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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创作] 【战闻录评委推荐奖】生死 爱欲 暴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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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4 07: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选题  1-人】、【2-人】、【5-人】、【4-妖】、【5-妖】——【a.人类倾向】
生死 爱欲 暴风雪
人物  
八意永琳  (永琳) 月见药业董事长,月见药业前董事长之遗孀
纯狐  无名工人之母的魂灵
蓬莱山辉夜  (辉夜) 八意永琳之继女
铃仙·优昙华院·因幡  (铃仙) 八意永琳之养女
玲瑚、清兰 永远亭使女
藤原妹红  (妹红) 永远亭雇的配送员
因幡帝  (帝) 永远亭管家
绵月丰姬、依姬(丰姬、依姬) 辉夜生父的表亲
圣白莲  (白莲) 永琳请来做法事的尼姑
藤原妹红的好工友、好车友们
  
  (永远亭  G市市郊山丘上竹林中的一座宅邸。)
第一幕  冬天末尾的清晨,永远亭储物室
第二幕  同一天傍晚,永远亭走廊
第三幕  同一天夜晚,八意永琳房间内外
第四幕  同一天夜晚,永远亭客厅
尾声  五年后,初春的下午,永远亭旧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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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4 07: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幕
【此时是冬天的尾巴。市郊的小丘上刚痛痛快快地降下了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依常理而言,这之后就不会再有成规模的大雪了。小丘上是大片的竹林,在积雪覆盖下也流露出三四处深沉的绿意。竹林深处是一座雅致的和式宅邸,虽说设计上古色古香,但若是细看,水电网络暖气车库一应俱全,一条平整的柏油路从正门处延伸出,直通向山下。分明是一幢管理有方的现代人居。整座山头都归月见所有,如果你想从柏油路上去,那你就必须经过山下的车牌识别,如果之前在永远亭里有登记,拦车杠会直接抬起放行;如果是陌生车牌,得到了永远亭管家许可后,拦车杠才会抬起,车辆方可上山。
宅邸有自己的名字:永远亭。月见药业前董事长在此处建好私宅后,见此处清幽寂寥,万物仿佛久居不变,便给了宅邸永远亭的命名。他还想让此处成为爱女辉夜永远的乐园,永远的家。
永远亭永远是清静,清静得有些压抑,有些阴郁。就是在夏天,此处也只听得见风在竹叶间的足音;更何况在积雪中,仿佛一切杂音都要被这屋子吞吃了去。现在屋顶积着厚厚的雪,似乎对于一个木质的和式住宅而言太沉重了些。
从永远亭后院的小门进去,便是储物室。这储物室分了地上地下两层,地上堆着大小纸箱,稍显杂乱,箱中有备用家具、日用品、罐头之类;而地下则是一排排的冰箱,装着一个月的果蔬粮肉,当然还有各色零食,比如说哈根达撕。即使在冬日,这个小冷库照旧恒温运行着。
藤原妹红搬着一摞半人高的箱子上,背后跟着清兰。
这女人看上去是接近三十的年纪,也许是生活的风霜加速销蚀了她的容貌。她搬箱子搬得浑身热气,只穿着一件单衣,还挽起了袖子。她双臂并不粗壮,然而肌肉紧实;褐色的手掌生着死皮和老茧;头发在脑后草草扎起一个马尾,素面朝天。但她双眸是常亮着的,嘴角是常笑着的,靠近她,就能感到她散发出的热气。她身后的清兰,一看便知,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
清兰  (指)妹红姐,放这里就好了。
妹红  (小心放下,直起身)呼——好,还有最后的果蔬。让我歇会。(在箱子上坐下,翻口袋)你们这……不给抽烟,不然报警。
清兰  (拿了瓶汽水给妹红)来,歇会吧,辛苦妹红姐了。
妹红  (拧开盖子牛饮)谢谢你啊。
清兰  (一同坐下)妹红姐这么冷的天,下了雪,还开车上山送货来,咱们才要感谢你呢。
妹红  生计罢了。(再一仰头,整瓶汽水饮尽,打了个嗝)你们家老板加价嘛。
清兰  太太的确是好人,她为人和善,出手大方,有空就和咱们在一张桌上吃饭,把咱们当一家人。你应该知道,月见公司是数一数二的大药厂,很多尖端药品都在月见研发生产,已经临床使用的药更多,拿来治病救人。而且太太自己办了很多慈善项目,还资助我家里的弟弟念大学呢。
妹红  你呢?
清兰  (面色有一瞬的阴郁,匆忙起身)我再帮你拿一瓶汽水,车上放着吧?
妹红  哦,谢谢——我说清兰,你们家老板,有多少药厂啊?
清兰  (把汽水递给妹红,坐下)不少呢,G市市内一半产业园都有咱们的份!市外就更多了,不过G市算咱们的大本营,也是前董事长起家的地方。
妹红  (眼神闪忽,环顾,贴近清兰问)那我说,这些厂子最近都怎么样啊?还赚钱吧?就好奇问一嘴。
清兰  (叹气)不清楚……但我看最近太太精神变差了,每天都要在房间里工作到凌晨两点,之前都不用这么忙的。肯定是有什么麻烦事要处理吧。不过也好,这几年出来了个什么“远程办公”,只要有电脑在家里就可以办事,她就能吃到玲瑚做的菜,也有清静了。
妹红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公司的什么信息,全都在这屋子里面啊?不怕保密出了问题?
清兰  (欲言又止,笑)妹红姐你别问了,要是太太让我知道我和你说这些,她肯定会炒了我的。
妹红  (求原谅状)对不住对不住。商业机密我懂。
清兰  (又一叹气,环顾,凑近了妹红)妹红姐,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千万别往外传啊。这可能比商业机密还机密,但我……总想找人说说,不说的话,我简直要……
妹红  什么机密?
清兰  我跟你讲,这幢屋子,闹鬼啊!
妹红  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兰  大概是在半年前。当时是在先生已经空下来的房间外面,玲瑚听见了房内陌生女人的哭声,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而且门始终都是从外面锁好的,也不可能翻窗;房间里搜过了,没有暗门,也没有藏人的地方!当初大家都觉得是玲瑚夜里一人看鬼片,自己吓自己。那之后,先生房间的门就一直虚掩着。后来有一天,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就是先生的房间!哭声又来了!当时铃仙第一个冲上去,发现房门直接从里面被反锁了!帝姐拿了鸟枪来,一枪轰开门锁,却发现里面还是没人……真的是……太……(近乎要哭)
妹红  ……如何是好?(给清兰一个肩膀)
清兰  ……太太已经试了不少办法,但都不见太大效果。前天她请了尼姑,这几天准备过来做法事。我跟太太提过,要不干脆搬进城,这样也方便。但她说她舍不得她的家,只有她把鬼赶出去这条路可走。但太太这一阵子更容易发脾气,眼角也出来了皱纹,非得要化妆才能盖过去……我想就是这个鬼害的!虽然家里没出过什么明显的怪现象,但鬼魂是可以用……精神攻击的!
妹红  精神攻击?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清兰  太太可坚强了。先生在那次事故走了之后,全是她独力支撑起整个公司。但这一阵,太太却……我已经提过了。不过,也可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妹红  什么事故?
清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从帝姐口中听说的,你别当真啊……
妹红  就咱们两个人,小声说说也无妨。
【清兰正要开口,只见储物室通向屋内的门吱呀一声,后面闪出一张倩丽的面孔——那人便是永远亭的小姐,这片奢华乐园中的公主,蓬莱山辉夜。她身着拖地长裙,一袭黑长发柔顺服帖地垂下;个头不高,却总像是在睥睨。如果打量她的双眼,玩味她的微笑,便看得出,她有数不尽的思绪,摸不透的心思,却都收在怀中,不与人吐露——但却又巴不得让他人感觉到它们存在。】
辉夜  清兰姐,这是谁啊?
清兰  这位是妹红大姐,每个月给咱们送货的——这位就是咱们的辉夜小姐。
妹红  (小声笑道)我是大姐,你是小姐。(对辉夜鞠躬)您好——请问您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如果家里有什么货品缺的,我都可以帮忙联系。
辉夜  (进门)真的?那你有厂价的swwitch吗?
妹红  (疑惑)你说什么……?
清兰  (打圆场)哎呀,她只送吃喝日用,不管游戏这块的。小姐不是已经有了么?要买上网下单就好了。
辉夜  (有些失望)这样啊。(从舞台后方中央的楼梯踱步下到地下一层)
妹红  算了,我接着搬吧。(下,旋即扛大包蔬菜走进)
【辉夜抱着一杯哈根达撕从地下上,她好奇地打量着妹红一人将装得下她的大袋子扛下一层,又看她上来。】
辉夜  (伸手给妹红一根勺子)来,拿着。你吃过这个么?
妹红  没吃过。这雪糕上面全是英文。
辉夜  那你来吃一口吧。(伸出雪糕杯子)
妹红  (吃了一口,笑)甜,好吃。
辉夜  (笑)那你平时有吃雪糕么?
妹红  天热才吃。
辉夜  吃什么?
妹红  奶油冰棍。
辉夜  ——(眼神起初是失望,旋即浮起一丝嫌恶,小声向清兰)这人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清兰  (小声)她抽烟的。
辉夜  怎么这样!(直接朝着妹红)你一个女人怎么还抽烟呢!
妹红  (莫名其妙)怎么了?
辉夜  你不知道吗?抽烟会让皮肤老化,会让你的肺变成……哗啦!(张开双臂龇牙咧嘴作吓人状)总之,你不要抽烟啊!
妹红  (对清兰使了个稀奇的眼色)哦!好,我不抽就是了。嘿、嘿!(对观众独白)这大小姐糊涂得可怜!
辉夜  妹红?你叫妹红是吧?我看你太不讲究了!你是不是经常在外面?皮肤都给你晒裂了!你等我一会,我去我房间拿几瓶防晒霜来给你。你喜欢什么色号的口红?我也可以送你几支喔!
妹红  (感到无比的滑稽,可能还夹着丝恼怒)不,不了,小姐,我急着走。谢谢你的雪糕,也谢谢你的提醒。我下个月再来——清兰?你可以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车子吗?(转身欲走)
【就在此刻,储藏室的门又哗啦地打开了。这一次门口站着两人。高个的少女比辉夜年岁要大些,她是永琳收养的孤儿铃仙。她总是睁大双眼,瑟缩着脖子,即使在家里还要笔挺地穿着正装,大家都说她太严肃了。她名义上是辉夜的姐姐,却总是跟在辉夜后面。
那永远都在谦卑微笑的矮个女人,叫因幡帝。若不看她身份证号,没人看得出她年近四十——她自己是暗暗引以为豪。她原是月见药业前董事长的秘书,在八意永琳接管公司后,便被请到到了永远亭做管家,兼永琳的私人顾问。整个永远亭的家务,都交由她总理。永远亭里就连辉夜,也至少要用一只耳朵听她说话。】
铃仙  妹红大姐!你等等!我们还有点事情要拜托你!(快步走向妹红,帝也跟着走进储物室)
妹红  还有什么单子?
铃仙  (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单子,塞给妹红,耳语)这些材料,麻烦你在城里跑一趟,到这些指定地点把东西买了,越快送回来越好!价钱会转给你的!
妹红  (稍作翻看便塞进口袋)东西不少……我晚上过来吧。对了,我能带清兰一起走么?如果我一时拿不下,她可以帮我。
铃仙  (回头看帝)
  请便吧。清兰,你去帮她——小姐,现在六点不到,我猜你又是通宵之后起来找冰淇淋吃了,是吧?至少要吃早饭哦,要不然肚子会痛的。
【辉夜把手中的哈根达撕背到身后,故意不理她】
铃仙  (上前挡在辉夜和帝之间)是我、是我拉她通宵打游戏的!
   (挑眉)哦?
辉夜  (把手上的雪糕杯塞给铃仙)和我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怕你!
【就在此刻,电灯呼喇地闪烁起来,阵阵阴风夹着外面的雪片灌进储物室。众人一时不知所措。
储物室的门被无声地打开了,门缝后闪出一个修长的影子。那影子是女人的模样,生着张惨白的脸庞,挂着超然而凄凉的笑容,无神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四下扫着。她身着奇怪的仿古衣装,步履蹒跚地走向众人。众人下意识地挤在一处。】
铃仙  (紧紧抱住辉夜)不要看!辉夜!不要看!
妹红  (挤到最前面,亮出贴身藏着的小刀)你是谁?!敢在这装神弄鬼?!
  (扶着清兰)哎呦喂呀……
妹红  你不准再走了!就给我站在那里!
鬼魂  (站住,随即开始抽泣,以袖揩面。)
妹红   装神弄鬼……喂,快拿手机出来报警,或者把她的照片拍下来。
  (摆弄手上的手机)不行啊……这他妈的,手机死机了!
铃仙、清兰  我的也是!(先后喊出)
妹红  啧!
【镗!储物室的门被一脚踹开,重重打在墙上。一个女人手端猎枪站在门口,正正地瞄准那鬼魂。那女人正是房屋的主人,八意永琳。她身着睡裙,赤脚,披头散发,长发垂到腰际;她高颧骨,薄嘴唇,即使平静时,也总感觉她是在隐忍着什么。她已是近五十的年纪,即使面容保养得近乎滴水不漏,似乎也有了几道淡淡的皱纹,眼袋也掩藏不住了。永琳对着那鬼魂,绕开了一点角度,缓缓靠近。另一个少女跟在永琳背后,瑟缩着停在门口,不敢再进来。她便是永远亭的另一个使女,玲瑚。】
  老板娘!
【永琳没有应答,而是正对着那鬼魂连开数枪。鬼魂作中弹状,跌跌撞撞从中间下。】
永琳  (收起枪)给她跑了。不过我想子弹是奈何不了她的。
  (跑到永琳面前)老板娘!这是怎么回事!
永琳  我梦中心神不宁,挣扎着醒来,便看见她站在我床边,看着我。我拿东西砸她,她也不还手,不说话,一晃眼,她便消失不见了。我便拿了鸟枪,追了出去。但我找到这里来,更像是直觉,或者说,她在用某种方式提醒我,她在这里——妹红大姐?没想到你在这里。(走向妹红,妹红忙将小刀收起)让你受惊了,如你所见,我家现在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才拜托帝让你去采购这些东西,都是做法事用的。做法事的尼姑可能明天,或者今晚就来了,还请尽快买到它们,费用我可以加。
妹红  (点头)好……这种事谁也不想。那我现在出发吧。
永琳  你在此地的所见所闻,还请守口如瓶。
【妹红点头,招呼清兰同下。】
辉夜  (轻松地)我说怎么所有人都在这里了?真的挺邪门的,是吧。
永琳  (笑)确实——辉夜,尤其是你。你怎么这时候会在这里呢?
辉夜  (赌气地)我想在哪就在哪。
永琳  (突然声色俱厉)蓬莱山辉夜!!我在问你什么!!
辉夜  (咬牙切齿,扯着铃仙的衣袖)这家伙拉我通宵打游戏,还让我陪她一起下来吃雪糕!怎么了啊!
永琳  我让她铃仙陪着你十多年,你就这样对她吗?!
辉夜  别转移话题!就是她拉着我干的这些!
【永琳大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将辉夜抽倒在地,她还要打,结果被帝抱住。辉夜暴发出一声怒吼,要扑向永琳,被铃仙死命拉住了。】
辉夜  你还想打?你手上不是有鸟枪么?你敢不敢一枪崩了我?你敢不敢?
永琳  (面色极阴沉,不再往前,转身面向门口)玲瑚。去她的房间,把她的游戏机收走,放在我房间里。没我的话不准拿出来。
辉夜  (近乎是疯狂地)你敢?!你敢去?!我……(被铃仙用全身的气力压住,嘴也被铃仙捂上。玲瑚踌躇片刻后跑下。)
永琳  我们说好了的,要是我再抓住你通宵,我就这么干。字据还在我房间里,上面有你的签字画押,你还想抵赖么?
辉夜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现在不应该还在睡觉吗?!
永琳  我说过了,我是被惊醒的。
辉夜  ……不行了!我怕死那女鬼了!我要马上搬出去!搬到山下随便什么地方!
铃仙  辉夜!
永琳  你能去哪?
辉夜  随便……在什么地方也比在这里好!鬼知道那女鬼会把我怎么样!这个女鬼在这屋子里待着,简直是让我度日如年,每过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般!
永琳  你真要搬出去?
辉夜  嗯。(即使被摁在地上,却还要仰起鼻子)
永琳  那你自己来吧。找房子,找人,饮食起居,我都不会帮你。你要自己出去,那就什么都让你自己来好了。反正你也不是未成年人了,账上也有不少钱。
辉夜  (瞥了一眼永琳)你真让我出去?
永琳  要不你等到明天?如果明天尼姑来做法事,还没有成效,我便放你搬出去。
辉夜  那你可别反悔啊。老·板·娘。
永琳  (眼色极凌厉地瞪了辉夜一眼,让她直接收敛了表情。转身,向帝)早饭做了么?
  还没呢,大家都是刚起的样子,就都阴差阳错到这里来了。
永琳  差不多是早饭的时候了,点到了就该吃饭。帮我做碗小米粥,她们怎么样随便。我今天一天都要出去,拜访那位师傅,晚上才回来。(快步走下,帝小跑着跟在后面下)
铃仙  (放开辉夜)你为什么……啊!
【铃仙被辉夜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辉夜  (一把抓起那半杯雪糕,狠狠扣在铃仙脸面上,摩擦。铃仙连退几步,失去平衡,仰面摔倒在地,辉夜直接骑在她身上,接着扇了她几个耳光,边扇边说)我为什么,我为什么……我什么为什么?!我还要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为什么你敢把我摁在地上?!为什么你敢不上去挡住?!蠢货、贱人……你之前不是会直接站出来承认错误的吗?!是不是连你也……连你也站到她那边去了?(被抽走了什么一般,突然停手,抽泣起来)我在这鬼地方,这没有人味,密不透风,天罗地网一般的鬼地方……到底还有谁能听我说话?喂?优昙华?你在听吗?我问你,你还是我这边的吗?优昙华?
铃仙  (把脸上的奶油抹掉,露出真诚的笑容)我从来都是啊。
辉夜  (大喜,怒容尽消,摸出手绢擦干净铃仙脸上的奶油)真的?
铃仙  真的。
辉夜  ~好啦!(一口含住铃仙的手指,将上面的奶油全吸吮去)我问你,你刚刚喊了几次我的名字?
铃仙  一次……两次,是两次。
辉夜  (冷冷地)你要怎么赔我?
铃仙  (诚惶诚恐地)公主。公主殿下。
辉夜  ——好!好!真~棒!谁的公主殿下?(近乎到了云端)
铃仙  (眼角流下一滴泪来,热诚地)我的公主殿下!
辉夜  ~优昙华!你还是这·么·可·爱!(在铃仙的脸蛋上狠狠嘬了一口,扶她坐起来)我留着你脸上这块奶油,为的就是这个啦。
【铃仙听见这话,默默地找到褶皱起来的雪糕杯,将里面残留的奶油,全部抹到了自己的嘴唇上。坐在地上,无声地望着辉夜。
辉夜见状,露出了她标志性的,玩味的笑容,绕着铃仙,俯下身子打量了她一圈又一圈】
辉夜  优昙华,你啊,就是个变态。
铃仙  (点头)嗯!
辉夜  要不是有我,有我爱着你,有我替你保守这个要命的秘密,你都不知道会怎样。是吧?
铃仙  (用力点头)嗯嗯!
辉夜  抬起头来。
【辉夜弯下腰,给了仰面的铃仙一个长长的吻。】
辉夜  (理了理头发,起身伸了个懒腰)啊——神清气爽。我困了,睡觉去咯。哈根达撕是一如既往地甜……
铃仙  等等!(辉夜回头)我也和您……
【辉夜回头诱惑地笑,放声笑着跑下。铃仙追下。】
【落幕】
【幕布未拉起,灯光未亮】
【此时是同一天的下午四点四十分,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妹红与清兰便提大包小包上(聚光灯照射)。她们将大包小包放进面包车中,坐进驾驶室。】
清兰  呼啊——总算都买完了。
妹红  现在时候尚早,要不咱们在车里歇一会,回头咱们去哪里下馆子,然后顺路再回你家去,怎么样?
清兰  好,跑了一天,我也累了,就瘫一会吧。(躺在椅子上)不过,直接回永远亭吃饭也好的,不用在路上停下。
妹红  不不不,我只是想请你吃点东西,交个朋友。就是去大排档来几根串串也行。咱们可以垫垫肚子,再开回你家。
清兰  这样啊……那也不是不行。妹红姐你真是爽朗,到处都像个男人一样。
妹红  你这么评价我,我可不会太高兴哦——(点起一支烟)你早上不是要跟我说那个什么事故的事情吗?忙了一天,一直没说。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要不你跟我说说?
清兰  那个啊……我听帝姐是这么说的:大约是十三年前,月见药业的一家制原药的工厂不知怎的,发生了爆炸。听说那个车间里面几乎所有的工人,要么当场死掉,要么重度烧伤,或者吸入剧毒气体,在医院里死了。六十二个工人没一个挺过来。然后爆炸的时候,咱们的前董事长在就在厂区里视察,和爆炸的地方只有不到几百米远。爆炸爆出的石块正正地把他的脑袋给砸碎了。
妹红  ……嘿嘿、够惨的。
清兰  然后,前董事长在事故前是离过婚,又再婚了一次的,就是和咱们现在的董事长再婚。但他们两个刚结婚不到半年,还没有孩子,只有原配生下的孩子辉夜。那时辉夜小姐……已经有四五岁了吧?董事长接任后就改回了旧姓,所以她们两个是不同的姓,但在法律上,她俩其实是母女关系。然后,爆炸调查结果出来了,说这是工厂没有做好安全防范导致的。董事长几乎赔上老本,做了各种各样的善后工作,甚至还收养了一个工人的遗孤——就是早上给你单子的那个——最后总算把事情摆平了,没有闹大。
妹红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乱——那我说,你们是把事情“摆平”了?
【清兰看着妹红,两人默然对视许久,突然都笑了起来。】
妹红  好,好,懂的都懂嘛。要挣钱的嘛。
【清兰有些难堪地捋着头发,也陪着笑。
突然,妹红的手机铃声响了(BGM:飘上月球,不死之烟)。】
妹红  (接电话)喂?
【辉夜在舞台另一端,拿着手机上(聚光灯照在她头顶)】
辉夜  喂?你就是那个妹红大姐吧?我在电话簿上找到了你。
妹红  (思索状,随后把手机按倒大腿上)清兰?我下车一会,有点私事找我。(下车快步走远)喂?不好意思,刚刚旁边有人——我记得你,你是辉夜小姐。(笑,把手机拿到面前操作片刻,又放回耳边)
辉夜  我要跟你商量个事情。
妹红  我最多只能给你带个奶油冰棍哦。
辉夜  谁要这个!我问你,你是不是很会打架,会用刀子?
妹红  你的确猜对了。你买我做打手?
辉夜  不,反过来,我要你对我下手。
妹红  妹妹,我还想找男朋友呢。
辉夜  你这家伙!我直说了吧,我要你扮绑匪。扮·绑·匪。懂吗?
妹红  扮?绑匪?绑架你吗?
辉夜  对,假装绑架我。你到时候来我家,找个机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样就没人敢轻举妄动了。就在八意永琳面前,绑架我。然后你就把我带到你的车上,开下山去,我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我,你把我带到指定地方,然后就没有你的事情啦。事成之后有重谢哦。
妹红  好,辉夜小姐,我答应你。但我不要你的钱,如果你要报答我,我要一点别的东西。
辉夜  你尽管提!
妹红  我要你,或者谁都好,到八意永琳的房间里,把一个U盘拿出来给我。如果有好几个,那就把全部U盘都拿来。
辉夜  等等,你想要拿什么?整座山头都归月见所有,
妹红  (提高声音)辉夜小姐!我现在严肃地对你说一句实话:我刚刚已经把我们的所有对话都做了录音!现在你的清兰姐姐就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如果你不想让你的计划被任何外人知道的话,还请你好好按我说的做!
辉夜  (气急败坏)你!我也……我也录了音!谁怕谁啊!你……
妹红  辉夜小姐,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你看,如果咱们互不信任,问题就会变成一个手速的问题:看谁先让八意永琳听见咱们的话;但如果我们能好好合作,那咱们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啊!你帮我拿U盘,我带你逃到天涯海角,岂不是两全其美,非常划算?你肯定不喜欢八意永琳吧?我当时后脚还没迈出你家呢,就听见你们两个吵起来了。你就不想找个机会报复她一下?
辉夜  (仔细思索)嗯……好,好,我答应你,我帮你找U盘。但我还是想问问,这U盘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妹红  我就和你说了吧:我本是月见药业运输车队的,前两年才给你家招过来跑散货运输,但我还和工厂里的兄弟姐妹们保持着联系。上周我听几个兄弟说你们一家原药厂里面有人讨薪,要罢工,然后蔓延到好几家厂子,现在还在僵持着。现在咱们安排在上层的姐妹跟我们说,厂里的老总暗中收集了带头的几个人的资料,还有其他一些积极分子的信息,编成一个档案,装在一个U盘里面,交给月见药业董事长处置,看看是要收买,还是做掉。今天快递估计刚刚把U盘送到永远亭,八意永琳这阵子忙着法事,一时半会没空看这个。现在我们要把那个U盘拿到手,把上面的兄弟姐妹送到别的地方去,或者干脆毁掉U盘——随便怎样。现在厂里的老总已经把宿舍和车间的暖气和热水断了,要我们乖乖就范。但大家都在苦撑着……(装作哭腔)呜……咳!咳!小姐……辉夜小姐……您就来帮帮咱们这些苦命的人吧!现在天气还冷得很,再没有暖气和热水,咱们的手指就要冻掉啦!您只要稍稍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几千人每个月多吃一顿好的呢!
辉夜  (心动)真的吗?(放下手机向观众独白,双眼发亮)原来做好人这么容易!(拿起手机)好!我答应你!你要多快拿到?
妹红  (勉强压抑着激动)不急,甚至可以等明天做法事的时候,趁乱摸进去。董事长的房间,应该是密码锁之类的吧?你找点办法溜进去,不要连累到你和其他人了。你把东西拿到之后,我就找机会带走你。
辉夜  好好好,谢谢关心。永琳不在家,我进出她房门如进出自家门。你放一百个心,拜拜!(挂电话,辉夜头顶聚光灯暗)
妹红  这小姐……(拿下手机)一看就是世面没见多少,电影看了不少。不过也好,既然她不担心我在挂电话后会反水,那我也不必防备她太多。我本想借清兰慢慢接近他们家,结果却让我找到了这个活宝!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回到车中)清兰,醒醒,我们准备出发吧。
【聚光灯全暗,三人暗中下】
——第一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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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4 07: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幕
【冬夜几乎是永远亭一年中最寂静的时刻,但今夜稍有不同。在背风坡上的永远亭今夜竟也听见了寒风呼啸。竹林也在黑暗中沙沙摇动着,仿佛在窃窃私语。不知来自何处的风突破了门窗的闭锁,在永远亭灯光昏暗的走廊中来回穿梭,仿佛彼岸小船的航迹。】
玲瑚  (持小包裹上,感觉到冷)哎呦……哪里的窗没关紧么?罢了,太太还没回来,我先把她的快递送到她房门口吧。(正要跑下,撞见从另一侧上的因幡帝)
  (提着行李,行色匆匆)啊,玲瑚,我有点急事,得回老家一趟。
玲瑚  怎么?我都没听你说过。
  所以是急事……我妹妹天为在老家修屋子的时候从三层楼上摔了下来,半个身子不能动了,我得回去照顾她。
玲瑚  啊,这样!那你快回去吧!
  别急……我这一去恐怕没十几天回不来,我还得交代家里的事情给你们。我不跟你们口头讲了,毕竟清兰还在外面。我觉得可以拜托妹红大姐几天过来一次,帮忙打理屋子。总之,有关打理永远亭的各种事项,我都整理在了这个本子里,你们照着上面的流程来做就好了。这几天的特别交代就记在后面的空白处,没问题的。我看外面又开始下雪,记得早上把屋顶的雪给清了,要不然就太重,可能要塌房顶的。我们本来打算明天清,因为昨天应该是最后一场雪才对,哪知道现在又来一场——还有,我得把所有钥匙交给你们。(从腰间解下钥匙串递给玲瑚)哪把对哪扇门,都有贴纸写着的。其中有两把你得特别注意……这两把。一把是小储物室,里面放了几块黄金,还有鸟枪;另一把……是电子锁的钥匙,老板娘房间的。但你只有这个钥匙不够,没她在给你输密码,就没法进去打扫,毕竟是老板娘嘛,你懂的。其他的事情就都在本子里,你自己看。我走啦。(匆忙下)
【玲瑚从另一侧下。
辉夜、铃仙从玲瑚下去的那一侧上,辉夜脸上是轻松的神色,铃仙却狐疑重重。】
辉夜  (回头)喏,计划就这样。你先偷到帝手上的钥匙串,我用我编的程序把家里的摄像头黑掉半小时,你趁着永琳不在的这一阵子,混进她房间,我知道她房间锁的密码。到时候,你就把房间里所有的U盘都拿出来——或者你用电脑一个个试都好。
铃仙  可是,公主,您怎么能那么轻易就相信她一个……
辉夜  (狠狠瞪了铃仙一眼,吓得她后退一步)现在我的计划也捏在她手上,下不来台啦!情况如此,不走不行了。
铃仙  您从来就没和我……不,我知道您想出去,但您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么?有办法保证您父亲的那几个姓绵月的亲戚真的可靠么?要是被母亲抓住了——(被辉夜一把捂住嘴)
辉夜  (恶狠狠地)你不要给我在这制造噪音,乖乖听我的。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她天天给我那么多作业,让我用视屏上国外大学的课,要培养我这个那个的,不就是要让我继承她的公司么!这种炸死了我爸的东西,我才不感兴趣!我想要的是……我想要……总之,先出去再说!我已经联系上了人,她们保证可靠。
铃仙  (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那,您走了,我要怎么来找您?
辉夜  (思索)反正她其实没多在乎你,如果我走成功了,她也死心了,她自然就不会强留你——甚至还会派你来照顾我。到时咱们就会再见面的。
铃仙  我知道了……那现在我先去看看帝的房间吧——您应该现在就去黑了监控才对。
【玲瑚上,手中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两人的眼神都发直了。】
辉夜  (抢上前)玲瑚!你手上怎么有这串钥匙!
玲瑚  帝姐有急事回老家了,这一阵子都没法回来,就把钥匙交给咱们。
辉夜  (伸手)把钥匙给铃仙!你这个贪嘴的总是粗心大意,没法管好的!就是给清兰也不给你!(瞪着玲瑚)
【玲瑚满不情愿地把钥匙给了辉夜,辉夜又递给铃仙。】
辉夜  那就由铃仙先收着,等清兰回来了就给她。怎么样?
玲瑚  没意见……那我告退了。今晚我炖了汤,一小时之内菜就可以上齐,还请二位小姐趁热上桌。太太过一小时也差不多回来了。
辉夜  (挥手赶人)好,我知道啦!
【玲瑚下。】
辉夜  (大喜,狠狠抱住铃仙跳了起来)你看你看你看!咱们搞到了什么?现在就干吧!事不宜迟!
铃仙  (做好了觉悟的神色)好的!只要您这边到位了,我随时就可以过去!
辉夜  这才对嘛。来,我告诉你她房间的密码,保准没错,毕竟她已经把我当作接班人了嘛。(与铃仙耳语,随后正要下,回头发觉铃仙仍站在原处,望着她。便背过手笑着走向铃仙)怎么啦?
【铃仙只是红着脸。】
辉夜  (笑)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撒娇……脸凑过来。(在铃仙脸上嘬了一口)嗯?你怎么还不动?(有些不耐烦)
铃仙  (看着辉夜不耐烦的面孔,几乎要哭出来,但依然不愿走开)请您……请您给我,更大的决心!求求您……
辉夜  (皱眉瞥了铃仙一眼,但很快强作笑容)好,好,这次拜托你啦。要漂亮地拿到哦。(踮脚与铃仙接吻)去吧。
铃仙  (精神百倍)嗯!(正要下,又被辉夜叫住)
辉夜  喂!优昙华!
铃仙  (忙刹住脚,回头)嗯?
辉夜  你什么都愿意做,没错吧?
铃仙  (手放在心口上)是的,公主殿下。(匆匆跑下)
辉夜  啊,我也得加把劲了。(踱步走下)
【不久后,铃仙又走上,手中小心地端着手机。她在和八意永琳打电话。】
铃仙  喂,母亲?您今晚会回来的是吧?
(台下响起八意永琳的声音:“我现在准备带白莲法师回来,你是要报告今天的状况吧?”)
铃仙  是的……今天辉夜小姐……(翻出一个手掌大小,却写得满当拥挤的本本)我从零点开始说吧。她从零点到四点,应该都在打游戏。这之后她睡了不到两小时,就起来到储物室找雪糕吃——
(台下永琳打断道:“这段跳了。然后呢?她回去睡觉了么?”)
铃仙  是的。她回去,看见房间的游戏机确实不见了,发了一通脾气,把一个杯子砸了。之后便睡到了十点左右,那时她被闹钟和我叫醒,因为她十点十五分有管理学网课要上。然后她上完了网课,到了十二点整,就和我们下来吃了午饭。她,还是不喜欢吃青菜。休息时间她没有睡午觉,照样打游戏——用手机打的。
(台下永琳:“她拉着你来了吗?”)
铃仙  很抱歉……是这样的。
(台下永琳:“那之后呢?”)
铃仙  她玩到了(翻页)……两点半。然后是我陪着她看书。今天看的是政治学。对,今天老师没有来上课,布置了作业。今天……也还是有些散漫,和老师在时一个样。但作业做完了,也许有些应付。然后,到了五点半,我们就停了下来,现在她估计是在玩手机。最近她还是有在学着编程玩。然后,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因为游戏机没有了。但我没发现她有求帝姐或者别人拿回游戏机——今天的情况是这样。
(台下永琳:“好,辛苦你了。”)
铃仙  好的,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铃仙就……
(台下永琳:“优昙华,你等一会。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铃仙  您请。
(台下永琳:“你觉得辉夜适合继承月见么?”)
铃仙  小姐还没有到岗位上锻炼,现在她的能力是看不出来的。
(台下永琳:“你说得也是。优昙华,你说,我会不会太护着她了?”)
铃仙  我觉得,是有些。
(台下永琳:“但我就是让她去了别的地方,到了那些学校里面,见了那些要巴结她,吹捧她,甚至傍上她的人,她便能不变坏么?她只能先是月见的小姐,所以她才要待在此处,除此之外,只有更坏……你说是吧,优昙华?”)
铃仙  您说的有道理……
【台下传来辉夜在楼上呼喊铃仙的声音。】
铃仙  小姐在喊我,容我先挂了。
(台下永琳:“咱们偷偷背着她一起干了这么久,实在是辛苦你了,优昙华。”她轻轻笑了几声,接着道:“我打算在她进公司实习后,就不让你再看着她。她毕竟也已经成年了。”)
铃仙  这是我的责任,小姐能这样……
(台下永琳似乎有些责怪地,打断她说:“优昙华!你一直太正经了,这样对神经不好。咱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不放轻松些呢?”)
铃仙  抱歉……我得失陪了,小姐喊我喊得紧。
(台下永琳:“好,你去吧。”)
【电话挂断,铃仙在走廊间低头彳亍着,目光发直。在给八意永琳打完汇报电话后,她总会感觉到她从两边被拉开,直至极限,一把落下的大刀将她劈作两半,而且她找不到一个能救赎她的,爱她的母亲。这一次的行动意味着把辉夜从她身边送走,更是为这种情感火上浇油。她口中发出低沉的轻笑,说明她乐在其中。
为什么不放轻松些?
没有人有兴趣看这个年轻女人的眼睛。但你若是直视着她那双总是爬满了血丝的泛红瞳孔,往往会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你会在一瞬间看见那畏缩的神色下,她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爱欲。你仿佛窥见她已将牙关咬出了鲜血,从嘴角迸出;一只手扼死喉咙,口中的哀鸣封在喉头以下;另一只手将痛苦地跳动着的心脏生生挖出,唾弃、践踏、焚毁,这才不至于让歇斯底里将自己带向毁灭。每一刻都是如此!
她的生命从来是逆来顺受,从来是悉听尊便——没什么是由得她的。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亲戚,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工作,除了接受八意永琳的施舍之外,她别无生路可寻了——但她的心脏还在跳啊!她心中的火还要灼烧着她啊!这一切又倒置过来,仿佛是她的爱欲就是为了被唾弃、践踏、焚毁,方才存在的;仿佛只有被这般对待,她才能得到最高的享乐,生命的意义似的。
她的公主——在外面的世界,“主人”会更泛用些——说得很对,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就是个靠着一套正经的话语和皮囊掩饰自己,深藏不露的变态。
铃仙缓步下。】
【幕布落下。】
【幕布未拉开】
【聚光灯打在舞台一侧的辉夜上面。她正坐在地上,面对着笔记本电脑。这电脑现在已经黑进了永远亭的监控系统,这段时间的永远亭所有监控数据都被截流到了这电脑上面。她现在刚好看见铃仙打开了永琳房间的门锁,正在用蓝牙和她保持联系。】
辉夜  喂?怎么样?房间里面还听得清吧?
(铃仙声音在台下:“听得清的,我开始找了,公主殿下。”)
辉夜  你快一点找,也不要把房间翻得太乱。我这边一直看着你,放心。我也盯着家门口。要是她来了,我就下去拖住她,你马上跑掉!
【辉夜这边的灯光暗下,妹红和清兰上,有说有笑。她们刚在大排档吃完饭,现在坐到了车上。】
清兰  (羡慕)妹红姐,你知道得太多了!
妹红  (笑)你要是用十年到处跑,你也和我一样。
清兰  十年……妹红姐这么早就开始做司机了吗?
妹红  (收敛笑容)是。混口饭而已。但也没别的办法了。这十年里我遇到的事情,可比我讲给你的多太多。你运气真好啊,能和这样的大户人家同吃住。倒不如说,我还要羡慕你。不是开玩笑,没人不喜欢住在那样的大屋子里。我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好羡慕的。
清兰  ……妹红姐姐,你住在哪里呢?
妹红  城里的出租屋。
清兰  看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妹红  ……那屋子没有门,只有一间带窗户的单间。为什么没有门呢?因为那里地方本是小区的旧仓库,给改装成了出租屋,正门在小区里面,给锁死了,我不是小区的正经居民,连门禁卡都没有。正门钥匙又在房东手上,他不给我,因为要是给了我,就是昭告天下,他把这地方改装租出去了,而这是违法的。它本来有对街开的门,我自己开的,但市政府把门口规划为了绿化用地,不准我开门,只能改回窗户。我和一个摆摊的姐妹合租,几乎每天都是这样,靠一条梯子爬进房间,又靠一条梯子爬出。幸好咱们去年攒钱买了个空调,不然冬天冻死,夏天热死……
清兰  (惊讶)我们给的报酬应该不少呀?何苦委屈自己?
妹红  (苦笑,仰靠在座椅上)水电,伙食,自己给自己存的一点救命钱,最要命的是老家有一个尿毒症的爹。就这样咯。
清兰  您可以求我们太太帮忙的。
妹红  (叹气)帮忙……也许……其实你们老板娘给我这样的薪水,就已经算帮忙了。到时候再说吧。
清兰  ……(突然感到愧对妹红)抱歉。
妹红  (点烟,抽了一口,向开始飘起细碎雪花的夜空吐出一团烟雾,看雪花在带着热气的烟雾中融化,笑)不要有负担。这不是你的责任——虽然也未必是我的。
清兰  诶?
妹红  是啊,是谁的责任呢……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打个电话,外边冷,你在车里等我就好。(下车,拨辉夜的电话。BGM:竹取飞翔 响起。)
【辉夜头顶灯光突然亮起。她嫌恶地瞄了一眼打扰她的手机,本想挂掉,结果看见是这个妹红,便摘下耳机,臭着脸接了。】
辉夜  喂?我正忙着帮你拿东西呢,你还打电话过来?
妹红  我知道你不会亲自去拿的。而且我也知道现在八意永琳还没回来。
辉夜  (被呛住)那……那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妹红  你不要表演绑架剧了,直接经过储物室上我车走人就好。
辉夜  (惊讶)为什么?
妹红  你知道的,八意永琳现在不在,然后清兰又说因幡帝有急事回老家了。那你的绑架剧就没有表演给任何人看的意义。真要表现给八意永琳看,你可以留一张字条,拍张照片。如果让她抓住了我绑架行为的证据,警察就会介入。你下半辈子可能完蛋,我下半辈子必定完蛋。不要逞强,你的目的不是这个。
辉夜  ……你怎么就知道我的目的不是这个?你怎么就知道?!我被那女人当作小孩子,当作心理不正常,需要治疗的病人,当作时候到了就可以摆上位子的娃娃!你觉得我不想证明点什么给她看么?你觉得我就不想向她证明,我是个有想法,会思考的人么?除了安排被绑架之外,我还要留下一系列东西,而且还要你拍一堆照片,好好惊吓她,羞辱她一番!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比谁都清楚!你——
妹红  辉夜小姐!
辉夜  我才不管你咧!你办不到我要的,那我还和你合作什么!滚蛋吧!我还要把你直接供出来给永琳,让你们一群人都完蛋!(挂断)
【妹红狠狠抽了口烟,一把将那烟摔进雪中,踩了又踩。她急得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乱踢。还有办法么?现在辉夜肯定在拨永琳的电话了,而清兰在十几米外,妹红注定已经慢了她一步!现在还回得了永远亭么?她打开了通讯录,看着里面一个个车友、工友的名字,她想,也许,跟他们说了,这一回就罢了吧?】
妹红  (再点起一根烟,狠抽,又把它摔雪地里)不行啊!你他妈的!不准你这么想!你活下来了,就会有太多太多的人继续活在非人的境遇里!无论如何,都要把名单搞到手!但现在那个辉夜已经打了报告,可能永琳会在永远亭安排打手……我得重新安排了,反正我手上有清兰……不,他们应该也不会担心一个农村姑娘的性命……这……哎呀!
【妹红再看向手机,几番踌躇,最终打通了一个工友的电话。台下顿时人声鼎沸,那是静坐在车间内的工友们,在朝妹红说话。“妹红!”“妹红姐!”“蘑菇碳!”】
妹红  (寒风夹着飞雪灌进了她的后颈,她的热泪往眼眶涌,收不住)乡亲们……家人们……我……(抽噎)
(台下工友:“怎么啦?”“出事啦?”)
妹红  (抽噎着)我现在还好。但出了点状况……八意永琳可能已经有了安排,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我拿到。然后,我可能把事情捅给了外人……我对不起大家!
(台下工友的声音沉寂了些,但还有声音在安慰她:“没事”“还有办法吗?”“要不回来一起挨冻吧!”)
妹红  (抽噎更重了)不……我会把事情办好,绝对不拖累大家……我现在,想跟大家交代一点事情……
(台下工友:“说什么傻话呢!”“快回来吧!”“叫车队的带你逃跑!”)
妹红  要是你们明天十二点后还没联系上我,就直接去把办公室给围起来吧……还有,我一会用短信把我的银行卡号,密码,还有我爹的卡号,一起发给你。我的卡里还剩点钱。我现在把我的卡埋进某某大排档门口的雪堆里,要是明天我没回来,就把我的卡拿了,钱全打我爹账上。然后,如果我真没回来……(抽噎)我还想拜托大家,要是我真没回来,大家能不能一起,替我给我爹……咳!咳!咳!(蹲在地上,努力不哭出声)
(台下一片默然,只剩下几个女人隐隐的抽泣声。不知有谁在远处大喊了一声:“你去吧,妹红姐!我们就是自己穷,也给你爹治病!”这样的声音很快又被一两个人重复,最后便是又一次人声鼎沸:“我们答应你!”“一定要回来啊!”“就是回来了我们也帮你爹治病!”)
妹红  (以泪洗面,朝着手机,朝着人声鼎沸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谢谢!谢谢大家!我一定,一定会把名单拿到的!
(台下众人齐声喊道:“加油!”“加油!”突然,远远地有人喊了一声:“厂长来啦!”电话挂断,声音戛然而止了。)
【妹红起身独立雪中,她仰见阴沉的天在街灯上方降下飘雪,无声地覆盖、堆积在生活的世界之上。但风拒绝沉默,阵阵疾风席卷起地上空中的雪片,再次将它们送上半空——这风这雪愈发地紧了,似乎有违冬天尾巴的常理。妹红努力平复心情,抓把雪擦了擦脸,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口中断断续续地说:“拜托你们个事”“找人”“小车”“没有暗号不准动”之类的话,随后她冷静地挂断了电话,慢慢走回车中。】
妹红  清兰?手机借我,给老板娘打个电话可以吗?
清兰  哦,好。不过你要说什么呀?
妹红  我去人家家里吃饭,总得打个招呼。
清兰  好。
【清兰把手机给妹红看,妹红打通了永琳的电话。台下永琳声音:“喂?清兰?”】
妹红  喂?老板娘,我是妹红,找清兰拿了你的号码。我已经买齐了东西,准备回来了。
(台下永琳:“噢,那好。”)
妹红  我送清兰回永远亭的时候,估计下山也不早了,我说能不能留我……
(台下永琳笑,道:“当然可以。我们永远亭就是客人太少。你今晚和咱们一起吃饭吧。到时候做法事也得拜托你帮忙。”)
妹红  好,那我不客气了。再见。(挂断电话,对着观众独白)傻子才去!但我不做傻子不行了。
【妹红清兰头顶灯光暗。发动机声音响,二人在暗中下。
聚光灯在辉夜头顶亮起。辉夜气鼓鼓地挂断了电话,正打算打给永琳。但她无意间瞥见了电脑屏幕,神色顿时凝固,扔下手机,对着麦克风大喊:“优昙华!”“优昙华!”灯光暗下,辉夜暗中下。】
——第二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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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4 07: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幕
【夜完完全全地笼罩下来,永远亭外飘起了小片雪花。舞台被一座墙隔开,墙一边是外面的走廊,另一边是八意永琳的房间,永远亭最机密的所在。门体有特别加厚,就连门锁也是两段加密的密码锁。整个房间四处摞着文件,还有药品的样品,有些拥挤,但十分整齐。一张睡下永琳一人的一人床,以及一套不加装饰的办公桌椅,从芜杂的物件中挤出头来。整个房间唯一的装饰是墙上永远亭全员的大张合照。幕布拉起时,永琳房中已有两人——一人一鬼。铃仙瘫坐在房间一角,盯着眼前默默站立的魂灵,叫不出声音来。那魂灵一如早晨时的模样,只是立在原地,也看着铃仙,不多做举动。突然,魂灵走动了起来,而且开了口,声音嘶哑,但又柔和厚重。】
魂灵  不要怕……
铃仙  (听见女鬼说话了,吓得自己抱成一团)呜、呜……
(台下响辉夜声音:“优昙华!优昙华!”)
魂灵  让我看看你的脸。(铃仙岂敢抬头!魂灵走到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其间铃仙不敢出一声,也不敢睁开眼。)我见过你。我见过你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
铃仙  (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诶?
魂灵  那是……十四年前了。我到出租屋里看我的儿子,你家就住在隔壁。那时你只有这么高。(比划)已经会走路……不,已经上幼儿园了。我还抱过你呢。我儿子和你爸妈在一个工厂上班,关系很好。
铃仙  十四年前……我家……你到底是……
魂灵  (出奇平静)我叫纯狐。我二十岁的儿子死于十三年前的一次爆炸。我当时到医院里的时候,我儿子已经看不出人样,也看不见我了,半小时后就断了气。我抱着我儿子的照片,到月见药业总部讨说法,被保安拖着要拉走。我挣扎,一头磕在了路面上,死了。就是这样。你看看,我现在穿的。(转了一圈)你猜猜这是什么时候的衣服?也是十四年前,我进城看我儿子的时候。他带我在城里转了一天,他没钱带我买新衣服,但他可聪明啦,他带我进了一个照相馆,那里,什么衣服都有!他就带着我拍照,一张,两张,每张衣服都不重样,咔嚓,咔嚓……(手指比着拍照的样子,眼角悄悄流下两行清泪,她坐着八意永琳的转椅,把铃仙抱到腿上,贴近地和她说)我最喜欢这套了……你看看,你看看啊。你觉得怎么样?
铃仙  很漂亮……漂亮!
纯狐  (带着泪笑)谢谢,谢谢你——我最喜欢这套,妈妈最喜欢这套了……(陶醉地将双手放在肩上,来回转身,灿烂地笑,而眼中依然噙着泪)
铃仙  (默然,旋即有些毛骨悚然地)请问您来这里,是……
纯狐  (笑容不改)我不瞒你。我要八意永琳的性命,也要月见药业的性命。
铃仙  (惊恐)为什么?前董事长不已经被砸死了,其他有关人员不也都被处理了吗?这和母亲——和八意永琳有什么关系!
纯狐  你阻止不了我。而且,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摸进了她的房间。找这找那的。
铃仙  (窘迫)我……
(台下辉夜:“优昙华,我跟你说!刚刚我和那个藤原妹红谈崩了!我们不帮她找东西,随便她怎么样吧!你现在把房间恢复了原状快点出来。”)
铃仙  (小声按住耳机对辉夜)但是……
(台下辉夜:“听我的!”)
纯狐  (拿出一个小包裹)我看你一直在找什么,但又找不到。也许你漏了门外柜子上的这个东西。来,拿去打开看看吧。
铃仙  (最后还是接过了包裹,晃动,听里面的声音)似乎……就是差不多U盘大小的东西。(仰面对着墙上的摄像头,左右为难)
(台下辉夜:“你把它放回原处去!”)
【突然,铃仙的手机响了起来(BGM:竹取飞翔)。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很奇怪,平时给她打过电话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台下辉夜:“是永琳打电话来吗?你接一下,开免提。”)
铃仙  但这不是她的号码。我的通讯录里面没有ta
(台下辉夜:“那就是广告,挂了。”)
【铃仙照办,但相同的号码很快再次打来。】
(台下辉夜:“骚扰电话?”)
铃仙  不,没有标记它异常,显示是G市的号码。我接一下吧?
纯狐  你接吧。
铃仙  (这才发现她和辉夜的对话全被纯狐看见)啊!公主,她在听咱们讲话……
(台下辉夜:“罢了,你奈何不了她,但她也不想伤你。先接吧,免提。”)
【铃仙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一声熟悉的声响。】
(藤原妹红的声音在台下响起:“喂?是铃仙小姐吗?”)
铃仙、辉夜  怎么是你(她)!
(台下妹红:“对,我是藤原妹红。我找清兰妹妹要到了你的电话,现在我装肚子疼,下车给你打电话,身旁没有外人。我问你,蓬莱山辉夜是不是拜托了你去八意永琳的房间拿那个U盘?”)
(台下辉夜:“这家伙还敢回来!优昙华!你就当我没有通知过你,假装还在帮她,把她引来咱们这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永琳!”)
纯狐  她是谁?
铃仙  (狠狠瞪了一眼纯狐——这突然冒出来的第三个提问简直要将她逼疯!转回对着手机说)妹红大姐,我已经找到了!你来的时候我就想办法给你。(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那个,妹红大姐?
(台下妹红:“抱歉,我刚刚分神了。找到了的话,我们还是避免当面交接。这样,你把U盘埋在储物室门口外面的雪堆里面,然后再往埋东西的地方插一片竹叶,我到时候来拿就好了。这样最稳妥,你觉得呢?”)
(台下辉夜:“答应她,大不了随便埋一个什么。”)
铃仙  ……就这么定了。
【铃仙正要挂断电话,结果手机被纯狐一把夺过,铃仙努力去抢,但被纯狐修长的手臂拒开。她关掉了免提,让铃仙和辉夜都听不见手机的声音了。】
纯狐  喂,你是谁?
(台下妹红:“嗯?你又是谁?”)
纯狐  我们今早见过的,你拿刀子对着我。
(台下妹红:“不简单。为什么你会和她在一起?”)
纯狐  我在帮她找东西。
【电话那一头久久沉默。】
(台下妹红:“好,你是和月见有仇?”)
纯狐  算是。你来吧,过来帮我把八意永琳杀了。
【台下的辉夜,台上的铃仙都倒吸一口凉气。】
(台下妹红:“我要怎么相信你?你怎么又可以相信我呢?”)
纯狐  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来的。你要把你的事情办成,就少不了我。
【妹红没有回应,挂断了电话。】
纯狐  (把手机还给铃仙)她挂掉了。
铃仙  (不敢接过)你……你当真吗?真的要杀掉……母亲?
纯狐  杀的。不过你应该拦不住我,所以我不会杀你——而且,你的眼睛很漂亮。
(台下辉夜:“她简直疯了。”)
纯狐  不过,既然那个妹红要来,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帮她做点什么……
(台下辉夜:“啊!等等!她回来了,你快出去!她要是突然消失就说不清楚了。”)
铃仙  (对辉夜)但我现在……
(台下辉夜:“那……无妨,我先去拖住她,到时候她要来……你随机应变吧。”台下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纯狐  (笑)她走了。那我来拜托你一点事情吧。
铃仙  (发觉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周身战栗起来,将双手护在身前)你、你想我做什么?
纯狐  我要你一起来帮我,杀了八意永琳,搞垮月见。(把手机扔在铃仙够不着的桌子另一端)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要听我的。
铃仙  凭什么?!
纯狐  (一把抓住铃仙的双臂,将其生生分开,逼近了凝视着铃仙,额头几乎要相贴。但她没有继续盯着她,而是贴到她耳边,轻轻地,冷酷地)你不听我,我就让你尝尝蓬莱山辉夜动脉血的味道。
【铃仙的牙关止不住地打战,面颊肌肉痉挛着,让她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她周身突然触电似地抽搐,哇地一声,她胃袋里剩下的午饭夹着酸水,从喉管中潮水一般地挤出。等到再也倒不出东西的时候,她已经无力站立了。纯狐始终提着她的双臂,像提着个等身玩偶,等她吐完,便接着贴到她耳边。】
纯狐  都这样了,你还不答应吗?那现在你多狼狈,你就会看见她有多狼狈。
铃仙  (口齿不清地)杀了我……杀了我……
【又一波抽搐袭击了铃仙的身体,她两腿间很快涌出几股热流——她失禁了。】
纯狐  (冷冷地)你对她也太不厚道了。
铃仙  (抽噎着,近疯狂地)呜!呜!(她近乎要昏厥,但又强撑着。因为她不知道昏厥后纯狐会去哪里。)我……我……
纯狐  自己大声说出来,你帮不帮我?
铃仙  (歇斯底里地)帮!!帮!!!啊……(
【铃仙几乎是被高压电击中,全身的肌肉都在快乐的哀鸣中痉挛。】
纯狐  (满意地笑,将铃仙抱在怀中)这才对嘛。来,你好好听我吩咐,要怎么做哦。如果做到了,我就会保护你和辉夜逃走。可以吗?
【铃仙已是半昏迷,但她还在含糊地答应着。】
纯狐  那咱们休息一下吧。我不介意你脏的。
【纯狐抱着铃仙靠在了八意永琳的转椅上,手里把刚刚拿进来的快递盒子拆开,放到铃仙衬衣口袋里。拿起电话,用铃仙的手指开了锁,翻出记录里妹红的电话,拨通。】
纯狐  喂?是我。我已经把U盘放在那个叫铃仙的女孩子的衬衣口袋里了。你要拿就来拿吧。
【对方没有回话就挂断了。舞台永琳房间一侧灯光暗下。八意永琳携圣白莲从走廊侧上,停在舞台边缘。永琳还在拿手掸掉身上落的雪。】
永琳  大师,您感觉这间宅子怎么样?
白莲  (眯起眼睛环顾)此处的气息的确不好,死气重。
永琳  果真如此么……还请大师去客厅休憩片刻,我有些私事要去房中处理。法事的用品,应该已经采购完了,很快就能回来。
白莲  好,贫尼先去客厅了。(下)
辉夜  (跑上)你怎么那么早回来了啊!刚刚那个人是谁?
永琳  不要胡闹。刚刚那个是我请来做法事的尼姑。我和她把事情讲明白,她要来,便过来了。有什么早的晚的?
辉夜  玲瑚说你七点钟才回来!
永琳  也许吧。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辉夜没有应答,永琳对着辉夜,酸楚而夹着责备地)你甚至从来不愿叫我一声妈妈,已经有差不多四年了吧。
辉夜  (敌意地瞟了永琳一眼)我才不……(眼睛一亮,转而语气平静下来)都是你活该。
永琳  哦?(微笑)那你说说,我做错了什么,活该什么吧。你都知道多少?
辉夜  ……(语塞,移开了眼神,小声嘟囔)你让我的日子难熬得要命!
永琳  (几乎要笑出声)辉夜,我的女儿,还有吗?
辉夜  (疑惑地看了永琳一眼)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永琳  你的确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你不知道我的手上!(将双手举至面前)沾了多少泥,多少血!我懒得拿什么理由为我自己辩护,它们就是脏的,做成了大事业的人就是脏的,不管是你父亲,还是我。我比谁都清楚,它们就盘根在我魂灵的缝隙中,每一刻都要像沙子一般,把我的心跳磨出血来!你明白这个吗?(惨笑)辉夜,我的女儿,是时候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了,我这样待你,到底是为什么。(抓起辉夜手臂)来,跟我走。
辉夜  (紧张到极点)等等!去哪!
永琳  去我房间。
辉夜  (心脏要跳出来)不要!我才不去!(面孔突然拧起,蹲下)呃啊!我,肚子疼!我得去——呀!(被永琳直接抓起,扛在肩上)
永琳  现在由不得你了。(大步走向房间门)
辉夜  (真正的惊恐)不要!不要啊!优昙华——优昙华——(大力挣扎,让永琳不得不缓行)
【永琳到底来到了房门前,发现房门虚掩,瞪了辉夜一眼。】
辉夜  我不知道!我都没来过!
永琳  (倒吸一口凉气)那只能是……(急忙把辉夜放下)你快跑!去客厅叫白莲法师来!快点!
【辉夜作疾跑状,然而没有跑下,而是守在暗处偷听。
永琳默默将门拉开,永琳房间灯光亮起,只见纯狐微笑着将昏迷的铃仙勒在怀中。】
永琳  (威胁地)把她放开。你的目的不是她。
纯狐  的确如此。那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永琳  (沉痛地)是我。
纯狐  (玩味地笑)哦?
永琳  还有整个月见。
纯狐  您很明智。可惜我现在没法鼓掌。
永琳  拉她做人质威胁不了我。你不如先把你的来由和要求说了——我实在记不得你是什么人。
纯狐  我叫纯狐,是十三年前一个被炸死的工人的母亲。我和你的保安争执的时候脑袋碰破,死了。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
永琳  十三年前……我记得那时候我对所有相关死者的家属都给足了价钱,你还有什么怨念,至于要在人间漂泊十三年?
纯狐  因为我的儿子死了。因为我的儿子在一个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车间里面,每天站在大锅前十二个小时,搅拌了两年的原药。他没拿到任何护具,有时甚至拿不到钱!因为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场不明不白的爆炸里面,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永琳  (打断)所以呢?所以难道你想要这个支撑了G市三成的就业岗位,一半的税收的企业垮掉?难道你想毁掉我十三年来的所有行动?难道你觉得你做得到这件事吗?
纯狐  所以?(失控地)所以难道你看不见吗?!(撕心裂肺地)难道你看不见吗?!(惊神泣鬼地)难道你看不见,他降生在了这世界上,却又死去了吗?!
【灯光剧烈地,不祥地闪烁起来,窗外阴风怒号,不知哪处的窗户被吹开了,让风刷拉地夹着飞雪灌入了屋内,吹起在场者的长发。铃仙被勒得越发地紧了,痛苦地挣扎起来。只见纯狐双眼唰唰地落下两行血泪,直直地点在铃仙的衣服上。】
永琳  (没有半分动摇,决绝地)我不会退后一步——那你便来毁灭我吧!或者是让我毁灭你!你现在放下优昙华!
纯狐  (凌厉凄绝地笑)啊,这是你给她起的小名么?现在给你也无妨。(一把将铃仙推到永琳怀中。)
【白莲同玲瑚疾跑上。】
白莲  (看见纯狐和永琳后小声惊叹)这冲天的怨怒!这凌人的决意!我面前有两个身影,人鬼莫辨!(大步向前)何处游魂?看贫尼将你早早超度,以绝烦恼!(念咒)
【纯狐痛苦地喊出了声,飞跑下。永琳忙上前抱住铃仙,久久凝望着纯狐消失的方向,不愿放松神色一分。】
白莲  (试探地拍了拍永琳)施主?请问……
永琳  (惊醒一般)啊!抱歉。(转向铃仙)优昙华?你没事吧?优昙华!
白莲  她是受惊过重了。(将手放在铃仙天灵盖上。)
铃仙  (恍惚着醒来)我很好,没事……
永琳  你骗人!她把你怎么样了?
辉夜  (跑上,把住铃仙肩膀)优昙华!你没事吧!
白莲   施主,刚刚那个,恐是厉鬼。我必须用法器摆出定身法阵,方可将其完全超度。不知您吩咐采购的道具……
永琳  半小时内就可以到。大师,请问您有把握在今晚解决问题吗?
白莲  贫尼尽力。(念咒,法杖往空中一指)喝!好了,现在我设下了结界,她不容易逃出这间屋子了。
永琳  大师,你刚刚那一击,有把握伤她几成?
白莲  只要她在我面前再现身一次,我一击能让她变成普通人的力道,二击让她无力走动,第三次就可以将她超度。而且她现在无力脱身。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她也许就能恢复气力。所以,咱们有时间做法事,先将她引出,定身,再将她超度。
永琳  多谢——玲瑚?你还在吧?我问你,菜做好了吗?
玲瑚  (惊魂未定地)是的,基本上都做好了,只要大家还有胃口……
永琳  (拉着白莲大步)走吧,大师请到饭厅入座。现在还是有时间用膳的——时候到了就应该吃饭——今日我们特意准备了斋饭。(回头看辉夜铃仙)优昙华,你不要自己回房间,在大厅里躺着,安全。玲瑚,你过去扶她下楼。(陪白莲下)
辉夜  (从头到脚摸了一遍铃仙)没事吧?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铃仙  (回过神来)啊!我没事,她……似乎对我用了什么法术,让我昏过去了。
辉夜  她竟然也会害你!我真的看错她了!你现在还能起来么?
铃仙  抱歉……我的脚使不上劲。
辉夜  我们来扶你。(和玲瑚扶起铃仙,往台下走)
铃仙  (朦胧中)公主……
【辉夜不敢应答。】
铃仙  辉夜……小姐……
辉夜  嗯?
铃仙  我怕……不要……走……
辉夜  傻瓜,我能去到哪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三人下。】
——第三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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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4 07:2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幕
【万里雪飘。整个G市今夜都被猎猎的风撼动,又被沉沉的雪掩盖,但从小山丘顶上俯瞰,依然看得见万家灯火,和车水马龙。
一辆面包车开到了山丘的拦车杆前,它前前后后对了几次,这才在风雪中对好位置。它刚刚过了杆,背后就有另一辆面包车跟上,它也通过了识别;那后面还跟着一辆。
打头的面包车狐疑地在慢慢被积雪覆盖的山路上缓行了一段距离,后面的面包车始终保持着速度,仿佛咬着它。
打头的停下了,车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喊声:“喂!!你们哪来的啊!这里是月见药业的私有山地!”
后面的面包车里也有个女人答应道:“你又是谁?咱们是八意董事长的人!”
打头的女人更疑惑了:“你?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
“我们是来抓人的!”后面的女人如是说。
打头的稍稍松了口气:“那行,一起的啊!你抓谁?”
“八意董事长让我来抓她那个帮着工厂闹事的女人!”
打头的笑了:“哦!还有分工!咱们负责抓屋子里面那个要逃跑的大小姐。到时候咱们好好配合啊!”
后面的女人也开怀大笑:“好啊!好!到时候咱们干完了交个朋友!咱们好好走路吧!这雪越来越大,都要盖住路了!”
打头的车重新轰鸣起来,那女人的声音被盖住,听不清了:“这雪,下个没完了……”
小小的车队继续往永远亭开去。
永远亭内,妹红携清兰提大包小包上,到了永远亭的饭厅。她们身上落了不少雪片。饭厅空无一人,中央有张方形长桌。】
清兰  外面的雪大起来了……不应该啊,这个时节不应该有这样的雪。要是堵住外面的路也麻烦……(拍自己身上的雪,也拍妹红)奇怪,玲瑚应该在此处守着的才对。
妹红  恐是有什么变故。我在玄关看见了一双木屐,可能是那个尼姑的。估计一会就要做法事了。(对着观众独白)我现在不知道那女鬼做到了什么地步。我看这附近没有什么埋伏的痕迹。雪地上没有多余的车辙,也没有杂乱的脚印。难道还能是直升机运人?但我也没看见积雪被清开一片啊?难道这永远亭一开始里面就养着打手?还是说女鬼一开始就打断了那个辉夜?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清兰  (抓住妹红衣角)姐你不要吓我。
【永琳、白莲先上,辉夜、玲瑚扶着换了外套和裙子的铃仙后上。她们把铃仙安顿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躺下,白莲脱下袈裟给铃仙盖上。辉夜一直蹲在沙发旁边,握着她的一只手。】
清兰  铃仙小姐这是?
永琳  她被女鬼袭击了。
清兰  啊!那怎么办?
永琳  她没有什么危险,好好休息便是。我把她带到饭厅来,主要是因为白莲法师可以守着她。介绍一下,这位是命莲寺来的圣白莲法师。
白莲  贫尼有幸见过各位。(双手合十鞠躬)
妹红  这麻烦不小……您嘱咐的东西,我们都买到了。(拎起手上袋子,白莲上前,开始将法器一一取出,准备起来。)
永琳  (拍手)太好了。妹红大姐,如果您不介意,就留下来一起用晚饭吧。
妹红  (作犹豫状)太太今晚可还要拜托我什么?
永琳  (思索)我想……今晚就要做法事了,要不请您在今晚,守在辉夜和铃仙身边,不要让她们出了什么差错。可以吗?刚刚那个女鬼劫持了铃仙,幸好大师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妹红  (作惊讶状)有这回事!您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二位小姐?
永琳  不错。今晚是特殊时期,我可以给您出报酬。
妹红  (摆手)不不,谢谢您,能在这里吃顿饭,我就满足啦。
永琳  今日有佛门人落座,恐怕口味要素些,还请见谅。
妹红  (笑)我平时也荤不到哪去,就是胃口大了点。
永琳  那就好。请上座,就坐在那边吧。我有点事情还要处理,失陪了。上菜前也请一直待在这里。(下)
妹红  谢谢您。(没有走向饭桌,而是走向铃仙所在的沙发。)
辉夜  (警惕)你竟然真的来了。
妹红  (半晌才开口)她是怎么了?
辉夜  跟你没关系。
铃仙  (声音微弱地)公主殿下……
辉夜  (顾不得别的)嗯!怎么了?
铃仙  那个妹红,来了吗?
辉夜  (没好气地)没有,她死了!
妹红  我在这里,铃仙小姐。
铃仙  妹红姐……
辉夜  (打断)你别浪费力气了,跟她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妹红看辉夜防得滴水不漏,但她又看见铃仙胸口口袋里有一块突起的硬物,看大小是个U盘。辉夜不知道U盘被铃仙带着,说明这只能是那个女鬼放的。并且辉夜和女鬼没有达成合作。现在辉夜不让她靠近,更接近本能的厌恶和对铃仙的保护欲。妹红这么想着。】
妹红  (起身)你不让我看,我走便是了。铃仙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好点了再和我说。(往饭桌去,开始摆弄手机。)
铃仙  接下来……您想要怎么做?
辉夜  你看着吧,让八意永琳见识一下我的能力!她从来就不在乎我,更不在乎你!以为把咱们丢进一个大笼子,拿好吃好住和大把作业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铃仙  不,公主,我想,您不用把她对您的标准,代入到我身上。
辉夜  (惊讶)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是她的女儿么?(转而带着愤然)我没所谓!我就是想她好好待你,把你视若己出,有问题么?
铃仙  公主殿下!(抓住辉夜的手,想放到自己心口上,但又震颤着畏缩回来,转而与辉夜十指相扣。)不是这样的,您不必再让她对我如何好——我们不必再求她什么了!带我走吧!我不在乎她怎么待我,我在乎您!您感觉到我要是我没有了您……(越说越大声)
辉夜  (捂住铃仙的嘴)傻、傻瓜!罢了,到时候要是我能走了,你同我一起走也可以。我看她是回房间看有什么东西丢了。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玲瑚推着餐车上,上饭菜,摆碗筷。】
清兰  各位——晚饭来了,还请慢用。
妹红  谢谢你们啦。
辉夜  你还有胃口吃饭么?
铃仙  (虚弱)吃完了给我打碗汤吧……咳!
【永琳上,她手中提着猎枪,把它放在饭厅的角落后便坐到主位上。玲瑚跟在后面,把扫帚和抹布放在一旁,她是去帮忙清理永琳房间的。辉夜坐在永琳旁边,白莲停下手中的准备,坐在辉夜对面。清兰也都坐下。】
永琳  赶上开饭。一点小菜,二位客人不要客气。
【众人开动了,整张桌子数妹红动作最大,她大声吧唧嘴,站起来夹老远的菜,几乎所有人都瞥了她几眼。妹红有些难堪,努力让吃饭速度慢下来,声音压下来。】
妹红  我说,太太,这闹鬼的事情……
永琳  这样,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做法事。今天让你买那些为的就是这个。
妹红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我方便问一下吗?
永琳  几个月前就这样了,但今天我们才看见她的原型——你不要和外人提起——无妨,我已经和大师交代过了,这里的人也都知道这回事的。
妹红  真是不妙……在荒郊——在山上盖房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是吧?您不考虑搬去市区吗?
永琳  如果这一回法事后没赶走那女鬼,我就让辉夜和铃仙搬出去吧。我还要住在这里,到时候帝留下来和我一起就行。
辉夜  真的吗?
永琳  (没搭理辉夜)我对这里……已经产生感情了。真的。我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十几年,看着他们两个长大,我绝不会抛下这里不管。
【辉夜本想插嘴,最后勉强收住了。】
妹红  毕竟是您的家,可以理解。不过太太也的确勇敢啊。
永琳  只是固执罢了。
【簌地,灯光全暗,只剩八意永琳头顶的聚光灯。这期间众人依旧照常作吃饭夹菜状。其实,虽然众人多少有所顾虑,但她们都看永琳神气自若,便也仿佛得到了某种暗示,都安心坐下来吃饭了。甚至和白莲聊了起来。
纯狐暗中上,来到八意永琳背后。她眼中两行血泪依旧默默淌着,已经打湿了她的胸口。】
纯狐  (微笑,轻轻用手在永琳的脖颈上、下巴上抚摸。血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永琳的白发上,异常显眼。)八意董事长?听得见我么?那个尼姑的确法力高强,让我不敢直接现身,也不敢去用力量破坏那些法器。所以我现在在直接对您的心说话——如果您还有这东西的话。您不必担心暴露什么,只要您对我一想,我都听得见哦。
永琳  (纯狐说话时甚至没把手中的碗放下,照常夹菜吃饭)我想听听你要怎么毁掉我和月见。就靠从我的文件里面抽走几张么?
纯狐  你活着的时候,我仅凭这些的确做不到。但我可不止找东西这点工夫。
永琳  随便你。我要陪我的家人和客人吃饭,你闭嘴吧。如果你说清楚来,我可以边吃边听。
纯狐  我低估你了。你半年来遇到的噩梦、不祥之兆,皆是出自我之手。但你竟没有丝毫的良心不安和崩溃的迹象。难不成你真的是铁石心肠?
永琳  我的心早就死了。当我决定为了降低成本,学我的前夫继续压住工人的护具不发的时候;当我用钱和岗位收买、瓦解那些因想多吃一顿好的而罢工的工人的时候;当我用钱摆平一切安全事件的时候,我的心——当年那个药学生的心——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但这能意味着什么呢?除此之外,只有更坏。如果没有我做下这些,月见就无法在市场中立足。那所有救人的药,所有的慈善项目,所有的岗位就不可能存在。难道我不做了,其他人便不做么?没人能审判我的罪恶,连你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审判只会将罪恶转移到另一个,或者另外几个人手中。我会独自背负我造就的这个乐园,一切荣誉、罪恶,毫无保留,你休想转移半分。你如果要我毁灭,那我便带着这罪恶,和你战斗到最后一刻。
纯狐  (笑)可能我的确无法击垮你。但我现在有办法惩罚你。(将手伸向辉夜)
永琳  (暴怒)你敢!!(一把将碗筷拍在桌上,猛地弹起。)
【纯狐轻盈地下,灯光忽地亮起,照见全桌人都诧异地望着永琳。】
清兰  怎、怎么了!
白莲  施主!这一回是——
永琳  (静静环顾四周,喘过气来)抱歉,她刚刚在我耳边说话。
白莲  那这……
永琳  我想还是现在就开始法事吧。可以吗?请各位帮白莲法师布置法器,尽快完成,成败在此一举了。清兰,玲瑚。
【众人皆点头,都从桌上起来。辉夜往铃仙那里跑去,抓住她的手,警惕地环顾。】
永琳  (拉住妹红)你也去帮忙吧,但要看好了辉夜和铃仙。
妹红  太太,我想问,如果到时情况不妙,我开车带辉夜小姐到山下暂避如何?
永琳  不,留在这里就好。现在山上下雪,到山下的路有很多风险。更何况那女鬼未必只能在永远亭内活动。你们就待在屋内就好,这里有鸟枪,还有白莲法师,更安全。
妹红  (踌躇)好,知道了。(对观众独白)她不给我带人质溜走的机会。我得守在铃仙身边,伺机而动。
辉夜  行。我现在只觉得后脊发寒,不知为何。我想还是尽快走掉的好。优昙华,你没事吧?你不是在衣服上沾了血么?
铃仙  我都还好……你们要走的时候,我会掩护的。
辉夜  嗯,优昙华,你……罢了,你去吧。(摆手)
【白莲指挥清兰玲瑚摆放法器,妹红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不过一直离铃仙不远。而辉夜和永琳分别站在一侧看着,永琳手中提起了猎枪。灯光忽然又暗下去,聚光灯打在永琳头顶。纯狐悄悄上,面上还有血泪的泪痕。她又来到永琳身边,全身靠在她肩膀上。】
纯狐  八意董事长,我还真的出不去这间屋子,实在是大意了啊。那我只能提早动手了。你猜我会怎么下手?
永琳  (朝“外面”对白莲喊)大师!您指挥她们做就好了,过来这边看着吧!(指向辉夜处)(对“里面”说)我不是什么有情义的人,我只会保护最重要的那个。
纯狐  (笑)好。(下,灯光重亮)
永琳  大师,还有多久可以开始呢?
白莲  三分钟内。
【灯光又暗,纯狐再次暗中上,聚光灯打在了铃仙头上。纯狐把手搭上铃仙肩膀。】
纯狐  铃仙?铃仙小朋友?
铃仙  啊!
纯狐  我现在在和你的心讲话。你只要一想,我就听得到。现在拜托你继续做事,听我讲话,否则我可能会突然现身,掐断蓬莱山辉夜的脖子——接下来你都最好乖乖听我的。
铃仙  (几乎要昏厥)不……不要……你还要我做什么吗?我这就找机会,把那个U盘给妹红……
纯狐  这事倒是次要的。我不对其他人的性命感兴趣,我只想杀死八意永琳,毁掉月见。如果你能帮我做好这件事,我可以保你们二人安全。
铃仙  ……如果月见不在了,我们两个要怎么办呢?
纯狐  你们手头上有不少钱吧?你们到时候还愁没地方住?虽然到时候八意永琳的各种财产都会被冻结,你们估计也逃不出干系。
铃仙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要把她怎么样?
纯狐  很简单。我想你帮忙,把法器的摆放做一点点手脚。你可以挪偏一点点位置,往上面缠一根头发……到时候她的法事就会失败,这是一点;还有,希望你可以把我放在走廊拐角处的那几张文件,想办法给那位叫妹红的女士,她应该知道要怎么用这个。我现在下定主意,要帮那个妹红了。
铃仙  (虚弱地)你……
纯狐  (无辜地)这可是蓬莱山辉夜的一开始的意思啊?她不是要帮那个妹红,让工人吃顿好的嘛;她不是恨死八意永琳,巴不得月见垮台嘛,你最听她的话了。你也知道她脾气奇怪,那你应该也明白她真正想要些什么吧?你这样也算为父母报仇了,不是么?
铃仙  (哀求)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纯狐  请你搞清楚现状,我是来索命的厉鬼。(反手狠狠抓住铃仙的肩膀,脸正对着铃仙,近得两人几乎要碰到鼻尖,声色俱厉)你为什么不恨她们啊?你被你的仇人当作自己女儿的宠物收养,整整13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受过多少气,多少委屈,你锁在自己小房间柜子里的那些纸片上面写的东西,我统统都看得见!你热天也像这样穿着正装,不是装正经,是为了遮住你割腕的痕迹吧?(抓起铃仙的手臂)从这里,割到这里!而且蓬莱山辉夜还喜欢看着你,一点一点地,拿这个型号(手指比划)的刀片,在你的手臂上磨!还不是她逼你,是你们约好了一起玩的!你们上一次这么玩是上个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她就是你的公主,因为你一辈子只是跟着她在贵族学校上学,没了她你连狗都不是!那你觉得这一切是出自谁之手?有人养了你十三年,却连你讨厌吃胡萝卜都不知道,她是谁?!你说啊!你跟我说啊!
【这期间,铃仙两腿开始发抖,最后瘫坐在了地上。】
铃仙  (开始抽泣)你、你……你杀了我吧……我不要……你不要再说了,让我死了就好了……我什么都不管……反正只有公主——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大哭)
辉夜  (察觉到不对,在“外面”摇着铃仙)优昙华!你怎么了?
纯狐  (蹲下身子,贴着铃仙的耳朵,低沉地)我现在让你选一个。(停顿)我掐断蓬莱山辉夜的脖子,或者你掐断八意永琳的脖子。你选吧。
铃仙  (被吓得停下了哭泣)你说……什么?
纯狐  你已经听清楚了。两个,你选哪一个?
铃仙  我不……
纯狐  你选啊。
铃仙  不!!
纯狐  (狰狞地)你选啊!!
铃仙  (蹬着腿退后)不要、不要……
纯狐  (微笑着起身)哦,你不杀八意永琳是吧。(走到辉夜身后)
【两人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停滞下来。铃仙突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灯光全亮!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大厅,撞乱了法器的摆放,径直向八意永琳扑去。永琳猝不及防,被她一下扑倒,掐住了喉咙。一时众人不知所措,永琳给了铃仙的脑袋狠狠一枪托,让她直接昏厥过去。】
辉夜  优昙华!
永琳  她肯定撞上那鬼,被吓疯了——就和那鬼找上我一样!
【躲在暗处的纯狐跑上,对注意力在查看铃仙上的圣白莲放出一记法术,白莲中招倒地,整个客厅的灯光变得昏黄。玲瑚和清兰都跑到她身边,把她扶到饭桌的椅子上。】
纯狐  (放声大笑,边说边砸破法器)我不知道你们是不小心算漏了她,还是的确从来不当她存在。但现在,什么都由不得你们了。
永琳  (挣扎着起身,用猎枪对准纯狐)别把人看扁了……这从来只是我一人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辉夜  (直接抓起桌上的一个盘子掷向纯狐,哭喊)你对优昙华做了什么?!我现在就……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接着扔盘子)
永琳  辉夜,快来我这里!——大师!您怎么样!——辉夜!快过来!
白莲  (艰难地)我还好……还能动。但……请您帮我拖住她……一分钟。越久越好。我要一点时间恢复……
【永琳不由分说,对准纯狐直接开枪。纯狐敏捷地闪避,径直向落单的辉夜冲去,将她擒住,勒在怀中。永琳野兽一般咆哮起来。】
纯狐  请不要那么失态,董事长。我不想伤这个女孩的性命,毕竟她和我儿子死时是差不多的年纪。现在我们应该有机会谈判了,是吧?
永琳  你还要什么谈判?
纯狐  我要让你乖乖就范,然后在无地自容中死去。首先,那个尼姑!你把你手中的法杖放下!
白莲  (警惕)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无力击中你。
纯狐  (紧了紧手臂,让辉夜喊出了声)你不敢。就是你敢,我们的董事长也不敢。你把法杖放下。我数到三,我只能保证她这三声之内的安全。
白莲  施主!
纯狐  一!
【永琳紧紧握住猎枪,退掉了空弹壳,重新上膛,一言不发。】
纯狐  二!
白莲  呜!
【永琳一个箭步冲向前,朝天放了一枪,让所有人注意力都涣散了半秒。就在这空档间,永琳狠狠地用枪身往纯狐头的一侧打去。纯狐抬起一只手,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击,直接把枪身打出了凹陷。永琳再调转角度,用枪口往纯狐脸上一戳——纯狐反手抓住了枪管前端,与永琳僵持起来。永琳飞起一脚往纯狐身上踹去,让她稍微失去了平衡,松开了辉夜。辉夜哭喊着往铃仙处跑去,抱住昏迷中的铃仙,抽泣。永琳和纯狐在一旁扭打成一团。
此时白莲靠着清兰玲瑚的搀扶强撑着站了起来,尽全身力气念咒施法,击中了纯狐。纯狐叫了一声,放松了永琳。永琳挣扎着起来,再对着纯狐的脑袋要开一枪,结果由于枪管弯曲,枪炸膛了。永琳被震倒在地,但她不顾耳中的蜂鸣声,还想挣扎着起身。纯狐猛地扑在她的身上,狠命掐住她的喉咙。但永琳也翻滚起来,两人继续扭打作一团。】
辉夜  (惊恐地拖着铃仙起身)不行……不行!我要走了!
【妹红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冲上前去,反剪了八意永琳的一只手臂,和纯狐共同擒住了永琳,将她摁在地上。】
永琳  (大惊)你!
妹红  (对纯狐)姐姐,咱们原药厂里的工人闹罢工,我想逼这家伙让厂子的老总收手。您能帮我一把吗?您是帮了我找那个U盘吧?
纯狐  (笑)原来是这样。你想怎么发挥她的效用?
妹红  (向着白莲)大师!请你不要插手我们和八意永琳的事情!这家伙在药厂里面放任那些老总坏事做尽!很多工人待不到五年,就都得了各种呼吸道疾病!因为即使是有了十三年前的爆炸,炸死了几十个工人,董事长也赔进去了,他们依然不思悔改,照样扣下安全用品,照样不用安全工序!现在咱们厂子里闹罢工,要加薪,要护具,老总就停热水暖气,简直不是人!要不是我们车队一直偷偷给他们送炭送粮,大家早就顶不住了!咱们这些原药厂比不上那些用高端技术的加工厂,赚钱少工资低,闹事也没人关注。现在我就要让全世界知道你黑心的嘴脸!
永琳  你和他们竟然是一伙的!
纯狐  好。我帮你。你要怎么做?
妹红  八意永琳!你现在就给我拍一段视频,发给所有工厂的老总,我发给所有工友,你要答应我们的所有请求,还让工厂宿舍恢复供暖,而且还要承诺永远不再反复!不仅是视频,还要立字据,签字画押!
纯狐  那你是要留她一命?
妹红  我没所谓。她死了月见群龙无首,咱们又能有空间。但你最好让我不至于被怀疑杀人,被抓起来就麻烦了。
白莲  施主,休要造杀孽。
妹红  这话留给八意董事长吧。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枪响,一时众人都停下了动作。很快,绵月依姬、绵月丰姬提着手枪,带着身上整整一层雪上。】
丰姬  老板娘说了,如果过了七点半还没有人溜出来,就直接进屋抓人,但这还差三分钟呢。而且你把老板娘的门打坏了。
依姬  我听屋内隐隐有枪响,实在是不放心,按门铃也没人应,怕是出事了。咱们进来看看,反正外面还有人守着,她们逃不掉——这、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老板娘说的女鬼吗?喂!你们押着老板娘,想干什么?!快点把她放开!(举起手枪)
辉夜  (大惊)你们、你们为什么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门外守着藤原妹红吗!
依姬  小姐,到这时候,我也明说了:老板娘早就联系上了我们,叫我们守着您呢!至于您的私下委托咱们抓住那个闹事的,我们照接。毕竟您在抓到人之前给钱,实在是非常阔气。藤原妹红我们会抓,但您一上了我们的车,我们就往回开,然后关您的禁闭。我们和她的亲戚虽然远了些,但联系还是很紧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哪个是女鬼?
【纯狐气息一动,让灯光闪烁起来,绵月姐妹皆大惊。】
纯狐  (对妹红)躲到我身后。(一口气反剪永琳双臂,架在身前。妹红从怀中摸出小刀递给纯狐,纯狐用小刀尖抵住了永琳的脖子。)
妹红  咱们现在谈个条件吧!拿点东西换你们老板娘的性命!
永琳  不必顾我!你们打死我之后再把她们做掉吧!我房间里有我的遗嘱,我死后月见会交给绵月家,蓬莱山辉夜有30%的股份!
辉夜  诶?
白莲  (上前,挡在双方之间)贫尼劝你们还是好好谈谈,莫造杀孽。
丰姬  你是谁?
白莲  (一敲法杖,电灯便闪了一闪)贫尼圣白莲。可以做你们的公证人,还可以在最后善后。你们还是谈谈吧。
【依姬丰姬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放下了枪。】
丰姬  你们想要什么?
妹红  我们是来帮某某厂罢工的工人的!我要她录视频,在网上公开,答应工友们的所有请求,并且以月见的名义担保不会再反复!在网上发公开视频!
依姬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妹红  (冷笑)礼尚往来罢了。现在你们老板的性命在我们手上,我劝你们识相些!
丰姬  拍视频可以,公开绝对不行!
依姬  拍视频也不行!
【就在双方对峙,讨价还价之时,铃仙从昏迷中渐渐醒来。她在迷蒙中伸出双手,触摸到了辉夜的脸颊。热泪盈眶的辉夜轻轻握住了铃仙的双手,十指紧扣。下一刻,二人紧紧拥吻在一起,难舍难分——这一幕全被盯着辉夜的八意永琳尽收眼底。】
永琳  (震撼地)辉夜?!优昙华?!
【众人的目光都往同一处去,都被此景震撼,一时竟都没有对对方采取动作。
二人久久才和彼此分开。】
铃仙  (对永琳虚弱地笑)母亲……不,八意永琳,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你以为你给的这座屋子,或者说,你,就可以给我们一个家么?你错了。我有的从来只是她,她有的从来只是我。我思考了一辈子,我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底是何种报应,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这全是拜你所赐。
辉夜  (起身,高昂起额头)都看见了吧?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就知道你逼优昙华暗中记录我的一举一动,但我这辈子都没戳破——因为如果没有了她,就再也没有真的在乎我,真的愿意细心关照我的人了。我们两个都知道对方的底细,都有过相互试探。她有几次故意把我做的坏事报告给你,我自然是受罚了,但每一次受罚之后,她都会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难以遏制地,飘飘然地微笑)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半点能力阻止你让她监视我,我却还爱着她吗?因为除了她之外,世间找不到第二个愿意陪我通宵,替我找攻略,修理游戏机的人了。就是这样。我无论如何都会带着优昙华走,这一次被抓回来了,我便逃下一次。你休想锁住我们!
依姬  我以为自己是来抓人的,结果要陪你演话剧吗?
辉夜  (笑)我是认真的!只有真正需要依靠一个人时,我才发现她对我而言是多么重要;只有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我现在下定了决心,我不要什么股份,我要带着优昙华自己创业!
永琳  (凄凉)哈哈、哈、哈……
纯狐  (威胁地把刀尖轻轻在永琳脖子上划了划,把她往座位处拉)两位,请看到这边来。我们有正事。
妹红  蓬莱山辉夜!如果你还想搞你的甜蜜逃亡,就给我搭把手!现在他们手上有枪,我没有优势。如果我们谈判成功了,我就开车送你们下去!要是我败了,你也别想逃出月见的手掌心!
永琳  (回头怒视)你!
【辉夜恍然大悟似的,整个人扑在依姬身上,依姬想打开她,但不敢下重手。妹红大吼一声,抡起椅子朝绵月姐妹砸去,姐妹俩和辉夜皆被撞倒。铃仙忙过去将辉夜拉到自己怀中。妹红冲上前,扑到丰姬身上,一把抢走了手枪,指着丰姬。】
妹红  (喘气)幸好你们不是专业的打手。你姐姐我可算经验丰富。现在咱们扯平了,可以开始谈判了吧?(慢慢退回纯狐一侧)
依姬  (大怒)你这混蛋小姐!混蛋司机!混蛋女鬼!(朝着妹红连开数枪,妹红中弹,强撑着桌面回击,也打中了依姬。)啊!啊——我的大腿中弹啦!绷带!绷带!尼姑!你别管咱们的事情,马上把那女鬼超度了,咱们杀了那个司机和女鬼,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到时候我们给你新修一座尼姑庵都可以!
【妹红踉踉跄跄地上前,把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了丰姬,打中了她的小腿。依姬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再开数枪,然而都打空了。玲瑚反应过来,起来到客厅的柜子中找到了急救箱,却看着两边的惨状,不知该帮谁。白莲一把抢过急救箱,拿出三卷绷带,分别交给辉夜、玲瑚、清兰,让她们分别去包扎一个人。纯狐押着永琳到妹红面前。】
纯狐  拿她怎么办?
【妹红靠在椅子上,点起了烟,却已经没有气力再抽了。她推开辉夜过来包扎的手。】
妹红  我没用啦。打到了肚子——可能是肝,没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死。至于八意永琳,随你处理。妹妹,那两个家伙没受致命伤,还有救,去帮她们就好。咳!咳!
永琳  现在没有人能护着我,你赢了。
妹红  我的确赢了,现在都可以在屋子里点烟了。不过,我们这一回,也是赢了。
白莲  施主!(跪在妹红身边,想靠传功止血)
妹红  (笑)呵!我说不必就是不必!我现在都看不清东西了,你就去帮她们两个吧。你这样……顶多帮我多活一根烟的时间。八意永琳,你……别以为是靠我一人,或者是靠这位女士的力量把你搞到这个地步的。我们的背后,站着千千万万张无名的面孔。他们现在简直是和我一样,受着难以忍受的磨难。但他们也是人,他们会起来,用自己的力量去反抗,去争取——就是像你女儿那样的人也不例外。而这些苦难……咳!咳!
永琳  我不打算为自己辩护。
妹红  随便你……反正没了你一个,老总们也还是那些老总。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看我们只是一点点小雪花,你手一抓,就化了。但如果我们千片万片,累积起来,叠加起来——没有我们压不塌的房顶!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啊……塌的不一定只是你们家的屋顶……
永琳  (想起什么)嗯?!
妹红  (声嘶力竭地)来啊!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
【藤原妹红这一喊,响彻云霄,穿风贯雪,仿佛不死鸟的皋鸣。这耗尽了她仅剩的气力,她几乎停止了呼吸,手颤抖着,将烟头塞进口中,脑袋一耷拉,死了。仿佛是她的魂灵在最后一刻真的召唤来了那暴风雪似的,冬日的寒风尽全力地鼓动起了它冰冷的肺,竟腾地吹开了客厅高处的窗户,放肆地将寒意与雪花送入,让屋内的暖气化为乌有。】
白莲  施主!施主!
纯狐  交代完了,那你也去死吧。(划破了永琳的喉咙,永琳倒地)
【辉夜和铃仙都愣住了,但她们不敢上前。】
白莲  你这厉鬼!(对着纯狐念咒,将她击倒)
纯狐  (笑)我心愿已了,差不多该自动销散了,你这样实在是白费功夫。(死)
永琳  (气若游丝地)外面……还在……下雪……吗……
【冷风夹着雪片,呼地吹进了客厅。】
永琳  (声音越来越小)快、走吧……再下,屋顶恐怕要塌了……去哪都好……(气绝)
白莲  (转向绵月姐妹)你们两个呢!
【屋外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汽笛声,亮起了晃眼的大灯。一个女人提着扩音器在屋外喊道:“八意永琳!你已经被我们车队包围了!现在就放弃抵抗,乖乖就范,交出妹红大姐!要不然我们就开车撞进去!听见了吗?八意永琳……”
正当众人恍神时,突然,屋顶开始发出喀啦喀啦的崩裂声,越来越大。】
清兰  屋顶要塌了!快跑吧!
丰姬、依姬  (爬动着,声嘶力竭)带上我!带上我!
【辉夜想拉铃仙起来,但铃仙几乎无力自起。她便拉铃仙到了餐桌底下。
轰隆!幕布猛地落下,千万片简单的、白色的积雪压倒了永远亭华丽的屋顶,一切都归于白雪皑皑,归于在悲鸣,在怒吼,在傲笑的风声。】
——第四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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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4 07:2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那个冬天五年后的初春,绵延不尽的野花拥簇起了一座山的春天。四个人重新登上那座山丘,来到了永远亭的废墟前。那四人正是白莲、清兰、玲瑚,还有因幡帝。五年前房顶塌时,白莲抱住玲瑚清兰,用仅剩的一点法力顶开了不少积雪,最后得以凭自力脱身。她们出来后,马上和车友返回去,要挖出还被埋着的人。绵月姐妹被发现时已是尸体,毕竟有失血和失温。她们在桌子底下找到了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蓬莱山辉夜和铃仙·优昙华院·因幡。由于车友们人多效率高,她们又没被完全埋起,她们被挖出时都还是清醒的。顺带一提,妹红赌对了,只要在月见药业登记过了的车牌,都可以上永远亭在所的山丘。
警方来调查了监控录像,玲瑚、清兰、白莲三人没有被追责。清兰和玲瑚现在都在一家快餐店打工,一起租房子住。不过清兰似乎找到了男朋友,准备要搬出去了。因幡帝则又混进了一家企业,接着做秘书。
月见药业没有垮台,绵月家族在遗嘱被从雪中挖出后第一时间接管了它。但绵月家族就依姬丰姬姐妹之死的责任问题在内部起了分歧,虽然这两位大小姐都是“学坏”了 的纨绔女,平时无人管束,但她们的死是挑起内斗,攫取利益的绝佳借口。
当铃仙入院时,一个护士在她换下来的衣服内发现了一个U盘。她出于私心把它打开查看,发现了U盘的内容,并将其公布到网上。虽然月见以最快速度联系了平台全网删帖,那位护士也丢了工作,但这场风波还是让月见的股价连续三天跌停。当上层忙着内斗的时候,月见的基层药厂的工人们借着这个消息发起了一波空前规模的冲击,甚至下层职员也起来罢工了。最后群龙无首的月见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辉夜和铃仙没有办理正规的出院手续,在住院两天后不知所踪。听有病人说辉夜在住进医院后就借来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倒腾。也许这就是医院没调出监控视频的原因。没人知道她们的去向,月见药业也无暇关照这位法定股权继承人的下落——不知道这一切对她俩而言,是福是祸。
藤原妹红的尸体被工友们认领,她的父亲在三年后死于尿毒症引发的器官衰竭。
因幡帝的妹妹天为运气很好,花了两年时间就成功复健了。
现在她们回到这里,是因为市政府终于要征收这块土地,建成一个山野公园。永远亭旧址所在地,可能要建起一个山间的小游乐园。再过一小时,拆迁队就会开上山,将此处永远清理拆除。】
白莲  (把手中的白花放在永远亭大门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清兰、玲瑚  (学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我就出个差,怎么出了这种事情。五年了,我还是没回过神来。
清兰  也许是命数吧。
  要是我那时就喊你们上去扫雪就好了。
玲瑚  我想没那么简单吧。
白莲  (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阿弥陀佛……贫尼这之后才明白,太多的生、死、爱、欲、贪、嗔、痴,皆非佛法所能超度。它们是注定要给自己招致毁灭的。
清兰  但也许那之后,也会有新生呢。
【清兰远远望向山下,山下不仅有野花的海,还有从积雪中露出来的,生活的世界,还有数不尽的悲欢离合,生死爱欲,在她们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上演。】
白莲  (感叹)呜呼!此事唯有至俗至痴之心,方可言说!
【幕布缓缓落下,远处传来机器隆隆的轰鸣声。】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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