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空觉，燐恋。2/16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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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平静到令人心生厌恶的一天。灵乌路空背着父亲打造的沉重铁器，搬着把椅子，坐在村庄中的路旁，低着头，等着有猫车商人前来购买。

“多少啊？”“七十卖不卖？”“能便宜点么？”之类的话语刺激着她的神经，灵乌路空感觉自己越来越烦躁，她应当痛痛快快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将生命浪费在这里。

“喂，这些铁器你卖么？”一个打扮乱糟糟的猫车少女翻捡铁器，问着她。

“部族要开战了，大量铁器都被酋长征收要回炉熔炼成盔甲武器了，所以价格要上涨。”灵乌路空没来由的感到烦躁，看着对方的那双红眼睛，表情很不高兴。

“七十五个铜子一件，我全要。”

“好吧好吧！你快点拿走！”灵乌路空咆哮出声。

那个猫车少女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数好了钱给她，将铁器用她的车全部运走了。

灵乌路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感慨着：“快点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改变我的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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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悲鸣，吼声，还有战斗的声音。

呼吸都变得艰难，仿佛每次呼吸都将火星吸入了肺中。

赤色的火焰点燃了森林，漆黑的天空因为火光而变得亮了，无数的身影奔跑着，有的试图逃跑，有的则在身后追着。

父亲被钉死在墙上，母亲倒在脚边的事实促使着古明地觉拉着自己的妹妹的手用最快的速度逃跑着。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快跑吧快跑吧快跑吧……

“姐姐，你自己快点跑吧，带着我这个拖累的话，姐姐跑不快的。”古明地觉咳嗽着，“分开跑的话，活下去的几率还能大点。”

“不。”古明地觉想也没想就说。

明显的一场洗牌，不受欢迎的妖怪们被妖怪和人类们清理着，就如同着打扫着灰尘那般自然。身为天生有着能力去担任妖怪们的心理医生的她，古明地觉勉强用曾经学过的方法将负面情绪转化成逃生的欲望，即使就算活下来后这里的惨象会变成心中永远的伤疤也没有办法。

“想要逃到哪里去呀？好孩子们。”一个突然从空气中浮现的人型外观的生物拦住了她们逃生的去路，让她们从背脊感受到寒气窜上。

海洋生物？软体生物？分不清面前的生物是什么。分泌着黏液的皮肤，黑色圆球般的头部，脸上仅有一只眼球，其余的，空白，一片空白，没有耳朵，鼻子，嘴，更别提是毛发。
        
那个眼球人身子不动，眼球不断转着，仿佛是注意到了对方的恐惧。它原本空白的脸上，一点点的就像被刀子割开的嘴部出现开了一个角度诡异的笑容。它并没有嘴唇，嘴部就像是被初学画画的孩子画了半月形当做嘴那样，在上色时简单的用了填充颜色单纯将那一块儿涂成了红色，而从刚刚产生的‘嘴’中，慢慢滴落着深褐红色的液体，将地面上腐蚀一个个洞。

“三眼觉们……”眼球人看着她们，对她们打了个招呼，缓慢的走过来：“你，们，还，好，么？要，通，过，的，话，必，须，把，眼，睛，给，我。这，样，我，可，以，被，主，人，赏，赐，了。到，时，候，我，自，会，来，取。这，是，交，易。我，会，给，你，们，需，要，的。”

两人开始无声的交流着。

“看不到想法。”

“我也是。”

“这古怪的妖怪很危险。”

“同意。”

“但不是疯子。”

“怎么办？姐姐。”

“我引开它，你跑的越远越好。。”

“不。”

“听话。”

“……”古明地恋无声点头。

“要是和往常平静的生活那样，该多好啊。”古明地觉疲惫的叹了下气。

八门锁月

灵乌路空背着父亲打造的沉重铁器，搬着把椅子，坐在村庄中的铁路旁，看着父亲去对面的月台上买橘子。父亲是个萝莉，走过去自然费事些。在铁道旁，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太难，可是她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她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在空中胡乱的蹬；她小小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灵乌路空看见她的背影，空的鼻血很快地流下来了。灵乌路空赶紧拭干了鼻血。怕她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看到第一段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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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上）

身无分文的灵乌路空拿着父亲花了很长时间打造的刀子离开村落时，她正好差二十个年头算成年，从此村落的老人们为村子里少了一个调皮鬼而松气，又为多了一个社会上的危险分子而担忧。

她绝对是整个地区，整个部族中最叛逆和最具有冒险精神的孩子。这不是年少的调皮捣蛋，而是这一生中都认为那个传统就是错误，宁肯粉身碎骨也要去证明的家伙。

这里的村落四面环山，矿藏是整个地底世界数一数二的丰富，地理的限制将这里住民们的心也限制了，他们习惯于成百年来代代都以矿工或者铁匠这类的职业为生。其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孩子长大后都要‘继承父亲手艺’。

年少时的灵乌路空对这种规定倒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反正大家都是这样，直到她的父亲闲暇时对她讲了一个某只强大的地狱鸦强者去外面世界自由旅行的故事后，她却突然明白到这才是她想过的生活。

除去外面的世界有许多活着的，口感鲜嫩的肉食而不是死了的肉食这个诱惑外，灵乌路空最感兴趣的就是那只地狱鸦强者展翅飞翔想飞到天空中想抓住一些闪闪亮亮的东西上却力竭而死的这点上。

“如果是我，我一定能抓住那东西。”灵乌路空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想法，时到今日也没感受到‘勇者都失败了，而我一个普通人却想实现目标’，对自己不切实际梦想的可笑，反而就像发芽的种子疯长为参天大树一般。

梦想不是光说不练的，因此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向村里的一个老冒险家学习。她学习如何在沼泽和荒地中寻找食物，通过脚印来辨别那属于什么种群，学习设置致命的陷阱，学习如何去干掉敌人。这些训练成果在她干掉几只来村子里‘觅食’的野兽后就证明训练无疑是十分十分成功的。

这些梦想的种子发芽后，灵乌路空越发无法忍受村落那种‘矿工的儿子永远是儿子，铁匠的女儿永远是铁匠’腐朽老化的规定。但是她觉得现有的本领还不够，传统观点认为，地狱鸦的勇者可以没有坐骑但可不能没有武器。于是灵乌路空在获得成功后又开始更加不满和疯狂的追寻着新的目标。

附近的优质铁矿是部族酋长的私人财富，也是这附近土地上唯一的一处，那座精铁矿给了连蚕豆大的优质铁都买不起的灵乌路空机会。她每天拿着低廉的工钱去矿上打工，冒着被大酋长派来的亲卫兵砍下脑袋的风险在矿山挖矿工作时偷偷私藏铁矿带到家，慢慢攒起的铁矿足够打出了一把刀子。

于是就在她的生日上，她直截了当的对父亲去说她要去外面闯荡。

在走的那一天，一向话就不多的父亲更是沉默了很长时间。这个魁梧的中年壮汉默不作声用她带来的铁矿为她偷偷打了一把刀，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走，没有问她去什么地方就为她联系了一个外来的猫车商队，那能将她带出了这个村庄。

她不懂刀，也不知道父亲的铁匠手艺在整个地底是不是最好的，但她知道这把刀凝聚了父亲的心血和她的嘱咐，更是自己的梦想。即使她的父亲希望她成为一只聪明博学的地狱鸦，但她的父亲还是为她打了刀子，一把象征着下层佣兵粗暴砍杀之物的刀子。

这把刀是全新的开始，灵乌路空想到这里就精神百倍，抑制不住自己的澎湃的心情的她时不时想去破坏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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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下）
外来的商队是群猫车，封闭在山村内的灵乌路空对这个种群所知不多，单单知道这个总不知道能从哪儿弄来肉食的种群内部的交易用的是他们当做食品的什么灵魂，和地狱鸦的交易则是用肉食或者新奇玩意儿换取坚固耐用的铁器。而擅长锻造的地狱鸦们骨子里总很对他们的钱币感到不屑，他们早就习惯用一些名为‘钱币’的闪亮亮金属片来互相交易了。

当然，这些猫车私下里也对于地狱鸦们用沉重的金属片交易同样不屑。

那个商团的头儿给了灵乌路空一个灵魂收集器，这个东西能使她杀死东西的时候能不浪费掉那些宝贵的灵魂，并再三强调如果做生意一定要找自己的商团，他们的商品绝对物美价廉，而不是和那些黑心商团用成本价不足5个灵魂的东西卖到了等值500个灵魂一样。

灵乌路空迷迷糊糊的点着头承诺，实际上她在想身无分文又饿肚子的她要不要考虑去那里强盗入伙或者帮流氓打架混口饭吃，不然就去猫车们的商队里当几天卖命佣兵试试。

然而走在地狱鸦的城市中，一张征兵单就将这家伙从非法武装拉入了正规军一派，尽管本质并无不同。有数十个部族的地狱鸦们都连年都热衷于扩大自己的领土，不是从别的部族抢就是从土生土长的怪物们那里抢，征兵单更是漫天雪花飘散，反正一天五斤肉食和五十个铜子……当然你要活下来才能吃到和拿到。

“如果你自己不想死，就得提前杀死那个想杀你的人。”教导自己的老冒险家这么说过。

…………………………

一个潮湿沼泽地的清晨，古明地觉轻轻的晃着身体，将昨天趁着自己睡觉时爬入自己头发和衣服中的毒虫给抖动出来，以免它们蛰伤自己。

“大沼泽那刺鼻的腐烂臭味足以令大多数擅长以嗅觉追踪的妖怪失去线索，高大的树木则遮挡了飞行妖怪的视线，而剩下的那些没追踪能力，人数也不够拉网式搜寻的也懒得在这里踩上几天的烂泥没头绪的寻找。”这也是当初古明地觉为什么选择往这恶劣的地方逃跑的原因。

还有一点是她进入沼泽时才发现的，在她出于谨慎找了个山洞住时，在夜晚时分，她看见不少只会飞的大蜥蜴从头顶呼啸而过在觅食。这些咬合力和爪子锋利程度都是一等一的生物对于鳄鱼的厚皮只轻轻几下就撕裂了，让她没有任何尝试趁着黑夜逃跑的念头。对方也一定这么想过，如果不和自己那样幸运能找到山洞，只能成为它们的口粮。

“没有追上来……”她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松一口气，继而对那只怪物可能识破了自己的想法，而去追踪自己的妹妹的可能忧心忡忡。

情况不容许她浪费时间，残存不多的体力被用在了寻找食物上，但能够猎捕的动物……她也只不过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找到了几只冷呼呼的蜥蜴还有几只虫子来食用。

“不是挑剔的时候。”虽然生食可能会造成食物体内的寄生虫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总比活活饿死好，她细细将肉嚼碎成糊状方便自己好吸收，同时思考着如何跑得更远，直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如果我恢复体力，或许可以尝试控制一条落单的……那种会飞的蜥蜴。”她想。精神法术是觉们所擅长的，如果那种蜥蜴只是单纯的肉体强横，控制一条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再去找点食物吧。”她小心的滚入水池中，动作很轻，担心被鳄鱼发现，并非是目前解决不了，而是流了一滴血就可能将整个水域的……危险生物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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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灵乌路空新进的部队是奉酋长的命令去开拓领土的，一到地方，他们的队长就把营地设定在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头上。这些新兵们还就具有着‘我的种族才是最强大最不可阻挡的，别的都是弱者’的这种生来想法，这使它们蔑视那些更深地底世界的原始住民，轻蔑的称呼它们是野兽。即使有些野兽足以需要二十个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士兵去对付，这群家伙都不曾去停止它们试图摧毁一切的好斗天性。

当天晚上（尽管地底世界永远那么漆黑），刚进队的灵乌路空擦拭着她的刀子时，就像用轮子在凹槽中刮擦的那般刺耳的嗓音响了起来：“少见的好刀。”

地狱鸦的嗓音普遍低沉也不优美，只是能刺耳成这样的也属少见，灵乌路空经不住扭过头看了看。

这是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能剩者为王几十年的独眼老兵。翅膀都被撕去了一边，头部有一个吓人的凹陷，是大型钝器的伤口，骨头和碎肉混在一起勉强堆着成型，另外半张脸上的肉则是有像一条长长蚯蚓般的刀疤，随着面部表情变化蠕动着。这种吓人的脸孔这使他更像死了的生物而不是活着的生物。据他自己所说，这是他从上千次的战斗活下来所付出的代价。

灵乌路空对他回以一个认同的微笑。

“年纪轻轻的你为什么要当兵呢？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大多连人形都修练不出来。”老兵主动和灵乌路空打起招呼，大概是队伍中这个黑发黑眼，个子高，外貌像有二十左右年轻的雌性打倒一个军官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刚从村里出来，本来在发愁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去当强盗，结果提前看到了征兵单，于是就来了。”灵乌路空决定实话实说。

“这行很危险的，小子！不要小看任何敌人，有的野兽拥有极高的智能，内部也有自己部族，不然的话它们早就被我们给灭族了。”老兵发出古怪的笑声，像两扇破锣互相撞击：“如果你去当强盗，打不过能跑，可是士兵不行，有的时候打不过也不能跑，不然要被长官砍头说你扰乱军心……”

“没事，我可以先把长官的头砍了，这样他就不能砍我的头了！”灵乌路空不明白老兵道理：“为什么打不过还要打，要我们送死的话干吗他不先去死，我才不会执行这样的蠢任务呢！”

“你当过兵后就明白了，身不由己的……”老兵叹息一声。

“我只觉得活命最重要，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那条能活下去的道路。”灵乌路空耸肩，准备钻回帐篷里去睡觉。

“不行，我们得守夜的，要是被长官发现我们在偷懒可不行。”老兵急忙叫她。

“哼。”灵乌路空满心不爽的看着篝火堆，这种受拘束的滋味着实不大好受。

她一直以为去了外面就自由自在的，但是钱……这些实际上根本不能吃的金属片却需要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才能得到，然后用它们才能换来食物，衣服和想要的东西。而她如果独自生活在野外，饿了抓野兽吃，剥下皮做衣服，则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不受拘束的事情，但归根结底她又讨厌独自生活……

“你就是今天的那个新兵么？”嘎朗嘎郎的铠甲晃动声使灵乌路空知道，他们那位身手比她身手要好的队长来了，于是她点点头当回应。

“好好干，你身手不错，一定能获得升迁的，说不定还能当酋长身边的护卫兵。”他们的队长用赞许的口吻说道，拍了拍她的肩膀。

即使是灵乌路空，也明白能在大酋长身边工作的士兵是很有荣耀的一个地位，被夸奖的滋味让她‘嗯’了一声，心里感到开心。

她胡思乱想的时刻，尖锐的哨音和营地外刚从地底钻出的一只巨大白色蠕虫那足有二十多米高的苍白细长的触须将她拉回了现实。

队长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车那般跳了起来就冲，灵乌路空紧跟着他后面，随后被哨音惊醒的士兵们也拿起武器就往外冲。

除了一只被裹在黑色皮革中看不清面貌的人形东西外，一条又一条的巨大白色蠕虫从地里钻出，欣喜狂舞着自己的触须。

当出现第三条的时候，他们的队长就明白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所以他也下达了最正确的指令：“全体脱下铠甲快点逃走，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向大酋长报告！”

在这些怪物面前，铠甲不会起到防护作用，只不过拖累速度罢了。

不会飞的白色蠕虫对着逃走的士兵喷吐出了大团大团的酸液，惨叫都没能发出的士兵直接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让灵乌路空恶心的想吐。

队长的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形式会这么糟糕，这么恶劣。

两个月前，大酋长给他一个秘密的简单指令，让他带领一队士兵去侦查并清剿靠近地面入口的野兽。上百年的时间来，由于各个地狱鸦种群都想争取做第一个踏出地面世界的部落，不断地对野兽们大肆清剿，以往最多遇到些零星的袭击，所以并没有过多准备。

这个营地易守难攻是因为能通行的只有一条山道口，而背后是一条温度连地狱鸦都受不了更别提忍着狂暴的热浪气流飞行的岩浆河。现在对方把他们堵死在这里，他们也一个都跑不了。

速度缓慢的巨大白色蠕虫的触须没追求什么技巧花样的随意一扫，就有数十个士兵就像被攻城锤撞到了一般成为了一大团混合铠甲，骨头，血肉，内脏，脑浆，羽毛的垃圾，被巨虫的身躯碾压下的声音就像用脚来回去踩枯树枝。

一个不久还和自己谈过话，吃过饭的同类突然就变成了一滩活生生的烂肉泥，同类的血肉随处可见给人廉价的错觉。虽然这里就是地狱，但灵乌路空突然明白在名为它们名为‘人类’的食物眼里‘地狱’这个词的精准涵义。

如果跳入岩浆河中几乎是死，如果留在这里必然是死，被混合愤怒悲伤恐惧压倒的灵乌路空迅速做了冒险的决定掉头就跑向岩浆河那边。

悬崖就在眼前，里面并没有横着长什么树，却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幸好，幸好灵乌路空纵身跳下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看不清面貌的东西摸出一把弩对准她射出了弩箭，她稍微闪避了一下使那只弩箭划破了衣服擦着腰而过，随后她踉踉跄跄的掉入了岩浆河中。

那个看不清面貌的生物迅速赶往岩浆河边，但它能看到的只是几片飘在天空上的黑色羽毛，这使它皱紧了眉毛。

然而不管怎么说，它对它们交待的工作承诺过不放过任何危险，于是它吹了发出单调音色的长笛几声，剩下的事情，它另一些又饥又渴的属下会替它做好‘绝对不会有任何泄密者’的善后工作。

巨大的白色蠕虫嚼着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碎肉，倒不完全是饥饿，而是免得有些聪明的家伙选择装死蒙混。

叹了一口气，它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让那些猫儿知道这么多的优质灵魂都被浪费了，一定会很心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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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火焰猫燐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排队等待‘尸体倾泻’。

她个子不是太高，红发红眼睛，套着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脏皮衣，还有她比身上穿的皮衣还更脏的身体，指甲长长也不修剪。尽管她扎着辫子使得看着脸部不那么乱，但头发却和衣服上的丝线纠缠在一起结在辫子里，在这种日子里，她就是个乱到不愿意让人去多看一眼的猫车，完全没一点雌性少女的样子，不过这时候不愿意被别的猫车多看一眼是件好事。

通往上层地面世界的入口每天12点都会准时倾泻大量的，有用的，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尸体，它们是有用的交易物品，在这里得到足够的尸体就不必冒着危险，饿着肚子去地上世界搜寻了。

在每天日常的‘尸体倾泻’中要得到肉质和灵魂同样鲜嫩可口的尸体得需要好眼力以及好实力，前者能让你理当得到交易品，后者能让你有力得到交易品。

她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能保住自己交易品的。

最近交易行情不好，纵使是一向只追求混个温饱，其余时间用来提升实力的她都被闹的紧张，生怕挣不到灵魂被饿死。

地狱鸦打出来的铁器坚固度往往和它们对价格固执度成正比，而且这帮不善言谈的家伙面孔貌似愚蠢好欺，实际是心里聪明着，欺骗了它们一次就别想着能欺骗它们第二次。

最近地狱鸦的部族要大规模开战了，大量的矿石都被各族酋长们征收拿去熔炼铠甲武器了，使得她收购到的铁器很少，除了前几天的那只雌性的地狱鸦以合适的价格拿出了很多优质货物卖给了她。

她遵从事实和理性，绝不‘想当然’和自恋认为对方是被当时的自己所吸引。那只眼珠子没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的地狱鸦可绝对不是在注意她，但她却在卖给她东西时明显心不在焉，眼神飘飘忽忽的，才能令她接连的讲价顺利成功。

等待是费时间的，而时间决不可被浪费。她费心靠回想来搜索着线索推断答案，这不费太大的力气还能训练记忆力，所以思考就是她最大的休闲。在追寻的过程中，她终于想起了那个地狱鸦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进而得出了答案。

“我要离开这个破村庄。”

“不算伟大的理想，但我在出去自己的村子后发现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像想象中那么有趣。”回想起的火焰猫燐讥讽的笑了笑就眯着眼睛注视着即将从外界掉下来的尸体，啊，毕竟那可是她的生活费来源呢……

快速抢夺了几具优质的尸体放在车上后，火焰猫燐就匆匆推着车就用逃命的架势回家。贪多嚼不烂，在够用的基础上多一些就足够了，不然的话被别的猫眼红嫉妒群起攻之就是最不划算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注意力没集中的她的车子不小心咯到了石头，车上的尸体刷拉拉的全部掉了下来，她不爽的咧着嘴露出獠牙叫了一声就赶紧收拾。然而，将手搭在一具尸体上往车子上捞的时候，突然那具尸体微弱的咳嗽了一声，这使她停下手，惊奇的瞪大眼睛。

“这个居然怎么还是活的。”觉得被外物分心，导致眼力下降的火焰猫燐很懊恼，她就像买到了以次充好的货物那般抱怨了一声，紧接着她开始认真检查那具既像人类又不是人类的尸体活物。

大片大片的血污把她的衣服和身体糊成一种分不清是什么红色，黑色，褐色的颜色。首先被观察到的是喉咙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大概声带被破坏了。其次是左手和右手，左手完全是那些扭曲变型成一团血肉的手指和手掌的组合，右手还算没问题，但右手的手腕被整个捏烂揉搓，不知道有多少骨头碎片或者粉末混在烂肉中。最致命的伤则位于她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爪印，深深嵌入肉体足有两三厘米的样子。

火焰猫燐闭上眼睛，从伤口中推想着发出了什么样的情况，慢慢的拼凑一点点的场景：“之前她就陆陆续续受了不少非重的伤，她的左手大概握着盾牌，或者使用着防护魔法，却被一个力气大到可怕的怪物一下就砸碎了防护，那强大的冲击力瞬间把她的手变成一团烂肉。她想换手继续，但有一个出手很快，力气也大的生物先是砍了她的喉咙制止她求救或者用法术，紧接着握烂了她的右腕，然后那个大怪物踩了她一脚，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要说还有点无意义的发现就是这个生物有第三只眼睛，那里奇迹般的连擦伤都没有，而且这个雌性生物……她撕下对方黏在皮肤上的衣服检查着，不时嗅着气味来感觉。嗯，她还未成年，更别提是生育过了……。

“你没有变成尸体真是太厉害了。”火焰猫燐皱了下眉感叹了一句，将那侥幸活下来的生物的手指给一根根掰回了正常的形态，令连惨叫力气都不存在的对方发出几个单调的音节当做对剧痛的回应。

“帽子……”那个生物小声嘀咕着话语，去外面世界学习过一点语言的火焰猫燐听懂了，她从一堆尸体中扒出了那个生物带蝴蝶结的黑色帽子想给对方戴上，可看到对方头上那道将她的银色发丝都染红了的伤口后，怕加重对方的伤势，她只能将帽子放在对方身上。紧接着，她勉强用外面世界的语言表达了她的‘递帽子加收3个灵魂’的意思，只是她只说到一半，那个生物又痛的昏过去了。

对方还在不断的缓慢的渗血，她急忙从衣服上撕下一道就粗糙给对方包扎，她真的不明白看着这么瘦小单薄的身躯为什么能承受这么重的伤还没咽气，但出于她对幼体生物的那种怜悯，她将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抚摸。

“一个尸体可是整整值五十个灵魂啊，如果你活着不能给我这个数，我就得加一刀给你了。”火焰猫燐自言自语着这种她自己不能确定的话，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昏迷的对方什么都没能听到，于是火焰猫燐在推着车子的无聊过程中就捏着几颗死尸的牙齿靠着来回的摩擦玩弄它们，不一会那几颗牙齿慢慢变软溶化，就像高温下的软糖拉长变形那般。感觉无聊的她随手将牙齿扔到路边，化为黑色的液体的它们将地面直接腐蚀出几个大洞。

“回家吧。”玩耍过后，精神稍稍放松下的火焰猫燐戴上了一双手套推着车子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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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死了么？”

古明地恋的脑海中刚出现这个意识，肋骨上钻心的痛就使得她痛苦的大声哀鸣，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动。”一只变成人形，散发着比整座屋子的尸体的味道加起来还浓烈臭气的‘猫’轻按住了她的肩头，很用力咳嗽了几声说：“你的伤还没好。”

古明地恋转了下眼睛，房间简陋但由于有几扇大窗户显得很明亮，以她现在的视角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柜子，一张上面摆放着不少分别泡在瓶子里的器官的大桌子，几具开膛破肚的尸体，还有脏污的天花板。

她想说话，但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痛得厉害，顿时夺去了她说话的气力。

“你是谁？”那只‘猫’的红眼睛盯着她看，用很不熟练的地面世界的通用语言讲了几句。

古明地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抱歉。”‘猫’歉意的说着，用尾巴卷起了一把石台上的剪子放到了自己手里，然后咔嚓咔嚓剪着绷带。

古明地恋警戒地盯着她。两条尾巴的‘猫’回以一个淡然的笑容。

“我对地面的语言就知道几句。”‘猫’说着，然后不再说话。

气氛陷入了一种很理所当然的沉默中，只有‘猫’不时拿着锯子沉闷闷锯着尸体的声音在响，然后‘猫’放下锯子，拿着针线和古怪颜色的药剂向她走来。

古明地恋紧张的看着她，身体紧绷，但是想到对方如果要杀她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又把身体松懈了下来。

对方轻按住她，将药剂倒在她身上等待那药剂生效使对方身体麻痹，然后开始细细的缝合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得知道，我这是为了帮你。你不能死，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得欠我五十个灵魂，而且我不想你死，毕竟我可不是那种补刀的猫车。哎，反正你也听不见，但我救了你一条命，你总得在我这里做几个月的工作。”对方的内心想法很自然的流露着，古明地恋的第三只眼睛能看得清楚。

“姐姐在哪儿呢？”古明地恋想：“在追杀中，我们分散了，希望她没受重伤。不，一定不会，因为最大的危险追上了我。”


“孩子，虽然你很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了……”那怪物‘笑’着，追上了自己，将自己丢入了一个深坑之中：“不过我一向慷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被活埋在这里，你的姐姐不久之后同样会被追上，要么和我做个交易。喏，我们一向很讲人情，在一年之后，我拿走一样你珍贵的东西，而你们，可以活下去……”

“不要。”伤口痛的厉害，她咳嗽着，土缓慢倾泻着，没过了膝盖，活埋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万一那珍贵的东西是姐姐的生命，我不……”

“你放心，我们很讲人情的，孩子。你姐姐的一切都不计算在我们的交易内。”它‘微笑’，安抚的拍着她，拿出了契约书：“我发誓，需要牺牲的，只有你自己。我们可是非常尊重规则的，看看这份书，我不敢拿这个开玩笑的。那么……”

“……姐姐真的可以安全么？”

“当然，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

“……真的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么？”

“当然，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要问问这只猫么？”不愿意回忆的古明地恋想到了这个念头，但是赶紧又摇了摇头：“不，如果使用了能力，一定会……族人被讨厌，正是因为能力的关系，这样的贸然是不可取的行为，对，要慢慢打听…………”

“你也是妖怪吧，”猫用她自己的语言小声抒发自己的想法：“你活了多少年？是不是已经不能用年这个计算单位来计算了？”

“我从不在意自己活了多长时间，你的问题对‘觉’而言毫无意义，无法成立，正如我在森林中走时从来不会计数我的步子。”古明地恋通过想来回答。

“地底世界和地面世界有很多不同，在这里住要习惯啊。屋子里的气味有些糟糕，不过你就将就将就吧，毕竟我家离肉场很近啊。嘶……”‘猫’皱了皱眉，放下吃饭的碗：“我猜你不会喜欢灵魂，但我猜你也不会喜欢肉场那些血糊糊的肉块，并且更不可能喝西北风就能饱。所以……算了，这句重要的话还是用地面世界的语言来问吧…………嗯，你吃什么？”

古明地恋保持着那个躺在台子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废话，动了多痛，万一断掉的骨头扎进肉里那直接痛的昏过去可不是瞎话了。

‘猫’想了想就明白对方还没修养好，于是转到对方后面，轻轻将手放在对方的肩头，将她慢慢推了起来：“嗯，所以？”

古明地恋稍微转了转头，换来了一阵锥心的痛疼，被她默默忍耐下去但从那不自然抽动的脸就能看得出她有多痛，然后她抬起右手的手指摇了摇表示没有。

‘猫’的表情一脸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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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岩浆河‘水’流湍急，随着河飘了一会儿，被烫掉一层皮的灵乌路空发现有一棵幸运的树斜长在岩壁上就紧紧抓着一根枝桠爬上去，勉强用翅膀飞到了河岸上面后就一直在逃命，三天的逃命日子令她的意志几乎到了临界线。

目前她位于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森林，每天夜晚她都不敢睡觉也不敢躺在地上，生怕在睡梦中就会被吞噬掉。但森林太大了，一直逃跑着的灵乌路空对这个事实几欲崩溃，但对生的渴望每次又将她的意志拉了回来。

“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放弃……”灵乌路空每天每夜想着这句话，瑟缩的躲在树树上，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为什么没有大型猎物在这里？”她不想思考，也没有力气去思考。

夹杂着一丝甜腻香味的浓浓血腥味顺着风飘了过来，瞬间就刺激到了这只饥饿的野兽。趴在树枝上筋疲力尽的灵乌路空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睛睁的越来越大，下意识的吞咽吐沫，嘶哑的声带发出了一声已不成型的吼叫。

“得小心得小心，没准对方很强大。”灵乌路空握住刀子，‘呼哧呼哧’的粗气也压低了，小心的落在地面上，迈动着虚弱却坚定的步伐轻走过去。

森林中央是大堆大堆没什么外伤的死尸，有食肉的动物，有地底的蛮族，甚至还有灵乌路空不认识的种族。没什么外伤的尸体们散乱的倒在地上，而唯一那个活物也受伤不轻，脚步虚浮的一瘸一拐的勉强站着，那单薄瘦小的身影让灵乌路空眯起眼睛。

突然间，自己有被发觉锁定住的恶寒感，这让自己也有成为猎物的错觉。那个身影顿住了，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警惕之色看向自己的方向。

“该怎么做？杀了它？还是逃跑？”感受到冰冷冷杀意的灵乌路空慌乱的想。她自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欲望想要杀死对方，大概是这个那么单薄瘦小身躯杀死那么多的东西的生物的存在摧毁了她一直以来的认识，又或者是感觉是自己已经逃不掉，所以她开始用饥饿掩饰恐惧，打算靠着战胜它来让自己的精神不崩溃掉。

没有声音告诉她怎么办，灵乌路空冷汗直冒的盯着那堆尸体，不知道是转身逃跑还是出于饥饿的理由来干掉对方接着大吃大嚼来一场血肉的盛宴。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脖子滑到她的颈中，使得紧张到极限的她还能够握紧了刀子。

像是为了找到一个情感的宣泄口，将自己隐藏很好的灵乌路空握紧了刀子慢慢爬向了离对方尽可能近的地方，脑海中对于这个目标只有一个‘量力而为’的概念。

即使对方也很虚弱，虚弱到了站都快站不稳了，灵乌路空也不敢确定自己能在正面的交战中杀死它，那些没有外伤的尸体令她总泛起恐惧感。

“折断它的手的话……”灵乌路空这么想到，猛然跃起，全力奔跑着然后扑向对方的后背，只要能压制住对方，用刀子将它洞穿，战斗就结束了。

瞬间感受到了危险的对方迅捷的转过身向旁一偏，但是它的速度在体力远胜此时她的灵乌路空面前还是太过于缓慢了，被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那一点点的距离却使得它及时扭动身体躲开了灵乌路空的刀子。

刀子一时插在泥土里拔不出，灵乌路空干脆放弃去拔，伸出手就扼对方的脖子，以使得对方发不出什么音节来施展什么可怕的法术，但她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除了双眼，对方居然还有一只眼睛，灵乌路空一愣之下就改手想戳瞎那只给她不安感觉的眼睛。但那只流露着愤怒，痛苦，悲伤情绪的眼睛和她目光对视的时候就使得灵乌路空发出了一声惨嚎，她只觉得有一块烧红的小刀从自己的眼睛中捅了进去然后乱戳乱刮。

头部越来越痛，除了那把刀子乱刮现在又是脑袋被用重锤给砸入了几根长长的铁钉，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眼瞎耳聋的残废但她那只没松开的手却掐的越来越死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所以你去死吧……”她使劲掐着对方的脖子，自己的牙齿也胡乱的啃咬着对方的身体，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对方，对方看来确实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根本挣脱不开她的压制。

一股悲伤的情绪顺着对方流入了自己的喉咙的血也流入了自己的心中，她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但她反而尽可能将自己的牙齿刺下的更深。

对方的挣扎逐渐的微弱了，觉得将要成功的灵乌路空却感觉到自己头脑中那些乱搓乱刮的小刀‘炸’开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流动的浆糊，一点点从一个无形的小孔中流了个干净。

“真是的……你为什么要杀我呢？”她苦笑，翻滚到了一边肚皮朝天喘息，没想到自己最后没有死在那些巨大的白色蠕虫的手上，反而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生物打得就剩那么一两口气，现在可好，只怕两个人都要成为食腐动物的美食了吧。

然而她听到了对方发出一声叹息，那声叹息似乎比她全盛时分还要更有气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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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在灵乌路空因为头部那尖锐的刺痛醒来后，她看见昨天拼的你死我活的对手正面无表情坐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脸颊时，不由得惊异‘啊’了一声，全身绷得紧紧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如果你是想知道你的身体情况的话，我不妨告诉你。你现在的力气是十分之四，体力是十分之六点五，全身都有烧伤，翅膀和腿部的肌肉因用力过猛造成拉伤，头部还有精神冲击造成的后遗症，战斗力最多只能算全盛期地十分之三四。”

“那你怎么没事？！”灵乌路空叫道，她记得昨天对方也受了很重的伤口，连自己的体质都没有那么快都恢复好的伤，为什么对方却能毫发无伤站在她面前呢？！

“那是我的能力之一，其实那些尸体堆，包括昨天的那场战斗都是我造成的幻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灵乌路空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身子偏了偏，怕翅膀不小心碰着了旁边的篝火堆。不过能和对方说话，对几天都没遇到过活着生物的她而言的确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她有一堆话想和对方倾诉，关于那些巨大白色蠕虫的，关于自己的行为算不算懦弱等等等。

“如果你能够安静的躺在那里，你会好的更快。”

“不，我非常想和你说话，真的。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么？”灵乌路空期待地看着对方的表情。

“……大概是你慢慢爬过来的时候就被影响。你不像是追杀我的那群，所以我不想杀你。”对方不太自然的说道。

“话说你是怎么来到地底世界的，看你也不大像蛮族。”灵乌路空盯着她直直看着。

“我来自地面，睡醒之后，就在这里。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如果是你的话，那我就信。不过我不知道地面生物还能说地狱鸦的话说得这么好，我叫灵乌路空，你叫我阿空就可以了。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灵乌路空多少有点情绪高涨。

“我的名字在地面世界上是非常……”

“我不管这个，你说就是。”

“古明地……觉。”

“那个，觉。你愿意跟我结伴而行，回到城市里么？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好。”灵乌路空睁大眼睛看着她，对方比自己要强，有很多神奇的能力。如果有她在身边的话，或许能够避开那些巨型蠕虫，不过就算是迟钝的她也明白对方不会平白无故帮自己：“等我回去对长官进行报告，拿到钱之后，我可以给你一些当报酬。如果你觉得还不行，我……”

“你还会继续当兵么？”对方突然问。

“我想……不会了。”灵乌路空低着头，她知道自己或许会吃肉，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肉酱没有任何食用的欲望了。

“那以后跟着我，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啊？只要管饭就行。嗯……觉，你不会让我去挑战那些可怕的大虫子吧？”

“不会，但是我得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我的妹妹，她应该也来到这里了。”

“我帮你做完这件事情，还可以留在你身边么？”灵乌路空看着对方的脸说。

“跟着我的话，也不一定很安全，阿空。”

“我是说，一起去冒险什么的。你很强，在你身边的话我比较有安全感。我不想欺骗你，有些可怕的巨大白色蠕虫正在追杀我，我现在不敢和你分开，不然我会和那些死在山头上的战友一模一样。”

“……地狱鸦都和你一样心里藏不住话么？”对方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不过灵乌路空看不懂。

“先回答我的问题嘛，觉。”

“我得先找到我妹妹才行。”

“好吧，我想我还得再休息一会儿……”灵乌路空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躺下来，看着篝火堆发呆，心里没来由的烦恼着。

“晚安，我也得睡一下。”对方就那么坐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行，得守夜的。”虽然就在军队里待了几晚上，灵乌路空也多少继承了些习惯：“你身子比较单薄，你先睡，我守夜。”

“如果它们真的像上次那样出现，你觉得跑得掉么？”古明地觉淡淡瞥了她一眼。

“也许，大概……”灵乌路空被她说的心虚起来。

“你的体力不足以支持你跑的掉的，躺下来睡觉吧。”

“……不行，做不到。如果它们再次出现了，起码我活着之时就绝对不能让你死，我不想再看到类似那天的事情了。”

“就算我死在你面前，我也不会怪你。毕竟有些事情是没有能力去做，而不是你想不想去做的事情的。谁先死谁后死对我来讲没有区别，所以你完全不必这样。”

“……觉，你是在排斥我的好意么？”面对对方平淡冷静的话语，灵乌路空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令自己感到焦虑，自己好意被对方拒绝的感受非常痛苦。

“我知道你的好意，所以你不必牺牲自己的睡眠来证明，好好睡觉。”

灵乌路空只得重新躺下来，对方的排斥感使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就惹到了对方。可从觉那一贯的沉默冷静，她几乎要认为自己就算殴打对方一顿，她都能生硬的保持那副表情。

“地面上的生物不会都和觉一样吧，那样的话，地面生物的话我都不擅长应付。”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她也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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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地下有的是尸体，上面自然携带着上地面世界的东西，但指望从这些死尸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找出吃的是件不切实际的事情，起码火焰猫燐还真没发现过。

她询问了许多别的猫车也没能找到地面生物的食物，这使她想到了一个无奈又危险的选择：“去地面世界走一遭。”

“地面世界正在打仗，有许多地面妖怪都被赶入地下世界了，乱得紧。”把守着路口的猫车愁眉苦脸的对她说：“出去简直是找死。”

碰了一鼻子灰的火焰猫燐跑回了家，默不作声用自己对于‘食物’的了解开始做饭，也幸好她的厨艺和她长得一样过得去。

锅子里面煮的是地底世界可食用的果实和根茎，火焰猫燐尝了几口，虽然勉强可以下咽，但口感就像咽下了一大把又甜又黏又腻又腥的兽毛，迫使她立马捂着嘴以免自己吐出来。

“就这样了，爱吃不吃，不吃的话就跟我食尸。”火焰猫燐态度很明确的打着手势，将煮的东西倒进碗里，端着碗用勺子给对方喂饭，不过还是有些歉意：“抱歉，最近地面比较混乱，太危险了。”

对方一言不发的默默吃着，倒让火焰猫燐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

“我过会要出去，你好好留在家里。就算伤口好了也不要乱动，因为家里我放置了些防护措施。外面的猫车对活着的外界生物不是那么友善，出去很危险。最近地狱鸦那边又有了大规模的战争，他们在城外驯兽场的肉很缺，每具尸体十个灵魂或者五十个铜子。明白了么？”火焰猫燐对她说道，打着手势。

对方点了点头，明白了的样子。

火焰猫燐像做贼地悄悄时将几具尸体捞上了车，然后推着运尸车向城外驯兽场走去。

………………

灵乌路空现在很烦恼。

虽然一路上靠着古明地觉那些奇妙古怪的法术没有被任何危险的东西察觉到，然而古明地觉的体力显然没有她好，也固执弯扭的不让灵乌路空背着她走，这让灵乌路空很是无奈。

这导致她们抵达离灵乌路空所在部落的那座城市比预期晚了整整十二天，不过进入城市中不管怎么说都安全了，即使是二十多条巨大白色蠕虫，面对都城的精锐守卫军都要掂量掂量‘豺多咬死象’这个很切实际的问题。

“你们这里的建筑风格虽然粗犷，却也不失庄重和大气，坚固中又带着原始美感。”一路上话比她还少的古明地觉进了城市后，脸上也微微露出了惊奇的表情赞许了一句。

灵乌路空很骄傲的点点头，继而饥肠辘辘看着大街上的小吃摊，口袋里没有一分钱的她不是碍于父亲说过‘不顾他人感受去掠夺他人的东西是非常可耻的行为’这种话，只怕当场就想来个大卷包带走这里的一切食物。

小吃摊老板看着这个铠甲不整的地狱鸦倒也不以为然，反正近些年来仗打得不少，各处征兵所对待青壮年都如同土匪拉壮丁似的凶恶。可再好的待遇也得有命去享受，当个逃兵根本不是个丢人的事情。

灵乌路空扭扭捏捏想和古明地觉借钱，却拉不下脸欠别人人情，干脆杵在那里闻闻香味当充饥，等闻够了再去征兵所那里的大人要自己一天50个铜钱的报酬。

古明地觉却掏出了不知道从哪儿拿到的钱去在书摊上购买粗糙的二手书籍，这让灵乌路空越发的急躁和难以理解。读书对于地狱鸦来讲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只有功勋世家才能享受的到。这位优秀的士兵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年少的功夫都浪费在锻炼拳脚上，哪管“书籍是精神食粮”这种道理。

看着别人花钱在毫无意义的东西上，而自己还却为了对自己眼中最有意义的东西掏不出一个铜钱而痛苦，灵乌路空就觉得有人在戳她的筋一样难受。

她也硬气的不提开口借钱的事情，趁着古明地觉还在看书偷偷溜了，做了个眼不见心不乱，接着径直去找征兵部那里要报酬。

大门被她推开，打着瞌睡的征兵部官员猛然醒来，确认不是高层来巡视而是士兵来报道时，他露出了饿狗看骨头一样的神情。

“我来这里是要报酬的，毕竟我身无分文了。”灵乌路空的直截了当让征兵部的官员一阵狂翻白眼。

“日期，番号。”征兵部官员懒懒的问道。

灵乌路空报了日期和番号，然后脑子全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折断笔杆的声音清晰响起。

灵乌路空惊愕的瞪大眼睛后，面前的征兵部官员的眼睛却瞪得像地狱鸦用来打铁的锤头圆径，他立马大声喊道：“卫兵，有奸细！”

灵乌路空知识少不代表战斗经验少，身体下意识就一个箭步往门外冲，却被四位戴着金纹徽章的卫士给拦住了。

这些拥有着金纹徽章的卫士显然是在大酋长身边就职的高级亲信干部，就算不是将军也至少是个能管着三五千士兵，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酋长找你有事。”一个神色冷漠，黑眼圈浓浓厚厚一圈圈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脚的卫士这么说，他的样子不像地狱鸦，像只熊猫妖怪。

“我要是不去呢？”灵乌路空的倔劲儿上来了。

“我们有四个，你的四肢会断掉。”另外一个不断往嘴里塞着散发着香味的不知名木头片的卫士补充，这家伙也不像地狱鸦，不过也认不出是什么。

“翅膀我们不会动，不管是哪只地狱鸦都要尊重自己的同胞。”还有一个驼背的厉害，头发苍白的老年地狱鸦不断地喘着粗气又大声咳嗽着这么说。

“我明白了。”灵乌路空看了看他们，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最后一个面色苍白，十分年轻的金纹卫士身上。

这家伙的武器不符合地狱鸦战士习惯使用劈砸型重武器和钢铁强弓的传统，端的十分歹毒，左边挂着一把开了大血槽的匕首，右边挂着一根中空的尖锐棍子，这种东西不拔出来肉体还好，一旦拔出天知道那血会喷的多么壮观。

“让人从脚爪凉到头盖骨上。”灵乌路空也露出了个瞪眼的凉笑狂瞥那个金纹卫士，让对方觉得就像被吸血的蚂蝗附在了身上。

“这里你身份最高是不是？要知道在这个位子上，不是靠着年轻才俊有本事就能爬的了。”灵乌路空拿出最近听古明地觉没事儿时给她讲的故事中的厚黑学来现学现卖，她特别喜欢跟对方说话，搞得古明地觉不得不经常给她讲故事来让她安静。

“你说得对，我爸爸就是当今的酋长，虽然他上次的出征是进攻大盆地矿山了，那是一百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年轻的地狱鸦叹了口气，纳闷的说：“最近的战况已经严重到必须令雌性也进军队了么？”

“你这家伙变着法子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这么想着的灵乌路空闷着像头蛮牛那样沉默着不理他，当他是空气。

“好了！”那位咳嗽厉害的老者挥了挥手：“我们得抓紧时间将这个士兵送往大酋长身边。”

“我还有个同伴……”灵乌路空刚想禀报下让这些家伙至少和古明地觉打个招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到时候举杯为号，冲出来一群刀斧手将我剁成肉酱的前一刻，会不会突然有个聪明到极点的家伙拿着酋长的信物说‘刀下留人’。”灵乌路空的表情微笑了下，想了想那亮晶晶的三只眼睛盯着她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