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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andomize2017

[长篇] 【中长篇小说】幻想缘廊记(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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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1:4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规则的诡辩者

第一节

对于唯恐天下不乱的天邪鬼鬼人正邪而言,最近的幻想乡,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令人兴奋的浮躁感。

技能交换市场?互助会?

哈!在正邪看来,这些新出现的东西,正是旧有秩序开始松动的明证!她虽不清楚深层原因,但直觉告诉她,当人们开始为“我是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烦恼时,就是颠覆大业最好的温床。

而她那双搜寻着“支点”的敏锐眼睛,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个在寺子屋上学,名叫尤里卡的妖精。这个妖精似乎有种奇特的本事,总能出现在一些麻烦事的中心,让周围的人开始思考些平时不会想的问题。在正邪看来,这种“搅动人心”的特质,简直是天生的“反则”苗子!

“一个心思应该很单纯的妖精,却有着微妙的影响力……”正邪把玩着手中那块被视为珍宝的、能够扭曲规则实现绝对闪避的布匹,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简直是完美的合作者!”

她的计划简单而直接:用这块珍贵又神奇的“闪避布”作为诱饵,向尤里卡展示“反则”力量的妙处,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就算合作不成,她也能收回道具,顺便在这单纯的妖精心里埋下一颗质疑规则的种子。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正邪成功地在人里外围堵到了正和小伞道别、准备独自去“研究”点什么的尤里卡。

“哟!你就是那个挺特别的妖精吧?”正邪一个空翻,华丽地落在尤里卡面前,手中的闪避布随着她的动作像旗帜般展开,“看看这个!能打破一切规则,实现完美闪避的至宝!想不想……亲自体验一下?”

然而,尤里卡的眼睛只是亮了一下,那是一种看到新奇玩具的光芒。“哇!好漂亮的布!它真的能像蝴蝶一样,躲开所有抓它的手吗?”她说着,就伸出小手,似乎想轻轻触摸布料的纹理。

“喂!别乱碰!”正邪下意识地想收回,但尤里卡的动作更快——或者说,更不着痕迹。妖精的好奇心驱动着她,不是去抢夺,而是像要抓住一只翩跹的蝴蝶般,带着一种纯粹的、想要“互动”的意图,猛地向前一扑。

“嗤啦——!”

一声清晰的、布料撕裂的声响,凝固了空气。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正邪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闪避布,被尤里卡无意间扯住了一角,在两人动作的合力下,生生撕开了一道刺目的口子。更让她心头滴血的是,随着布料的撕裂,上面流淌的神秘光泽也瞬间黯淡、消失——它失效了!

“啊……”尤里卡也愣住了,看着手中攥着的一小片布料,又看看正邪手中那明显残缺且变得平平无奇的布匹,脸上写满了无辜和不知所措,“它……它好像,坏掉了?”

“坏、坏掉了……?失效了?!” 正邪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她的身体因为震惊和愤怒开始微微发抖。她预想了所有谈判和博弈的可能,唯独没算到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幼稚的意外!“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宝贝!你……你把它彻底弄坏了!!你要赔啊!!”

巨大的落差和珍宝的彻底损毁让正邪气得几乎爆炸。她看着尤里卡那依旧茫然的表情,一股浓重的无力感和怒火涌上心头。

“气死我了!跟你这家伙说不通!一堆破烂,留着还有什么用!” 她狠狠一跺脚,将手中那团已然失效的、撕裂的布匹,如同丢弃垃圾般愤恨地扔在地上,“这事没完!你等着瞧!”

抛下这句狠话,天邪鬼小姐带着一身的狼狈和满腔的憋屈,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尤里卡眨了眨眼,困惑地看了看正邪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被丢弃在地上的闪避布碎片。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碎片,包括自己手中的那一块,都仔细地收集了起来。

第二节

正邪那句气急败坏的“你要赔啊!”,在尤里卡听来,并非毫无意义的狠话,而是一个清晰明确的指令。她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所以需要赔偿——逻辑简单直接,毋庸置疑。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所有闪避布的碎片都收集起来,一片不落。当她的小手触碰到那些失去光泽的布料时,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并非具体的知识,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指引,一幅模糊的“地图”在意识中展开,告诉她该如何将这片残破重新拼合,该如何引导力量流入正确的“脉络”让其重生。她“知道”该怎么修,就像鸟儿天生知道如何筑巢。

然而,“知道”和“能做到”是两回事。修复它需要精细而持续地操控一股不弱的力量,这对于一个本质上仍是妖精的尤里卡来说,如同让一个刚学会拿笔的孩子去绘制精密的工程图纸,心有余而力不足。

“需要帮忙……”尤里卡喃喃自语,她想到的第一个人选,自然是这块布原本的主人。既然自己提供了“图纸”,那么由主人来提供修复所需的“力量”,岂不是最合理的分工?

凭借妖精对气息的敏感和一点运气,尤里卡最终在魔法森林的边缘找到了仍在一棵蘑菇下发脾气、嘀嘀咕咕的正邪。

“正邪!”尤里卡举着那包碎片,欢快地跑了过去,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或恐惧,只有解决问题时的专注和期待,“我找到修好它的办法了!我们一起把它修好吧!”

正邪抬起眼皮,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哈?修好?你知不知道那是规则造物,碎了就是碎了!你以为这是补袜子吗?少异想天开了!”她烦躁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快走快走,别再来烦我!”

尤里卡却没有气馁,她凑得更近,开始用她那特有的、混合着具体词汇和模糊直觉的语言,描述起她的“修复方案”。她没有解释原理——她也解释不清——只是说着“这里的线要和那里的光连起来”、“需要让力量像水一样流过这个缺口”之类听起来完全是童言稚语的话。

起初,正邪一脸不屑,但听着听着,她脸上的讥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神色。她是闪避布多年的持有者,对其中的力量脉络虽不能完全理解,却有最直接的感受。尤里卡那些看似胡言乱语的话,竟与她过去使用道具时的一些微妙感应隐隐契合!

“等等……”正邪猛地坐直身体,三只眼睛紧紧盯着尤里卡,“你……你刚才说,能量要在那个节点‘回转’?你是怎么……不,你确定?”

“嗯!”尤里卡用力点头,眼神清澈而肯定,“感觉就是这样!但是我的力量不够,穿不过去那个‘结’。正邪你的力量的话,一定可以!”

天邪鬼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怀疑依旧存在,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已然窜起。万一呢?万一这个奇怪的妖精真的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本事呢?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好!”正邪猛地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我就信你这次鬼话!来吧,告诉我该怎么做!”

两人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树根坐下。尤里卡将碎片平铺开,用小手指示着位置,口中说着那些玄乎的指引;正邪则收敛起所有杂念,小心翼翼地将自身妖力按照尤里卡那匪夷所思的“说明书”注入碎片之中。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随着力量的流入,那些本已黯淡的碎片竟真的开始微微发光,边缘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靠近、拼接。一道道撕裂的痕迹在柔和的光芒中逐渐弥合,消失不见。

当最后一道缺口被填补,柔和而熟悉的光辉再次从完整的布匹上流淌开来时,正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感受着其中那甚至比以往更显圆融的规则之力。

“成……成功了!真的修好了!”她狂喜地看向尤里卡,之前的怒火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哈哈哈!太好了!看在你真的把它修好的份上,本大人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之前的过失了!”

她一把将修复如初的闪避布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它再次长翅膀飞走一样,然后“噌”地站起来。

“那么就这样!再见——不,最好别再见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化作一阵风,以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留下尤里卡一个人,为成功解决了“赔偿”问题而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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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1:5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节

一溜烟逃回自己那位于隐秘角落的庇护所,正邪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将修复一新的闪避布捧到眼前,翻来覆去地检查。

“完美!简直跟新的一样……不,感觉比之前还要顺手一些?”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为了验证这失而复得的宝贝是否真的恢复了神通,她当即在狭窄的庇护所内进行了几次快速的闪避测试。身影在方寸之地留下几道残影,无论是投向她的小石子还是她自己设置的简单陷阱,都在触及布匹范围的瞬间被巧妙地滑开。

“哈哈哈!太好了!力量还在!不,是更听话了!”正邪得意地笑了起来,将布匹珍重地贴在脸颊上摩挲。

兴奋之余,她放松下来,靠在堆放的杂物上。最近为了寻找“机会”,她没少在技能交换集市、互助会附近以及寺子屋外围转悠,虽然没干什么正事,但那些地方流传的只言片语,却不经意地飘进了她的耳朵。尤其是那些老资历妖怪教育新妖怪时,反复强调的话:

“……记住,符卡规则的核心,是‘属于自己的力量’。你自己的妖力,你亲手做的东西,或者堂堂正正花钱买来的道具,这些都能拿来制作符卡。”

“那个天邪鬼为什么人人喊打?就是因为她用的都是偷来抢来的歪门邪道!”

“怎么判断能不能用?简单!找张空白符卡,试着把你的技能‘展示’给它。只要卡片上浮现出对应的花纹,那就说明博丽大结界认可了,绝对没问题!”

这些话语,在过去被她嗤之以鼻,视为迂腐的教条。但此刻,看着手中这块经由她自己(在尤里卡那匪夷所思的指引下)亲手修复的闪避布,一个荒谬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念头,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滋生出来。

这块布……严格来说,算不算是她“亲手参与修复”,甚至“亲手再制作”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自我厌恶,但又无法抑制地想要求证。

“啧……我在想什么蠢事……”她咂了咂嘴,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般,从某个角落里摸出了一张积灰的、标准制式的空白符卡。她盯着卡片,又看了看手中的布,脸上露出了极其纠结的表情,仿佛在进行某种天人交战。

最终,好奇心,或者说,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认可”的隐秘渴望,战胜了别扭。

“就……就试一下!只是为了证明这想法有多蠢!”她像是要说服自己般嘟囔着,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妖力注入空白符卡,同时心中观想着闪避布的力量形态。

下一秒,她僵住了。

只见那张空白的符卡上,流光一闪,一道与她手中闪避布纹理极其相似、却又更加抽象和规则化的图案,清晰地浮现出来,稳定地散发着微光。

成功了。这张由贤者和博丽巫女背书、代表规则绝对认可的符卡,确凿无疑地承认了这块“反则”布匹的合法性。

正邪呆呆地看着手中这张新鲜出炉的“反则符卡”,又看了看那块导致这一切的布,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近乎茫然的神色。

她,鬼人正邪,以颠覆规则为乐的天邪鬼,如今却制造出了被规则所认可的、用来颠覆规则的符卡。

短暂的沉默后,她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的低语: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第四节

(以下摘自《文文。新闻》的一段采访笔记。)

记者:射命丸文

【素材编号:WN-04-001】
信息提供:匿名妖怪A(于兽道遭遇)
摘要:“太奇怪了!那个正邪简直像换了个人!动作慢吞吞的,符卡也没啥精神,我都没怎么费力就打赢了。她输了之后也没放狠话,就低着头走了,搞得我反而有点不习惯……她是不是生病了?”
文文短评:那个永远精力过剩的正邪居然会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可不是简单的状态不佳,背后肯定有故事。值得关注。

【素材编号:WN-04-002】
信息提供:匿名妖怪B(于魔法森林附近遭遇)
摘要:“我也觉得她不对劲。打着打着,她好像习惯性地想去摸那块赖皮的布,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结果硬生生吃了我一招!她在犹豫什么啊?那块布可是她的招牌!”
文文短评:连最依赖的“王牌”都开始犹豫使用了?这已经不是状态问题,简直是出现自我怀疑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素材编号:WN-04-003】
信息提供:匿名小妖怪C(于人间之里外围偶遇,态度文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摘要:“诶?天邪鬼小姐吗?最近…确实感觉她有点奇怪呢。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地恶作剧了,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的样子…(停顿片刻)那个…记者小姐,您采访了这么多人,有没有听说她最近…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呢?”
文文短评:哦?这位小不点意外的敏锐啊?而且她似乎更关心正邪“为什么”变成这样,而不是她“做了什么”。这份超乎寻常的关切,有点意思。总觉她得不像是普通人。

【素材编号:WN-04-004】
信息提供:匿名妖怪D(于雾之湖周边遭遇,情绪略显激动)
摘要:“来了来了!她终于又把那块破布掏出来了!我一看,好家伙,终于抓到现行了!我立刻全力出手,想着这次一定要给她个教训!结果……结果她居然是拿着正经符卡发动的!那光效、那纹路,绝对是规则认可的符卡!我差点没闪了腰!这……这算什么?规则认可的耍赖?我人都懵了,然后就输了……这找谁说理去!”
文文短评:!!!规则认可的“反则”?惊天大逆转!这才是真正的大新闻!正邪啊正邪,你这次可是玩出了新高度,直接把大家都耍了!

【素材编号:WN-04-005】
信息提供:多位匿名妖怪E、F、G...(分散于各区域)
综合摘要:类似妖怪D的经历在近两日内频繁发生。天邪鬼正邪开始频繁使用其标志性的“闪避布”反则道具,但均通过正式符卡发动。遭遇者普遍因认知被颠覆(“她怎么能用符卡耍赖?!”)或战术误判而迅速落败。相关讨论和困惑开始在民间小范围发酵。
文文短评:模式确认!这不是偶然,是系统性的事件!一个公然利用规则漏洞,或者说……被规则所“招安”的反叛者?这矛盾的张力,这颠覆性的意味……哈哈,我已经闻到幻想乡头条的味道了!

【博丽神社 官方通告】

(一张简洁的告示被贴在神社前的布告栏上)

通告

近日境内能量波动与规则反馈出现异常集中趋势,疑似异变前兆。
现正式通告:博丽神社已关注此事,并将依例处理。
请各位居民保持冷静,减少不必要的冲突,具体信息待解决后公布。

—— 博丽神社

射命丸文短评:
连那个怕麻烦的巫女都正式出面挂上了通告。看来,这场由“合规的反则”引发的骚动,终于要迎来最高潮的解决了。是正邪的彻底失败,还是规则本身的又一次进化?那个神秘小妖怪的关切,又意味着什么?无论结果如何,这都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刻。我,射命丸文,必将用这双天狗之眼,亲眼见证到最后一秒,为各位读者带来最独家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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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1:58: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节

“哈哈哈!打不着!就是打不着!”

天邪鬼正邪那标志性的、充满嘲弄的笑声在魔法森林边缘的空地上回荡。她灵巧地(或者说,赖皮地)运用着手中符卡赋予的强大闪避能力,将对面一只气得满脸通红的妖怪狸耍得团团转。

“混蛋天邪鬼!有本事别躲!”妖怪狸气喘吁吁,理智的弦即将崩断。

“诶~规则可没说不让躲哦?”正邪做了个鬼脸,极尽嘲讽之能事,“是你自己太慢、太笨了嘛!”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妖怪狸。它猛地停下符卡,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瞬间,七八只妖怪狸从藏身处冲出,它们没有启动符卡,而是凭借最原始的野性,龇着牙,挥舞着利爪,从四面八方朝正邪扑了过去!

正邪脸上的笑容僵住。她能闪避一个对手的弹幕,却无法应对这么多方向的物理围攻。她试图周旋,但混乱中,几道爪痕瞬间在她手臂和背上绽开,火辣辣地疼,一个沉重的撞击更是让她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她终于为她的挑衅付出了实实在在的代价。

“你们……!”她又惊又怒,却无力反抗这围殴。

就在更多的攻击即将落下时——

一道红白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战场中心。澎湃的灵力爆发,将围攻的妖怪狸们尽数震开。

博丽的巫女,灵梦,到了。她手持驱魔棒,眼神锐利地扫过现场。目光首先落在略显狼狈、身上挂彩的正邪身上,几乎是习惯性地,她的手腕一动,驱魔棒带着风声就欲朝那个总是惹麻烦的天邪鬼头上敲去——先各打五十大板,总不会错。

但就在挥出的前一瞬,她停住了。

最近几个月,幻想乡里那种莫名的躁动,以及眼前这明显超出了普通符卡争斗的、充满戾气的围殴场面,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中闪过。

(这家伙虽然欠揍,但这次……她好像真的只是在用符卡?)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掠过。她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一丝短暂的怀疑——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目光锁定在那群刚刚爬起、依旧满脸凶相的妖怪狸身上。规则就是规则。在符卡决斗半途,率先召集同伴进行群体物理攻击,这是明确无误的、最直接的违规行为,证据确凿。

(啧……麻烦。但规矩不能乱。)

内心的天平瞬间倾斜。个人的好恶与近期模糊的感应,在清晰明确的规则条文面前,必须让位。

她挥出的驱魔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咚”地一声杵在地上,指向了那群妖怪狸。

“在符卡决斗中途,率先召集同伴进行群体物理攻击。”灵梦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权威,不容置疑,“规则上写得明明白白,这是禁止事项。她——”她用下巴朝正邪的方向点了点,甚至没正眼看她,“使用的是被规则认可的符卡。而你们,违规了。”

妖怪狸们试图辩解,但在灵梦绝对的力量和清晰的规则引用面前,一切解释都显得苍白。她利落地用符篆将它们尽数束缚。

“走吧,回去接受退治。”她像是完成了一项日常公务,拉着那串垂头丧气的“俘虏”,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自始至终,她没有对正邪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这种基于规则的、彻底的“无视”,比任何责骂都更让正邪感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和空虚。

……

在远处,射命丸文兴奋地按下了最后一次快门,记录下了巫女裁决的全过程,尤其是那最初意图挥棒却又止住的动作。“精彩!太精彩了!”她激动得几乎颤抖,“连巫女大人在那一刻都产生了犹豫!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规则的绝对性!这个瞬间,这个抉择,比单纯的惩罚更具历史意义!”

她化作一阵风,迫不及待地要去撰写这爆炸性的新闻。

……

空地上,正邪捂着受伤的手臂,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混乱。她赢了,逼得对手犯规,巫女亲自为她主持了“公道”。但为什么,她感觉如此失落?她一直追求的“反则”,在规则的框架内被实现后,为何变得如此……索然无味?

“正邪。”

一个细小而清晰的声音响起。少名针妙丸从树后走出,脸上写满了担忧,快步走到她身边。看到正邪身上的伤,她眼圈一红,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伸出小手轻轻拉住她。

“我们回去吧。”针妙丸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和坚定,“先处理伤口……其他的,以后再说。”

正邪看着针妙丸,心中的堡垒在这一刻彻底坍塌。她没有反抗,任由这个小小的同伴牵着自己,默默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片让她身心俱疲的“战场”。

森林恢复了寂静,但规则的边界,以及某些人心中的信念,已然发生了微妙的、不可逆的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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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边角史料汇编·第四章】

史料一:少名针妙丸的私密记录

(字迹略显潦草,似乎记录时心情并不平静)

把正邪带回来了。她身上有点伤,不重,但精神很差,一直不说话。我帮她处理了伤口,她也没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墙壁。

过了很久,她才喃喃地说:“针妙丸,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我没问她具体指什么,只是说:“至少这次,你没有输给规则,也没有输给任何人。”

她又沉默了。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可是……我好像把自己给弄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她,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天邪鬼,还是现在这个迷茫的家伙,辉叶城总有她的位置。这里不需要她扮演任何角色。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那种尖锐的刺好像少了一些。后来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大概……暂时是稳定下来了吧。

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史料二:《文文。新闻》报道大纲(草稿)

(页面顶端用加粗字体兴奋地写着:惊天独家!规则の崩坏?合规的“反则”与巫女的沉默裁决!)

引子:天邪鬼正邪的“合规”诈骗符卡事件全记录!(附:多位受害者采访摘要,战斗过程详细描述)
高潮:围殴现场!博丽巫女秒速抵达!裁决的瞬间——(此处画了个箭头,指向潦草的小字:配图!必须用我抓拍到的巫女现身瞬间!)
核心分析:
- 符卡规则的漏洞?还是规则的“进化”?
- 巫女的抉择:为何放过“元凶”正邪?(此处重点分析巫女那瞬间的停顿与最终的决定)
- 幻想乡的秩序将走向何方?!
社论(暂定):当反叛被招安,当规则容纳了它的反面,我们是否正站在一个新时代的门槛上?

(写到这里,笔迹停顿了很久,随后是另一段颜色稍异的文字,语气变得冷静了些)

…不行。这篇报道如果按上面的思路发,味道就变了。事件本身已经足够震撼,任何添油加醋的八卦笔法,反而会削弱它的冲击力。可如果完全按原样陈述……那和那群“官家记者”即将发布的官方通告又有什么区别?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大到我那些惯用的技巧都显得轻浮。得换个写法……啧,真是个难题。

史料三:博丽灵梦的私人笔记片段

今天处理了天邪鬼和妖怪狸的冲突。

按规矩,没错。先动手围殴的一方违规,清晰明了。

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只天邪鬼,她利用规则漏洞的样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让人火大。我当时差点就习惯性地先给她一棒子了。

最近这种钻空子的事情是不是变多了?还是我想多了?

规则本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它好像变得比以前更“软”了,能包住一些以前包不住的东西。

烦。想不明白。

算了,这种麻烦事,还是去问问那个隙间妖怪吧。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史料四:某妖怪狸于互助会的倾诉记录(摘要)

“咱就是气不过!那天邪鬼明明就是在耍赖!她用那破布……哦,现在是符卡了,把咱当猴耍!咱一时上头才叫了兄弟姐妹们……可巫女大人她、她怎么就只抓咱们呢?咱承认咱们坏了规矩,可那家伙钻规矩空子就不算坏吗?这口气……这口气咱实在咽不下去!互助会能给评评理吗?这世道还讲不讲道理了?”

史料五:匿名巡逻天狗给上司的紧急报告

标题:关于近期基层队员因“合规反则”事件产生思想波动及执勤效率下降的紧急汇报

内容摘要:
自天邪鬼正邪事件流传开来,基层巡逻队员间弥漫着困惑与不安情绪。主要疑问集中于:
以往明确的“违规”行为,若通过符卡形式呈现,是否即可免于惩罚?

我等执勤时判断“异变”或“违规”的标准是否已然过时?

若此类“擦边球”行为增多,现有巡逻规范将难以应对。

部分队员表现出畏难情绪,担心在执勤中误判形势,或无法有效应对新型“合规”挑衅。长此以往,恐影响妖怪之山周边治安稳定。

恳请:上级部门尽快对此类新型事件定性,并下达明确指导方针,以稳定军心,明晰执法界限。

史料六:八云紫的私人笔记(于灵梦到访前)

正邪那麻烦鬼……还真是扔过来一个烫手山芋。
利用“创造”与“合作”的行为,将反则道具“洗白”为合规符卡……这一手,连我都不得不称之为“天才般的诡辩”。
它直接命中了规则体系的阿喀琉斯之踵——对“何为属于自己的力量”的定义边界。

灵梦那孩子,凭着直觉按规则办事,做得没错。但也正因为她按规则办了,才把这个问题赤裸裸地摆到了台面上。
她迟早会来找我。而我必须给她,也给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一个解释,或者说,一个“引导”。
头疼。这不仅是在考验规则的弹性,更是在考验我们这些“管理者”的智慧。是收紧定义,扼杀可能性?还是顺势而为,承认这混乱中的活力?

史料七:人间之里与集市流言拾遗

“听说了吗?那个天邪鬼,现在学会用‘合法’的手段耍赖了!”
“巫女大人好像也没管她?是不是以后她可以随便欺负人了?”
“不对吧,我听说的是巫女狠狠教训了那群先动手的妖怪狸,说明规矩还是管用的!”
“可这规矩……感觉变得有点怪怪的。”
“怕什么,反正她也就欺负欺负小妖怪,还敢来人间之里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能用符卡这么玩……也挺有创意的?”

史料八:今泉影狼的互助会工作笔记

今天来了好几个被正邪用“新招”戏弄过的家伙,个个都是一肚子憋屈和困惑。和他们以前被打败的愤怒不同,这次更多是种……“有理说不清”的郁闷。

安慰的话说多了也没用。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们:规则没变,变了的是利用规则的人。我们没办法阻止别人钻空子,但我们可以选择不被这种下作手段影响心态,更不能用违规去报复,那正中对方下怀。

另外,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互助会以后或许可以增加一些关于“如何应对非常规符卡战术”的讨论?光是互相倾诉鼓励,可能不够了。

【稗田阿求于一切尘埃落定后的手记】

如今回望“正邪符卡”事件,方知它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当时幻想乡在悄然变化的世道前,最初的懵懂与阵痛。

它无关力量强弱,而关乎规则与智慧的博弈。一位反叛者无意间成为了规则的“诠释者”,一位执法者依循条文却感到了内心的迟疑,一位记录者面对事实竟犹豫于下笔的角度……

所有这些个体的微妙反应,汇聚起来,便是一个时代即将转向的征兆。我们那时都在本能地摸索,试图理解一个正在变得愈发复杂的世界。

事实证明,那场骚动并非秩序的终结,而是秩序迈向新生的、有些滑稽却又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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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03: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5章:静默的转向

记录一:射命丸文的废弃新闻稿(草稿堆栈)

草稿A:

《颠覆!天邪鬼的逆袭!贤者沉默,巫女纵容,幻想乡秩序何在?!》
本报独家讯!那个永远在作死边缘试探的天邪鬼鬼人正邪,近日竟研究出惊天秘法,将她的赖皮道具……(笔迹在此处被狠狠划掉,旁边批注:太轻浮!完全没抓住重点!)

草稿B:

《符卡规则的漏洞:论“合法”欺诈对幻想乡根基的侵蚀》
近日,一起利用符卡规则漏洞进行恶意挑衅的事件,暴露出现行体系的重大缺陷……(笔迹在此处变得犹豫,最终停顿,批注:味道不对,像在写贤者会议的报告,谁要看这个?)

草稿C:

《是天才还是疯子?天邪鬼正邪的“合规”诈骗术全解析!》
她,是人人喊打的天邪鬼;她,也是规则的“钻营者”。如今,她找到了一条游走于光与影之间的道路……(写到这里,文文自己都皱起了眉头,将纸揉成一团)不行,还是不伦不类!

记录二:射命丸文的私人笔记

(一)

写不出来。
第一次觉得手里的笔这么沉。明明抓到了可能是今年最爆炸的新闻,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用以前的风格?那会玷污了这件事本身的份量。正邪那家伙,这次无意间捅破的,可是天一样大的问题。
完全客观地写?那和官方的告示有什么区别?《文文。新闻》的魅力就在于我的风格啊!
可恶……难道就没有一种写法,既能说清事情的严重性,又能保持新闻的趣味,还能……还能引导大家去思考,而不是简单地站队发泄吗?

(二)

和椛聊了聊。她说底层的大家最近都很困惑,既想看热闹,又想知道这种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后该怎么应对。他们需要的不是结论,而是……方向?
又硬着头皮去找了慧音老师,借了几本外界的“新闻学”教材。里面有些话挺有意思,说什么“媒体是社会的瞭望塔”、“提供事实,促进公众自我教育”。
瞭望塔……不是煽风点火的喇叭吗?自我教育?
……或许,我真的可以试试看?不告诉读者“是什么”,而是把“发生了什么”、“谁说了什么”、“可能意味着什么”都摆出来,让他们自己看,自己想。
哼,我射命丸文可是幻想乡最速,不仅仅是速度,突破陈规也理应是最快的!一定能找到那条新路!

(三)

成功了!
新一期的报纸,我用了全新的写法。没有夸张的标题,只是平实地陈述了事件经过,附上了对当事几方的采访摘要,并在最后开辟了一个小专栏,列举了几位贤者(未具名)和学者关于此事件可能影响的不同看法。
反响……出乎意料的好!很多读者,包括一些平时不屑看我报纸的家伙,都表示这种形式让他们真正开始思考规则的问题了。就连灵梦那家伙都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这次总算写了点像样的东西”。
(页面底部贴着一份崭新的报纸,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心形)这份报道,值得收藏。

(四)

新的烦恼来了。
老读者里有人抱怨,说现在的《文文。新闻》不够刺激,少了点味道。而新读者则希望我多做一些这种深度的、引导式的报道。
啧,真是众口难调。难道要我把报纸分成两个版面吗?“八卦版”和“思考版”?
……不过,能被读者这样期待和讨论,本身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说明我的报纸,真的在变得更重要了。
好吧!既然是我射命丸文大人,兼顾两者又有什么难的!既要守住老伙计们的快乐,也要为幻想乡的未来点亮灯塔!就这么定了!加油啊,我!

记录三:贤者会议紧急备忘录(摘要)

议题:关于近期符卡规则相关事件的应急处理与原则界定。

决议要点:

确认符卡规则之核心——“属于自身之力”原则——保持不变。

对利用规则进行“非直接攻击性”行为(如欺诈、挑衅等)持不鼓励但容忍态度。其性质界定交由对战双方及社会舆论自行判断。

重要补充规定:在符卡决斗正式结束后,若因上述行为引发非致命的、小范围的私人冲突,博丽巫女不予介入。此视为个人行为后果自负范畴,但严禁升级为大规模私斗或致命攻击。

备注:此决议意在维持规则框架基本稳定之余,将部分道德风险与社会调节功能下放,以减轻管理压力并促进社会自我净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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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录四:天魔殿最高决策会议(绝密)纪要

与会者:天魔、各大长老等。

核心争论:部分激进派提出,应利用此次规则模糊期,通过舆论引导或暗中操作,进一步搅动局势,以扩大天狗影响力。

天魔最终裁定:

“愚蠢!尔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幻想乡乃我等立足之根本。水至清则无鱼,然水若彻底浑浊,我等亦将窒息而死!天狗一族,绝非流寇,乃是于此地繁衍生息、构建秩序之民!”
“传令:全族上下,在此敏感时期,必须保持最高度的克制。所有公开报道,须以客观、中立为第一要务,静待博丽巫女之最终定性。若有任何成员,无论地位高低,敢于私下煽风点火、趁乱谋利——视同叛族,严惩不贷!”
“记住,维护幻想乡的基本稳定,即是维护天狗一族自身的未来。”

记录五:河童重工内部技术伦理委员会决议书

背景评估:“正邪事件”揭示了符卡规则系统存在未定义的“灰色地带”,具有极高的技术研究价值与潜在的、我族可能无法承担的滥用风险。

决议:
严禁一切以利用、扩大该规则灰色地带为目的的产品研发。

批准启动三大前瞻性研究计划:

“织网”计划:深度解析符卡规则的实现原理与边界条件。

“心镜”计划:与社会学、心理学领域合作,研究妖怪行为模式与群体情绪波动。

“标尺”计划:研发能快速、客观鉴别符卡合规性与能量性质的便携式设备。

最高指示:河童的智慧应用于加固堤坝,而非挖掘漏洞。短期利益远不及整个生态系统崩溃所带来的毁灭性风险。

记录六:命莲寺与神灵庙最高领袖秘密通讯(节选)

圣白莲:“神子殿下,时局纷扰,众生迷惑。我等于教义上虽有分歧,然导人向善、护佑一方安宁之心应无二致。当下,维护秩序与人心稳定,乃最大之‘善’。”

丰聪耳神子:“白莲阁下所言极是。混乱之中,方显秩序之珍贵。神灵庙亦认为,此刻无限期暂停我二者之教义竞争,优先协力抚慰人心、匡扶正道,乃合乎天理人心之举。”

共识:命莲寺与神灵庙达成秘密协定,在幻想乡当前危机解除前,全面停止相互攻讦,共享部分社会情报,共同开放下属设施作为心理疏导与社区交流平台,以应对可能蔓延的社会焦虑。

记录七:上白泽慧音与东风谷早苗的会谈纪要(非公开)

背景:双方基于守矢神社与地灵殿的合作关系,以及各自在教育和信仰领域的地位,就近期社会现象交换意见。

共识要点:

信息共享:双方同意建立非正式的情报交流渠道,寺子屋观察到的个体心理变化与守矢神社从宏观层面感知的信仰波动将定期互通有无。

行动协同:在涉及青少年心理引导、社会常识普及等领域,守矢神社的风祝可适时参与寺子屋活动,寺子屋亦可在守矢神社举办相关讲座。

相互背书:在公共场合,双方将强调教育与信仰在稳定人心、促进理解方面的共同目标,形成合力。

结论:为应对不明朗的前景,跨越组织界限的信任与合作至关重要。

记录八:寺子屋《成人通识教育·符卡规则特别篇》编撰日志

发起人:上白泽慧音(因事务繁忙,委托其他教师主持)。

参与人员:寺子屋全体教师、各年级学生,特邀顾问多多良小伞

编撰过程:

橙负责联络八云家,核实历史细节,并以其成长经历说明规则对弱者的保护。

小伞以其亲身经历,贡献了“如何正确看待规则输赢”的心理调节章节。

教师与高年级学生参与内容检验与修订,低年级学生参与文件整理工作。

成果:教材以简明语言和生动案例,阐述了符卡规则的起源(避免无谓争斗)、核心理念(展现自我与交流),及最新原则解读。印刷工作由学生与老师共同完成,迅速分发。

记录九:人间之里长老会与商会联合公告

缘起:鉴于近期规则相关争议增多,为防患于未然,避免居民因不了解规则而受损或引发冲突。

措施:

由商会出资,长老会提供政策支持与分发渠道。

组织编撰《符卡规则便民解读》宣传册,内容基于寺子屋教材,语言更口语化,配以大量插图。

于人间之里各出入口、集市、公告栏及周边主要道路节点,设立免费取阅点,由商会伙计与长老会指派人员共同维护。

效果:宣传册发放首日即被领取一空,需加急重印。有效普及了规则常识,降低了信息不对称引发的摩擦。

记录十:草根互助组织活动简报

规模扩张:组织影响力持续扩大,不再仅限于草根妖怪,开始吸引一些拥有一定实力和固定领地、但最近同样面临各种困惑的中层妖怪加入。

形式升级:活动不再局限于倾诉,发展为“经验分享会”(由影狼等资深成员主持)、“技能小讲堂”(由新加入的有特长妖怪自愿开设)及“定向支援小组”(针对特定问题,如“如何应对新型符卡战术”)。

外部请求:已收到数位拥有大型领地的强大妖怪的联合请求,希望互助组织能派遣成员或分享经验,帮助稳定其领地内部分妖怪的不安情绪。此事正在慎重讨论中。

记录十一:技能交换集市·新业态观察记录

新兴摊位:

流动书摊:出现专门交换或低价出售书籍的摊位,内容涵盖历史、传说、基础工艺乃至少量外界流入的常识读物。

独立教师:出现不以寺子屋或特定神社为依托的独立个体,提供诸如“基础符卡构筑原理”、“草药识别”、“简易工具制作”等小型课程,报酬可以是物资、一次帮忙或其它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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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录十二:匿名巡逻天狗的后续报告与批复

报告摘要:

“上级明鉴。新规发布与宣传册流通后,基层队员困惑稍减,执勤秩序有所恢复。然,不少队员受外界‘技能交换’、‘互助会’等风气影响,表达了强烈的、希望于非执勤时间外出交流见识之愿望。长期完全禁止,恐再生郁结,不利队伍稳定。恳请斟酌。”

官方批复:

准。为平衡勤务与个人需求,特设‘准假外出制’:
1.每位基层队员每月可获得固定时长的‘准假’额度。
2.凭额度提前报备外出事由与地点,获批后可行。
3.外出期间按比例扣减当日薪俸。

附:不明中层管理的私下纸条:

“小子,规矩是死的。要是只出去溜达个把时辰,透透气、买点东西,报备一下就行,钱就不扣你的了。但要是跑出去大半天不见影,那可别怪上面按章办事。懂?”

记录十三:古明地觉的私人笔记

地上的骚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以一种更深刻、更系统的方式蔓延。他们建立了市场,组建了互助会,编写了教材……行动力可嘉。
但,这真的足够吗?我所‘听’到的,是深植于存在本身的困惑,非简单的知识或制度可以抚平。阿空的例子只是冰山一角,若那来自人心深处的扰动持续加深……
(笔迹在此处有长时间的停顿)
或许……将地灵殿收藏的那些关于心灵、意识与集体无意识的典籍,复刻一部分送到地上,交给守矢神社会有收效?即便杯水车薪,也总好过坐视他们在黑暗中摸索。
只是,不知道这算是援助,还是徒劳。

记录十四:数位无名妖怪于居酒屋的闲聊记录

妖怪A:“喂,你们说,要是哪天这符卡规则也不好使了,咱们是不是得想想以前的日子怎么过的?”

妖怪B:“哈?以前?以前不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我可不想回去!”

妖怪C:“但规则要是变得太复杂,或者像正邪那样被钻空子,跟没有也没啥区别吧?至少以前的方式直接!”

妖怪D:“直接?直接被打趴下吗?我看你是忘了当年被大妖怪追着跑的惨样了!”

妖怪A:“好了好了!光咱们几个在这儿争破头有什么用?我看啊,不如把这个‘要不要复习一下老办法’的议题,提到影狼姐的互助会上去,让大家伙一起讨论讨论!听听更多人的想法,总比我们瞎想强!”

众妖:“同意!”“这个法子好!”

记录十五:人间之里布告栏剪影

(布告栏的一角,悄然出现了数张风格各异的手写或简易印刷公告)

《“不再孤单”心灵茶话会》:每周三于村庄茶馆后院,欢迎心有困惑者前来品茶闲谈。

《魔法森林生存技巧互助小组》:招募有志于提升森林生存能力的同道,共享经验,互帮互助。

《妖怪山青年天狗联谊会》:为增进不同族群理解,特举办……(此公告被谨慎地贴在边缘位置)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公告都整齐地贴在指定区域,没有覆盖官方文件,也没有四处张贴,仿佛遵循着一种无声的默契。)

记录十六:贤者会议纪要(事件发生约两个月后)

议题:评估近期社会动态与调整管理策略。

会议基调:肯定与谨慎乐观。

核心讨论:

与会贤者一致认为,幻想乡上下各界(包括天狗、河童、寺子屋、人间之里、各宗教势力及新兴草根组织)在面对近期一系列挑战时,表现出了难得的主动性、创造力与大局观。社会自我调节与修复能力远超预期。

八云紫:(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带着欣慰)“事实证明,当我们选择‘信任’而非‘管控’时,他们回报给我们的是远超预期的智慧与韧性。或许,我们是时候更彻底地将管理理念,从四处灭火的‘救火员’,转变为提供阳光雨露、偶尔修剪枝叶的‘园丁’了。将更多的空间和信任,交给幻想乡自身孕育的力量。”

茨木华扇:(点头附议)“天道运行,贵在自然。过度干预,反失其真。当前各方势力已初步形成良性互动,我等应顺势而为,保持战略定力。”

摩多罗隐岐奈:(难得语气严肃)“同意。八百万神那边因局势变化产生的各种小摩擦也才勉强平息下来,维持一个稳定的大环境对谁都好。‘园丁’是个好称呼,我喜欢。”

决议:贤者会议原则上同意,在可预见的未来,将更多采用“园丁策略”,重点关注系统性的边界维护与风险底线防范,减少对内部事务的直接微观管理。

【稗田阿求于一切尘埃落定后的手记】

后世治史者,或会将“正邪符卡事件”视为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一次规则的小小修正。然,亲历其境如我辈,方知那滑稽表象之下,涌动着的是决定幻想乡未来走向的暗流。

此事之关键,不在于天邪鬼钻了规则的漏洞,而在于整个幻想乡社会,是如何应对这个漏洞的。

博丽巫女依律而行,其裁决看似冰冷,实则维护了秩序最后的公平底线;天狗高层力排众议,展现了维护大局的远见;河童重工弃易取难,体现了技术伦理的担当;草根互助会的兴起,则证明了社会自我疗愈的潜力;乃至人间之里的宣传册、寺子屋的紧急教材、技能集市上的书摊……所有这些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行动,共同构成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社会应答图景”。

它标志着,幻想乡不再是一个仅依靠少数贤者或单一规则维持的、脆弱的静态平衡体。它开始演化出一个复杂的、多层次的、具备自我学习和适应能力的社会生态系统。

贤者们于此役后提出“园丁策略”,实乃画龙点睛之笔。他们意识到,最好的管理,并非塑造一个完美的花园,而是培育一片肥沃的土壤,让万千生命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并能共同抵御风雨。

“正邪符卡事件”,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它激起的涟漪,最初是混乱与争议,但最终却推动了整个湖水的流动与净化。它让幻想乡在困惑中学会了思考,在争议中学会了包容,在挑战中学会了成长。

回望那份最初记载着“就是个普通的妖精学生”的草稿,不禁感慨万千。历史的洪流,往往就始于这样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而一个文明的伟大,不在于它能否避免所有石子的投入,而在于它能否将每一圈涟漪,都转化为滋养其更加深邃与宽广的力量。

此,即为“缘廊”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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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廊下的汇流

第一节

幻想乡的第二年冬季,寒气似乎比往年更甚。天空是那种铅灰色的、沉甸甸的颜色,仿佛随时都会撒下细碎的雪沫。树木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在冷风中发出枯燥的摩擦声,地面冻得硬邦邦的,往日里生机勃勃的兽道也显得格外萧索。

对于高天原的比那名居天子而言,被禁足于天界的光阴,漫长得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清净之刑。当通往幻想乡的禁令终于随着某个由头被解开时,她几乎是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裹挟着一身与这严冬格格不入的燥热,一头扎了下来。

“总算……能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了!”天子呵出一口白雾,脸上洋溢着压抑已久的兴奋。上次来幻想乡还是去年的夏天,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出来,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找些够分量的对手,用久违的弹幕游戏来洗去一身的天界霉气。她脑海中浮现的还是旧日的名册:那个麻烦的巫女,魔法之森的魔女,红魔馆的门番……她期待着熟悉的、硬碰硬的激烈交锋,用战斗的炽热来驱散这冬日的严寒。

然而,幻想乡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幻想乡。

最初的几场符卡战,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她遇到的几个对手,施放的弹幕不再是以往那种追求密度与力量的类型,反而变得……花哨而狡黠,显得格外刺眼。

有一次,她自信满满地冲向一片看似稀疏的弹幕,却在最后一刻被一道不知从何处折射而来的光束擦过衣角。对方笑嘻嘻地亮出一张画着奇怪契约符号的符卡,宣称“交易成立,承惠点数五十”,留下天子在原地茫然不解,只觉得那笑容比这天气还冷。

另一次,她面对的敌人撒出大把金光闪闪的钱币状弹幕,在这单调的冬日色彩中格外诱人,她下意识上前,结果那些“钱币”骤然爆炸,虽不致命,却激荡起的冲击波卷起地上冻硬的土块,砸得她生疼。对方还煞有介事地鞠躬,说着“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最让她火大的一次,是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以绯想之剑引动令人惊叹的天人气象,准备一举决胜时,对手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面小旗挥舞了几下。天子那凝聚了强大力量的弹幕,竟在半空中自行瓦解,化作一阵无害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绚丽烟花,如同节庆的装饰,与决斗的严肃氛围格格不入。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子忍不住喊道。

“哎呀,天子大人,时代变啦。”那位妖怪商人模样的对手收起小旗,好整以暇地说,“现在的规则,只要符卡是‘自力创造’,并且过程符合仪式,像这种‘商业欺诈型’或者‘概念解构型’的符卡,都是被认可的哦。您刚才的气象攻击,被我这面‘契约反旗’判定为‘单方面毁约’,所以自动失效了。”

“哈?!符卡规则什么时候有这种条文了?!”

“大家慢慢摸索出来的嘛。博丽巫女大人也默认了。”对方耸耸肩,裹紧了点衣服,“毕竟,打架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用智慧取胜,不是更有趣吗?这大冷天的,动动脑子比光使劲儿暖和多了。”

“智慧?这分明是耍诈!”天子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感觉自己一身力气和天人伟力在这冰冷的规则面前毫无用处,仿佛一拳打在了覆盖着坚冰的湖面上,又冷又疼。连续多次类似的遭遇,让她初回幻想乡的兴奋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邪火,在这寒冬里熊熊燃烧。

这根本不是她熟悉和期待的弹幕决斗!这简直是一场场令人憋屈的、充满了条条框框和文字游戏的闹剧!

满腔的困惑与愤怒,最终化作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去找那个掌管一切规则的人问个明白。

她带着兴师问罪的架势,径直朝着博丽神社的方向飞去。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这片她所眷恋的大地,为何会变得如此“不讲道理”的解释。

第二节

博丽神社在冬日里更显清寂,赛钱箱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空得能听见风穿过的回声。天子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怒气与外面的寒气,重重地落在神社前院的石阶上,靴跟敲击冻硬的地面,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

“灵梦!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她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神社庭院里显得异常突兀。

纸门被唰地拉开,博丽巫女一脸倦怠地探出头。看到是天子,她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但似乎又想起什么,那丝不悦稍稍收敛了些,甚至眼底还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期待”的光芒——毕竟这位天人大小姐过去来访时,总不会让赛钱箱空着。

“是你啊。吵什么吵,又来找打?”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或者说,是对一切麻烦事惯有的漠然,但身体还是诚实地稍稍让开了一点,似乎不介意对方进去谈。

“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天子大步上前,满腔愤懑地开始控诉自己今天的遭遇——那些欺诈的符卡、莫名其妙的规则、还有围观者的冷嘲热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符卡规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不堪了?这不是在鼓励耍诈吗!”

若是寻常妖怪敢这样来质问,灵梦大概早就一御币将其扫出神社,让对方在冷风里清醒一下了。但天子嘛……毕竟算是“老熟人”,而且过去来“拜访”时,总会在赛钱箱里留下些像样的“心意”,让她在这难熬的冬天也能偶尔改善下伙食。看在过往那些香火钱的份上,灵梦难得地压下了立刻动手的冲动,耐着性子听完了天子的抱怨。

“所以说,你是因为跟不上变化,所以才跑来我这里发脾气?”灵梦抱着手臂,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

“什么叫跟不上变化!是这变化本身就有问题!”

“哼。”灵梦轻哼一声,似乎觉得站在门口有点冷,侧身示意天子进神社里面说。虽然神社里面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规则又不是石头刻的。以前大家打架是真会死人的,现在用符卡决斗,本质上是把危险的冲突限制在‘仪式’里。既然都是仪式,那只要双方认可,形式有点变化又有什么关系?”

她拢了拢袖子,继续用那副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解释:“你说的那些‘欺诈符卡’,原则上是允许的,但有几个前提:第一,必须是使用者自己创造或参与创造的,不能是捡来的外物;第二,一种把戏一场战斗只能用一次,想靠同一招骗遍天下行不通了;第三,就像你听到的,用这种手段赢了,就要有承受对方事后不满的觉悟,只要不动用符卡力量,普通的‘肢体交流’风险自负。”

“这难道不是纵容私下斗殴吗?”天子不服,觉得这解释荒谬至极。

“总比在符卡战里打出真火,最后无法收场要好。”灵梦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你怎么还不明白”的无奈,“这叫把冲突分散化、低烈度化。再说了,现在大家也慢慢形成共识了,纯靠骗没威力,是会被看不起的。真正厉害的,是那些能把智慧和力量结合起来的家伙。”

灵梦的解释条理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她试图让天子明白,这不是规则的堕落,而是规则为了适应一个更复杂的社会所进行的必要演化。

然而,天子的怒火源于她坚信的“堂堂正正”对决理念被颠覆,源于她作为天人的骄傲被那些“小聪明”践踏。灵梦这番理性的解释,非但没能平息她的怒气,反而让她觉得连灵梦这个规则的维护者都“同流合污”了。

“说到底,不就是你们联手把水搅浑了吗!”天子的倔脾气上来了,完全听不进道理,只觉得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

看到天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灵梦最后一点耐心终于宣告耗尽。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冻人。她不仅没等到预料中的“心意”,反而在门口白白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听了一肚子毫无建设性的抱怨。

“跟你这死脑筋说不通。”灵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吵闹的苍蝇,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拉紧了衣襟,显然受够了门口的寒气,“你要是真这么想知道为什么风气会变成这样,就去找那个叫尤里卡的妖精聊聊吧。不少人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变化,多少都跟她有点关系。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天子再反驳的机会,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转身“砰”地一声拉上了纸门,将天子连同她满肚子的怒火和困惑,一起关在了神社清冷的前院。

天子愣在原地,看着紧闭的纸门,一股被敷衍和打发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尤里卡?那个听起来就莫名其妙的名字?

好,很好。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妖精,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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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节

带着从灵梦那里得来的、指向不明的迁怒和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邪火,比那名居天子在幻想乡铅灰色的天空下漫无目的地飞着。凛冽的寒风如刀刮过她的脸颊,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心头的燥热。天人的自尊让她拉不下脸去拦个路人仔细打听“尤里卡”的下落,只觉得每一个在寒冷中缩着脖子赶路的行人看向她的眼神,都仿佛带着无声的嘲弄。

期间,她又不信邪地撞上了两场符卡战。每一次憋屈的落败,都不仅仅消耗着她的体力,更是在无情地啃噬着她作为天人的骄傲。她感觉自己仿佛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傻瓜,空有一身力量,却在这个新生的、狡黠的规则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和可笑。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口恶气憋炸了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里外围那片覆盖着枯黄草梗和零星残雪的草地。她的视线猛地定格——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起眼的小妖精,正独自一人蹲在草丛边,似乎完全不惧寒冷,好奇地观察着一朵在冻土边缘顽强探出头来的、不知名的苍白小花。

那副专注而平和的样子,不知为何,在周遭一片死寂的冬日景象中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她的焦躁、狼狈以及与这个环境的疏离。

天子如同陨石般径直落在对方面前,裹挟的疾风瞬间吹散了地面积聚的枯叶和雪屑,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那小妖精被吓了一跳,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的、写满了好奇而非恐惧的眼睛。

“喂,你!”天子语气不善地开口,呼出的白气急促,“听说有个叫尤里卡的妖精,你知道吗?”

小妖精眨了眨眼,脸上瞬间绽放出毫无阴霾的、仿佛能驱散冬日阴霾的笑容:“我就是尤里卡呀!大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想问我问题,还是想一起玩弹幕游戏?”

就是她? 那个被灵梦指认为“源头”,搅得幻想乡风气大变的元凶?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在寒冷中只穿着单薄衣裙的小东西?一股被轻视、被愚弄的感觉猛地冲上头顶。难道自己这些天所受的屈辱,根源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存在?这想法让她感到一种加倍的荒谬和愤怒。

看着尤里卡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听着她那理所当然的、将“提问”和“游戏”并列的天真口吻,天子脑海中这些天积攒的所有憋屈、愤怒、困惑和屈辱,在这一刻混合着冬日的严寒,被点燃成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暴冲动。

“游戏?”天子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她猛地抽出绯想之剑,剑身嗡鸣,“我就让你好好玩玩!”

理智在最后一刻曾发出过微弱的警告,但被怒火灼烧的神经将其如同踩碎冰片般轻易碾碎。她需要宣泄,需要一个目标来承担她所有的负面情绪,而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正好送到了剑下。

当那蕴含着天人伟力的剑光真正挥出的瞬间,被怒火吞噬的理智让她完全忘记了控制力道。那不再是符卡规则下的仪式性攻击,而是近乎本能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全力一击!绯红色的剑气象一道撕裂灰色天幕的灼热匹练,与冰冷的空气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瞬间将尤里卡那小小的身影完全吞没。

光芒散去,草地上空无一物,只有几缕细微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残存的火星,在空气中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旋即彻底消散。原地只留下些许焦黑的痕迹,以及更浓的寒意。

天子握着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那些迅速湮灭的光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妖精被彻底击溃时,躯体就是如此消散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浇灭了所有的怒火。她做了什么?她,比那名居天子,对一个几乎毫无战力、只会提问的小妖精,在这萧索的冬日里,动用了近乎杀戮的力量?

紧接着涌上的是巨大的荒谬感。她这倾尽全力的一击,解决了什么问题?妖精是不死的,尤里卡迟早会回来,她的愤怒毫无意义。她这发泄般的行为,能带来一丝一毫的尊严吗?不,这简直是彻头彻尾的丑闻!对弱者下此重手,传出去只会让她成为笑柄,连带着天人一族都会为此蒙上更深重的阴影!

“天——子——!”

一声饱含着震惊与愤怒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天子猛地回头,只见上白泽慧音带着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寺子屋学生正站在坡上,显然是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吸引而来。所有的孩子,包括之前和尤里卡玩得好的几个,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草地上那刺眼的焦痕和空气中仿佛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余波。

一个年幼的人类女孩率先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尤里卡……尤里卡被天子姐姐打死了!消失了!”

孩子们的哭声像冰冷的针,刺穿着天子的耳膜,也刺穿了她最后一点侥幸。她最看重的、天人所应守护的秩序与和谐,被她亲手打得粉碎。她赢得了什么?只有孩子们的恐惧和眼泪,以及慧音那……

慧音快步上前,一边将那个哭泣的女孩揽入怀中安抚,一边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天子,那眼神里有严厉的责备,也有深深的失望,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她只是暂时回到妖精之国了。”慧音沉声对孩子们解释。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脸色煞白的天子,“但是,天子,你对一个只是好奇的孩子,动用如此程度的力量……你太令人失望了。”

“太令人失望了”。

慧音的话,比这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还要冷,直直灌入天子的心底。这位代表着知识与教化的半兽贤者,是维系人里秩序与和谐的重要支柱。失去她的认可,意味着天子在幻想乡最核心的“秩序”层面,已经彻底失格。

孩子们的哭声、慧音失望的眼神、周围充满指责氛围的冷峻空气,如同无数根冰棱,将天子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那身为天人的骄傲,在此刻变成了最沉重的枷锁和最可笑的装饰。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力量,在某些时候,是如此的无力和可笑,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片象征着她彻底失败的冬日之中。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众人无声的谴责和冰冷的注视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狈和孤立。最终,在那份几乎要将她冻僵的难堪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懊悔驱使下,她猛地一跺脚,身影化作一道狼狈的流光,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天际,只想远离这片让她无地自容的、冰冷的草地。

第四节

比那名居天子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刺骨的寒风此刻仿佛能直接吹进她的心里,与那份灼烧着脸颊的羞耻和冰冷的懊悔交织在一起。她最终落在一条远离人迹的林间小径上,靠着一棵老树粗糙的树干滑坐下来,第一次品尝到了何为“走投无路”的滋味。

就在她被自我厌恶淹没时,旁边传来温和的脚步声。天子警惕地抬头,手瞬间按上了绯想之剑的剑柄。

从林木的阴影后,一位穿着得体、体型富态的妖怪狸缓步走出。她头戴小斗笠,腰间挂着酒葫芦,脸上是见多识广的从容笑意,身上的妖气凝实而圆润,绝非等闲之辈。

“哎呀呀,”妖怪狸开口,声音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讶异,“在这等清冷时节,竟能偶遇比那名居家的天子大人。恕我冒昧,您眉宇间郁结之色颇重,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天子眉头紧锁,并未放松警惕。“你是谁?”语气依旧生硬,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不过是个喜爱四处云游、赏鉴四季风物的闲散之辈。”狸妖笑眯眯地,避开了名号,轻轻拍了拍酒葫芦,“看阁下神情,似是心中积郁,难以排遣?”

若在平日,天子对这等来历不明的搭讪定然不屑一顾。但此刻,她心神动荡,对方的出现和话语,莫名地成了她混乱思绪中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点。她哼了一声,算是默认,却别过脸去,不愿多言。

那狸妖也不在意,在她不远处寻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块坐下,像是自言自语般感慨道:“这世间流转,有时快得让人眼花。自以为秉持着亘古不变之理,循旧路而行,却偏偏撞得头破血流,非但于事无补,反倒徒惹非议,损了清誉,寒了人心。”

这话语如同精准的探针,直刺天子最深的痛处。她猛地转回头,紧盯着对方:“你此言何意?”

“并无特指,只是年老昏聩,偶发感慨罢了。”狸妖呵呵一笑,目光投向晦暗的林梢,“在我族中,有时年轻气盛的后辈起了争执,闹得不可开交。长辈若以强力压服,往往治标不治本,心结仍在;若放任不管,规矩又形同虚设。后来发现,有时予其一事,使其同心协力,共克难关,昔日的龃龉,反在不知不觉间淡去了。”

他的视线落回天子身上,那目光中没有评判,唯有通透的理解:“力量强大本是幸事,然若用错了地方,便成了负累。心中愤懑亦是常情,然若泄错了方向,焚毁了不应毁弃之物,那便……唉。”他适时住口,摇头轻叹。

天子沉默下来。这番话语不像灵梦那般冰冷地陈述规则,也不像慧音那般直接表达失望,却像一股温润的暖流,悄然融化着她心头的冰壳。她隐约感到,对方并非一无所知,且话中深意,远不止于她方才的冲动。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天子的语气不自觉地软化,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请教意味。

狸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以天子大人您的身份与能力,与其独自于此郁郁寡欢,或……寻觅不当之人发泄无名之火,不若换一处所在看看。听闻如今人间之里,乃至妖怪山上,皆有若干有趣的‘聚会’。众人围坐,并非尽是争斗,多是闲谈,倾诉各自烦忧。有时听闻他人之困顿,反能照见自身之迷障。”

她向天子微微欠身,语气诚恳了几分:“彼处三教九流皆有,有如您一般心怀块垒者,亦有已觅得新途之人。前往一观,侧耳倾听,总强过独自困守愁城。或许,还能寻得让您这身伟力与尊贵身份,施展得更为……嗯,‘恰如其分’的门径。”

言罢,她不等天子回应,便悠然转身,沿着来时的小径缓步离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林木之间,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与随性的闲谈。

天子独自立于原地,良久未动。那狸妖的话语在她心中反复回响。“用错了地方”、“泄错了方向”、“恰如其分的门径”……这些词句如同钥匙,试图开启她紧闭的心扉。

或许……那个所谓的“互助组织”,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或许,那里真的存在能理解她此刻心境,甚至能为她指明前路的存在?

一丝微弱的好奇,混合着摆脱当前绝境的渴望,终于暂时压过了那残存的自尊。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循着那模糊的指引,去往那个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地方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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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3 22:1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节

话分两路,就在天子被博丽巫女下完逐客令后不久,博丽神社那清冷的鸟居前,空间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穿着现代冬季服装,围着厚厚围巾的宇佐见堇子,有些踉跄地踏上了神社的土地。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深吸了一口幻想乡冰冷而纯粹的空气,脸上洋溢着混合着怀念与兴奋的神情。

“终于……又回来了!”她低声自语,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第一年夏末,她听说了多多良小伞在人里建立取伞处并大受欢迎的新奇事,可惜学业太过繁忙,后来再也未能找到机会回到幻想乡了解后续。如今时隔一年半,她终于找到机会再度造访,内心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她非常想去人里看看,那个人见人爱的付丧神小伞搞的“取伞处”公益事业到底推行得如何了,或许,她这个见多识广的外界人,还能提供一些“现代化”的点拨和建议。

神社的纸门再次被拉开,博丽灵梦抱着手臂出现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怎么又一个麻烦”的表情。她刚刚送走一个满腔怒火的天子,还没缓过气,就又感知到了这个外界超能力者的气息。

“又是你啊。”灵梦的语气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淡,“这次又来干什么?”她注意到堇子期待的望向人里的方向,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灵梦小姐!我想去人里看看,尤其是小伞的‘取伞处’!”堇子热情地说明来意。

灵梦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按规定,她确实有这个护送兼监视的职责,但一想到刚刚才结束的不愉快对话,以及现在又要顶着寒风出门,她就觉得无比倦怠。“……跟我来。”她最终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率先走下石阶,示意堇子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飞行在冬日萧索的景色上空。灵梦飞得很快,似乎想尽快完成任务;堇子则好奇地打量着下方,试图找出这一年多来幻想乡可能发生的变化。

就在她们接近寺子屋,已经能看到其轮廓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能量波动,以及孩子们隐约的哭喊声。灵梦脸色一变,身为巫女的职责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待在这里,别乱跑!”她迅速对堇子下令,同时目光扫视,正好看到一位正在寺子屋外围清扫的、面生的老师。灵梦立刻俯冲下去,简短地对那位有些惊慌的老师交代:“看着她,别让她离开寺子屋范围!” 随即,身影如电,朝着能量爆发的源头——那片刚刚发生过悲剧的草地疾驰而去。

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茫然,但也只好乖乖落在寺子屋的院子里,在那位路人老师谨慎的注视下,好奇地踮脚望向骚动传来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疑问: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当灵梦赶到现场时,只看到慧音正在安抚受惊的孩子们,草地上残留着焦痕,而罪魁祸首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从慧音那里简短的了解了事情经过——天子失控,“杀死”了尤里卡——之后,灵梦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反胃。

又是这种麻烦事……已经是今天第几件了?

“我知道了。”灵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她甚至觉得胃部有些隐隐作痛,“慧音老师,这里麻烦您处理一下。另外……学堂那边还有个外界来的麻烦家伙,我委托了这里的老师暂时看管,但我不太放心,能请您回去后,顺便帮我看着她点吗?我得……回神社休息一下。”

此刻,她只想回到她那虽然清冷但至少安静的神社,一个人待着,暂时远离这一切令人心烦意乱的纷扰。

第六节

宇佐见堇子百无聊赖地站在寺子屋的院子里,寒风让她紧了紧围巾。那位被灵梦临时抓差的路人老师则站在不远处,略显紧张地时不时瞥她一眼,显然只知道要看着这个“外界人”,却不清楚具体缘由,更不了解堇子那“幻想乡闯入者”的“光辉历史”。

“不能离开寺子屋范围……” 堇子在心里反复咀嚼着灵梦的命令。不能离开“范围”,但没说不准进屋吧?站在这里喝西北风可不是她的风格。求知欲和那点钻空子的心思一起活跃起来。

她转向那位老师,露出一个尽可能无害的、好学生的笑容:“老师,外面有点冷,我能进去看看吗?就待在屋子里,绝对不乱跑。” 她指了指温暖的教室。

那位老师看了看她单薄的现代冬装,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实的和服,犹豫了一下。想着灵梦大人只说别让她离开范围,没说不准进屋,而且寺子屋本就是学习的地方,让她看看也无妨吧?于是点了点头:“可以,但请不要随意翻动慧音老师的私人物品。”

“当然!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幻想乡的学习氛围!”堇子满口答应,心中窃喜,快步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比外面温暖许多,弥漫着旧书和墨汁的味道。她先是假装好奇地看了看孩子们的字帖和画作,随后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书架和那些堆放整齐的教案、教材上。

起初只是随意翻看,但很快,她的速度慢了下来,眼镜后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专注,甚至带着惊愕。

这里的教材和记录,和她一年多前看到的,已经有了显著的不同!

不再是单纯的读写算数、妖怪图鉴和历史传说。她看到了图文并茂的册子,讲解着“技能交换市场”的规则与礼仪;看到了用简单语言编写的、关于“如何识别和表达自身情绪”的读本;看到了记录“猫房计划”始末的、由孩子们自己绘制的画册,旁边还有慧音用红笔写下的引导性问题:“橙同学遇到了什么困难?她是如何解决的?”

她还翻到了一些显然是新近加入的、更具深度的讨论记录摘要,标题诸如 《何为“自我”与“角色”》 、 《力量、规则与共识:符卡决斗的新演变》 。

堇子的心跳加快了。这哪里还是一个单纯的启蒙学堂?这简直就是一个社会变革的观察前哨和思想孵化器!在她忙于应付外界考试和论文的这一年多里,幻想乡内部竟然发生了如此剧烈而深刻的变化!一种混合着兴奋与急切的心情攫住了她——这些变化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是某种强大的外部刺激?还是内部矛盾积累的总爆发? 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一手资料!

必须带回去分析! 这个念头强烈地驱使着她。她环顾四周,那位负责看管的老师正在门口踱步,似乎并未特别注意室内。堇子迅速而无声地抽出几份最关键、最具有代表性的资料,小心翼翼地卷起,试图塞进自己宽大的外套里……

“宇佐见同学。”

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堇子身体一僵,动作定格,缓缓转过身。只见上白泽慧音不知何时已站在教室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清澈而锐利,正静静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那卷还没来得及完全藏起的资料。

“慧……慧音老师……”堇子感到脸颊发烫,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瞬间淹没了她。

慧音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纸张,又看了看那些被翻动过的书架,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发怒。她只是走上前,从堇子有些僵硬的手中,轻轻取回了那些资料,将它们重新抚平,放回原处。

“这里的书籍和记录,是孩子们学习和成长的基石,也是幻想乡记忆的一部分。”慧音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沉重的分量,“它们不属于外界,也不应被轻易带离。还请你,遵守这里的规矩。”

堇子看着慧音将那几页记载着惊人变化的纸张重新归类放好,心中充满了失落,却也无从辩驳。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或许已经越过了某条看不见的界线。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她心中升起:幻想乡,你到底在经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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