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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弧破碎》 “世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人们知晓彼此之间的矛盾,却无法将其逾越。” ——无名 I. 红魔馆的二小姐芙兰朵露此刻正无聊地在地下室里踱着步。地下室虽算不上阴暗狭窄,却也是个令人感到不适的地方——房间里杂乱无章,到处都是散落的布片和棉花絮,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和血腥味,普通人在这儿简直半分钟都待不下去。当然了,此番景致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近500年时间都用来囚禁吸血鬼的居室又能有多典雅呢。 “我想出去玩。”芙兰用指甲在墙壁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刮痕。“我不想呆在地下室里。” “为什么芙兰就不能有玩伴呢?明明芙兰那么听姐姐的话,明明芙兰每天都好好呆在屋子里…” “芙兰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色,想看看自己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子而已…” 说到这儿,她似乎觉得委屈了,倏地扑到床上,抱起玩具熊来回打着滚。 “明明芙兰只是想要过的开心一点,芙兰保证过再也不会因为乱发脾气给姐姐添麻烦的…”小家伙低声地喃喃自语,仿佛每个词中都渗着委屈;她将怀中的布偶狠狠地抱紧,布偶便在一声脆响后碎成了花。 “...芙兰真的有在努力呀,为什么姐姐就不肯通融下呢。芙兰也需要时间才能成为大人啊…” 若不是某个冒失鬼突然出现撞开门,恐怕二小姐那永远无法摆脱的的日常依旧会一成不变吧。 “呀咧呀咧DAZE,差点就让那个紫豆芽抓住啊。还好我跑的快,好,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咦?怎么有个小姑娘?” “么西么西,打扰了ZE——” 芙兰朵露向门外望去。那个人影和往常不太一样,并不是熟悉的女仆长,没有送食物来;更不是‘傲慢自大’的姐姐; ‘是谁呢?’她缓缓地坐起身,赤红的眸中透出渴望之光。 芙兰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上次和朋友一起玩耍是什么时候了。与她每日相伴的只有早已听腻的故事,听了上句就知道下句的教训和虚无缥缈的承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即使如此,她也依旧做着乖孩子,相信姐姐终会予她自由。 ‘姐姐终于肯让我和别人一起玩了吗?’芙兰这么想着,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好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好期待啊,新朋友会是谁呢?会是和我们一样的吸血鬼嘛?还是像帕秋莉的魔女呢?’ 来客的打扮令芙兰感到好奇。她一身黑白衣装,还系着围裙。乍看扮相跟馆里的女仆差不多;可头上那顶鼓鼓囊囊的大帽子却甚为显眼,这又让她瞧起来有几分魔女的气质了。 “请问你是谁呢?”芙兰率先发问。“是姐姐叫你来的嘛?” “姐姐?不不,我名叫雾雨魔理沙,是普通的魔法使ZE。”这个名叫‘雾雨魔理沙’的少女抓了抓头发,脸上显出爽朗的微笑来。“老实说,我不小心在这迷了路。反正相见就是缘分,咱们就算认识咯!你叫啥哦?” “我是芙兰朵露。”芙兰满怀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来客。“你一定见过我姐姐蕾米莉亚吧?她是这里的主人,非常爱抛头露面呢。” “蕾米莉亚?啊,那我知道了。你姐姐前两天还因为发动异变被灵梦胖揍了一顿ZE。” “异变?什么是异变呢?” “什么,可别骗我啊,你是她的妹妹诶?!这种事难道都不知道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异变是什么。姐姐什么都不跟我说…”芙兰低下头。“我在这里被关了很久很久了…” “没想到那个臭蝙蝠还有拘禁癖。哪天叫灵梦来一起再揍她一顿好了。” “既然不是姐姐叫你来的…”芙兰眼中跃动的光芒变得逐渐黯淡。“没事了…” “哎哎哎,我可最见不得别人这样。”这位名叫魔理沙的少女眉梢微微皱起,将虽然娇小却有力的手搭在了芙兰肩上,猛地拍了拍。她这幅样子,仿佛两个人已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此刻相见不过是重逢似的。“你姐姐没发话我们就不能交朋友了?我雾雨魔理沙第一个不同意ZE。” “可是…” “哎,可是什么可是。越是讲什么规矩,我才越看不惯呢。芙兰,你该学学咱,生活地自在一点,别跟你那个傻姐姐和她的女仆一样天天循规蹈矩。” 这位不可思议魔法使的出现,让芙兰朵露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她第一次听说星星还会从天空滑落;第一次听说世界上除了魔女和吸血鬼,还有不怕阳光的人类;她第一次听说除了蛋糕糖果之外还有团子,仙贝之类自己从来未曾知晓的美味点心;第一次听说自己住在名叫幻想乡的地方,这里的大家经常会聚在一起开宴会… 多么令人心驰神往啊——每个人都带着自己最拿手的料理,配上几坛好酒,在树荫下谈天说地:从几百年妖怪人类世界的巨大变迁,到前几天村中点心店刚刚改良的樱饼配方;从典籍传说中都没有记载的秘密事件,到席上某道回味无穷的菜肴;一整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半醉半醒,即使夜间也不会就此散去。要么去到祭典中捞捞金鱼,玩些小游戏,要么看看魔理沙准备的花火;又或者直接即兴来上一场妖怪试胆大会,甚至是百鬼夜行。 芙兰觉得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家伙身上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她的每个故事都像被施了魔法,闭上眼睛,那些故事里的人们就神气活现地对自己微笑… “...好开心。好久没有听到过那些老话本以外的故事了。” “活着就应该自由自在ZE。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努力追求本该属于自己的自由。” “那,那魔理沙愿意做我的朋友吗!我,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姐姐说我尽会惹祸,也不让我和别人玩…” “当然了!做朋友有啥大不了啊。你姐姐也真是,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给关傻了…” “勾手指哦!魔理沙要说话算话!我们要永远做朋友!” “嗯。”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千跟针,切掉小手指…” 正是从此刻开始,这间黯淡又破败,永世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似乎也绽放出了一丝美丽的光辉。 II. ‘XX年X月X日 这些内容我已经不知道写下多少遍了。但提起笔来,涌上我脑海的永远是它们。它们阴魂不散,无时无刻地折磨着我,让我迷茫,让我愧疚,让我恐惧。 芙兰,我真的真的好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说真的,我多么想向你道歉...对你说:“几百年来都是姐姐错了,姐姐应该予你自由,不应该将你监禁那么久”。可是我做不到。作为家主,我不能拿住所,拿一家人的生命当儿戏... 你知道的...当我们还没有经历那许久的时光,当我们刚刚来到世上没有多久的时候。你说想要出去玩,而我呢,没有听从父母的诫命,就那样放你出去了...我晓得那些野孩子对你做了多少无礼的行径...但你把整个镇子都血洗了。 接下来的十几年简直是噩梦。你记得的,芙兰。除却教会没完没了地派猎人进行围剿,我们更是找不到一点食物...小村镇的人类望风而逃,大城市的人类各个接受筛查。没有半分可乘之机... 我们的父母也正是那样死去了。白天被猎人硬生生地从棺柩中拉出来,拖到太阳下面晒死,还不忘打上钉桩。你记得的...连尸骸都没能剩下,我们哭了很久。 我们担惊受怕的活了多少年,又历经了多少苦难,才重新有了一个新家啊...而世界也大大地改变了。外面的世界早已经没有了我们的容身之处,这里是唯一能够安稳生活的地方。若是连这里也不能驻留,我们又要往何处去?那时,我们真的连活下去都要成问题了... 芙兰,姐姐不敢,也不能再犯任何一次错了。这是为大家好,也是为你好...’ 写到这里,蕾米莉亚突然将笔放下。她看着眼前墨迹未干的纸,叹了口气,再一次揉皱,扔进纸篓。 “咲夜,咲夜。” “大小姐?” “今夜的家务都不要做了...去泡杯茶来。顺便把那身都是灰的女仆装换掉,穿一身干净点的便服来见我。” “哦,还有。不许使用能力,走着去厨房,慢慢泡。” “遵命,大小姐,属下…” “我累了,把那些繁琐的礼节,敬称丢到一边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是。” 支走女仆之后,红魔馆的家主蕾米莉亚疲惫地瘫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她那副样子根本不像个充满力量的吸血鬼,反倒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差不多。 实话实说,蕾米莉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点都不轻松。烦恼,担忧,愁苦每日都萦绕着她,无论是寻欢作乐的酒宴亦或堕怠忘情的游戏,都只是为了逃避内心最深的暗影。她痛苦极了——只要闭上眼,将妹妹囚禁近500年的愧疚与罪恶感立刻就会同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不断闪动;友人帕秋莉喋喋不休的抱怨仿佛怨灵低语般在耳边回荡;而失去挚爱从者的恐惧则好似死神巨镰,随时要将那根她苦苦觅得的红线斩断。 屋子里安静极了。唯有墙角的座钟来回摆动,发出沉闷的响声。 ‘...真不可思议,时间既快又慢,但带来的痛苦却一并相同。’ “大小姐,可以进来吗?茶已经沏好了。” “进来吧。把桌子布置停当...” “大小姐,您的脸色...” “你。”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又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 “大概吧。咲夜,我们去沙发那边,你陪我喝杯茶,聊聊天。” “嗯。” “...芙兰那孩子怎么样了?” “回大小姐,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地下室里,非常听话。只是…看得出来并不开心。” “......” “果然是这样啊。” “大小姐,你看起来很累。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会?” “...喝点茶吧。我们慢慢说。” 蕾米莉端起茶杯。虽然咲夜泡茶一向非常对她的口味,但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心思品尝杯中香茗。她眯起眼,借着茶杯的掩护,打量着这个人类女仆。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曼妙的人儿啊。’蕾米莉亚暗暗思忖。 咲夜穿了一件素白的衬衫,袖口微微绣着些花边。那件衬衫无疑相当合适——无论是柔和的腰线还是挺拔有致的胸部都被恰到好处地映衬出来,自然而富有美感,仿佛是被艺术家精细雕琢过;脸颊雪白又紧致,吹弹可破的肌肤彰显着健康与青春的气息,而微微涂抹的一点唇彩则让她显得更加诱人。 “我喜欢你今天香水的味道。” “大小姐喜欢吗?这瓶是昙花味的哦,霖之助那唯一的一瓶。听说就算是外界也很少有。” “唉...” “怎么了,大小姐...是咲夜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 蕾米莉亚放下杯子,径自倒向了咲夜的怀中。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柔软怀抱所带来的温度。无论是咲夜伴随着呼吸均匀浮动的胸脯,还是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在她看来都是如此迷人,又令人放松。 ‘说到底,我渴求的不就是这些吗——可以依靠的怀抱,还有生命的力量。’蕾米莉亚暗暗想到。‘我渴求的就是那份内心的安宁。’ “大小姐...” “你知道的,咲夜...我放心不下芙兰...你知道的。” “本来应该对芙兰说出口的歉意,以及我的愧疚,还有不得不拘禁她的原因...” “对她而言,这些都已经成为了冠冕堂皇的空话。我没有兑现任何承诺,可我也没办法去兑现它们...” “大小姐,咲夜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才会在这里不是吗。” “啊...咲夜。我也很对不起你...明明知道盛大的宴会,荒唐的要求给你造成了多大负担, 我却依旧行事如故。你卧病在床那段时间仿佛还在眼前...可我还是像个瘾君子一样放纵无度。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线绳束缚着...像个木偶。” “这些话听起来是多么不负责任又可笑啊。咲夜,连我自己听到这些话都觉得羞愧。可我却忍不住想要对你说...” ‘嘘...’咲夜突然将手指轻轻地抵在了蕾米莉亚的唇间。‘大小姐,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大小姐一直在感叹人类的不可思议吧?像是不求回报的付出,纯粹善良的爱意,昂首阔步的信念,等等等等。” “无论如何,咲夜不求什么回报,只求能伴随在你的身边。从与大小姐相遇的那天我便如此发誓了。大小姐,我是你的女仆——那些看起来繁重无比的工作,都是我自愿去做的。” “我想这也许就是命运使然吧?命运的红线将我引导至此,那么在它将从你的身边我剥离之前,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 “...你可真是个傻子。背叛神明,投向恶魔的怀抱...” “也许如大小姐所说,我的确是个傻子吧。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能感受到幸福,这就足够了。” “......” “咲夜。” “什么事,大小姐?” “我倦了。不要动。” “是。” 那一夜,蕾米莉亚睡的很香。 III. “蕾米,实在对不起,今天要特地请你过来商讨些问题——你知道的,关于‘鼠患’。” 相比以往,今天的巴瓦鲁魔法图书馆显得似乎还要更阴沉些。星星点点的灯火少了许多,光芒也变的愈发昏暗了。原本紧实的架子上许多地方都缺了书本,显得相当不和谐。即使在如此巨大的空间内,那股潮湿和霉味也难以规避,甚至更重了。如不是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恐怕半分钟都难以驻足。 “帕琪,我说...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么?”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现在雾雨小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对她怎么说也算相当容忍了吧?” “我们刚刚搬到这里,她就第一个跑来看热闹,这下可好,知道了地下有图书馆之后天天都来骚扰我。那时候我没说不借给她书吧?可她呢,每次借阅之后都拖着不还,拖一个月两个月算短的,有的到现在都没还——注意啊,我说的可是图书馆还允许她正当借阅时的那些书。” “当时告诉她图书不再对她外借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足够仁至义尽了吧?实话实说,我真是克制着想要把她绞死的心情才勉强露出微笑,用我这辈子最和蔼的语气跟她讲话。可是呢。可是呢?她倒好,借不来就改抢了啊!咳咳...” 帕秋莉说道激愤处,忍不住猛地从椅子里窜了起来,她气得急,连呼吸都不均匀,脸也给憋的红彤彤。 “帕琪...冷静,冷静。喝点水...” “咳咳咳...” “...即使这样我依旧容忍她了。她抢任她抢,能赶赶就赶赶,赶不走那些书也就由她拿去。我叫咲夜去回收些她看完的书籍总没错吧!?啊!?” “帕琪...要我说,魔理沙她...” “你不要说话!” “......” “我就不懂了,我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东西,费时费力地把它们整理出来,记录在案,形成书籍,成果,她一个山野村妇,偷师学艺还有理了么!我要的只是咲夜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而已吧!?还是那些她看完不要的!” “你瞧瞧这些书,瞧瞧我的书!!!上头被画的,被写的,还有茶渍和咖啡痕!还有这本...看啊,书页都给直接撕下来了!!” “就这样,就这样她还变本加厉呐!!!” “看吧,这些架子上的空位...没有一本是外宾借走的。几个月以来,几个月!所有的书!全都是那个无耻的恶贼偷走的!更可气的是,咲夜去回收的时候竟然一本都找不到!” “这样已经几个月了!!若是再让她这么嚣张几时,我的图书馆怕是都要叫她毁了!!” “她竟然就给理所当然的藏起来了!!!那是我的书,凭什么啊!!!” 帕秋莉一时激愤,竟然急地哭了起来。她望着桌上污渍斑斑,破损不堪的书籍泣不成声,泪水沿着她微微有些蜡黄的脸颊流落下来。那样子看了真让人感到揪心:虽然她已经是活了百年有余的魔女,但此时此刻就跟个受了气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大睡袍,抽噎着,时不时用袖子抹抹鼻涕和泪珠。 “呜啊...我,我真的受够了...蕾米...我哪点做的对不起她...所有的委屈都是我忍我吃...咳咳..” “你要是再什么都不做,再放任那个家伙跑到我的图书馆里,把我珍视的书籍毁坏殆尽,我...我就吊死在你的面前!!!” “我是认真的!咳咳...” 蕾米莉亚强忍住说话的冲动,将手比在自己的胸口。指向天花板。“帕琪,帕琪...我发誓。我对先祖的血脉发誓,以我们的友情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让魔理沙...” “是臭老鼠!!”帕秋莉怒不可遏地尖叫道。 “绝对不会让臭老鼠踏入这里一步。我保证会帮你把丢失的书籍都找回来,让你能够安安心心地做研究。” 蕾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凑到友人身旁,帮她细细地擦拭着。 “好了好了...帕琪。你看看,都这么一把年纪还哭鼻子,多不好。原本你身子骨就弱...再大动肝火,万一哮喘犯了,那又要遭罪...” “哈,哈...”帕秋莉似乎冷静了些,又重新瘫在椅子里。 “...我的确不喜欢她,但也许还不到深恶痛绝的程度吧。回想刚刚,可能是有些激动。但蕾米,她这种行为的确是很困扰我,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这件事,我实在是不得已才想要委托你帮忙。” “放心啦,帕琪。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也许现在还要挤在地下室里呢...” “哎,哎。不说了吧...我们依旧如往常般喝喝茶叙叙旧,聊聊过去的往事吧。” “乐意至极。” 其实帕秋莉打心底里并没有那么讨厌魔理沙。她清楚后辈的成长总归要时间,只是这位后辈于她而言也太粗野了些。魔理沙的每个习惯几乎都是她最讨厌,也最不愿意看到的。纵使这样,她依旧极力的劝解自己,告诫自己‘黑白老鼠’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糟糕,毕竟经常切磋给了她大量的能够实验魔法的机会。 “我最近终于完成了那本著作。” “哦,就是那本嘛?帕琪,你经常说那本书你写了整整十年来着。” “没错,就是它。目前为止,不说这本书是我毕生以来最高的成就,也差不多是这几十年来我所研究的大成了。” “帕琪好厉害呢,那些文字我光是看了就头疼,完全无法想象魔女们是如何一天又一天坐在书桌前刻苦钻研的。” “其实习惯之后也还好啦?” “大作能不能先让我看看呢?我们来分享下这份喜悦吧!待会我叫咲夜备上些好酒好菜,我们来喝一杯,庆祝庆祝。” “那当然...” 帕秋莉小心地打开加了锁的柜子。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IV. 芙兰感觉近几个月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自从和魔理沙成为朋友之后,她几乎日日思,夜夜想,就连梦里都盼望魔理沙来看她。 而魔理沙呢,也没有什么避讳,每周总会有两三天偷偷溜进来,到芙兰的地下室里陪她说话聊天。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变得熟络,甚至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芙兰很喜欢魔理沙从外面带来的种种‘新奇玩意’。她跟着魔理沙学会了如何下将棋,而且相当热衷这项游戏——当魔理沙不在的时候,她就反复研究研究棋招棋谱,用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同时,她还自告奋勇地成为了魔理沙的‘试验员’,试吃魔理沙带来的各种奇怪魔药和蘑菇。而魔理沙呢,反过来教芙兰自己最拿手的种种魔法,那副样子俨然像个博学的导师。 时间久了,魔理沙便开始向芙兰袒露许多自己的事情。她给芙兰讲述自己如何为了梦想离开原本殷实的家,前往森林生活的事情;讲述没有老师的自己如何奋力求学;讲述何为‘努力的天才’。而芙兰呢,也忍不住诉说被囚禁百年的苦楚,像是那些已然无法去除的枷锁,和自由之后的迷茫。 “哦哦哦!芙兰,你很厉害嘛。明明那么高难的魔法,竟然只用几天就已经学会啦?” “诶嘿嘿,还不是魔理沙教的好啦。如果换做我自己,可能完全没办法领悟呢。而且其中很多过程我还相当生疏,根本没有魔理沙那样熟悉啦。” “你可比我聪明多咧,芙兰。说实话,咱都有点嫉妒你了Ze。相比灵梦那种天生就具有强大力量的类型,你是既努力又聪明呢,我看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能称为师徒,要称为学友了Ze。” “不要嘛,魔理沙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好啦好啦,真调皮哦,你说是就是ZE。” 芙兰跟只小猫似地轻轻扑进魔理沙怀中,她觉得仿佛眼前这个人类才是她真正的姐姐。她会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会给自己温暖的拥抱,会讲述各式各样有趣的故事,最重要的是——她会仔仔细细地听完自己的每一句话,会认认真真地给出回答,在她悲伤时接受倾诉,在她开心时分享快乐。比起那个‘冷血无情’,只会将自己关进地下室的吸血鬼,她更愿意相信魔理沙。 “呐,魔理沙的书真的好多哦!”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呢。” “这些书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啊...是秘密ZE。芙兰还记不记得咱说过的话啊?” “嗯,记得记得!魔法使都要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咱的绝技,就是变出魔法书ZE。” “那...那我也要加油练习,变得和魔理沙一样厉害,也学会绝技!” “以芙兰的才能,绝技什么的只是时间问题ZE。” “让我们看看,上次学到哪儿啦...对。芙兰,不要和你傻姐姐一样,只会发红光诶。光 与热的魔法,除了火力之外,也要讲求色彩绚丽才行ZE。记不记得咱跟你说过烟花怎么做呀~” “嗯,记得记得!” “我们这回再试一次...” 与此同时,午后二时,蕾米莉亚的房间。 “咲夜啊,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大小姐请讲吧?咲夜一定知无不言。” “最近,芙兰怎么样?” “这...咲夜最近正想找时间跟大小姐说说呢。” “哦?” “最近妹妹大人实在是太过于安分了些,看起来也不像平常那么悲伤。咲夜甚至感觉妹妹大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 “但?” “太奇怪了,大小姐。虽然不易察觉,但咲夜在清扫房间时发现了很多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比如说?” “咲夜曾经在屋子里发现了少许日式点心,按道理说,红魔馆从来不会采购这类食品...咲夜还发现了将棋,魔法器具,许多书和笔记。妹妹大人是不可能得到这种东西的...而且,还有许多魔法书...咲夜使用能力暗自检查过,那些东西是帕秋莉大人的。” “什么!?” “没错,咲夜觉得...” “你是说,魔理沙那个家伙竟然跑到我妹妹那去了!?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了她那!?”蕾米莉亚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恐怕正是这样。咲夜已经怀疑很久了,但一方面顾虑着妹妹大人看起来的确开朗不少,一方面又顾虑着这件事会让帕秋莉大人生气,让大小姐难办...但咲夜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图书这么继续丢失下去,咲夜根本无法向帕秋莉大人交差。可如果从妹妹大人的房间回收书籍,咲夜又没办法跟妹妹大人交代...” 芙兰和魔理沙都是没有什么心机的孩子。虽然魔理沙晓得找芙兰聊天游乐于她而言既危险又见不得人,但她就是忍不住——她最见不得像芙拉这样的小可怜天天给关在地下室里,毫无自由。可她自己本来日常就是个相当粗枝大叶的家伙,最近来红魔馆又勤时间又长,这怎能逃过女仆长的慧眼? 而咲夜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明白‘鼠患’无法杜绝。在与蕾米莉亚相遇之前她已经饱尝了人世的艰辛,因而也坚信着‘做事留三分’的准则。面对日益猖獗的图书盗窃,她曾经数次借着回收书籍的理由前往雾雨魔法店,想要告诫对方收敛些,但魔理沙却总是不在——她的行动仿佛早已被事先得知了。 ‘对不起啊,魔理沙,不是我不给你留情面。自作孽,不可活啊...’咲夜想到。 “...总之一切就由大小姐定夺吧,咲夜一切皆从。” “...嗯。咲夜。” “是。” “平常你都是几点去给芙兰送点心?”
“三点半左右。” “你现在,立刻就去芙兰那,看看情况。若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以后就天天如此。哦 对了,不许发出声音,用上你的能力...如果有什么动静,立刻报告给我。” “...回大小姐,咲夜去看过了。” “嗯。” “...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知道了...去叫帕琪。不要打草惊蛇,抓这个偷书贼一个现行。我马上过去,在芙兰的地下室门口见。” 魔理沙和芙兰还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当然,蕾米莉亚,咲夜和帕秋莉也不知道。那是所有人都感觉到无比后悔的一天——在那之后,也有人再也无法后悔了。 “魔理沙,你看你看耶!我终于能变出和你一样的星星啦!” “唔哦,这不是相当厉害嘛!来,奖励你金平糖ZE。咱亲手做的!” “呜姆呜姆~!好甜呢!” 芙兰笑眯眯地接过糖果,放在嘴里。 “魔理沙,好神奇呢...” “咋了哦?” “明明都是糖果...总是魔理沙的更甜也更美味一些。感觉咲夜送来的甜点全都黯然失色了呢。是用了什么秘方嘛?” “呀咧呀咧...芙兰,你这就捧杀咱了。咱哪有咲夜那本事啊。她做饭可是一顶一的棒,连爱丽丝都赞口不绝ZE。” “就是不一样嘛!” 魔理沙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她拍了拍芙兰的肩膀,轻轻地顺着那金色的长辫。 “可能是幸福的魔法吧!爱丽丝经常那么说来着。哎,提到她咱还想起来了。咱特地委托爱丽丝给你做了阳伞,之后散步就不怕阳光了。还加了个小娃娃。等下次我来啊,就把这些东西带给你ZE。不过好像娃娃已经很多了啊...芙兰,你还会想要么?” “呜——好想和魔理沙一起见爱丽丝姐姐!” “别急别急,肯定有机会。想不想骑骑咱的扫把?坐在它上面飞行的感觉完全不同ZE。” “好诶好诶!”芙兰笑盈盈地抖动着小翅膀。水晶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呐呐,魔理沙!” “嗯嗯?” “之前都是魔理沙送给我东西,我的话,也想送给魔理沙一份礼物...” “哦哦?是什么礼物啊?” “你看!” 芙兰走到抽屉边,拿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手稿递给魔理沙。它看起来最近好像才刚刚完成。 “让我看看,这是...” 魔理沙接过来略略扫了两眼。但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严肃。 眼前的这份手稿虽然看起来粗糙,可上面讲述的魔法理论与知识远非之前她‘借走’的任何一本书能够相比。即使她向来心思大条,心中也隐隐约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恐怕是帕秋莉的机密。如果我拿走了它,那就相当于拿走了魔女的命根子啊...这样的话别说帕秋莉,就是蕾米莉亚也不会饶过我...得赶快向芙兰问清楚才行。’ “天呐,芙兰...你是从哪里搞到它的...” “呜?芙兰是之前在帕琪睡觉的时候,从书桌里拿走的哦?看起来也不是很重要,所以就想着,送给魔理沙好啦!” “嗨!乖乖听话,这东西可不能拿。我的坏习惯你不能学。一会我离开之后,把它还给帕秋莉,好不好?” “呜...既然魔理沙这么说了...”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大门突然猛地打开了。 “闹剧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蕾米莉亚和帕秋莉在咲夜的伴随下走进了地下室。霎时间,周边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时间也似乎在此刻冻结。魔理沙手中还攥着那份帕秋莉编写了数十年的手稿,惊诧之意浮于脸上。 “好啊好啊...这可真是抓了个现行。我说我的书稿哪里去了,果不其然。”帕秋莉深深吸了口气,却也难掩声音中的颤抖。“看看这遍地都是的魔导书...好啊,好啊。怪不得什么都找不到,原来藏这了啊!” “姐姐大人,帕琪,听我说,这件事和魔理沙无关!那份书稿是我拿走的!是芙兰错了!请不要怪罪到魔理沙身上!!” “芙兰,现在还没有让你说话。帕琪,水牢,拜托了。咲夜...不要留情面。别给她逃跑的机会...停止时间,把这个贼给我绑起来。” “喂喂,听我说啊?!”魔理沙刚想为自己做些开脱,下一秒就已经被绳子捆了个五花大绑。她从来没被捆的这么严过,那些绳子好似蟒蛇般死死地缠绕在她身上,简直要另她窒息。芙兰也被凭空出现的水球困住,纵使在里面怎么闹,怎么喊叫,也丝毫听不到半点声音。 “好了,老鼠。你到底怂恿我妹妹做了什么,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偷帕琪书的罪状和你教唆我妹妹监守自盗的罪状加起来,有你好果子吃。” “那个...我们有事好商量嘛,蕾米莉亚大小姐...何必这么严肃呢,对不对?”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雾雨小姐?你以为红雾异变把我‘教训’过,我就成了没威严的小蝙蝠了,嗯?” “不不不...但这件事的确是个误会...” “好呀,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蕾米莉亚缓缓走到魔理沙面前,用她细长又尖锐的指甲在对方的脖子上刮出一道血痕。“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你现在在我的地盘里。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而且我也不在乎之后结果如何——” “再敢胡说八道,油嘴滑舌,我让你死在这。” “......” 魔理沙咽了口唾沫。她看得出来,蕾米莉亚要来真的。虽然外表看起来稚嫩无比,可无论是那双猩红的眼瞳,还是尖锐的獠牙都散发着强大的威压,看起来就像野兽一般。 “...我说,我说...” “之前红雾异变结束,我像往常般进来,想要找些书拿回去读,结果撤离时为了躲避咲夜小姐,误打误撞到了你妹妹那,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我的的确确只是陪你妹妹玩,聊天而已。她看上去挺孤独的,我没有一点想要伤害她的意思...她跟我说自己被关了几百年,我只是出于同情心,看不惯。” “我也只是教教她魔法,和她玩玩,给她带点吃的!我没说谎!” “雾雨小姐,听听你这些话吧。现在我的挚友帕琪就站在我的身边。教魔法?芙兰要学魔法需要用你来教么?” “魔法和魔法又不一样!!!我怎么就不能教她!” “好,好。我允许你教她。我相信你对我的妹妹没有恶意。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自从芙兰认识你之后沾染上偷东西的毛病这件事?你给我解释解释,你用我妹妹的房间窝藏书籍,又是怎么回事?” “这又不怪我!!是你们不让我借书的!!” 听到这句话,帕秋莉气的浑身直哆嗦,她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用尽力气,恶狠狠地打了魔理沙一个耳光。 “我不让你借书?我不让你借书???你再说一遍?你还有良心么!?” “我难道不是实话实说么!!是谁不让我借书的!不就是你么!” “你是怎么借书的,啊!?” “我不过就是还的晚了!我说过我不还么!你敢说我当时借的书,有不还的么!” “是...是,你是还了。借一个月的书,你两个月还,借三个月的书,你半年,一年才还!那些书我就不用了么!?即使那样我也没有怨言吧?!” 听到这里,魔理沙大声叫嚷起来。“我哪有你那么聪明!我只是个天资平平的普通人,没有你那样的聪明才智!你一天就能看懂的内容,我要花两天,三天,我看不懂,理解不了,我也需要时间的啊!” “多少弯路我都要自己走过,除却学习,我还要生活!我拼尽全力不想为你添麻烦,想要快些将书读完,可你为什么就不肯考虑我的感受呢!为什么不肯考虑考虑后辈的感受呢!” “你走过弯路,我就没有走过弯路?你没有老师,难道我就有老师了?!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成为魔女,我这病弱的身体,就是当初辛苦折磨的见证!你还能借书学习,我那时连半本书都没有!我体谅你,借你书,容许你逾期不还,可你呢?你连续借都懒得续,跟我招呼都不打,你还有理了?!”” “你还在我的书上乱涂乱画,乱做笔记,你是穷到连一张纸,一杆笔都买不起么!” “借不来就用偷的...偷完了还藏,而且你竟然还指使芙兰朵露来我这监守自盗!” “前面的我认,我认!可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我刚刚还要芙兰把它们还回去,跟她说这么做不对!!” “够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么!!” “行了,帕琪,行了。你消消气,交给我来问。雾雨小姐。我妹妹从来没有偷过东西,可她认识了你之后,就学会了小偷小摸。我亲眼看见你从她手中接过书稿——到这种时候,你还要撒谎,抵赖,你在糊弄谁呢?” “你既然能看到,那怎么可能没听到我说的话!!!不信你问芙兰啊,你不要把她关着,凭什么不让她说话啊!!” “我问你,她是不是偷东西要给你,你是不是把书都藏这来了!” “我是把书都藏在这里,可——” “咲夜!!!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是,大小姐。” “看在你没有害我妹妹,陪她玩的份上,我不害你性命...但你教唆她偷东西,偷图书馆的书,还死不认账这点上,你必须要受到惩罚。” “帕琪多少年的心血,多少年的探索...都让你剽窃了去,又或者遗失了。这次,我会给你些刻骨铭心的教训...” “唔唔唔!!” “咲夜。” “大小姐有何吩咐?” “去,把她带到刑讯室去...把腿打断。让帕琪去监刑...” “大小姐,这...” “让你去,你就去,出了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遵命。” “唔唔唔?唔,唔!!!” “至于你...芙兰。姐姐不怪你,是你受了坏人的蛊惑才犯下错事...你冷静冷静吧。” V.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地下室再次回归死寂。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甜甜的金平糖,没有了各式各样的奇怪蘑菇,有趣书籍,有的只是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闷声惨叫。那顶女巫帽是魔法使唯一留下的东西,它被无情地踩了一脚,灰扑扑地伏在地上。 芙兰朵露从来觉得如此悲伤。她猛地用手掩住胸口,那里仿佛被人剜下了一块,变得空空荡荡;那儿又好像流着血,却怎么止也止不住。即使压的再紧,再紧,那痛苦的感觉也没有半分变轻。 她感觉眼睛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将视线模糊了。 “魔理沙...魔理沙...” 但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曾经翱翔于天际的魔法使变成了残废。无论是一起散步的约定,还是定制的阳伞,漂亮的人偶,全都化作了梦幻泡影。 “啊啊...为什么啊...啊啊啊...”芙兰只感觉小腿失了力气,支撑不住身体,瘫到在了地上。 “我唯一的朋友...” “究竟是哪里做错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啊...” “我只是想要交朋友而已啊....我只是想和朋友一起玩而已啊...”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朋友...最宝贵的...最珍视的...” “为什么不责罚我...明明是我犯了错...” “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话...” “回答我啊!!!” 然而除却沉闷的回声之外,再没有半点声音。 芙兰不记得自己究竟趴在地上哭泣了多久。几分钟?几小时?甚至是几天?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从心中涌动出来的无尽悲伤仍在流淌。泪水仿佛是一块一块的灵魂,顺着眼眶滴滴落下,消散殆尽。 她不晓得那份悲伤是如何流干的。那是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苦涩渐渐褪去之后,心底仿佛又有新的暗流渐渐涌动,但那并不是愤怒,而是憎恨——无比冷静的憎恨。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你将我囚禁在这里几百年的时光,你的每句话,你的每个意志,我都努力遵守...我把你当成敬爱的姐姐,我把我自己当成罪人,压抑着本心,顺从你的一切。” “而你只是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空洞不堪的教诲欺骗我,耍弄我...” “我曾经相信你...我那么相信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 “你将我最爱的,最珍视的悉数夺走...” 芙兰将那顶脏兮兮的尖顶帽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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