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绮梦天禄 于 2024-12-19 11:39 编辑 
 
 第一卷初稿 
 第零章:湖边的梦 
 阿尔维娜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而这一次的梦,显得尤其特别。 
 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幽蓝的湖边。月光泻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泛着淡淡的银辉。 
 “这里……是哪儿啊?”她小声嘀咕 
 一阵轻风拂过,她转过头,看见一颗奇怪的槐树。那树的脖子似乎被压弯了一般,树冠却依然茂盛,像个慵懒的老人。而树下,而树下,居然还躺着一个奇怪的大叔。 一个特别特别奇怪的大叔。 
 他穿着一身老旧的铁甲,胸口还刻着斑驳的徽记.头戴一顶歪歪扭扭的一角有一个夸张划痕但是依然无比华美镶嵌宝石的王冠,身上裹着一条看起来很厚实的蓝色棉被,像是刚从床上滚下来。他正抱着一把木质莱雅琴,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琴弦,音调舒缓而空灵. 
 阿尔维娜歪着脑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喂,大叔,你在干什么呀?”,脚下的草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那人抬起头,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又带着些许无奈。他停下拨琴的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闯入者,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小姑娘,来得挺快啊。” 
 “什么来得挺快?”阿尔维娜皱了皱鼻子,双手叉腰,像只小猫似的盯着他,“你在这里弹琴,应该是我先发现你的才对!” 
 说罢,阿尔维娜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只不过行的是男式贵族骑士礼,动作僵硬但标准。 “我是阿尔维娜,德雷斯·卡尔维·里德弗里希·那德兰·阿尔维娜,赛尔德兰的七公主,同时也是一名骑士!这位不知名的先生,你的名字是?” 大叔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他摸了摸自己浓密的胡子,手臂的铁甲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原来是小骑士殿下啊,嘛,也是,也是。不过,按规矩来说,我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啊,嗯...怎么说呢"他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我嘛,叫阿特,算是个……已经落幕的白垩之王。” 
 “白垩之王?”阿尔维娜歪着头,露出疑惑的神色,“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落幕’是什么意思啊?你的王座被人抢了?” 阿特听了,笑得更大声了,低沉温暖中透着几分苍凉:“哈哈,倒也不是。只是啊,只是每一段传奇,总有谢幕的时候。如今我不过是个没用的大叔,偶尔在梦里见见像你这样的小丫头罢了。 
 
 
 “哈?”阿尔维娜眨巴着眼睛,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所以,这里是我的梦?可是你不应该是我的梦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可说不准,”阿特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几声悠扬的音符,“有些梦,是来告诉你事情的。也许,我就是来告诉你什么的。” 
 “告诉我什么?”阿尔维娜好奇地凑近,眼睛亮晶晶的,“是秘密吗?还是我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或许都有吧。”阿特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孤独。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琴,声音轻轻的:“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责任’吗?” 
 “当然知道!”阿尔维娜得意地挺了挺胸,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责任就是德蕾亚姐姐说的,责任就是要守护重要的东西,不能让别人失望!还有,还有,做自己答应的事情!” 
 “说得很好。””阿特点了点头,语气多了一分感慨,“但有时候,责任很重,重得会让人失去自己,更会让你失去重要的人。你能明白吗?” 
 “哼,我才不会!”阿尔维娜毫不犹豫地摇头,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可是要成为帝国第一女将军的,我才不会让那些东西把我压垮呢!” 
 “是吗?””阿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暖而复杂。他的琴声渐渐低了下来,夜色仿佛也更深了一些。 
 湖边静了片刻,只剩下微风拂过湖面的声音。阿尔维娜突然开口:“喂,大叔,你很孤单吧?” 
 ”阿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阿尔维娜皱着眉头思索,“像那种长时间没人说话的大人” 
 ”阿特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无尽的沧桑。他抬起头看向夜空,缓缓说道:“小姑娘,你可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 
 “嘿嘿,我厉害吧!”阿尔维娜得意地双手叉腰,脸上满是骄傲。 
 阿特放下琴,轻轻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梦醒了,该回去了。” 
 “哎?可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阿尔维娜急了,拉住他的袖子。 
 “以后有机会吧。”白垩之王的声音渐渐远去,像是随风消散,“记住,真正的力量并不在剑锋,而在你的心,和你的家人。”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太空,湖水、槐树、过去之王的身影,全都化作了细碎的光点。 
 阿尔维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脸上。她愣了片刻,随即咯咯笑了起来:“真是个奇怪的大叔!” 
 她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小声嘀咕:“阿特……王吗……真有意思,下次梦到他,我一定要问清楚!” 
 说完,她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 第一章:清晨的喧闹
 当晨光透过雕花窗户洒进房间,柔和地铺在床上时,阿尔维娜依旧在梦中流连不醒。整个房间安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直到—— “殿下,起床啦!太阳都晒到床脚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房门口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侍女艾米丽·格雷丝冲进房间,动作利落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啊啊……光太亮了!”床上的某位银发少女呻吟着,她紧闭双眼,用棉被把自己裹得更紧,只露出一缕银发,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不……不要,艾米丽,再让我睡一会儿嘛……我刚刚梦到一个披着棉被的老大叔,他说我是个天才哎!” 艾米丽·格雷丝叹了口气。这个比她小两岁的主子,总是用这样稀奇古怪的借口赖床。她看着床上的一团被子,无奈地扶额,迅速走到床边,二话不说扯开了阿尔维娜的被子。,露出那张睡眼朦胧却依然可爱的脸蛋。 “殿下,快起来!今天还有课呢!再不洗漱,月影魔女大人可不会等您!”艾米丽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少女这才露出了脸,睡眼惺忪,脸颊还有些泛红,似乎对艾米丽的“背叛”十分不满。她一脸委屈地扯住艾米丽的袖子,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道:“艾米丽,你背我去啦……德蕾亚大人一定会原谅睡过头的未来将军的!” “殿下!”艾米丽羞得脸颊通红,挣开她的手,气鼓鼓地说,“您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阿尔维娜一听,笑嘻嘻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啦,好啦,别生气嘛。我这就起,还不行吗?” 话虽这么说,阿尔维娜还是慢悠悠地挪到床边,故意拖拖拉拉地伸懒腰,又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早晨是属于懒洋洋的睡眠时光嘛……” 艾米丽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直接上手,把阿尔维娜从床上拉起来,一路“押送,推到洗漱台前:“快点刷牙!别耽误时间了!” 阿尔维娜捏着牙刷,转头看向艾米丽,眼珠子转了转:“那……你帮我刷。” “我……”艾米丽气得跺脚,可还是接过牙刷,笨拙地帮她刷牙。阿尔维娜时不时地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声,把泡沫吹得满嘴都是。 “殿下,您能不能安静一点!”艾米丽忍无可忍,拿起毛巾一把盖住阿尔维娜的脸,快速擦了几下。 
 “哈哈,好啦,辛苦你了。”阿尔维娜笑得一脸无害,坐回桌边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一个女仆推着餐车进来了。“殿下,您的早餐准备好了。” 阿尔维娜坐回桌旁,抱着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地盯着盘子里的食物:“鸡蛋……牛奶……还是昨天的味道……” 阿尔维娜回头看了一眼翻弄着箱子的艾米丽,叼起一块面包,含糊地说道,“艾米丽,你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啊。” 艾米丽白了她一眼:“温柔?殿下,您再欺负我,我可就不理您了! “嗯……”阿尔维娜叼着一块面包,含糊不清地回答,“艾米丽,你说德蕾亚大人会不会也有奇怪的梦?比如她梦到自己不是魔女,而是……拿着法杖的剑圣大叔什么的?” “殿下!”艾米丽差点手一抖,梳子差点掉到地上。她羞愤地瞪了阿尔维娜一眼,“德蕾亚大人那么让人尊敬和博学,您怎么能这么说她!”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阿尔维娜笑得前仰后合,像只小狐狸一样得意'’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德蕾雅对我很温柔的。 艾米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加快了梳头的速度。“好了,梳好了,快点吃完,我帮您换衣服。” 吃过早餐,阿尔维娜在艾米丽的帮助下换上了精致的小礼服,挂上配件,背上贵族长步枪,最后戴上了象征身份的小王冠。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 艾米丽小声嘟囔:“女王可不会赖床……” 阿尔维娜假装没听见,伸手拉住艾米丽:“走啦,去见德蕾亚大人!不过……路上先逗逗那些护卫哥哥们,怎么样?”她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我又不想当女王"” 艾米丽瞪大了眼睛:“殿下,您可别乱来!” 稀碎的阳光从廊柱间倾泻而下,将灰白色的地砖洒满金辉,护卫的盔甲在晨曦中反射出冷光。但这原本沉稳的画面,却被阿尔维娜清脆的笑声搅得生动而喧闹,仿佛将古老的帝国庭院唤醒了一般 阿尔维娜拉着她跑出了房间,一路上跟路过的护卫们打招呼:“早上好!今天的盔甲别忘了擦干净哦!” 护卫们看着这个活泼的小殿下,一个个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纷纷点头致意:“早上好,殿下。” 艾米丽被拖着跑,满脸无奈,但心里却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殿下,您真是……唉。”. 阳光洒满了走廊,阿尔维娜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回荡在整个内院中。 走到大门口,阿尔维娜突然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位瘦高的女子。她身穿漆黑的帝国禁卫军军官服,衣领和袖口镶着暗金边饰,头戴黑色大盖帽,正面镶嵌着一个无下颚的骷髅图案,冷酷肃杀。女子靠在墙边,手里一手扶着剑,一手握着手枪,慵懒地环视四周。 “早上好,塞西莉亚姐姐!”阿尔维娜扬起笑脸,毫不怯场。 塞西莉亚深棕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缓缓地抬起头,那枚单边眼镜后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但在触及阿尔维娜时,又稍稍柔和了一些。‘殿下,快去吧。’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却又带着几分淡漠的纵容。,声音清冷又懒散:“殿下,这么早,去哪儿?” “去后山的星象塔上政治课!”阿尔维娜笔直地站好,像个认真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塞西莉亚点点头,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那就快去吧,别让德蕾亚大人等急了。” “好嘞!”阿尔维娜笑眯眯地行了个礼,拉着艾米丽就往外走。 艾米丽低声向塞西莉亚连连道歉:“抱歉,布鲁赫特小姐,打扰了。” 塞西莉亚挥挥手,懒得计较,目送她们远去。等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重新靠回墙边,若有所思地盯着天空发呆,手指轻轻敲击着剑柄。 阳光在她冷峻的面庞上投下一道阴影,整个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打扰。 第二章:花匠的庭院
 穿过宫殿的主楼,阿尔维娜拉着艾米丽一路蹦蹦跳跳,经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连接内院和后山的皇家庭院。 “艾米丽,快点啦!你慢吞吞的,连我都要等你了!”阿尔维娜的银发在阳光下闪耀,她转身对艾米丽喊道。 艾米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提着阿尔维娜的裙摆,生怕殿下跑得太快摔倒。“殿下,您别跑那么快!要是弄脏了裙子,德蕾亚大人肯定会生气的!” 皇家庭院占地广阔,花团锦簇,仿佛一片五彩斑斓的海洋。由于莱因哈特位于偏热带的平原地区,这里一年四季都鲜花盛开。牡丹、月季、茉莉、郁金香,各色花卉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却又不失自然的灵动。 阿尔维娜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感叹道:“这里的花还是那么香!艾米丽,你闻到了吗?” 艾米丽跟上来,也忍不住轻轻嗅了嗅,点头道:“嗯,很香……这里每次来都像童话里的世界一样。” 庭院虽大,但打理它的却只有一个人。那是个满头银发、身形瘦削的老人,所有人都叫他“花匠”,因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每天与花草为伴,过着植物一样规律的生活:黄昏入睡,清晨而作。他不主动与人交谈,但也不会拒绝接近他的人。 此刻,花匠正弯腰修剪着一丛盛开的玫瑰,仿佛周围的世界与他无关。 阿尔维娜拉着艾米丽,轻快地跑到他身旁,笑着挥了挥手:“早上好,花匠先生!” 花匠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地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他又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艾米丽拉了拉阿尔维娜的手,小声提醒:“殿下,别打扰他……” “没关系啦,他不会介意的!”阿尔维娜拉着她继续往山林的方向跑去。 一路有说有笑,穿过庭院,阿尔维娜和艾米丽来到了庭院外围的围墙边。这段围墙由厚重的石块砌成,高约五米,上面覆盖着一层青苔和茂盛的爬山虎。按理说,这些植物本该被清理掉,但由于它们在阳光下显得郁郁葱葱,颇具一种野趣与庄重交织的格调,因此清理计划便是一拖再拖,最后就变成了只需定期修剪那些过于突出的枝芽即可。 阿尔维娜站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拨开稀疏的藤枝,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把钥匙。她甩了甩钥匙,将其插入锁孔,轻轻一转,伴随着咔嗒一声,门应声而开。阿尔维娜率先走了出去,站在门另一边后,回头仔细检查了一下,等着小女仆也走过来之后,伸手将门重新锁好。确认安全无误后,她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回包中,随即将一直背在身后的贵族步枪拿到手中。 她熟练地从小包里取出一发子弹填入枪膛,随后拉动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声。确认保险已拉好后,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艾米丽。此时的艾米丽也已拔出手枪,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走吧。”阿尔维娜嘴角一扬,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认真,显得既俏皮又可靠。 离开了大门所在的石台,二人沿着一条蜿蜒的林间走道继续前行。这条走道由巨大青石块、生锈的钢板和腐朽湿润的木板堆叠而成,通向密林深处。走道两侧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不时传来鸟鸣与小兽的叫声,为寂静的环境增添了几分生气。 远远地,可以瞥见丛林深处一座漆成红色的圆形塔尖若隐若现。阿尔维娜和艾米丽安静而快速地在踏板上前行,步伐轻巧,似乎对这条路极为熟悉,以至于完全不看脚下,而是四处观望着。 途中,她们经过了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河面清澈见底,河水拍打着石块发出叮咚声。阿尔维娜率先踏上几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一步步轻巧地跳过河流,艾米丽紧随其后。站在河中央时,头顶短暂地露出了一片空旷的天空。阳光洒在二人身上,驱散了林间的阴冷,然而这片开阔只持续了片刻,前方又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视野再一次被浓密的树叶遮蔽,林间的气息愈发湿润而安宁。阿尔维娜轻轻转动步枪,确认子弹稳妥,随后继续迈开步伐,朝着前方红塔的方向前进。艾米丽一边警觉地四处张望,一边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低声询问路线。 她们的脚步声融入了丛林的脉动,仿佛与这片深邃的自然融为一体,朝着高塔继续迈进。 阿尔维娜抬起步枪,将枪口指向前方,轻声说道:“快到了,跟紧点。” 她的语气淡定而自信,但艾米丽却从中感到了一丝说不清的紧张。两人的脚步渐渐消失在密林中,那座红塔的轮廓,终于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不多时,二人穿过了一片特别茂密的树海。眼前的世界突然开阔,那是一片极为精致的花园。 花园四周绿植浓密,花朵全是紧闭的骨朵,仿佛在等待某个特定的时刻才会绽放。阿尔维娜几乎没有见过这些花朵开放过,只有偶尔在地面上能发现几朵干枯的黄色花瓣,似乎是它们短暂绽放后的遗迹。 花园的中央,一座老旧的圆柱高塔矗立着。这座高塔由巨大而齐整的石块堆砌而成,顶部是圆锥形的红色屋顶,但经过岁月洗礼,屋顶的颜色已部分褪去。在屋顶的一侧,有一个宽大的阳台,上面摆放着几台看起来极为昂贵的精密观星仪器和星象模型,阳台的边缘隐约挂着风铃,偶尔风过,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高塔旁边还有一个半开放的棚子,结构类似于马厩。三面是整齐排列的柜子,,柜子里的玻璃瓶泛着微光,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每个瓶子上都贴着纸签,工整地用花体字写着名称。棚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桌,桌上堆满了显微镜、器皿和几本厚实的书。其中一本摊开着,上面画着尚未完成的草图,旁边是细密的注解,字迹工整清晰,显然是棚子主人亲手写下的。 木桌后面有两口坩埚,一大一小,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熔炉,散发着微微的炭火气息。整个场景透着一种朴实却神秘的氛围。 棚子旁边矗立着一间由圆木支撑的小木屋,木屋外面支起一顶遮阳伞,伞下摆放着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小铁水壶,壶中散发出淡淡的果香气息——那是凤梨汁,清甜而沁人心脾。 而在小圆桌旁,一名女子正慵懒地躺在皮质摇椅上,椅子轻轻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音。她身材姣好,紫色长发随意披散在椅背上,略显凌乱。肚子上搁着一顶金丝花纹的巨大魔女帽,随呼吸起伏.星空图案的深紫色长袍盖在身上,透着几分随意。 她的右手无力地垂下,手中握着一本书,书角刚好接触到地面,仿佛只差一点点便会滑落。然而她睡得十分安稳,嘴巴微微张开,伴随着轻轻的鼾声——嘴角甚至还挂着一小滴口水,顺着嘴边滑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细微的光泽。这个不太文雅的画面,与周围神秘而静谧的环境形成了强烈反差。 阿尔维娜和艾米丽悄悄走到了她身旁,脚步放得很轻,仿佛生怕打扰到她的美梦。两人站定后,阿尔维娜仰头看了她几秒,然后用手肘轻轻戳了戳艾米丽,低声说道:“你看她的口水——快滴下来了。” 艾米丽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接着又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她试图压抑住笑声,但肩膀微微颤抖出卖了她的情绪。 阿尔维娜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显然在计划着什么小恶作剧。她悄悄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艾米丽保持安静,然后慢慢凑近女子,轻声说道:“德蕾亚姐,该起床上课了——太阳都要下山了!” 摇椅上的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嘴角的口水似乎又多了一滴。阿尔维娜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艾米丽轻轻拉了拉阿尔维娜的袖子,似乎在示意她不要打扰。但阿尔维娜显然兴致盎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本即将滑落的书角——书本晃了晃,却并未掉下。 “真是个神奇的平衡感,”阿尔维娜轻声嘀咕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忍耐不住的好奇,“你说,我要是再戳一下....” "殿下!”艾米丽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是半分责备半分无奈,嘴角却依然忍不住噙着笑意。 就在二人低声窃笑时,女子的眼睫毛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被阳光刺到,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阿尔维娜立刻后退半步,摆出一副乖乖站好的模样,而艾米丽则慌忙低头看向地面,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略显迷蒙的紫色瞳孔。她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天色,随即坐起身,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阿尔维娜?艾米丽?”她用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说道,接着伸了个懒腰,魔女帽从她身上滑落,掉到了椅子下。 “德蕾亚小姐,”阿尔维娜迅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带着半是调侃半是正经的语气说道,“我们已经在等您的课开始了。” 德蕾亚缓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紫色长发滑落到胸前,显得有些凌乱。她微微侧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那滴小小的口水,神色间带着几分慵懒的自然。随后,她从小圆桌上取过小铁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凤梨汁。举杯抿了一口后,淡淡的果香在空气中散开。 “嗯,这味道真不错。”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恢复了些精神,随即站起身,抖了抖长袍上的皱褶,将魔女帽重新戴好。她走到木屋门前,推开那扇带着些许老旧气息的木门,回头对二人说道:“进来吧。” 艾米丽看了看阿尔维娜,犹豫了一瞬,但很快点点头,顺手拿起刚才德蕾亚落下的书,坐到了摇椅上。摇椅晃动着,艾米丽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翻开书页,同时端起桌上的凤梨汁,抿了一小口。 第三章 请你...一定不要成为王啊...
 
 
 阳光透过遮阳伞洒下斑驳的光影,轻轻拂过艾米丽的脸颊,映得她的侧脸温暖而安静。她倚靠在摇椅上,手中的书轻轻翻动,仿佛在看,却又显得心不在焉。那本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透着深奥的内容,然而艾米丽的目光并未停留在文字上,而是时不时地飘向那扇微微敞开的木门。她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安排。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微微收紧,手中的书页微微颤抖着。目光回落时,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与温柔,像是将无数未言的情绪藏进了那一页纸的褶皱里。殿下……” 她心中默念着,轻轻抿了一口凤梨汁,清甜的果香带着微微的酸意在唇齿间弥散开,却无法抚平她心底那份复杂的情绪。 毕竟,不管和殿下的关系如何亲近,她终究只是一个下人。哪怕阿尔维娜对她笑得再温柔,哪怕德蕾亚小姐也偶尔逗她说些暖心的话语,她依然清楚,自己不过是被命运捧到她们身旁的普通人罢了。 艾米丽垂下目光,看着书页上的文字,指尖紧了紧。她默默想着:自己,永远不可能配得上站在如此优秀耀眼的殿下身边,做她的内阁。 她咬了咬下唇,眼神却渐渐柔和下来,能够这样远远地跟在阿尔维娜殿下的身侧,陪伴她,守护她,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风拂过遮阳伞的边缘,带着淡淡的果香与草木的清新,在花园的空气中萦绕。摇椅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声,仿佛是一种温柔的安慰。 艾米丽合上了手中的书,将其轻轻放在膝盖上。她抬起头,眺望着那扇木门,目光中带着一丝等待的希冀。她知道,当门再度开启时,殿下和德蕾亚小姐会走出来,而她会像往常一样,站在她的身后,聆听她的声音,执行她的命令。 屋内,德蕾亚一进门便伸手打开了门边的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立刻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后,她熟练地取出火折子,点燃讲台两侧的蜡烛壁灯,烛火微微摇曳,为原本朴素的空间添上了一层柔和的温暖光芒。整个房间立刻变得明亮又庄严。 阿尔维娜环视了一圈熟悉的布置,径直走到一张木质长桌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她将手肘撑在桌面上,微微倾身,笑着抬头打招呼:“德蕾亚姐。” “嗯。”德蕾亚淡淡点头,拿起一截细长的粉笔,走到黑板前。她用食指的指节轻轻敲了敲黑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转身对阿尔维娜说道:“今天不打算上课。” “哦?”阿尔维娜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德蕾亚轻笑,眼角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我打算和你聊一聊。” 这句话让阿尔维娜心头一阵雀跃,她悄悄掩饰住嘴角的笑意。虽然她是个自律又优秀的学生,但休息和放松的机会总是让孩子们难以抗拒,她自然也不例外。 德蕾亚将一张柔软的皮质单人沙发挪到桌子对面,轻轻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面前的小殿下。阿尔维娜坐得笔直,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轻松和期待。 德蕾亚微微歪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认真:“维娜,我们聊聊你长大的事情吧。告诉我,你将来想干什么?是不是想争夺国王的席位呢?” 阿尔维娜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回答:“我没有做国王的意向。”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支持二哥成为下一任国王。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哦?”德蕾亚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阿尔维娜挺直了背,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想做将军!我力气大,武艺已经可以和二哥打得不分上下,甚至还能有余力。” 德蕾亚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收敛了些许戏谑的神色,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维娜,现在已经是枪械和火炮的时代了,个人武力虽然重要,但它再也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阿尔维娜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语气坚定:“那就司令,或者上将。” 德蕾亚看着这个神情专注的小女孩,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也是统治者。” 阿尔维娜一愣,似乎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她抿了抿嘴,却没有反驳,只是用那双清亮的眼睛与德蕾亚对视,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德蕾亚注视着阿尔维娜,紫色的眼眸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她靠在椅背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低沉而缓缓地问道: “阿尔维娜,作为统治者,你知道什么是正义吗?” 阿尔维娜眨了眨眼,几乎没有犹豫,自信地回答:“正义就是保护所有人,不让任何人受伤害!” 德蕾亚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没完全认同。她稍稍向前倾身,手中的粉笔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量:“保护所有人?很好。那我问你,如果有一条路通往帝国的未来,路上站着一千个无辜的平民,你必须牺牲他们,才能到达终点。你会怎么做?” 阿尔维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低下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摩挲着,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带着犹豫:“一千人太多了……我不能这样做。一定有其他办法!德蕾亚姐,您总说凡事有解,对不对?”她顿了顿,"但是如果可以让更多人过得幸福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如果别人这么选择,我不会去责怪他,但是我还是不会这么选择” 德蕾亚看着这个执拗的小女孩,眼神深邃而沉重,叹了一口气:“有时,选择就是一场背负罪孽的试炼。它没有真正正确的答案,只有后果。我再问你,如果这条路上站着的不是一千个陌生人,而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呢?你会牺牲他们,换取帝国的未来吗?”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刺入阿尔维娜的内心。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和震惊:“不可能!他们是我的家人!没有他们,我宁可不要未来!” 德蕾亚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可惜啊,维娜。未来不在乎你的个人感情,也不会等你变得成熟再做决定。”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上的烛火上,眼神显得格外深远,“你总会在某一天发现:如果你拒绝选择,就等于杀死了更多的人。而当你选择了,你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这句话让阿尔维娜怔住了,握在桌子上的小手轻轻颤抖。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稚嫩的面容上第一次显现出了一丝茫然与不安。 德蕾亚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被夜色笼罩的森林。声音带着一丝柔和的悲悯:“维娜,作为帝国的公主,你未来注定会面对这样的抉择。无论你愿不愿意,你的选择都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而当那一天到来,你会明白,真正的正义,是你必须背负的责任。” 阿尔维娜沉默了,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想要反驳,却又无法说出口。她的目光落在德蕾亚的背影上,既倔强又无助。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艾米丽的轻声哼唱,那是她在阳台上等候时无聊打发时间的习惯。那清脆的调子似乎驱散了房间里的沉重氛围,让空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德蕾亚想了想,走回来在阿尔维娜面前坐下,双手交叠,语气低缓:“维娜,让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曾经有一个王,他统治着一片饱受战乱的大地。一天,一个预言家告诉他,只要走一条特定的路,他的王国就能获得千年的繁荣和平。但这条路有三个分岔口,每一条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阿尔维娜微微侧耳,眼神专注,等待德蕾亚继续。 德蕾亚目光轻轻掠过烛火,仿佛在追溯那个遥远的过去:“第一条路,牺牲人民。他必须将他治下最贫穷的十万人放逐到蛮荒,任其自生自灭;第二条路,牺牲战士,他要将所有忠诚于他的士兵送往必死的战场,换取敌国的投降;第三条路,牺牲自己。他要让自己成为历史上的暴君,用血腥手段统一国家,背负所有的仇恨。” 德蕾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阿尔维娜时间消化,随后继续:“最后,这位王选择了第三条路。他的国家迎来了千年的和平,但他本人却死于叛乱。他的死没有被铭记为牺牲,而是被写进历史书,称为‘暴君的覆灭’。” 阿尔维娜瞪大眼睛,语气里满是抗拒和愤慨:“他当然选错了!我才不要做暴君!我要让人民爱我,尊敬我! 德蕾亚听后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缓缓问道:“那你打算怎么选?这三条路之外,还有没有第四条呢?如果有,又是谁的代价?” 阿尔维娜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一定有办法不用牺牲任何人的办法的!只要努力,大家都会幸福的。” 德蕾亚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换上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维娜,让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叫做‘双鹰的选择’。” 阿尔维娜竖起耳朵,目光紧紧锁定德蕾亚。 “很久以前,在这片大陆上,有一只双头鹰,一边的眼睛看着天空,追逐光明;另一边看着大地,注视着土地上的人民。有一天,一场洪水来了,鹰必须用自己的翅膀带走一部分人类去新的大陆。它只有两只翅膀,能载的人有限。于是,它问人民:‘我应该救谁?’” 德蕾亚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冷意:“人民争吵起来,有的说救强者,有的说救弱者,有的说救孩子,有的说救老人。最后,鹰自己做了选择。它救了所有听话的人,而留下了那些反抗它的人。洪水过后,鹰飞到新的大陆,却发现被救的人里没有人感谢它,而那些被留下的人变成了鬼魂,永远追随它的影子。鹰问天空:‘我做错了吗?’天空没有回答,只是下了一场大雨。” 故事结束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静默。蜡烛的火焰微微摇曳,似乎也在回应这沉重的寓意。 阿尔维娜咬住下唇,低声问道:“那鹰的选择……有意义吗?” 德蕾亚看着她,目光中既有教导者的温柔,也带着几分严酷的现实:“双头鹰不是神,而是一个统治者。它的选择改变了世界,也毁了它自己。维娜,有时候,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阿尔维娜垂下眼眸,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困惑与倔强:“可是……不选择,就一定会毁了吗?” 德蕾亚轻轻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穿过黑暗望向远处:“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只不过就等于放弃了改变的可能性。而当未来真正站在你面前的时候,维娜,你会发现,选择并不是问题,如何承受选择带来的后果,才是最大的考验。” 德蕾亚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紧紧锁住阿尔维娜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柔软与严厉交织:“阿尔维娜,你是帝国的孩子,也是帝国的未来。记住这句话:鲜血可以铸成王座,但王座永远无法清洗鲜血。” 烛火映照在德蕾亚的脸上,为她平时严肃的轮廓添了一丝深邃。她继续说道,声音低沉,却在房间里回荡:“我以你的正义感和温柔为荣。这是我们帝国的希望,但我想问你,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吗?” 阿尔维娜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服:“老师,‘对’不就是让大家幸福吗?‘错’就是让人痛苦。只要我尽全力去保护所有人,就一定不会错!” 德蕾亚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一抹深藏的悲伤:“如果这世界如此简单,那该有多好。可是阿尔维娜,‘对’与‘错’有时候并不像白天与黑夜那样分明。它们常常像黄昏的天空,交织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色彩。在战争中,你的正义也许是别人的罪恶,你的保护也许会变成另一个家庭的悲剧,甚至,这个家庭,就是你自己的。” 阿尔维娜愣住了,小小的拳头微微握紧:“那我要怎么做?不做任何选择吗?” 德蕾亚靠回椅背,语气变得更加平静:“不,逃避选择从来不是答案。正义不在于你为谁做选择,而在于你是否愿意为你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 她顿了顿,伸出手按住阿尔维娜的小肩膀,目光变得更柔和:“维娜,我从不怀疑你的决心和勇气,但要成为真正的领袖,你需要的不只是力量和热忱,还需要面对痛苦的智慧和承认错误的勇气。你能做到吗?” 她松开维纳的肩膀 看着窗外时不时抬头瞄一眼的艾米丽,叹了口气 "毕竟,圣人都有成为恶鬼的觉悟啊”她转过身来,烛火映在她的脸上,那平日里端庄冷静的面容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沉重:“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世上没有绝对纯粹的正义,也没有无瑕的善良。当一个人立志去改变世界,去保护他人,甚至拯救一片土地时,他就必须做好被误解、被诅咒,甚至被后世遗忘的准备。” 阿尔维娜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可是,为什么?如果我是为了正义,为什么要成为恶鬼?” 德蕾亚缓缓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与她平视,声音如同夜晚的微风,带着深深的无奈:“因为世人眼中的正义与恶,常常并不相同。你所拯救的人会歌颂你,但那些被牺牲的人会怨恨你。历史不会记录你的初心,只会铭记你的行为。而当你站在决策的顶点,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无论你怎么选,鲜血都会染在你的手上。” 阿尔维娜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如果我必须成为恶鬼,才能保护帝国……那我愿意背负这一切。但是,老师,我希望至少能保留心中的光明,即使只有一点点……” 德蕾亚无意识的搓着手上的粉笔末“愿你在前行的路上,始终记得这点光明,哪怕有一天,它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那时,你就会知道,恶鬼与圣人之间,只隔着一线之隔。而你,能否跨越这条线,才是真正的考验。” 阿尔维娜双手撑住桌子,猛地站起 :"您说的没错,如果只有我拥有觉悟的话,那..” 阿尔维娜突然停住了,因为德蕾亚用力的抱住了她,双手微微颤抖,阿尔维娜嗅着魔女的清香"怎么..了?德蕾亚姐” "别说了,维娜,别说下去了”德蕾亚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维纳啊,我的孩子。”她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母亲般的温柔,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哀伤,“我从小就教导你,你我之间如母女,又如姐妹。我了解你的梦想,也明白你的想法。你想守护帝国,想保护那些你爱的人,想守护你的子民。可是,维娜……”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摸阿尔维娜的头,声音微微颤抖:“我不希望你成为王。” 阿尔维娜微微一怔,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德蕾亚。她的眼神里闪过些许困惑:“为什么,德蕾亚姐?难道成为王,掌握力量,不是为了实现正义与和平的最佳途径吗?” 德蕾亚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未来的风暴与痛苦。她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我曾占卜过,作为帝国的最后一个占卜师,我看到了一些我希望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阿尔维娜,我提醒你,就算未来有多绝望,就算你面临再多的黑暗和绝望,你一定要保持本心啊。”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眼眶微微泛红。德蕾亚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你……一定不要成为王啊。” 阿尔维娜怔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德蕾亚,那个一向冷静睿智的导师,居然露出了这样的脆弱与痛苦。 “德蕾亚姐……”阿尔维娜低声唤道,眼中浮现了一抹慌乱,“为什么?您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成为王,为帝国带来光明与希望,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而辅佐王,不是您的..职责吗?” 德蕾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成为王,是一种诅咒,维纳。王并不是掌握力量,而是被力量掌控。他会被孤独吞噬,被鲜血污染,被历史所误解,被心魔和贪欲燃尽。你有一颗纯洁的心,我不愿看到它被毁灭。” 烛火在微微颤动,映照着德蕾亚眼中的深沉与痛苦。她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一种祈求:“维纳,答应我,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成为王,好吗?” 阿尔维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德蕾亚再一次抱住了她 德蕾亚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温暖,却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沉重。阿尔维娜感受到她手的颤抖,胸口也跟着泛起一丝不安。她轻声问道:“德蕾亚姐,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德蕾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松开怀抱,扶住阿尔维娜的肩膀,仔细地端详着她稚嫩却坚定的面容。她的目光中有疼惜,也有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维娜,”她低声说道,“占卜师的职责是看见未来,但我们从不揭露真相,因为真相本身是枷锁。未来的每一步,都会因你的选择而改变。我不想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那会成为你的噩梦,而不是你的指引。” 德蕾亚的声音像深夜的低语,带着某种不容反驳的决绝,却又饱含柔情。阿尔维娜被这异常的情绪震慑住了,平日里无所畏惧的她,此刻竟感到一丝不安。她咬了咬唇,像是努力鼓起勇气:“如果未来是我选择的结果,那我想知道,我有权利知道!德蕾亚姐,告诉我吧,我可以承受的。” 德蕾亚叹了一口气,仿佛在权衡一件极为沉重的事情。她的目光渐渐远离,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只有她能看见的景象。片刻后,她摇了摇头,目光重新回到阿尔维娜的脸上,低声道:“不,维娜。你的肩膀还没有承受这些的准备。相信我,知道得越少,你才能走得越远。未来有太多岔路,每一个选择都在改变命运。占卜不是确定性,而是无数可能性的集合,而你,是其中唯一的变量。” 阿尔维娜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她知道德蕾亚在隐瞒什么,可她又无法从她那里得到更多。她低声嘟囔道:“可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德蕾亚姐,我需要您的指引。” 德蕾亚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正是因为我看到了未来,我才不能指引你。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是你自己的。你将来会遇到许多困难,许多必须做出的牺牲,而我能做的,只是让你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阿尔维娜抬头看着这个温柔的魔女:"谢谢您,我知道了,德蕾亚姐,辛苦了” 德蕾亚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张了张嘴,最后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讲台上的粉笔和书稿,动作轻缓又带着某种刻意的从容。她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粉尘,整理好自己的披肩,重新戴上魔女帽,抬头看向窗外的微光,轻声说道:“下课了,时间不早了,维娜。你下午还要上朝,我就不打扰你了。” 阿尔维娜站在桌前,缓缓点头,低声道:“好,德蕾亚姐,我知道了。拜拜.”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调整呼吸。片刻后,那副平日里天真无邪、无懈可击的笑容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她知道这不过是一种伪装,一种不得不采取的自我保护的手段。 她不能露出破绽。 这个笑容是她面对宫廷的盾,是她在哥哥姐姐、甚至弟弟面前的策略。尽管她对王座毫无念想,但她心知肚明,这种“无欲”的姿态只有二哥相信。其他人,总是盯着她,寻找某个失误,或一个可以摧毁她的机会。 为了保护艾米丽,为了不让他们利用她的软肋,她必须隐藏起内心的挣扎,必须将这副“无害”的模样维持下去。 她走到门口,拿起靠在墙边的步枪,熟练地背在肩上,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湿润气息。 阿尔维娜穿过小径,来到木屋外的庭院,远远看到艾米丽正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发着呆。艾米丽手边的木桌上放着一杯凤梨汁,冒着微凉的水汽。 阿尔维娜嘴角一扬,轻手轻脚地靠近她,忽然从背后抱住艾米丽,朝她白皙的脖颈吹了一口气。 “咿!”艾米丽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颤了一下,转过头看到是阿尔维娜,连忙喊道:“嗯?殿下!不要吓我啦!” 阿尔维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开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抱歉抱歉,是我不对,不吓你了。” 艾米丽撅起嘴,捧起杯子将凤梨汁一口喝干,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掏出自己的枪检查弹匣。她抬头看了一眼阿尔维娜,眉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殿下,森林里的路不好走,您可别乱跑。” “我哪有乱跑?”阿尔维娜笑着眨眨眼,肩上扛着步枪,随手扶正艾米丽歪掉的帽子:“走吧,今天咱们得赶回王宫呢,别迟到了。” 艾米丽“嗯”了一声,二人端着枪,顺着林间小路渐行渐远。阳光透过树林洒在她们的肩膀上,树叶间偶尔飘落的光斑像是伴随她们前行的星点,平静又温暖。 然而,阿尔维娜的心中却并不平静。她知道,回到宫廷,迎接她的不是这份短暂的宁静,而是无尽的试探和压迫。她握紧步枪,脚步却依然欢快,仿佛早已习惯了将所有的负重压在自己的心底,而不让它们显露在外。 艾米丽小心地观察着她的殿下,似乎想问点什么,却又选择了沉默。她知道,阿尔维娜的微笑背后有太多她不懂的东西,但她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着这位让她敬仰却又心疼的公主。 林中鸟鸣悠远,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王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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