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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从文的住所回来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昨天荷取没有来阻止文，后面的一切发生地理所当然，文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而无力反抗的自己将之尽数承接，就在自以为永远无法逃脱而绝望时，他醒了过来。
冷汗浸湿全身，灵梦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他环视四下，确认熟悉的环境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视角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个信封。
信封里有厚厚的一查钞票。
“文说了，付出一定要有回报，这对职场人来说是根本。”
昨天从文那里离开时，荷取把这个塞给了自己，还处在失神状态的灵梦懵懵懂懂带回了家，过好久才确认了里面的内容。都这个时代了，还用现金确实让人感到奇怪，可这钱的数额实在大到让人忽略一切问题，甚至让灵梦不可思议般觉得：昨天受的那些罪也是值得的。
喝了几口水后，灵梦渐渐恢复了清醒，饥饿感涌了上来，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看着这么多的钱，灵梦原始的欲望也被激发了出来，虽然把这些钱拿回去摔在他脸上的想法曾一度充斥于胸，但至少现在，先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吧。
要用这钱吗？
如果用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接受他的请求，今后也去给他当模特？
可如果不用的话，至少眼下没法度过迫在眉睫的财务危机。
思想斗争了无数轮后，灵梦从信封里拿了几张，暗自发誓用打工的钱补上再退回去。
……
走在大街上，灵梦头一次打量起街两旁鳞次栉比的饮食店，以前因为囊中羞涩从不考虑，今天是不是能放开一回？可真这么做了，会不会掉入文用金钱编织的大网里，再也逃不出去？
灵梦出了一身冷汗，他意识到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不是沉沦于金钱，而是沉沦于更可怕的什么。
昨天那屈辱的回忆仍旧缠着自己不放，怎么都无法从脑海中撵出去，但真正让灵梦感到可怕的是，反复吟味那些回忆后，除了屈辱，似乎还从心底里，发现了一丝快感。
回忆文的指尖在身上游走的感触，灵梦感到脑髓里传来一阵麻痒，麻痒很快又化为舒爽，忍不住发出喘息，那份感触或许已经唤醒了自己深藏体内的本能，也许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渴望被什么东西、亦或什么人束缚、凌虐，这让灵梦感到无比恐惧，有人说过：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而灵梦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深渊已经睁开了眼睛，低吟着呼唤自己，让自己再一次抛开一切公序良俗、尽情沉沦于被支配的快感里。
灵梦加快了脚步，似乎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自己，灵梦走到越来越快，到后来变成了奔跑，他拼命的跑，想要甩开就要追上自己的阴影，但跑到最后，灵梦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因为这阴影就源于自己内心，一直等待着释放。
跑啊跑啊，本就饥饿的灵梦耐不住疲乏，停了下来，垂下身子深深喘气，抬头一看，灵梦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小巷，这里是远离闹市的偏僻之处，不远处可以看到魔森树海，可谓城市中的阴阳分界线。换作古代的说法，就是人与妖的分界处。
为什么自己会跑到这种地方？简直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存在诱导了一般，灵梦正准备离开这里，可突然发现前方走出了一个人，从他的直视自己的眼神和略有深意的微笑来看，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不是文，但也同样是一位美青年。
他有着一头青色的卷发，身着颇有派头的粉色西服，气质华贵，苍白的肤色透着寒气，赤红的双瞳暗藏锋芒，嘴角挂着的微笑让人有种明知危险还是忍不住靠近他的冲动，青年姿态优雅，举止风流，有一种不似男人的妖媚。
不待灵梦问话，青年颇具绅士风度地深深弯腰行礼。
“晚上好，灵梦先生。”
“你是……”
“忘记了吗？鄙人名叫蕾米莉亚。”
灵梦想起来了，以前曾在打工的咖啡厅和这个人见过一次面，那时他递上名片，自称是男公关会所的老板，想劝诱自己到那里打工，灵梦当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在这种地方偶遇也是一种命运，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需要帮助呢，到寒舍一坐如何？鄙人的管家十分优秀，马上就能备好晚宴。”
“不必了。”
灵梦深知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小巷，蕾米莉亚如鬼魅般飘移到了灵梦的身后，一把抓住了灵梦的手腕。灵梦惊忙回首想要挣脱，可蕾米莉亚毫不给他机会，不仅用一只手死死抓住灵梦的手腕，还用另一只手拈起了灵梦的下巴。
“在我们西方世界的文化里，面对别人的好意，要愉快地接受哦。”
“唔……如果真是好意的话。”灵梦感到一阵恶寒，拍开了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可手腕还是无法挣脱，蕾米莉亚就势把灵梦的手拉到唇边，吻了手背。
“这样你能相信了吗？”
“相信了！相信你跟那家伙一样是个变态的事实了！”强烈的排斥感让灵梦拼命把手从蕾米莉亚那里抽了出来。
“那家伙？”蕾米莉亚的音调猛然低沉下来，眼神也冰冷了许多：“谁？”
灵梦不打算回答，他转身就往巷外跑去，可好多人影拦住了出口，都是眼神失去瞳光的一般路人，和那天袭击自己的人别无二致。他们将灵梦堵死在这小巷子里，灵梦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何等危险的境地，他回头向蕾米莉亚怒吼：
“难道说，那天是你操控了那些人！”
蕾米莉亚微微一笑：
“我并没有命令他们伤害你，最先出手的难道不是你吗？本来只是让他们好好邀请你来我这里而已，就像现在一样。”
蕾米莉亚骤然释放出压倒性的妖力，强大的威慑使灵梦浑身颤抖，对方一样拥有远远压倒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灵梦只能看着蕾米莉亚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看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领口，看着他凑到自己脸旁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的脖颈，还看到了……他微微露出的尖牙！
逃不掉了！真的逃不掉了！被操控的几个人上来扯住了灵梦的手臂、双腿，拉成了一个大字，灵梦现在宛若被固定在了人体十字架上，只等着蕾米莉亚摆布。
谁来……救救我啊！灵梦闭上眼睛放弃抵抗，而蕾米莉亚则舔着嘴唇一步步向他逼近。
就在这时，一道气流、不，一道冲击波摧毁了束缚灵梦的十字架，狂风骤起，灵梦被吹上了半空，然后稳稳地被风轻轻丢到了小巷外的楼顶上，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灵梦的身子，灵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射命丸文的怀里。
灵梦急忙从文的怀里挣脱，他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虽然言行让人不快，可毕竟文救了自己。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
“昨天荷取给你换上的衣服，有一个发信器。”
“你……跟踪狂吗！”
“你可是我的专属模特，怎么能不随时随地掌握你的动向呢？”
“我还没答应呢！”
“在职场上，接受酬劳默认为签署劳务协议哦。”
“你……！”
文看向灵梦的眼神带着几分挑逗，而下个瞬间，冰冷的视线就居高临下扫向了还在巷子里的蕾米莉亚，蕾米莉亚毫不畏惧，两人对视的目光宛如两道闪电，在空气中撞出火花。
“我曾有过耳闻，这座城市里有个了不得的家伙，专门调查大型企业的黑幕消息，拿着证据向人敲诈勒索。”蕾米莉亚打量着射命丸文，从容中带了几分警惕。
“别把人说的像无良记者一样，我只是在阳光无法照到的地方，制裁那些阴影中蠢蠢欲动的恶而已。”
“呵呵，明明是个妖怪？”
“阴影中蠢动的可不止人类的恶，对吧，见不得光的吸血鬼阁下？”
“吸血鬼……！？”灵梦难以置信地看向蕾米莉亚，吸血鬼的传说只在西方的驱魔师中流传，他们最近一次与吸血鬼的交手记录还在百年以前，东方的妖怪史上从来不见他们留下过任何痕迹，为什么文会这么说？
文瞄了一眼灵梦，自顾自说了起来：
“之前你劫持灵梦的时候，我也感到很奇怪，被封魔符击中的人类为什么还能行动，而且，如果只是被控制，根本不可能会被赋予超出他们本来肉体的力量……”
蕾米莉亚邪魅地一笑，露出自己的尖牙：“不过是邀请灵梦成为我门下的男公关而已，别说的那么难听嘛。”
“……可看到他们脖子上的伤口我就明白了，他们并不是被操控，而是被变成了眷属。之后，我又通过这边的管道查了一下，发现雾之湖附近新成立了一家男公关会所，从成立到营业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本来这种灰色产业没有本地的强大人脉是运作不起来的，而老板却又恰恰是个外来的西方人……如果，那个老板用同样的手段让权力者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
蕾米莉亚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你是侦探吗？”
“不是侦探，但我有位得力的助手。”
“看来你已经手握证据了吧，想要多少钱？”
文的眼瞳射出锐利的光芒，周身的空气也加速流动成了旋风。
“身为职场人有三样不能退让的东西，一是钱，二是诚信，三是人情。可还有一件事，比这三件事都要紧的多！”
“嚯哦？”
“是挖角啊——敢对我的人出手，你以为那是钱能赔得了的罪吗？”
我才不是你的人！灵梦想要吐槽，可慑于两个强大妖怪的交锋无从插话。
蕾米莉亚不怀好意地耸耸肩：“这年头还不允许手下搞个兼职，真是薄情的上司呢。”
“你贴近灵梦有别的目的吧，更加危险、不可告人的目的……毕竟是那个名门——斯卡雷特家的人呢，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对一个高中生感兴趣。”
蕾米莉亚不笑了，盯着文的血色眼瞳溢出了杀气。
“知道我的家系，还敢站在我的面前吗？好啊，想知道我的目的，就用实力让我开口吧！”蕾米莉亚背后展开巨大的蝙蝠翅膀，飞到半空与文对峙。
“我是记者，没有查不明的真相，没兴趣用力量听你说废话。”
射命丸文轻蔑地一笑。
“我只想用力量听听你凄惨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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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 15: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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