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下一片
还未来吗
白色的山上
沿路搜寻着
告知春天的妖精
——《幻想乡缘起》
醒来的时候一度以为已近黄昏。眯了眯眼睛，才发现窗外的天空也漫溢着墨色，如我的衣服一般。
春季的雨……吗。
半掩着的门那边传来一点樱花的香气，混杂着春雨的气息。
小白即使在雨天也耐不住性子，估计是等不到我醒来就一个人出门了吧。
幻想乡的春季还是如此，每一个春季都是这样。
即使在春雪异变那年，春季虽姗姗来迟但也最终以幻想乡的形式降临到了幻想乡。
小白那时也是，耐不住寂寞一个人偷偷出了门，结果最后就衣服破破烂烂地哭着回来了，不知是招惹了灵梦，还是那个黑色的人类魔法使？
不过她说，云上已经是春天了呢。
“吱呀——”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春风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小白要到幻想乡的春天陷入沉睡时才会乖乖回来，虽然对她乖乖跟我回家不抱什么希望，我还是出了门。
我和小白不同，用那个巫女的话说，更加成熟稳重。其实只是不会被满溢的春度冲昏头脑而已。
许久未出门，我打算先去一趟春天最早降临的地方。
那个在人前总是保持着“博丽巫女应有的姿态”，对小白和我却总是满面笑容的巫女。
稍稍有点怀念过去了呢。
刚刚看到朱红的鸟居，我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天狗也在吗？
让妖怪自由进出的博丽神社，早就不是那个以妖怪退治为业的神社了。
她如果能够看到的话，估计也会和我一样高兴吧。
“GET！好，转过来，再拍一张——”
“都拍了多少张了？？从早上拍到现在，还没拍够吗？”
“好好好，最后一张了哦～”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这么多照片都够出写真集了吧……”
“嘿嘿嘿……”
“啊？还给我猜对了！？还给我！照片！”
“放心～我只会一个人欣赏的～～”
“这不是问题所在吧？我不是……”
小情侣打情骂俏就是这样。空气中的春度似乎也变高了呢。
“哈～啊～～“
看不下去的我恰好时机地打了一个哈欠。
啊呀，感觉没睡够呢。
“是莉莉黑小姐呢！这可是稀客啊！”
迟钝的天狗终于发现我了。不过……
“咦，怎么是黑色的？”灵梦揉了揉眼睛。
“我叫莉莉黑……”
“原来如此，在找那只白的啊……
不过报春精居然有黑色的呢，感觉还是第一次见到。”
灵梦把最后一口茶喝干，似乎是说给我听的，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粗糙而又温暖的触感，就像她的手一样。
已经……忘掉了吗……那个总是满面笑容的人类……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新的幻想乡确实已经不再需要那样的“巫女”了。
“她”，大概也希望灵梦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吧。
不过，连养育自己长大的人都完全忘掉，真是有些残忍啊。
知晓一切的幻想乡的贤者们，这样的事这么多年来见证了多少呢。
“她没来过这里吗？”我问道。
“那只白的报春精吗？没有。”灵梦指了指神社旁最大的那树樱花。
从我来到这里开始，每个花骨朵似乎都在颤抖着。
就在这时，忽然嘭的一声，满树的樱花同时绽放，零零落落的花瓣如烟火般飘然而至。
樱色润湿了巫女的衣服，红与白的境界消失了就是樱色。这么说来，不被境界束缚的巫女也是樱色也未尝不可。
“咔嚓”“咔嚓”
我和灵梦同时看向文。
文放下看向灵梦的相机，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临近中午，带着满身的樱花味我离开了神社。
“下次还来哦！”这是离开前天狗对我说的。
“下次你做饭。”这是离开前我听见巫女对天狗说的。
很久都没有尝到人类的食物了。
有时候，小白会带回来一点不知是谁送给她的甜食，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她都会自己在回家的路上就偷偷吃完了。
我通常见到的，都是那些漂亮的，干干净净的包装纸，夹在了我的日记本中。
一张包装纸就是一个春天。
除了其中一张。
被水浸湿，又被小心翼翼地展开晾干。
这种西洋式的日记本，在幻想乡里并不是很常见，大多属于那些远道而来的西洋魔法使们。
至于是怎么得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不能在我身上刻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也许，最初为什么要写日记，就是这个原因？
“是妖精吗？乖，过来，姐姐给你糖吃……”
“啊呀！居然是少见的报春精！灵梦快过来看！”
张开手掌，愣愣地看着手中用小纸片包着的，有点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这……是人类的食物吗？
凭妖精的直觉，我觉得这个一直笑眯眯的大姐姐，是不会给我不好的东西的。
“怎么了，不喜欢吗？”
抬起头，见她略显疑惑地盯着我。
怕被她误解，赶忙慌张地把手上的东西胡乱塞进嘴里。
见到我慌慌张张的样子，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把沾满了口水的糖块从我的嘴里夹出来，耐心地剥开层层浸透，粘成一片的糖纸：
“小傻瓜，要把糖纸剥掉再吃啊……”
……
话说回来，她叫……什么？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兽道的尽头。
雨早已停了，不远处就是人类村落。
是去？还是不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沿着通向雾之湖的小径离开了这里。
她已经来过这里了。
我远远地看到，稗田邸的那株樱花，今年也开得如同西行樱一般茂盛。
西行樱早在千年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和西行法师唯一一个女儿一起。
春天回到幻想乡之后，博丽神社的宴会上，我记得那个叫做西行寺幽幽子的亡灵说过，西行樱现在静静地伫立在冥界。
只是，千年来未曾再度绽放。
有点模糊了呢，最后一次看见西行樱绽放时的记忆。
身为报春精的我也无法把幻想乡的春完整地带去冥界。
有点想再看一眼那满目的樱花。
独自坐在雾之湖边，我眺望着大结界里的落日。
倒映在湖面上的影子，在微风的吹拂下随着境界面轻轻摇晃着。
现在是鲜有的，雾之湖没有雾的时候。
以前湖上似乎并不是天天都是大雾。
对啊，以前这里还不叫“雾之湖”呢。
大雾渐渐变成这里的一个抹不去的标志，大概是湖边那个红色的洋馆在某一天不知不觉地出现之后。
这里的原住民，那个冰精似乎很是喜欢？
天照在远方环绕幻想乡的群山之巅最后徘徊了一会，望了今年的春天最后一眼，似乎叹了一口气般，转身例行公事似的走了下去。
把黑暗与安宁留给了幻想乡。
在昼与夜的境界如此不分明之际，我看到了春与夏的境界出现在了东边的群山上。
最后一缕阳光，大概是落在博丽神社了吧。
不知道博丽神社的夕阳是什么样呢？隔着这么远，我只能勉强看见那朱红的鸟居。
那只天狗，是回妖怪之山了，还是留宿在神社了呢？
文如果留宿在神社的话，现在肯定和灵梦坐在神社的屋檐下，云淡风轻地喝着茶呢。
要欣赏幻想乡的晚霞，博丽神社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现在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
而且还有事等着我去做呢。
伴随着满天繁星缓缓出现的，还有一个我最熟悉的身影。
“……小黑……”
啊，她终于想起来找我了吗。
“春天……”
唉，每年都是这样。小白比我更难接受春天的离去。
“春天要结束了呜呜呜呜呜……”
扑到我怀里，小声啜泣着。
四季流转，凭妖精的力量是不可能改变的。
即使是创造了幻想乡的贤者，也最多只能做到干扰四季的运行。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时间会无情地迈开步伐。
就如春雪异变那迟来的春天一般。
“好了好了，该回家啦。”
幻想乡的夜晚有一丝丝凉意。
擦干小白脸上的泪水，我牵起她的手。
伸进衣兜，手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还有点扎手。
掏出来一看，我无奈地笑了笑，把糖纸塞了回去。
又吃完了啊。每个春天都是一样，一兴奋过头了就忘记了给我留点。
这糖纸，不知是不是刚才偷偷塞到我衣兜里的？
湖边的草丛里无声地飞出几只夜光虫，就像是地上的流星一般。
“小黑小黑，快看，是流星耶！我希望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不，我希望每一年都是春天！”
甩开我的手，小白双手合十虔诚的向神明大人祈祷着。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啊。
我抬起头，一颗闪耀的流星划破了幻想乡澄澈的夜空。
远处的树梢传来几声蝉鸣。
幻想乡的春天结束了。
发表于 2023-10-23 05: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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