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宿堇昙 于 2020-5-3 17:19 编辑
我的名字叫宇佐见莲子,是一名京都〇〇大学的物理系学生,专攻超统一立场物理学。 出于个人兴趣,我在大学里建立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神棍一般的灵能力社团——秘封俱乐部,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我们确实亲身见识了很多不被科学所认可的超自然现象。这里的我们,指的是除了我这个俱乐部会长之外,唯一的会员,玛艾露贝莉·赫恩,通称梅莉,是我重要的部员与朋友。 我们俱乐部所做的事情,就是发掘隐藏在灵异事件背后的结界,巧妙地运用寄宿在梅莉眼睛中的力量去探索我们常识认知中难以明确的,充满魅力的真实。除此之外的时间里,我们都会像是普通的闺蜜一样,过着恬静的生活。 但最近,梅莉的样子多少变得有点奇怪,抱歉,这里的表述可能不太对。应该说,我已经很久,没能联系到她了。无论是L〇〇e、还是拨打她的电话,只是像小石弹水一样没有回应。学校那边也是,一向优秀的梅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学校报道,出勤已经在岌岌可危的边沿徘徊。最后实在是无法坐视的我,通过梅莉留下的备用钥匙打开她租住的公寓门时,我才迟缓地察觉到,赫恩小姐,已经从我所能够认知的世界里消失了。 梅莉所拥有的危险力量,便利的同时伴随着极大的未知性。以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现去到异世界的情况,但大多是在梦境中,第二天便会随着清晨的闹铃归来。这一次,就像是只买了通向未知的单程票,再也找不见她的身影。 即使多半只是徒劳,我还是试着在警局报备了我的挚友的失踪,名册上梅莉的名字已经显得有些许模糊。就像是她的同学、老师们一样,梅莉的存在如同月亮牵引下的潮汐,逐渐褪去,消失不见。 第二天,从粘稠的梦境中醒来,闹钟上的字符不可思议的小,门铃的声音则格外的响亮,虽然令人恼躁,不过还是得谢谢它将我从不可名状的梦魇里敲醒。我打开门,门口的快递老哥端着个有点庞然的方形物体,看起来像是个画框。我签过字,将像是画框的东西,拿了进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自觉地试着回想那个快递员的脸庞,完全想不起来。刚睡醒,或者说没睡醒的时候,什么都记不清楚。大概也是因此,脑子里面胡乱地跑着马,从走廊的灯泡一路联想到刺杀约翰·肯尼迪,然后坐在床垫上豪爽地发了一段时间愣后,将手里抓着的快递拿了起来,用床头的钥匙划开封装之后,将纸包撕得满地,只留下寄件人的信息。一手将钥匙甩回去,虽然失败了,掉到了地上,另一只手拿着信息扇着风,看了眼寄来的画框。寄来的确实是个画框,猜测准确,莲子加一分。是一个没有裱上任何东西的画框,单纯的是个框。我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寄件单,没有地址,只有歪歪扭扭的名字写在上面。 “玛艾露贝莉……是谁啊?八云快递公司,派件人八云,跟公司一个名字,还蛮厉害的嘛。哈~” 大大地打了个呵欠,随着因为门铃声而加速的心跳趋于平静,困意也重新夺回了意识的高地,小绵羊把宇佐见打翻到地上。现在被窝的诱惑力,已经远大于奇异事件了,最少是三个大于号。我站起来,搂过地上的钥匙撇到床头柜上,把空画框往墙上不知道啥时候多出的钉子上一挂。便蜷进被窝,找周公老头下棋去了。 不知何时,顶上的光烘得人难受,风扇的轰鸣声也嘈闹得扰人,而那个粘稠的梦也重新找到了我的头上。梦境里,我穿着一身睡衣走在一条白晃晃的路上,一个模糊的背影站在我的前面,那是一个让人熟悉而又依恋的背影,但我是万难不可想起任何与那人有关的信息,明明是很熟悉的人的背影。我迈开步子追上去,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大,到后面已经很难再看清什么东西了。在最后,她或他出现在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的手落在她的金发旁,看着她转过头,我在那一瞬惊醒。 “梅莉!” 我喊着必定熟悉的名字,记忆犹如新年夜晚的烟花声一样,突兀却又没有丝毫不妥地闯入了我的脑海。但是记忆中的她的脸、梦境中那个模糊背影的脸、以及很不可思议的,那个姓八云的快递员的会让人记不清的脸,逐渐地搅和在了一起,再难以分开。 我甩了甩头,期翼于能够就此打散那张混合在一起的脸,但终究只是徒然。少顷,我突然回过神,随后有点惶恐地环顾四周。 也许我的表达会产生一些歧义,但请原谅我,那是因为我被身边环境突如其来地变化吓得不轻。虽然略有朦胧,但我仍清晰地记得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安心入眠的,绝不是我现在所处的阴暗房间。我的头顶悬着数不清的灯,像是手术室用的照明灯铺满了整个天花板,除此之外还有数之不清的风扇悬着。更恐怖的是,那些风扇都静止着,却发出噪音,那些灯都开着,却没有哪怕一丝光能够照到我的脸上。我翻下床,脚下发出塑料摩擦的声音,不计其数的塑料包装纸被丢在地上,一小块空的下脚地都没有。不过这并不要紧,我急忙向着这个昏暗房间里唯一提供光源的地方走去,在我的床正对着的方向,是一片散发着虚无的白的空间。而我目所能及的地方,除了白色外,还有一副巨大的肖像,那是属于玛艾露贝莉·赫恩小姐的肖像。 只要稍有艺术常识的人就会发现,眼前这副占据了大半视野的巨大肖像,是模仿着《蒙娜丽莎的微笑》画的。这副画给予我一股巨大的冲击,使我撇去一些反常识——比如这幅巨画是如何凌空摆放的——的事情,尤其是她的面部特写,那张我忘不掉却又记不起的脸,那精密重现的神秘微笑。如同目睹了不应目睹的扭曲之物一样,我的或被遗忘,或残留的情感,开始急速扭曲起来,就像是出现在意大利的菠萝披萨一样。 我要在意的事太多了,那副惊异的画,那个可能被遗忘的重要的人,深陷奇特的囫囵境地,但无论如何,那画中的梅莉,看起来美极了。怎么说呢,我对着这副画,我…… 我再向前一步,妄图将那可以称为美丽的化身更深层次地嵌入我的瞳孔、我的海马体、我的每一个神经突触里,但我碰了壁,如同字面意义般的透明墙壁。它发出砰砰的声音,这使我少许恢复了些冷静,现在问题很明显,我被困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物理法则大部分与常识所悖,而那面透明的墙看起来就像是画框一样。为什么我能看出来?因为对面那副画,她的美丽。我必须要与那画一样,所以我也在画框里,但是我在的是空无一物的画框,因为只有对面的画才能存在。我只要有这幅画就可以了,剥夺掉我,我这不美的存在吧。 我的世界已经只有这副画,那美丽的面部特写。就连有辆马车从前面的白色空间跑过都没发现,我无视着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宇佐见…… 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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