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觉大冒险好憋屈,大家太惨了,自己就想请古神出山灭杀月都来发发气。
·纪念被小鬼举报的大冒险1-9合集
那具对蓬莱人型的机甲在我外面一直待着,过往至今,大约刚好两年,我才注意到了那具除悲者身上巨大的撕裂战痕,像是一把巨刃从人的脖颈处砍至腹部。它头部有一道伤口,那是不称职的驾驶员用它自己的手刀误伤自己留下来的。那天正值正午,那些幻想乡的人像一团橡皮泥一样被仇恨和痛苦拉伸成令人憎恶的怪兽,四处播撒痛苦的火种。我记得很清楚,藤原妹红那时已然成了一只丑恶的凤凰,在天上乱飞。对蓬莱机型机甲直接被她骑脸,在冲突当中,那个不称职的驾驶员挥舞手刀的时候给了自己一刀子,就这样在自己头部留下了创伤。但显然的,那道巨大的伤口更能吸引我的注意。为了确定时间,我得想想当时在做什么。我很清楚,那天正值纪念日,对地球异端歼灭宣告胜利的纪念日,两年了。我那时正在一堆散装文件里面整理关于对小恶魔的监视档案。办公室墙面四周嵌入的电子屏幕正在播报我们文明对地球歼灭作战的伟大功绩和史诗大捷的战损比。我起了人工太阳的暖炉,让屋子浸在黄色的光当中。为了证明我只是起炉子而不是做职务外的闲事或者危害国家安全,我特意向电子屏幕示意了我的手在暖炉按键上。对,就是在示意之后,我望见了窗外那具高耸的除悲者。它在我的办公室兼宿舍之外站岗,成了我这方建筑的地标。起初,富裕部将这座老式战争机器压在我屋子外面的时候,理由是将在我的宿舍之外建立一个对地歼灭战的战争博物馆,用这座对蓬莱人形的除悲者当看板一样的玩意儿。直到如今,那个战争博物馆仍然在电子屏幕中宣读的未来的扩建计划中。而这具除悲者已然被月球尘埃所覆盖,苍白一片,右肩至腹部的巨大撕裂战痕依旧让我日夜忧心它会不会择日轰然垮塌,将我压死在废墟当中。
我望着那个让人忧心忡忡的撕裂巨口,忽然想起电子屏幕当中播报的对地歼灭战当中压倒性的优势,那些滔滔不绝的赞词和这块巨大的裂口形成鲜明对比,让我想起了在伦敦被吸血鬼重创的那具机型。她锋利的黑色手爪如刀一般将那具机型连同驾驶员活生生撕裂开开来,茹毛饮血的粗鲁模样难免让人感慨:为了赢得战斗她们已经将自己的一切基因优势全然加在了本能上,宛如远古时代拼命长大、往食物链顶端高攀的沧龙、霸王龙,变得越大,给予对方的打击也就越大,就像如今这个除悲者身上的口子一般。我记得那时负责地球的部门说地面的进化越走越偏,照这样下去生命只会越进化越巨大,到最后地上到处都是怪物。那会儿我正在月都的情报部门工作,没有对这些话太在意,反正也不关我事。之后几天听说他们往地面发射了一枚行星导弹,将所有庞然巨物摧毁殆尽。
现在让我们回到这个巨大的裂口上来,除了幻想乡出来的怪兽,有谁会对它造成如此之大的打击呢。我收集到的情报当中除了对吸血鬼型,其他机型基本是碾压性的胜利,除了一点擦伤意思意思,根本没有受到别伤害。思绪真是一个魅力非凡的东西,它让我短暂得以脱离这个到处都是电子屏幕的地方,飞向自己的记忆。如果是情报部门的疏忽,那我这个探女长官可以辞职种田去了。可是怎么会疏忽呢,我从好几亿年以前就把手下个个培养成连最一粒石子落下的抛物轨迹都不漏过精英,怎么会漏过这么大一个口子呢。那时地面还在一片火海之中,我们的文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处处剑戟之林,诸侯拥兵自重。我在月夜见大人部下工作,组织了一队我相信是当时最强劲的情报部门,将月面上所有部队的行军轨迹、意向、补给情况、详细信息一一掌握。是的,和地面一样,我们的文明是从最初起的一个点发展到了直立行走的文明。起初,月面上都是水,透明的幽蓝色水母、地毯一样的蝠鲼、环游的沙丁鱼旋涡和泛着金属光泽的金枪鱼,各种各样的生物,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最后退潮而去,剩下我们。自然给予了我们与生俱来的灵力,让我们得以和月兔组建成一个阶级社会,在我们进出那些金银拱廊、雕梁画栋时,带着生物电波的它们就为我们无偿服务。因为在它们眼中我们天生高贵,就好像月夜见大人永远在我们之上一样。
月夜见大人会在意这个除悲者身上巨大的裂口吗,我想应该不会,不然它为什么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呆在这里。很明显,对地歼灭战的胜利喜悦冲昏了每一个人的头脑,我只是碰巧清醒了一阵子,然后让思绪把我带走。我很清楚也很明白,月夜见大人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地与月最终在一起长相厮守了,地面上,那些雨林中的巨型蜘蛛、短吻鳄、大草原上的羚羊、高山上的盘羊、树林中的麋鹿、土丘间的田鼠还有行走的每一个人,都长出了第三只眼。说实话,这一切都乱了套,无穷无尽的思绪海啸已经将这片星球紧紧包裹,就像蛋白裹着蛋黄一样。每个人或动物之间都飞着对方的思绪,那些本我的欲望、自我的意识和超我的精神到处乱飞,就像蝗虫一样掠袭而过,冲击每个人或动物的思绪。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像月夜见大人和和平部宣扬的那样为了全人类和全月球的福祉吗,还是只为了月夜见大人的一己私欲。在某一天我向月夜见大人屈膝报告工作时,她就曾问我,在除悲者膝盖上的那对少女,也就是小恶魔和帕秋莉,是情侣吗,我说是。在那时,我虽然没有第三只眼,但我明显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耳边掠过,然后飞到月夜见大人身上。噢不,请原谅我这僭越的思绪,它就像刚学飞的鸟儿一样到处乱撞。可是,刚学飞的鸟儿怎么会认识月夜见大人呢。
即使它不认识,我们也要让它认识,这不就是我们国家存在的意义之一吗。我们在血与火之中亲手建立起我们最亲最爱的国家,也要拼死守护它。在两年前,对地歼灭战那一年,在收集处理所有所谓的宇宙怪兽的情报并下放给除悲者驾驶员之后,我甚至直接跑到地面上的香港组织对纯狐的攻势,战时状态,没有人注意到我把情报部门的工作全部交给了一个手下。但稀神探女出现在了前线倒是整个香港都知道了。因为目标十分难缠,我采取了前所未有的战术,向战区司令建议让环地卫星炮直接对纯狐轰击,减少人员伤亡。但对方说我只是个搞情报的,越俎代庖了,然后让所有除悲者一拥而上,数量上压倒了纯狐毁天灭地一般的破坏力,打鸟一般将她从天上轰下来,为以防万一还保持驾驶状态,全部蹲下去查看她是死是活。让我意外的是此次战斗没有任何重大伤亡,让我一度怀疑是纯狐的法术让伤者直接蒸发,因此才没有统计进入伤亡数字。
如果真的是直接蒸发了,那这样岂不是比这个裂口还要可怕。在宇宙怪兽之上,是否还存在着更加可怕的力量、生物?我们对地球的了解真的就在我这个情报部门所有的档案之中吗。直至今日,我仍然记得,整理地球纸媒的情报里面,那些看似无可稽考的怪谈和传说。近亲结婚的山庄里的巨型怪人,落在农庄的那颗没有被月都天文台记载的陨石,等等。起初我以为那些只是无聊的人拿来换饭吃的小说戏剧,但将它们放在这个裂口上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背上一阵冰寒,在听到行星导弹轰击地球的时候、看到纯狐毁天灭地的法术的时候,我都没有感到这么恐惧过。
我的思绪似乎在尝试着一步步将可怖的真相揭露在我面前,我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没有来由的裂口如果真的是自然中无名的战果,我们亿万年的文明是否也会受到威胁。全知全能、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月夜见大人是否意识到了这种力量的存在。自然这头巨象轰然前进的时候,我们是否会成为它长征的牺牲品。一切都在转动、下沉、在滑开、在消失。我的职员正附身对我说:
“探女大人?”
“嗯?”
“您是在观察那只除悲者吗。”
“是的。”
“大家都说它是在对吸血鬼战斗中留下来的。”
我默然,随即想起了什么,背后发凉。原谅我,我已经想起来了,这根本不是对吸血鬼战斗留下来的。历史已然被书面篡改,上面勒令我们将所有战败归咎于唯一一场败仗,也就是对吸血鬼的败仗,输很多场全部变成输一场,这样战损比会更加好看。事实上,如此之重的伤亡在我的情报当中,也不止这么一例。这具机型,也就是对蓬莱型,它头部的伤口并非我们现在所记载的那样源于对吸血鬼的战斗,而是在藤原妹红的遭遇战中留下的。对鬼型机型也遭受到相当的重创,但上面也将它归咎于对吸血鬼的结果。对博丽型机型完全覆灭,然后直接被抹去这段历史。
而那道巨大的战痕,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我的部下可能被洗脑,但我侥幸逃过了程序。这个裂口是在太平洋一个雷雨夜当中遭遇了不明生物留下的。地球的诸神因为人类信仰的转移而全然覆灭,我们成了新神。但同时我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开始唤醒地球上,或者说整个宇宙中,在无穷的繁星之中那些古老的存在。
事实上,在我们发动对地球的歼灭战时,就曾在北冰洋一带发掘出了古老的尸体。它体型巨大,脚下长满了章鱼的触手,头顶树莓一样长满了无数眼睛。它被冰封在一座冰山底端,在不知道多少天后的一个早晨突然消失。我负责的情报部报告称冰山是随洋流而去,向南进发。不管如何,我们都没有太在意这份报告。当时的紧急要务为歼灭地球上的宇宙怪兽,没有人会去管一头远古时代的猛犸象。
我想起来了,在情报部跟随那些旧新闻一起在焚化炉中消逝的散装历史,那些在当时并不被给予多少关注的情报。曾经有一名除悲者在南太平洋展开对宇宙怪兽的侦查定位任务的时候,直接将除悲者停在澳大利亚近海上,第二天这名驾驶员连同除悲者一起消失。救援工作组在事发现场以东六千海里找到了除悲者的残骸——只剩下被怪力撕咬啃烂的头部。后来这具除悲者的败绩同样被归入对吸血鬼的歼灭战损当中。在当时,南太平洋的所有宇宙怪兽情报都在我们掌中,当中没有一名宇宙怪兽具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或者足以让除悲者来不及反应就被撕烂的速度。
自然以其无穷尽的历史和古老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亿万年的月都文明在它面前宛如弹指之间。究竟还有多少恐怖的力量,深渊当中究竟有多少只眼睛目睹了我们对地球的所作所为?
这些记忆涌上我的脑海。
我们仍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我感到一阵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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