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马

kon

                     
前记：虽说我之前也曾经在文学区发过几篇，却没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小说，于此，若阅读中有甚建议，请不必拘泥，畅所欲言。小说未经什么打磨，可能并非终稿







  一






蓝弱鸣尊养了一匹马儿，马儿长大后跑走了。




在那天，蓝弱鸣尊又走过石滩边，见白悚悚的一片中隐约现出一滩红色，近前看，却是一只受伤晕倒的小马驹。
蓝弱凑近理了理皮毛，伤口很浅，地上的血迹也不多。她四扫被踩散的石子，又朝原中视平线看去，晓了这马驹是至少跑了五十里后累倒的。
感到惊奇的蓝弱不再漫游，将马儿带了回去，几个月后马儿便能四处跑跳觅食了。这段时间，蓝弱看这马驹倒颇通人性，这白色的荒原中也难见马这一生灵。便将其留在身边，自此便将这马儿养着了。
过些年，兰弱看马驹的牙口长齐了，便想着授他些本事。
马驹儿已长成一匹骏马，灰白色的皮毛，马鬃长得跋扈，兼又柔软，蓝弱摸着像是洗涤在风中。
可这灰马长大了，虽是天资聪颖，却不晓得有多顽劣。
蓝弱鸣尊教他法术。马儿不要变化，独爱这永恒运动的身躯;马儿不要长生，说每天随风奔跑便已满足;那其他什么三派九派的法术更是通通不学，只想要这些法术:能跑得快的。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蓝弱生气地用竹板敲了三下马额头，独自走掉倚着块大石看流水。马儿也倔，被敲了后，故意在她面前来回奔跑，淌河，跃起水花，搅乱河水。
蓝弱想修炼一下这马儿的心性，便唤出一个幻镜，将灰马强拉其中。马儿到了那儿便呆了，幻镜中不仅有着青山绿水，蓝天和日，更是有着万物为一同声道，自然教化，菩提莲花。蓝弱带着马儿遨游了一番。镜像破裂，蓝弱问兴奋的马儿此番看到了什么？这灰马激动地说，一路上真是风景如画！蓝弱说，真是心猿意马！又十分失望地踱步。马儿则不管，出门放荡去了。
这马儿不学些治疗的法术，平日里又总是横冲直撞，因此每次奔跑回来便伤口益增。伤口常常不深，蓝弱每次治疗却都心疼。看着马儿毫不在意的样子，有时心一横 ，不让马儿出去了，或说:下次跑二百里就回家。蓝弱能够操纵声音，会听着他跑的。
第二天马儿跑够二百里，趁其不备，马上撒了神通，顺风疯跑。蓝弱的弦音追踪上了灰马，不一会儿，两只脚跑的蓝弱便追上了四只脚逃的马儿，提将了回去。


                          二


这荒原，永远都会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空总是盖着层云，让阳光都发白。地上鲜有走兽，即使南飞时鸟群也不常经过。其实这荒野并不是草木稀疏，而是其中一切颜色都被白色调和，显得寂静。只有当看到那肆意奔跑的灰马，平原才显得生机。
但灰马却不喜欢这白原，春风来得太晚，一年内更没什么温暖的时节，灰马儿天不怕地不怕，却有着不耐长寒的外表。自从在幻镜里看到了外面的美丽，他就日思夜想要跑出平原，走到蓝天和明日下去。
可这白原似乎处处有种阻碍，灰马跑的路程一远，就无法知道自己的距离，也难以看出哪怕是近前的地形磕绊。这个荒原，仿佛会阻滞一切运动。


的确是如此，蓝弱鸣尊就是因为如此才选择流亡这里。因为这白原会帮助蓝弱鸣尊，使她较轻的弦音不会被母亲与哥哥捕捉到。
蓝弱自己也不喜欢荒原，不然在捡到那马驹前也不会成天漫游，不思着家。
可马儿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跑的更远，蓝弱却一天比一天寂寞了。


她向天呼唤她的故友，一只深色四翅的鹰隼随着回声滑翔而来，在近空中化出人的头颅和躯干，飘上前说:
“喊我来，又是为了那小马？”
蓝弱声音微弱:“日后请再多多照看他。”
“那你也决定好了吧？这小灰风，日子久了，不靠蛮力，留不住的，你捡他回来就知道他的身世。”
鹰隼又说:“你性格真的是变了。之前反你父母从来不惧，现在为了这小马却处处不敢。  当初你就不该来我这里。”
蓝弱扭头:“不提从前。”
片刻，鹰隼叹息一声:“安心吧，无论什么发生，我会和他好好说。”
“谢谢。”
鹰隼辞一声走了，化作一阵黯雷劈向天空。

     三

三五之夜，树影珊珊，这是灰马小些的时候，马儿到底累了一回，变成小孩子在树影下伏着看乱动的光影。黑鹰坠下来，不偏不倚落到树上，又化出人的躯体，滑下坐到离马驹高度不远的枝丫上。
然后一个包裹就慢慢飘下来，在马驹灰脑壳上弹了一下，又刚好蹦在马驹身前。
“小灰风！给你点好吃的！”头上传来一句笑音。
“首先，我不叫灰风。”灰风拆开包裹，里面是些米粟草果，看着就精致，在这荒野上可见不到。
“那有什么！你那主人现在都不给你起个名，我看那，灰风就挺贴切，况且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小灰风！”
“怎么样？这些可是天上来的，怎么弄到的你就别问了！”黑鹰看到马儿已经开动了，又说。
马儿不答，月亮慢慢上升到天中。
黑鹰在树杈上躺好，静静地听着夜色的声音，时不时给马驹说几句:
“你呢，也成天不讨人喜欢。知道你那主人年轻时候多厉害吗？现在成天像你的老妈子。”
“确实是，老妈子，老妈子。”
“你以为我自己愿意天天看着你？还不是她看你心子野了，不想整天和她在一起，才让我都每天看你一眼。”
“多多体恤有牵挂你的人！人啊，人啊，谁都不容易。”
鹰听到一阵音传来。“小灰风，你听到什么没有？”
“没有”
“蓝弱在弹箜篌嘞，唉，你现在粗砺一块，也不指望你能听见。”
“空侯？听过她弹啊，声音度度的，她那竖琴肯定是坏的。”
“那箜篌可坏不了，是蓝弱啊，自己把音压低了。  你那老妈子有着苦衷，平时你听她说话也很低吧？她的弦音，实际能传到天上，你没听过她真的声音，那，真的是好听好听啊。”
“你以后，肯定是会跑的，注定在她身边留不住，你那时也会乐意，她也会赶你走，谁叫啊，她那时，染上了厄运呢。”
渐渐地没有声音了，黑鹰不用看，知道马驹已经睡着了。
不知何时，蓝弱从树后面走出来，抱起这孩子，坐靠在树边，抚摸着，仔细端详着这灰马儿的模样。


灰马被寒风从回忆中拉醒，今夜，也是三五之夜。他正从回忆中思考以前听不懂的话。是的，他已经准备好了，月亮已升至中天。今晚，他就会走。
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从有记忆以来跑到现在，他假装每天都出去胡跑而实则是准备。已经记住了所有跑过的路;已经计划好了出去后怎么走的路线;已经备好了跋涉的干粮;已经偷偷掌握了所有可能会用到的法术与身法;已经在最后之前同他的主人待上了许多天。
是的，待上了许多天，这几天，小马一直待在蓝弱鸣尊身边，在她不远处小跑、跳跃，溅起水花洒到她身边，就像他模糊儿时记忆里每天做的那样。儿时的小马似乎总是迷路，每次都要被带着回家。
就连打也挨过了。灰风同黑鹰说过自己准备跑走后，顿时天地墨黑，天际一线苍白。听到乌云中传来一阵阵怒声，又有一阵风吹过，像是叹息。黯雷以灰风来不及躲避的速度劈下，鹰爪抓住马的后颈将他扯离地面，又借力狠狠抛到大地。
马儿醒来，天气平静，背上像没有受伤，面前多出一个包裹，里面有能治疗包括雷蛰的疗愈法门与操控雷电的技决。
灰马又清点了下行装，已经拖得太久了，黑鹰给的包里还有些不知何用的物件，黑鹰说，“到时自然明白”。
准备跑路吧。
灰马先是一路小跑，回忆着每次跑过的路线。灰马还记得上次同主人约定跑二百里就回家的事，唉，以前是我不明白荒原上的陷路坎坷，现在跑过千遍，已不会再受伤了。
灰马走到乱石滩边，他记得这就是上次约定二百里的位置。这样一来，真像是逃跑啊。若是又被发现，怕是又要来追了。


灰马眼睛一瞥，看到了白悚悚一片中一个身影，那身影也抬头看到了他，蓝弱鸣尊正蹲在一处小石碎边。
四目相对，灰马的毛立了起来。
灰风起！一阵强风将灰马推出，灰马借力凌空跃起！四处石子尽被飞出。跑！跑！跑！
如果此时不跑，回了头，就跑不了了。灰马不敢看蓝弱，灰马不能看蓝弱。


感觉，小灰风的四腿应付荒原的奔走，精神收敛起来去感觉蓝弱的动作。


蓝弱已站了许久。灰风一步又踏去了五十里。


无法感知什么表情，马儿恍惚间离了二百里。


身影在石滩上坐下来。蓝弱拿出了空侯。马驹此行已至千里。


一阵灰马从没听过的弦音传到了他的耳边。沧海月明，蓝田日暖。似乎灰马加快了速度。


燕山玉碎，芙兰泣露。天上仿佛有什么在震动。


马儿正如灰色的风，不断前进，不断冲刺，那弦音不知为何让灰马精神充沛，昂扬啸前。激烈的运动中，灰马不知道行装中一个物件正极速变化。


雷激电闪，灰马成了一股闪电，他越出了苍茫，超过了弦音，像一个永恒运动的灰点，消失在白原的蓝弱眼中。


蓝弱鸣尊想起先前她唱歌的时候，也是这样，歌声只是单纯地抒泄情绪，没什么也不想要听众。她想起先前的自己，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听母亲的安排，同兄神争吵。她四处游历，四处奏唱，四处除害，结交挚友，然后打起那场战争。夜的风轻轻地吹拂着。天边传来响动。蓝弱鸣尊觉得现在的自己，比过去所有的自己，更加有着赫赫的天神的威仪。


蓝弱唱起歌。


我的小马儿你慢些跑啊
这一次我不再带你回家






律行 《律行杂记》
2024.10.2.

定难军节度使

感觉很有王安忆的风格！读起来有一些意识流的朦胧的感觉。
是故意把“芙蓉泣露”写成“芙兰泣露”的吧。

苍天的园艺师

码一下明天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