道在訕笑什麼,於是便順口回答,「你問我做什麼,當然是來退治妖怪的啊。」

射命丸文聽了這番話,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我的好巫女,你行行好,我今天實在沒有閒功夫跟你鬧著玩。」她壓低著聲音這麼說,那神情看起來十分緊張,不曉得是在擔憂提防著什麼。

──不論是在提防什麼,估計也和後面那幾只看著就不懷好意的傢伙脫不了關係吧。想來就讓人不爽。

察覺到巫女將注意力放在自己後方,一副十足的找碴架式,射命丸文立刻抄起扇子,颳起大風先發制人。

「你們先走!這傢伙讓我來對付!」她對後面那幾只鴉天狗這麼喊道,那幾只鴉天狗頓時在這一陣大風之中一哄而散。場面與其說是「讓射命丸文留下來擋住巫女」,更像是「將射命丸文單獨拋下,任由她在博麗的巫女手下犧牲」。

靈夢搞不太懂天狗一族複雜繁瑣的思考模式,只是直覺猜到自己大概是不小心在不該闖入的時間點闖進了天狗的地盤。這回錯的比較多的一方大抵是她自己,也只好將錯就錯。

反正,今天她正好是在「退治妖怪的途中」。巫女巡視鄉裡,順手退治一兩只妖怪,沒有人會說她的不是。

該慶幸的是那些鴉天狗有射命丸文留下來替他們擋著,不然她才不會手下留情。毫無理由、任旁人看了也摸不著頭腦的彈幕戰如是展開。

射命丸文在彈幕戰中向來不會出全力,取而代之的是以速度進行躲避和干擾居多。別的不提,就是那個「干擾」特別麻煩。如果是趕時間、在處理異變的路上,或者不想和對方再糾纏下去的情況,她會選擇直接撂倒對方,讓遊戲告一段落。

但今天不太一樣,畢竟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特別的理由出門。在這裡碰上對方,引發彈幕戰,也只是偶然。因此她倒想見識見識這「干擾」可以堅持到什麼地步,並沒有特別認真應戰。

只是今天天狗颳起的風確實特別強勁。雖然強勁,卻只在身邊吹,沒有颳到她身上。就這麼拖了幾個回合,眼看巫女既不打算認真出手,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天狗索性停下了攻擊,飛到她面前進行交涉。

「我投降,算我輸了好嗎?」

「既然認輸,那就不能阻止我上山了。」

「不成,真的不成。」天狗仍是把她攔住,「既沒有異變,也不是時候。靈夢,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也不是找你們天狗有事,大不了就像平常那樣殺過來啊。」

「──難道真要我把你拽回去嗎?」

那天狗看來是一時間被逼急了,提高音量的同時,竟下意識地伸手揪住了博麗巫女的衣領。

兩人都為這一著吃了一驚,一時間僵在原地,陷入沉默。

不一會兒,雨下了起來。

起初只是幾滴打在身上,隨後便轉變成傾盆大雨。伴隨著強勁的風,眼前的視野一下子就模糊了起來。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似地開始著急地在大雨中奔走,尋找避雨之處。

「──你看啦!早就跟你說了快點回去,你偏不聽!」天狗在風雨之中發出懊惱的哀號。

「既然注意到要下雨了,為什麼不早點說啊!」

這並不是一時的驟雨,而是暴風雨的序曲。博麗的巫女深知找一處躲雨等雨停是行不通的,橫豎也被雨水淋得全身濕透,乾脆直接冒著雨返回博麗神社。

抵達神社,將臉上的雨水抹掉之後,才反應過來,那天狗也隨她一路跟了回來。

「......」

「......我總不能放著你一個人在暴風雨裡亂跑吧?」

面對巫女疑問的神情,天狗只是理所當然地這麼回答。

屋外的秋日的景色已被雨幕完全掩蓋,與方才為冰冷的風雨澆淋得直打哆嗦的情況相比,室內溫暖異常,竟一下子讓人有些適應不過來。

「既然你平安到家了,那我就先回去囉──」甩了甩身上的雨水之後,正待要踏出屋簷,卻冷不防一頭撞上一道無形的牆。

「不是吧!結界?」

面對天狗的疑問,巫女也只是淡然的這麼回答:

「──我也一樣,總不能放著你一個人在暴風雨裡亂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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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28 23:2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靈】傷痕之雨──於退治妖怪的途中(3)

本帖最后由 st_dilan 于 2020-4-29 20:00 编辑


許久許久以前,尚在飛花散落的那個時節。幼小的巫女曾妄憑一己之力,使勁揮舞著手中作為替代御幣的樹枝,試圖退治出現在眼前的,名為天狗的「妖怪」。

對天狗而言,那彷彿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幼小的巫女全然不是天狗的對手,沒有靈力附著的樹枝即使直接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癢。況且那天狗只消輕輕一蹬,就能越過巫女矮小的身軀,閃躲到她背後,將她耍得團團轉。

瞧那小小的巫女既不甘心又氣急敗壞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天狗忍不住多作弄了她幾回,同時也是在以採訪的角度暗暗觀察,看看這未來的博麗巫女的接班人,面對像她這樣的「強敵」,能展現出多大的「本事」。

被天狗逗得繞了幾圈之後,小小的巫女不知是累了,還是放棄了,沒有再繼續追趕天狗,卻是在原地蹲了下來,並且將小臉埋藏在膝蓋之間。

與妖怪不同,人類的孩子雖然脆弱,卻具有人類特有的骨氣,他們經受不起太大的傷害,但是傷痛卻能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天狗也十分了解這一點,是以她只道這小小的巫女受了這一頓委屈,一時之間難免沮喪起來。正待要接近去哄她,豈料這小巫女突然使勁一躍,撲到了天狗身上。

這一著讓天狗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她正為那巫女的聰明機智在心裡暗暗讚嘆,卻注意到更讓她驚訝的事──小小的巫女臉上全然沒有如她預想中那樣,顯露出人類特有的勝利、得意之色,卻只是專注認真地盯著她瞧,細小而稚嫩的雙手盡是往她的臉龐、帽帶、耳朵之類的地方摸索。

「──你是什麼?」那是單純而無邪的,小孩子發自內心的疑問。

「怎麼?沒見過『天狗』嗎?我是『天狗』,是很厲害的『妖怪』喔!」

「......天──狗──?」幼小的巫女認真地複誦著這個新學到的名詞,像是得到一件很罕見的寶物那般,很仔細、很珍惜似的。

──不妙。

這可真是不妙。

射命丸文自己都不敢直面那突然掠過內心的感受。

在漫長的天狗生涯裡,她腦海裡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將人類擄走的念頭。





狂風暴雨在神社外頭肆虐,讓人不禁產生一種整個屋子都在搖晃的錯覺,但那也只是錯覺。在結界的阻隔之下,無論風、雨,還是天狗,都別想在暴風雨期間穿越神社門戶。

被困在結界裡的天狗,就和竹籠裡的烏鴉一樣,插翅難飛。她只道博麗的巫女是在和她鬧著玩,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認真的。

「這可該怎麼辦才好......這下子不就回不去了嗎......」從巫女手中接過毛巾時,她嘴裡還在不安地叨叨念念。

「不回去的話會有人出來尋你嗎?」

「是不會。這種程度的暴風雨對天狗來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為了『任務』外出不歸也是家常便飯。若是在這種天氣遇難,反而還會成為大家的笑柄呢。」

「那就不用擔心啦。」

「那怎麼成?」

「反正出去也只是白白淋雨,怪難受的。等暴風雨過後再走也不遲。」

「可、可這裡是神社──」

「唔,我記得上次夏日慶典帶回來的酒還有剩下不少──」

「──咦?真的嗎?」

縱使還有些顧忌,留宿的事尚且算是定了案。

於是這一人一天狗便在這僅有她們二人的屋子裡忙碌起來。

首先是弄濕的衣服得換下來洗過晾乾,天狗在巫女的催促下,好不容易才肯將山岳修行者的裝束脫下,換上神社裡備用的居家服。自己那身厚重的衣服被巫女拿走了,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便在屋子裡謹慎地四處走動探索。

透過窗外呼嘯的風雨聲,可以想見此時的外頭肯定是一片狼藉。天狗不免想道,同行的那一群鴉天狗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會跑來博麗神社避風雨,若是如他們所期待的那樣在外頭露宿,雖然不會有大礙,卻也挺教人吃不消的。

是以她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回著實是受到博麗巫女的照顧了。

隨後,巫女前來喚她,說是洗澡水已經準備妥當,問她要不要先洗。那天狗還在那裡客氣,惹得巫女不耐煩,於是便將她以提著衣領的姿態直拽到浴室裡去。

兩人清理了一陣,先後洗過了熱水澡,身子總算是暖和了起來。天狗這才終於鬆懈下來,於博麗的巫女面前忘卻天狗那套繁文縟節。反正平常就已經十分熟識,此時此地更無旁人,似乎也確實不用過於拘束。

正好博麗的巫女稍早買足了糧食等物資,兩人一齊簡單地弄了一頓晚餐,就著酒喫,一面閒聊,一個晚上卻也是渡過得十分愜意。

「如果今天我沒過來,你在暴風雨的晚上一個人會做些什麼啊?」

「也沒什麼事,估計早早就睡了。」

「可以看看報紙啊。」

「看報紙又看不了一個晚上,畢竟也沒什麼特別的......啊,對了──」

話說到這分上,巫女方才想起,稍早之前才聽聞了關於「烏鴉」和「傷痕學舌術」的奇聞軼事。正想著和天狗討論,話到嘴邊,卻突然猶豫了起來。

畢竟在當事人面前討論「傷害」,似乎不能算是一個適當的話題。

「怎麼了嗎?」天狗問道。

「──也沒什麼特別的......」

她終究還是將「傷痕學舌術」的傳聞說與那天狗聽,她只道這樣的街談巷議或許能為對方寫的那些新聞提供一點幫助。畢竟這類消息確實會讓人覺得「有趣」,甚或津津樂道,對於改善天狗報紙的銷售情況,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方針。

不料天狗聽了,卻是不以為然。

「不過就是將傷害加諸他人身上,更甚者,對於帶傷報復的人予以嘲弄,這樣的題材,又怎麼會讓人覺得有趣呢?錯的不是報復他人的人,而是一開始傷害他們的那些人啊。」

「這麼說也是。」巫女並不想和天狗爭論,只想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然而談話的氛圍確實自此變了調。雖然二人都在試圖忽略、掩飾這件事。

待到就寢的時刻,將一切收拾好,亦梳洗完畢。巫女準備了兩床被褥,讓天狗在自己身旁睡下。

夜晚風雨交加,教人一時之間難以入眠。不知為何,巫女始終覺得心神不寧。

正待她想翻身確認身邊的天狗是否已然酣睡,卻突然被一個反身壓制。

來不及反應,雙手已被非人的力量狠狠地攫住,竟使她動彈不得。

風雨的黑暗中,巫女能感受到另一場暴風雨正在屋內蓄勢待發。

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和表情,僅僅只能從耳邊因哽咽而微微顫抖的話語和紊亂的氣息察覺到負傷的徵狀:

「──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暴風雨什麼的,我『最討厭』了。」


巫女這才憶起,那許久許久之前。

那飛花散落的美好季節,正是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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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9 21:2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震声)铺垫了好久,终于要二人幸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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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要讓您失望了OTZ,後面還有一段才能幸終((  发表于 2020-4-30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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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4-30 23: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靈】傷痕之雨──於退治妖怪的途中(4)



許久許久以前,尚在飛花散落的那個時節。幼小的巫女曾妄憑一己之力,意圖親近出現在眼前的,名為天狗的「妖怪」。

雖說巫女的工作應該是要「退治」妖怪才對。

那名為天狗的妖怪也是這麼對她說的,「等你長大一點,變強了之後,再來退治我吧。」

這麼說的同時,一面用簡單的木棍和紙串,製作出了縮小版的御幣,送給了幼小的巫女。

她實在一點都不想將對方退治。


──即使如現在這樣被對方壓制,她的想法仍然沒有改變。


就跟「那個時候」一樣。

她無法「看清對方的樣貌」,也無法「好好的回應對方的呼喚」。雖然很想碰碰對方的臉,想安慰對方,但是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完全做不到」。

博麗的巫女終究只是一盞派不上用場的「晝行燈」嗎?

此時此刻,只能任由對方紊亂的氣息呼在耳邊、臉畔,那氣息夾帶著濃郁的花香,竟嗆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不安地稍微扭動了身子,仍是動彈不得。只聽見黑暗中傳來空氣受到拍擊的氣流和聲響,連帶那布料摩擦的細微沙沙聲,可以得知天狗將翅膀展了開來,並且蓋在她的身側。

隨後,她便感覺到對方在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喂、喂,你做什麼......」

「要怪就怪你自己,偏偏選在這種晚上把『妖怪』引進門。」

天狗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不一會兒,巫女上身的衣料已盡數褪去,天狗便緊緊挨著她,又再騰出手來,順著那赤裸的身軀摸索,自腰部、背後、再向胸前,將她周身徹底探了個遍。

巫女心裡也明白,即使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天狗的雙眼仍能看得清楚,不覺又羞又惱。然而縱使她出手反擊,也能被對方在黑暗中準確地拿住反制,一時沒有辦法,只能忍氣吞聲,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放肆。

「怎麼這麼客氣?明明可以狠狠地殺過來的,」這麼說的同時,天狗亦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如果你真不喜歡這樣的話,儘管放馬過來。」

巫女聞言,卻只是咬牙蹙眉著忍讓,並不予以抵抗。

此番緘默終於觸怒了天狗。於是,天罰似地,本來帶著撩撥意味的撫摸,轉變成為狂風暴雨般的侵入和撕咬。劇烈的痛楚如滂沱大雨似地澆淋在身上,於頸項、於胸懷、於肩背,於腰腹,於股間。

「痛、好痛......住手......!」

無視於她的抗議,痛楚仍然持續地再加重加深。巫女禁受不住,只得在天狗身下不斷扭曲著身子,然而只是搥打踢踹這種程度的反抗,在天狗面前也是徒勞。

「住手......快住手!......文!」

喊出對方名字的同時,她下意識地啟動了符咒,將對方從身上推開。也因為這樣,庇護著神社的結界一下子被解開了,那屋外正是風雨正猛烈的時候,得了這個空隙,呼嘯的風雨因此侵門踏戶,屋內一時被颳得一片狼藉。

結界一解開,那天狗有如領受了風雨的呼喚,逕自向那深不見底的黑夜一躍而出,隨即不見了蹤影。

巫女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手,也顧不得身上的痛楚尚未緩解,連忙合衣追了出去。

然而這麼追出去,哪裡還尋得著天狗的影子呢?

黑夜之中的暴風雨就是天狗力量的化身,為天狗提供了絕對有利的庇護。博麗的巫女縱使有一身的本事,終究也人類之軀,既無法看破黑夜,也無法衝破狂風和大雨的層層阻礙。

盲目地追逐了好半晌,遂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強風撕扯著她身上單薄的衣料,冰冷的雨水一下子就將身體完全浸濕。

巫女只在黑夜中停下了腳步,放棄了追逐。

──就跟「那個時候」一樣。

許久許久以前,尚在飛花散落的那個時節。幼小的巫女曾妄憑一己之力,意圖親近出現在眼前的,名為天狗的「妖怪」。

那飛花散落的美好季節,正是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終結。

那個時候,小小的巫女首次習得了操控靈力的方法,一心想著要給那名為天狗的妖怪看看。

她獨自上山的那會兒,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暴風雨來臨之前,山上會變得特別危險,山上的天狗也是一樣。

四周的人們都忙於因應暴風雨來襲的準備工作,是以小小巫女獨自溜了出來,竟一時無人察覺。

對於巫女的出現,天狗自然沒有表現出友善的態度,用來颳風的團扇早已威嚇地直指過來。

但小小的巫女並沒有因此放棄,只見那扇子本應是虛張聲勢地一揮,暴風雨卻比她預想的提前來襲。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便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自己無法「看清對方的樣貌」,也無法「好好的回應對方的呼喚」。雖然很想碰碰對方的臉,想安慰對方,但是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完全做不到」。

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捲入之後,眼前便陷入深邃的黑暗之中,身體也因為劇烈的痛楚而動彈不得。

強風撕扯著她身上單薄的衣料,冰冷的雨水一下子就將身體完全浸濕。黑暗之中,她僅能隱約聽到,名為天狗的妖怪的聲音,似乎在她意識之外的遠方發出悲鳴。

自那以後,暴風雨沒有再來襲。巫女身上的傷痕已然痊癒,傷痛固然能使人類變得更加強大,然而那新聞報紙也許久沒見到了。

如今,巫女在深邃的暴風雨夜中久久佇立,試圖回想起那個時候遺落的記憶的片段。


這如夢一般的片段,說來可能沒有人會信。

但她確實記得,暴風雨雖然傷人,卻也會受傷。

在傷重的時候,她能感覺到暴風雨擁抱她時仍微微顫抖著啜泣。

等到再一次恢復意識之後,便發現暴風雨早已將她平安送回博麗神社的家中。


是以她並不討厭暴風雨。

只因在那記憶中,「為暴風雨擁抱的感受」,竟是那樣的溫柔。


──那麼究竟為何?在久違的暴風雨之中,雨水自髮梢、順著臉龐流下。

滋味卻如此苦澀。



<傷痕之雨>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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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後面的說明:

我沒有爛尾,準備進下一階段。
請大家耐心等候。結局一定是好結局的請不用擔心。(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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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1 06:38: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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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快ww  发表于 2020-5-1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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