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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月狂病患者

[小说汉化] 【喵玉文译_007】《永夜物语》 作者:人比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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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2

“。。。。。。喂”
“什么啊”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清楚。
如果坦率的这么回答的话,肯定会惹怒她的,于是我坦率并无言的歪了歪头,结果被她无言的殴打了。好痛。疼痛之下,我也打回过去,而她亦立刻进行反击,我在迅速避开的同时飞踢过去。比起我来,没有戴帽子的妹红在酷暑之中,已是精疲力尽。更重要的是,仅是这几下便使我的体温骤然上升,再无兴致做这种傻事,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从口中呼出的气息,仿佛染上了一层白色般的温热。
带着热度的气息。
然而,吐息就这样被那向着黑暗深处无限延伸的洋馆所吞噬了。与外面相比,这儿的热度要略为稀薄些。夏日的气息极为淡薄,就连蝉鸣亦是一声都听不到。
是因为被封闭着的缘故吗。
一面这么思考着,我向妹红望去,被踢倒的她此时已站了起来,视线越过我,凝视着这座洋馆的深处。一言不发的同时,露出了一脸的茫然。
红色洋馆————吸血鬼的洋馆,红魔馆。
我们正站在,这座洋馆的门厅处。
看着依然摆着一副茫然不解表情的妹红,我战战兢兢的问道,
“。。。。。。怎么啦?”
“不是打算回永远亭啊————”
“当然是的哟。只不过在那之前还要顺便再去趟别处而已”
啊,又倒下了。
妹红无力的,倒下了。看起来她是完全以为我会直接回家吧。不过我可不认为错在我。是她自己擅自这么想象的,最后要回永远亭也并非谎言。
而且,来到这里的路径,明显并不是回永远亭的,应该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吧。因为她一句话都没说就那样跟着我才让我以为她只是想消磨时间而已。。。。。。订正,可能只是想在别人家乘凉也说不定。毕竟总不好意思一直闲耗在慧音家。
如果是那样的话,明明直说出来就好了嘛。
“里面还是挺凉爽的,可以稍微乘乘凉,哟”
“那就这样吧。。。。。。不过,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并没有回答妹红,而是向洋馆的深处看去。
红魔馆内一片昏暗。
太阳光是无法抵达这座没有窗户的洋馆的。厌恶阳光的吸血鬼的住处,巨大的棺材。而住在这具棺材中的吸血鬼,却似乎并不是睡在棺材中,而是睡在床上。这个时间段的话,应该还睡在床上吧。
昏暗,
沉淀,
满是血的味道,
红色的洋馆。
尽管如此————已不再像以前那般了。与永远亭相同,这座馆亦逐渐频繁的对外开放了。有时还会召开宴会,慧音也来这儿做家庭教师,接受门番启蒙前来的挑战者也不在少数,而黑白则还是老样子,挂着发掘屋的名号,继续干着她的偷盗行当。真是相当的热闹呐。
淡淡的沉淀,浓厚的血味。
向着外界敞开,
宛如河川一般,涌动流出。
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法保持原样不变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受人所托,哟。和村镇那边一样。主人还在睡梦中,要去的是魔女那儿”
“那个满是霉味的地方吗————”
“随便烧着的话是会惹对方生气的哟?”
“虽然很想烧干净,不过,还是算了吧”
没错,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默默地向着目的地走去。妹红注意到自己被落在了后面,啪嗒啪嗒,带着一串脚步声追了上来。虽然并没有特别去注意,由于馆中实在太过安静了,这串脚步声显得极其响亮。
一片寂静。
在日中时分,陷入沉睡的洋馆。
当月亮升起,才会醒来。
从很久以前,便一直仰望着月亮的恶魔之馆。
“————还真是相当的,安静呐”
是耐不住沉默了吗,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妹红轻轻的这么说着。是啊,我附和的点了点头,同时像她那样,慢慢的将视线移向洋馆的深处。
“我们是客人,毕竟是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进来的嘛。如果不是侵入者的话,是不会被妖精女仆袭击的哟”
“一动就会觉得更热,所以这样也算挺好吧。。。。。。不过,如果是幽灵的话倒是大欢迎。因为那玩意,挺凉快的。”
“直接飞到冥界的话,那里可是飘着山一样多的哟”
“在那之前便会因为过热而燃烧殆尽哟,因为飞得太高了”
“明明是火鸟?”
“明明是火鸟”
是吗,我这么点点头。
的确,飞得越高便离太阳越近。然而,夜晚却又另当别论。朝着月亮飞去的话是无需担心会被燃尽这种事的。只是,飞得越久便会感到越发寒冷,从而失去推进力,就这样坠落下来,永琳曾这么说过。即便是妹红的双翼,恐怕也无法飞到月亮上吧。
她有没有曾想过要飞往月亮呢?
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疑问,但却又害怕从口中问出来。总觉得,那并非随随便便就可以询问的事情。正如,妹红从未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一般。
想回月亮吗,她从未问过。
因为从未问过,所以我亦从未答过。
如果是过去的话,会怎样回答呢?
而,如果是现在的话,又会怎样回答呢。
以前,是无从得知了。
但是,现在的话。
在这胸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
我,
正等待着吧。
等待着她,主动前来询问。
等待着,能将那个答案传达给她的时刻。
永远的,永远的。
一直的,这么等待着吧。
“。。。。。。。。。。。。”
一时陷入了沉默的我们继续向前走着。
咚,咚,两对脚步声,微妙的重叠在一起,同时朝着上方传响,消失在了遥远的高空。听不见一声蝉鸣,强烈的阳光亦无法射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寒意,仿佛让人忘却了如今正是夏日一般。
明明,毫无疑问的是盛夏时分。
有时,却仿佛又会将其忘却。
明明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个夏天了。
“啊————,门”
“啊————赤红的门?”
“红色以外的东西,这里是不存在的哟”
将洋馆主人曾说过的玩笑说出了口。这座洋馆是完全的赤红,而进入这座馆的人,亦全都会被染上一片赤红。在这就连空气都染上了一层赤红的馆中,是不存在红色以外之物的————当我这么告诉妹红时,“能烧吗”她笑着这么说道。
希望那只是个玩笑。
轻轻的敲了敲眼前的门,图书馆的大门。没有回应。将这当做了解了的信号,我推开了门。
尘埃的味道。
书本的味道。
积累已久的时间的味道。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一口气的向着外侧涌了出来。在这棺材之中更为封闭的图书馆,是一片相当壮观的独立区域。是我的错觉吗,似乎唯有这儿,灯光所散发出的赤红气息显得相对微弱。混杂着红以外的色彩,七曜的魔女的住所。
这座洋馆主人的友人,活了很久,但并没成为永恒的魔女正坐在中央,等待着我们。
然后,张开了口。
“————欢迎来到红魔馆”
魔法使————帕秋莉?诺蕾姬,如同洋馆的代表似的,坦然的向我们招呼道。
“你好,打扰了”
朝打着招呼的我点点头,随后,帕秋莉瞥了一眼一脸无趣的妹红,
“那位是?”
“因为很闲,所以就一起来玩了哟”
“。。。。。。。。。。。。”
妹红摆出一副怃然的态度,嘛,算了,帕秋莉亦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予否定,那么也就是说可以吧。
与妹红一起,进入这座图书馆中。
反手关上大门,原本弥漫于空气中的血的味道立刻断绝,转而换成了书本的味道围绕在我们四周。嘛,真亏她没有窒息呐,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一定与外界眼中的,曾经的永远亭没有区别吧,因此,我似乎是没有什么资格多说这些的呢。
想必,在那月亮被隐藏起来的夜晚之中,来访永远亭的她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仿佛会窒息一般的,
二重密室。
避开月亮,避开人烟,
宛如一间被封闭了的密室一样。
那便是曾经的永远亭。
然而,这里则不同。这里也是不同的。
图书馆缓缓地变化着。缓缓地腐朽着。在无数时间的堆积下,在不断的堆积着尘埃下,逐渐的老化,即使太阳的光芒无法抵达,即使时钟指针的转动声无法传至,但这儿依然平稳的在向过去的事物转化着。
所谓书,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她曾这么说过。
在被记录的那一刻,便已成为了过去的事物。
而我,也是像那一般的存在,她曾这么说过。
如同书本般的魔法使,完全的沉浸在读书之中。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以阅读被记录于过去,成为了过去的事物,来呼吸似的。
我一面这么想着,走向了帕秋莉的身旁。随后,从袖口将药取了出来。
对着眯起眼凝视着药丸的魔女,我说道。
“给,说好的药。蝴蝶梦丸”
将纸包递予帕秋莉?诺蕾姬。她随意的撕开纸包,确认了放于其中的红色药丸。蝴蝶梦丸。由永琳所创,能够梦见愉快梦境,调节精神的药。确认后,将其夹在了书中,帕秋莉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谢谢。原本应当是由我们亲自去取的,但如今实在是相当困难。而我又不喜出门”
“这是值得自傲大的事吗。。。。。。。?”
帕秋莉完全的无视了妹红的疑问。甚至就连视线都未曾移开过。她,仅是凝视着手中的蝴蝶梦丸。并非身体孱弱的人类所用的药,而是为了身体强健的妖怪,精神性的药。
“因为那孩子,唯有夜晚才会外出”
“我是晚上睡觉的哟。因为是人类嘛”
永远亭有着相当正常的生活规律。熬夜玩闹的,唯有那只满腹坏主意的兔子而已。
“我最近一整天都在睡觉哟”
你是干什么来的啊,带着这样的目光我望向妹红。
你为什么会在这啊,同样帕秋莉也带着这副表情,望向她。被两人同时这么盯着,妹红不由得有些慌张了。即使问出来,恐怕也不会得到让人满意的答复吧。因为是无意中跟过来的呐。
“啊。。。。。。,嗯,嘛,那个,就是那个啦”
妹红一时之间陷入了理屈词穷的境况,求助似的朝着左右来回的看着,

“——————在吗?”

听到这突然间传来的声音,我们的眼瞳一齐转向那儿。声音,听起来是从入口处大门的另一侧传来的。原本应当被关上的赤红门扉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比红还要赤红,真红的少女。
吸血鬼的少女。
背后生出的双翼已然朽化,而作为羽毛的替代品,挂着数枚宝石般的装饰。当羽翼晃动时,宝石亦会随之发出铃铛般的响声。
居住于洋馆的吸血鬼的姐妹。
其中的妹妹,永远幼小的恶魔,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正站在那里。
“咲夜的话”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帕秋莉,带着一副早已习惯了似的口吻,接着答道,“不在哟”
“才不是”
芙兰朵露颇为不愉快的皱起眉头。似乎是对于这句话本身的厌恶,崛起了嘴,随后朝着图书馆内来回张望着,
“因为闻到了,慧音老师的味道”
那道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妹红身上。
“。。。。。。我?”
妹红歪了歪头,芙兰朵露“哼”的一声,发出撒娇的鼻音。也许只是因为吸血鬼对气味尤为敏感吧。对血的气味敏感,同时对于汗与生活味,这类与血同为体臭的气味的敏感也不会相差很多吧。
妹红,在来这儿之前一直闲躺在慧音家里,味道转移到她身上也不足为奇。虽然我是没法分辨这些味道,不过吸血鬼的话,想必是能分辨的吧。
而最近,慧音一直担任着,芙兰朵露?斯卡雷特的家庭教师。不仅是外貌,也许就连味道也都记住了吧。
“。。。。。。没来吗?”
“没有来。今天来的是我的客人”
“——————是吗”
听了帕秋莉淡淡的话语后,芙兰朵露失落的垂下了肩膀。露出一副无趣,无趣至极的表情。仿佛世界中的所有一切皆为无趣似的面庞。仿佛世界之中除了无趣再无他物的面庞。
在她的眼中,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呢。
“————慧音,是我的朋友哟”
妹红抢在我说些什么之前,抢在帕秋莉出声阻止之前,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她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大步跨近芙兰朵露。站在比自己还要低两个头的芙兰朵露面前,
妹红,笑了。
一脸无趣的芙兰朵露的双瞳,
仰望着妹红,睁得圆圆的。
“老师的朋友?”
“是的。所以,就像是朋友的朋友一样哟”
淡然的这么说着,妹红将芙兰朵露扛在肩上似的抱住了她。“哇,”芙兰朵露随之发出一声惊呼,背后的宝石羽翼剧烈的摇晃着,同时反射着耀眼的红光。
对于妹红的行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帕秋莉。知晓芙兰朵露危险性的她皱起眉头,站了起来,
“等一下,你————”
“麻烦的事也好,一股药味的谈话也好,我就Pass了。两边都与我没什么缘分。不如和挺闲的孩子去玩玩哟”
也就是说,完全的不想听吗。
就这样扛着,看起来对于自己被抱着感到颇为开心而笑着的芙兰朵露,妹红不容分说的跳到了图书馆外。从那再次被紧闭的大门另一侧传来的,她们两人的笑声,就这么逐渐远去。
声音,很快便彻底消失了。
魔女叹了口气,
而我,则笑道。
“没问题的哟,因为妹红是不会死的”
像是在安慰魔女似的这么说道。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事实上,并不仅是因为,不会死。
挺闲的孩子,妹红是这么说的。
我很清楚。
很清楚,妹红,在与我相遇之前所度过的是怎样的一天又一天。
因此————如果是妹红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只是,可能会对洋馆稍微造成些许破坏吧。
“嘛,好吧”
可能是在头脑中计算着得失吧。帕秋莉闭上双眼思考了一会,随后作出结论是的说道。能与可破坏一切的少女玩耍的,也只有不会被破坏毁灭的妹红了吧。
“不过听说她以前可不会费事去照顾孩子呢”
听说,一定是从慧音那儿吧。是因为家庭教师所产生的效果吗,芙兰朵露似乎一点儿一点儿的成熟了起来。与被禁闭之时不同了,记得她曾颇为开心的这么说过。
之所以妹红提出一起玩的建议,也有一部分是出于这样的理由吧。而且,刚才,提出与慧音一起去做家庭教师的,正是我呐。
“妹妹呐。如今倒不如说是姐姐那边更费神”
帕秋莉呆然似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落在了夹于书中的蝴蝶梦丸上。迄今为止,我送至这座洋馆的药物,全都是这个。
因为对于她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这药,还需要吗?”
永琳曾托我,像她们问一声。帕秋莉再度重复着叹息,
“还,不行呢。明明比起我要活得更加久。。。。。。作为友人,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呐”
“不过,我倒认为,与活着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呢”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的确相当有说服力呢”
第三次的叹息。
随后,
她,略微的犹豫了一下。
是说还是不说呢,
迷茫了似的,犹豫了片刻。
最终,混杂着叹息,
她,嗫嚅似的张开了口。
“————如果连我都不在了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会死吗?”
听了我率直的反问,帕秋莉睁圆了眼睛,而后又将双眼半合着。露出一脸,对我的提问感到相当有趣似的表情。然而,在她那半眯着的眼瞳深处,却并没有在笑。越过我,不知在望着远方的何处,同时她说道。
“终有一日哟。虽说是已经舍食,舍虫的魔法使,但与你们不一样,并非永恒”
“是啊”
坦诚的点了点头。那也是,尽人皆知的事啊。
与人类不同。与妖精不同。
与妖怪不同。与神明不同。
与世界不同。与幻想不同。
与这些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为所有一切所排斥,永恒的存在。如无得,亦无失。如无生,亦无死。永远不会消逝的存在。
永恒。
面前的魔法使,并非永恒。
吸血鬼的姐妹,亦并非永恒。
终有一日,将会腐朽。
如同人类一般。
如同那人类的,从者那般。
“蝴蝶梦丸服用过度可不好————,这是永琳托我告诉你们的”
我,一口气将应当传达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帕秋莉听了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然而,我却来回地摇起头,
“你们应当是清楚的,永琳亦曾说过。这份药并不能寻回失去之物,而仅是能催使服用者的回忆。靠这副药是无法得到已经失去的事物的,”
“这我很明白,而蕾米亦相当清楚。正因为很清楚,所以才会这般无法忍受吧”
第四次的叹息,从帕秋莉的口中呼出。
淡然诉说着的她,恐怕也在不断忍耐着吧。
虽然这座名为红魔馆的封闭之地是对外开放了。
理所应当的,逐渐走向终点的生命亦存在于此。
所以,不得不去承担住,那份丧失感。
不仅是她们。
而是每一个人。
“。。。。。。很快就要到宴会的日子了,她没有问题吧”
“恐怕不会是没问题呐”
淡然的。
帕秋莉这么说着,啪的,合上了手中的书。蝴蝶梦丸,就这样被封闭在了书中。随手将合上的书抛在了桌上,她抬起了头,仰望着上方。
想必,在那视线终点的一定是。
年幼的夜之王,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吧。
“能有一次问题就好了哟。因为那不成熟的自尊心太高了,始终是闷在心里”
“在担心她呢”
“担心?”
帕秋莉,呋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将视线移向我。用那双如同屋宅般赤红的眼瞳凝视着我,她说。
“也许是吧。因为就算那样,也是长久以来的友人呐”
“友人,啊————”
我点点头,思索着。对我来说的友人究竟是谁呢。最为亲密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永琳了,不过将她称为友人又似乎有些不对。
这样的话,果然,妹红才是友人吧。
虽然对妹红她本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很好奇。
帕秋莉看着下定决心终有一天要去问一问的我,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在我看来,你们才是最不可思议的。明明失去的事物,远是我们所无法相比得多————但是现在,你,却能这样笑着”
“现在,在笑吗?”
哎哎,帕秋莉点点头。
不过我自己倒是并没有察觉到。
看来,当我想起妹红时,会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如果是,像慧音那样的笑颜的话————那一定就是,我对于妹红的感情吧。
光是明白了这件事,今天来到这里,似乎就有了极为重要的意义。
“你们的精神构造,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我想,大概和其他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哟”
对于帕秋莉的疑问,我淡淡的回答道。她听后,睁圆了双眼,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对着我微微笑了。
是的,一定是,没有区别。
的确曾失去过很多的事物。
多到无法计数。
但是,
数量的多少是不具意义的。
而且,并不是因为,
原本就未曾得到,
所以才不存在失去。
如今,我在笑着。
是因为,现在我很开心。
是因为,在现在的这一瞬间,在笑着。
仅此而已。
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后,大概。
大家,都是这样的吧。
就算有不同的话,那也是在其他地方了。
最近,我明白了这些道理。
也许是因为,很多事物都在消逝的这场夏的缘故吧。
“————那么,差不多该告辞了”
轻轻的点点头,我从坐席上站起身来。帕秋莉微微眯起双眼,谢谢,这么说道。并不清楚她这句话语到底是基于什么的,“没什么”,我仅是简短的答道,随后转过身。
走出图书馆,向着馆外。
“。。。。。。。。。。。。”
然后,彻底的无语了。因为那条红色的长廊,到处都被破坏燃烧着,粉碎,焚烧着。谁干的好事,这想都不用想。
“悲剧,也只能这么说了呐”
鼓起勇气,追寻着那一点点的破坏痕迹向前走去。破坏与焚烧的痕迹一致持续到玄关处。原本宽敞的门厅,此时则是连原型都没能被留下的惨状,而藤原 妹红正成“大”字形的躺倒在中心处。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并不在这儿。
大概是玩累了,感到满足后,回到地下去了吧。
盯着倒伏在地的妹红,我说,
“还活着吗?”
就这样倒在地上,妹红答道。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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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28:30 | 显示全部楼层

3

那之后,又绕了些地方。
药,这种事物,妖怪基本上是用不上的。她们都是生活于自然的存在,偶尔会一时兴起,作为模仿人类中的一环,而使用些药物,但总的来说,都是与药无缘的存在。因此,向永琳求药的基本以人类为主。
虽然幻想乡的人类大多都居住在村镇中,但偶尔有些怪人从村镇搬离,生活在妖怪之中。放着那些人不问的话,就常会忘记来取药,所以不得不给她们送去。。。。。。尽管如此,总觉得似乎只是方便差遣而已。
“被当做便利的差遣呐。因为那些家伙都是厚脸皮呢”
听了我的话,妹红若无其事的这么说着。什么啊,现在才抱怨,对于她带着这般口吻的回应,“也是呢”不假思索,仿佛释怀了似的,点了点头。
夜晚时分已然临近。
随着太阳逐渐的西沉,为云层所覆盖的天空染上了一片茜色。也许是风有些强烈了吧,云朵的形状在不停变换的同时,由远到近,由近到远的流动着。一片即使永远这样站着仰望下去,也不会厌倦的景色。
我和妹红,走在这片茜色之中。
先一步走在斜坡前方的妹红,双手环抱着枕在后颈上,颇为慵懒的迈着步子。扎在头上的长发,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阵阵光辉,在迈着步子的同时,身子亦忽左忽右的摇晃着。脚下的影子,重复着主人的动作,向着远处延伸而去。
稍后一点走着的,是我。尽管头上戴了顶草帽,然而下沉中的阳光是斜着照射来的,时而会刺痛我的双眼。在这刺眼的阳光下,我眯起眼,如同追逐着妹红的影子般的走着。
“再这样,迟早会让你去帮忙购物以及家务的哟”
妹红懒散的这么说着,而我,
“就像你在慧音家那样?”
“啊————。。。。。。”
脚步骤然变慢了。呋的一声,我笑了出来。
“再这样,总觉得,迟早会去帮忙做家庭教师以及私塾老师的哟。红魔馆这趟开心吗?”
“只是,焚烧什么的,才是我的专门呐。。。。。。”
“不死,不也是吗?”
“说的也是啊”
我颇为开心的望着,口中低声嘟囔的妹红的背影。一副希望如此般的口吻。
她,正享受着现在。
久远的流浪,
与漫长的失意,
以及长久的斗争,
最终,相互厮杀并安居了下来。在那已然难以忆起的过去,吃下了蓬莱之药成为了永恒的她。与我同样获得了永恒的她,在偶尔和我相互厮杀的同时,寻找着在这幻想乡中,自己应有的位置,活在这个现在。
对于这件事,我感到相当的高兴。
同时,亦产生了些许恐惧。
我现在,还有很多事都并不知晓。不明白的事亦是数不胜数。所走过的道路,还远远不够。也并没能到达什么地方。而是依旧漫步于这名为现在的,永恒的时间之中。
她————又是怎样的呢。
是正漫步于,现在之中吗。
还是说,是停滞于现在之中呢。
对此,感到一丝恐惧。
“。。。。。。。。。。。。,”
并没有说出口,我将这份思考咽回了心中。即使我说出来也没有任何帮助。毕竟,我并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而那一定又是,必须由她自身去弄明白的事吧。
一瞬的沉默。
我也好,妹红也好,都一言不发的走着。
闯入这片沉默的是蝉鸣声。明明应当是走在视野开阔的原野之中,但却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蝉鸣声。前方依然能够望见迷途竹林。该不会是,竹林中也有许多蝉存在,从那里传出了这阵鸣叫声吧。
赤红。
夕阳的,赤红。
炎热之夏的赤红。明明夜晚将近,空气却依旧是让人冒汗般的酷热。我与妹红两人,在傍晚的小道上走着。向着那被称为家的地方走着。
“那样也可以吗”
突然间,妹红这么说道。由于实在太过唐突了,让我一时间没能理解,那是先前谈论的后续。
可以吗,她问,
因此我,可以哟,这般回应道。将这句话直率的说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过于直率的原因吧。妹红颇为不可思议的歪了歪头,而乘她脚步慢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走到了她的身旁。
触手可及的距离,
然而,我并没有将手伸出,
她,亦没有伸出手。
仅仅是,并排的走着。微微倾着头的妹红转向我,
“我说你啊————”
“什么?”
“。。。。。。不,没什么”
说着,她就这样看着我笑了。妹红的侧脸在傍晚的渲染下,仿佛哪儿正燃烧着似的。在这燃着的世界,她笑了。
这样就可以了,
颇为开心的,笑了。
因此,我也对她微笑着。露出同样染上了傍晚夕阳的赤红的微笑。尽管无法望见自己的笑容,但我相信,那一定是同样的微笑。
我笑着,
妹红亦在笑着。
两人相互笑着,走在夏日的小道上。相当的平稳,宛如夏日般平稳的空气。也许只是因为日暮时分的夏日所带来的阳气,而产生的错觉吧。
即便如此,
那一瞬间,我们,
我与妹红,兴许只是一对朋友吧。
仅是既没有什么因缘,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哪儿都能够见到的,一对朋友把。
曾经是这么想的。
但是,
但是,逆向去考虑的话。
————仅仅?那又如何呢。我们俩的关系,是无法被置换成其他关系的。永恒,是无法成为永恒以外之物的。
如若我不曾是我的话,
如若她不曾是她的话,
恐怕就连相遇都是不可能的吧。
像现在这样,走在一起亦是不可能的吧。
也许这并不是什么最善解。
但是,我已觉得,可以了,仅此而已。
“马上了,呢”
我说道。那究竟有着什么含义呢,我自己也不清楚。自然而然的,直率的,必须说出口的一句话语。
妹红微微眯起双眼,将目光从我这儿移向了彼方,
“傍晚?”
“是啊”
我点点头。随后,亦追逐着妹红的视线。太阳正逐渐西落于远处的山后。天空一片赤红。月亮已然升起,夜晚到来了。
“天黑了呢————”
妹红,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之后,我和她都暂时的陷入了沉默之中。蝉鸣声,与踏在地面上的足音。微弱的风声,从远处传来的响声,以及四周所发出的鸣动。仅有这些传过耳边,又继续飘向了身后。
当踏入了迷途竹林后,连这些声响也都消失了。一片宁静,嘧————,能听见的,唯有那模糊不清的蝉鸣声而已。
没有任何迷茫的,行走在竹林之中。我也好,妹红也好,都应早已习惯了的小道。虽然从林立的竹的缝隙间还能看见几缕阳光,但随着我们前进的脚步,渐渐地变暗了,当到达永远亭时,已是彻底的消失了。
竹林前的永远亭,此时一点上了烛台。在那不停摇曳的灯光另一侧,兔子们正你来我往的跳动着。
然后,她正站在,那片灯光之后。
我张开了口。向着等待着我的她。
“我回来了,永琳”
她亦张开了口。等待着我的她,温柔的说道。
“欢迎回来,辉夜”
妹红在竹林与屋宅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我离开她的身旁,走至永琳身边。
随后,转过身来。
背对着竹林,妹红站在那儿。交互注视着我和永琳。
背后是一片竹海,而在那彼方,月亮正徐徐地浮上夜空。离满月还有所不足,正逐渐丰盈起来的月亮。
看着独自伫立着的她,我微笑着说道。
“工作辛苦了,谢谢你,妹红”
“因为是工作呐。不是这样的话,绝对会拒绝的”
说着,她淡然的转过身去。朝着妹红那正向竹林迈开步子的背影,我投去了最后的话语。
“要走了吗?”
“回家睡觉去”
说着,妹红挥了挥手。就这样,离开了,再没回过头。银与红的背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一切又回归到了混杂着蝉鸣的寂静之中。
也许是回到了,慧音那儿吧。
我就这么笑着,望向永琳。而永琳亦看着我,两人一同走进了永远亭。
那便是我的世界。我的一切。
平稳中不断重复着的,我的永恒啊。


4

重复。
日常不断的重复。
清晨旭日东升,
夜晚残阳西落。
月亮升起,
欠损,
丰盈,
再度升起。
好似相同的每一天。
然而,
又绝非相同的每一天。
不断重复的同时,
一点儿一点儿的在变化着。
一点儿一点儿的,前进着。
并非圆环,
而是一个螺旋。
一圈圈,
一圈圈的,
旋转着,同时向前行进而去。
向着何方?
向着某处。
一边旋转,一边向前行进而去。
季节,亦是如此。
冬去,春来。
春去,夏至。
这场夏,亦差不多要结束了。
太阳落山的时间变得更早了,
秋热的严峻也在不断的增加,
感受着夏日的终末,
然而,时常还是有难以置信般炎热的,夏日所带来的,临终般的日子。
————宴会的通知,正是这样炎热的一天。
那一定便是,夏日之中最为炎热的一天。
夏的终末到来了,奇迹般严峻无比的一天。
“。。。。。。我说,永琳。如果地球的自转?变得相当快速的话,那样,就算太阳升起,转眼间便会落山。那样的话,就不会这般酷热了吧”
“在那之前,头就晕了哟”
“和炎热相比哪个更好些呢,还是值得去考虑考虑的”
让我想死般的炎热。之所以没用,“快死般”来形容,当然是因为不会死,不过如果蓬莱之药也被融化了,会不会就变得无效了呢,让我脑中不停想着这些的酷热之日。地面由于缺失水分,而变得干燥无比,啪咔的,破裂开也毫不稀奇的天气。
我仰望向天空。
空中什么也没有。本应遮挡住盛夏烈日的云朵,一片也没有。一定是,实在太热了,一片不剩的都被蒸发殆尽了吧。
此时,太阳已开始西落比起正午时分要好过了一些,但只要太阳还残留在空中,这份炎热便会一直持续下去。至少,在天空染上一层茜色以前,这份炎热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明明等太阳落山后再出门会更舒适些。反正妖怪们都只会在凉爽的夜晚才来”
“比任何人都要早到,这么说的是辉夜你哟”
“忘记了哟。这种遥远的过去所发生的事”
一旁的永琳耸了耸肩。明明两手抱着装有永远亭所作的酒与食物,却看不出一丝疲倦的样子。
我的话,则是将帽子深深地遮在眼前,颇为气馁的迈着步子。虽然腰并不酸痛,但在这酷暑之中,没有任何体力可言,而最重要的是,没有干劲。
步行,还真是意外的重劳动呐。
也许,这便是我花费了数百年所学到的事吧。一面与永琳朝着神社走去,心中突然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因幡不来了吗”
“无论是哪一只因幡,都受不了这份酷暑哟。这种时候的外出不适合自己,最爱骗人的地球产因幡是这么说的,不过”
“真是谨慎呐,还是说,那也是骗人的呢”
“谁知道呢”
兔子是爱说谎的。因为太过弱小了,她们选择了编造谎言。那么一定是,直到最后,都会将谎言编织下去吧。弱者依靠谎言来保护自己。因为不那样做的话,就没法生存下去。正直者的结局只有死亡。
既不会死去,亦不算活着,完全没有守护自身必要之人————因此才会变得正直吧。
变得正直,
变得直率,
我们变得仅是绕一圈就无法理解般直率了吧。虽然我已变得相当直率了,但依然还远不及永琳。永琳在想些什么呢,一定只有永琳才明白。那并非是她编造了谎言,而是太过直率,使得我都无法理解了。
希望有一天,能够理解她的直率。
同样,她的直率亦是如此。
“————那家伙,会来吗?”
脑海中浮现出饮下了蓬莱之药的她的面庞。对于我的疑问,永琳如同往常一样即答道。
“会来吧。不可能不会来的”
“她似乎很不擅长面对这种事”
“正因为不擅长,才不可能不来。没法将视线移开。如果擅长的话,无论何事都能够轻松地对待吧”
“永琳。就像你那样?”
算是带了点刁难的发问吧,尽管我是这么觉得的,但永琳仅是以微笑对待我的发问。果然,每次都是毫无胜利感。总有一天要让永琳彻底的无言以对,一面在心中暗暗想着,同时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博丽神社,位于幻想乡的边境。
步行到边境的体力我还是有的,而且,其间亦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物。离开村镇劳作的人类,与在酷暑中累得筋疲力尽,勉强活动着的妖怪,而连热气都感到开心的妖精们,即便是在白昼时分亦是十二分的精神。望着眼前这片似乎与昨日相同,却又有着什么不同的光景,继续走着。虽然飞行也是可以的,但如今,我的心中却是希望能一边欣赏着这片景色,一边漫步而去。
“。。。。。。不过,真不想登上这个啊”
“一起加油嘛。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哟”
望着眼前向上延伸而去的漫长石阶,我颓丧的垂下了肩膀。悠长。实在太过长了。尽管让我不禁怀疑起这条长阶是不是会一直延续到月亮之上,但当我开始攀登后,隐约望见了在那石阶顶端的鸟居,微微露出来的鸟居正无言的证实,石阶之上的是神社。
“神社没什么参拜客来,也许不是因为常有妖怪逗留,而是因为这条石阶的缘故吧”
“毕竟普通人是不会飞的呢”
“不过巫女自己,倒是能飞在空中。。。。。。”
再怎么抱怨也不能改变什么。重新鼓足干劲,踏出了最初的一步。让力量灌注进不断踩踏着石阶的双脚之中,身体向前方倾出,左脚踏上了第二段石阶。人类最为贵重的一步呐。
“不这么认为吗?永琳————”
“是啊”
当我寻求同意的回答时,永琳已毫不犹豫的攀登至我的上方。一面说出极为适当的赞同的话语,咚,咚,以仿佛让人感觉不到身体重量存在的步伐,飞快的攀登着石阶。
“等,等一下,永琳等我一下————”
慌慌张张的追在她身后向上跑去。发出类似咚,啪,的脚步声。呜呜,身体好沉。攀登石阶之时,才对自己肉体的重量,骨骼的重量产生了一个实感。虽然肉体不过只是一个灵魂的容器,但却颇为意外的强健呐。
淡然的向上攀登的永琳,以及跑跑停停,跑跑停停,不断重复攀登着的我,若从一旁来看的话,也许是一副相当不合拍的画面吧。万幸的是四周并没有他人,转眼间,我和永琳登上了石阶。
说实话,累死了。
呼————,哈————,一时间感到一阵呼吸困难。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由于屈着双膝,弯着腰的缘故,发梢拖在了地面之上。像是追之而去似的,一颗汗珠滴落了下来。
“这种情况,是要一口气登上来才会觉得轻松哟”
上方传来永琳从容的声音。精神上是轻松,不过体力方面可不轻松呐,虽然想这么反驳,然而从口中发出的唯有呼————呼————激烈的喘息声而已。
不老不死。
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再附加一个超绝无敌呐。
“永琳。。。。。。,真是。。。。。。,有精神,呢。。。。。。”
终于勉勉强强的挤出了这句话。就这样坐倒在地上扬起头,面前的永琳看着我,微微笑了,
“因为还很年轻啦”
“————————”
大概,是玩笑吧,一定是的。
虽然感到似乎是在暗指我要更加的年老,不过暂且先算了。因为不管如何,永琳才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年长,没必要再特地去吐槽。这里应当宽大的对待。
一面这么想着,我拼尽最后的气力站起身,
“好了永琳,先去打声招呼吧。如果累了的话,永琳先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哟?”
“两只脚在抖着哟”
“因为还是对日常小事都感到可笑的青春期”(注:日文中形容双膝在颤抖是,膝が笑う)
待因疲劳而不住颤抖的双膝舒缓后,我抢先迈出脚步。穿过神社的鸟居,打扰了,有人在么,正想着要不要这么喊一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将这个想法咽回了心中。
“在打招呼之前,首先应该奉上塞钱呐。巫女之前,更应该先和神明大人打声招呼呢”
“说的也是,不过————”
永琳少有的有些吞吞吐吐的没有将话直接说完。我歪了歪头,紧随永琳的视线望了过去。先前一直望着永琳,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鸟居的正面,与塞钱箱后方的神社。她正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姿势坐在那儿。
同样,正望向这儿。
望着我们。望着鸟居的方向。仿佛是在迎接从幻想乡前来神社的拜访者一般,她正坐在那儿。
我唤出了,她的名字。
“————塞钱小偷?”
原本是想说出她的姓名的,但从口中说出的却是相当直率的话语。没办法,因为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了。说实话,这名坐在塞钱箱上的,一身纯黑装束的魔法使,怎么看都只像是一名塞钱小偷。
她————雾雨 魔理沙,听闻我的声音后,切,切,切的,竖起食指来回的晃着。
“最先到场的,哟”
“最先到场的小偷是么?永琳,糟糕了,我们搞不好也会被怀疑成小偷的同伙哟”
“没问题的。因为因幡曾报告过,那个塞钱箱中什么也没有,不存在的东西是不可能被偷走的,对吧”
“不对哟,也许是塞钱箱小偷呢”
“我不开口,就尽背地里说这么些坏话呐”
“你既没有不开口,我也没有在背地里说哟”
听了我这么说,魔理沙“唔”的,发出了一声呻吟。硬要说的话,也许她也是属于爱骗人的那一类,对于直率的意见相当不擅长吧。
活在幻想乡中的人类。
魔法使,雾雨 魔理沙。
她果然也是————有着许多必须守护的事物吧。首先,就不得不去保护好自身吧。是因为夏日的酷暑么,还是因为看到了她那身徒增热意的黑色装束呢。我突然这么想到。
就算用话语传达给她,“真是多管闲事呐”看起来也只会这么回应我,于是我将之闷在了心底。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容地看向她,
“如果不是小偷的话,那么是宴会的准备吗”
“不——————”
魔理沙摇了摇头。她所坐之处是一片阴影之中,尽管如此,那头金发依然发出鲜艳的光亮。即便是微弱的光线之下依然在闪耀着,宛如群星一般。
摇了摇头,就这样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魔理沙嘟囔出了一句,
“。。。。。。是什么来着的呢?”
“自己都不知道就坐在那儿吗?”
“虽然最先到场感觉是挺不错,不过说实话,完全没什么可做的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了我的问题,魔理沙若无其事的答道,
“从早上”
“——————”
真亏你没中暑死呢————惊讶的一声也发不出来。这名少女,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神社之中度过的吧,但如果是她的话,恐怕真如字面上的意思,在这儿等着吧。
爱骗人的她。
爱骗人,正因如此,反而是相当直率的她。
“。。。。。。嘛,注意别感冒了”
“没关系,那时就到你那儿的医院去”
魔理沙伸手指着永琳说道。骗人,我看着她,犹豫着是不是要这么回她一句,结果,还是闷在了心里。
总觉得,步调变得有些乱了。
明明坐在神社前的魔理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与往常一样,淡淡的笑着望向我。而那双视线,一旦接触到,便无法立刻移开。
比起月亮还要耀眼,
人的眼瞳。
“是啊。那样就好了————巫女在里面?”
呋的,魔理沙无言的竖起大拇指,指向主屋。本职为魔法使的小偷坐在外屋,巫女却窝在内屋,作为一件神社,究竟是怎么回事呐。
没办法。
毕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
“那么,一会见咯”
我们,从她面前穿过,走向了主屋。魔理沙轻轻摆了摆手,随后仿佛对我失去了兴趣似的,继续盯着鸟居那儿。一定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这样等待着来访的人们了吧。
像是将一切都深深烙在脑海中一般。
“。。。。。。。。。。。。啊,”
当她的背影从我们身后消失,已迫近主屋时,我终于想了起来。
“忘了和神明大人打声招呼了呢”
由于魔理沙占据在塞钱箱上因而忘记塞钱了。如果那是有意识的话,果然她还是以塞钱为目标的小偷吧。
永琳举起手中的袋子,
“既然如此,就去告诉巫女一声吧”
“是呢,毕竟是本职呐。————灵梦,在吗?”
在吗?然后并没等待她的答复便走上了主屋。无论有没有回应,我们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这样的宽厚,永远亭也该适当的学习一下呢,不禁这么想到。正因为一直是这么宽松,所以妖怪才会聚集在神社吧。
在哟,从屋内传来一声回应。
听闻她的声音,我们走进了屋内。背阴处的屋内,格外的安静,比起屋外来凉爽了很多。
比起往常似乎有着什么不同的空气在缓缓流动着。
我们在其中迈着步子,向着深处,向着深处走去。
隔扇,是敞开着的。
“你好,灵梦”
一面唤着她的名字,我跨进了她的房间。看着正坐在榻榻米上,抬头凝望着我们的巫女————博丽 灵梦,我露出了笑容,永琳举起手中的袋子,如往常那样说道。
“——————来参加宴会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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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2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狂病患者 于 2013-4-3 21:20 编辑

5

太阳西沉,夜幕降临。
离满月还有少许欠缺的夜晚。并非,十六夜的月亮。而是很快就要成为满月,如今就像是迎来满开的樱花一般,几近圆满的一轮明月。
也许明晚便会成为满月吧。
在这仅有些许欠损的月下,神社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吊着点着的灯笼,夜晚的黑暗被彻底的隔绝在了远处。
而在这片光亮之中,无论是谁,每一个人都在喧闹着。
愉快的喧闹着。
“这样子,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庙会日呐”
就连我这声混杂着呆然的自言自语,在其他什么人听来,肯定会认为那也是愉快喧闹的一部分。事实上,的确也挺开心。虽然不清楚这究竟该算作宴会,还是该算作庙会日,不过与往常不同,人类————虽然还是人类以外的来客要更多一些,但今晚却是毋庸置疑的来到了这里。
每个人,都在畅饮着美酒。
每个人,都在喧闹着。
歌唱,
舞动,
觥筹交错,
酒杯交碰的响声,
德利(注:一种日式酒壶)泼洒的声音,
酒水洒至地面的响声,
以及,欢笑声。
什么人在,笑着。
在这夜晚之中,什么人,正笑着。
相互欢笑着,
如同蝉鸣声那般,笑声重叠在了一起。
夜蝉的歌声,则消失在了这片欢笑声之中。
欢笑着。
欢笑着。
我,也在笑着。
“宴会也好,庙会也好,都是祭典呐”
听闻身旁传来的这声,我转过身去。祭典的中心是在院内,而我现在所立之处则是比较外围,比起中心来少许有些昏暗。如果不是她提在手中的灯笼的话,恐怕都没法看清她的表情吧。
声音的主人,上白泽 慧音正微笑着。
站在一旁的妹红————则是一脸怒气的绷着脸。
来了呢,同时一股夹杂着惊讶与领会的感情在胸中涌动着。也许是被慧音强行拽了过来,但即便如此,对于现在妹红出现在这里,我直率的感到相当的开心。
“晚上好。————明明是庙会日,却没有烤鸟屋么?”
开玩笑似的向妹红搭话,而她则颇为不愉快的绷着脸,
“因为滥捕所以闭店中。鳗屋的话,那边倒是有”
“真是热心于买卖呢————虽然这应该算不上是买卖”
“也是啊”
慧音微微颔首,同时,呀啊————的一声,反对面传来了身为鳗屋店主的鸟妖怪的悲鸣声。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喝得酩汀大醉的醉鬼冲进了她的屋台。在这神社的宴会中认真做买卖应当是不现实的。
“。。。。。。是鬼吗?”
“猫吧”
“也许意外的是魔理沙呢”
听闻慧音的看法,我移开视线。塞钱箱上,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灵梦单手举杯呆呆的坐在内侧。
“————不参加进去么?”
耳边再次响起慧音的声音。收回视线,慧音,以及妹红正望着我。眼瞳之中所映出的色彩带着些许异样。
“不去哟”我这么答道,随后将视线向着院内扫去。热闹的院内。如果是退开一步,离开了少许的这里的话,刚好能够将之一扫眼底。正因如此,我才会立于此处。
参于其中。
但又些许的,脱离开来。
在同样的地方,
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喝着同样的美酒,同时笑着。
宴会的一部分。
大家的,宴会。
我仅是其中的,一个人而已。
由大家,构成的,其中之一。
即使欠缺了我一个,
即使增加了我一个,
大概,都不会发生改变。
什么,都不会改变。
尽管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变化着,
尽管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永远的保持原样。
即便如此————
“。。。。。。有点儿闹过头了呐。人类也有来,我去让她们稍微注意下”
当我思考的同时,围绕着鳗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终于让人容忍不下去了。慧音丢下我与妹红,快步朝着鳗屋的方向跑去。
仅有我和妹红,留在了这儿。
“。。。。。。。。。。。。”
“。。。。。。。。。。。。”
一时之间,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之中。尽管在意识之中,是一名对手,但此时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没有办法,我一面想着妹红,同时将视线移向了院内的宴会。
相当的热闹。
如果有人在欢笑的话,
就会有人在哭泣。
只不过,正是这一切,
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宴会。
正这样观望着宴会的我们,亦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位于那中心的则是————博丽的巫女吧。
“你。。。。。。还能笑得出来呐”
不知何时,妹红不再望向院内,转而凝视着我。我亦转向她,看着妹红。
她,并没有在笑。
没有一丝笑容的,看着我。
“你,不笑么?明明都是知道,这一天是要到来的————”
而且,
我,在心中补充道。
这应当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也许是这股气氛传达给她了吧。妹红紧紧皱起了眉头,像是有所思考似的伏下脸,随后摇了摇头。夜晚的黑暗之中,那头银白的长发反射着月光,同时随之左右的甩动着。
她,并没望着我,说道。
就像是在诉说给自己听一般。
“。。。。。。终有一日会迎来离别这种事,我知道。而且,我已决定了,与人们一同生活下去”
“是呢。前些日子的你,看起来的确很快乐。而慧音,也在不知不觉中不再对你用敬语了”
“可是————”
“可是?”
在这声重复似的反问下,妹红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回应。没有任何话语能够回应。因为,如果在“可是”之后还有后续话语的话,那仅是一个永恒。
可是,也,无法被忽视。
活着,
因而会逝去。
妹红,真的明白了吗。
我,
若无其事的,
相当自然的,将这件理所当然的事,从口中说了出来。
“就连慧音,也是迟早会死去的哟”
仅仅是将理所当然的事,以话语的方式传达了出来而已。
然而————她给予我的回复,却并非话语。啪,的一声轻响。同时比响声远要强烈的冲击,打在了我的面颊之上。身体顿时向一旁倾倒,视界亦随之一阵摇晃。
被打了。
当我反应过来时,妹红已经跑走了。面颊被狠狠的打了。虽然很痛,但还并非死人的程度。比起被焚烧,这一点儿都不痛。
虽然不痛,但却是很重。
大概,并不是因为自己被打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在那一瞬映入眼中的,妹红的那副表情吧。哭泣着,带着一股愤怒之气,一副仿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表情。那副表情仅仅持续了一瞬,她像是被那样的自己惊呆了似的,睁圆了双眼,同时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悔意————随后便像挣脱了一切似的,跑开了。
也许是,逃走了吧。
因为,慧音正站在,妹红所跑向的鳗屋那儿。
“。。。。。。。。。。。。明明只是说了,理所应当的事”
是的,理所应当的事。
以及,无法忘却的事。
我们所无法拥有的,重要之事。
名为逝去的,这么一件事。
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走向消逝。
“。。。。。。。。。。。。”
脸颊上的痛感,很快便消失了。一面感受着残留在内侧的疼痛的残渣,我迈开步子。并非是朝着妹红那儿。相反的,朝着塞钱箱那儿走去。
朝着与我一样,从宴会的一角,凝望着宴会全景的博丽 灵梦走去。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走近的我。也许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在意吧。带着一副茫然的视线,注视着会场。
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脚边倒着几瓶酒,我顺手拿起了一瓶。从袖口取出自己的杯子,轻轻地斟上,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好酒。
虽然不清楚是谁带来的,但作为最后的一杯,算是非常好的一类呢。我将其,递向了身旁的灵梦,
“喝吗?”
“。。。。。。第一句就是这个?而且,那瓶酒还是我的呐”
看起来是注意到了。对于我唐突的搭话,灵梦淡淡的答道,随后,“不用了”这么说道。
这期间,她的目光,也一直未曾从宴会那儿移开过。
是么,我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手上的杯中。一轮不断摇曳着的圆月,映于那透明的酒底。无限接近满月,仅仅还有少许欠损的月亮。
外界,蝉群依然在不停的鸣叫着。
而那鸣叫声,也被宴会的喧闹声淹没了。
欢笑着,
哭泣着,
歌唱着,
我和灵梦,默默的凝望着,月光下那些交错的人影。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于她而言,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都是一副与往常一样的光景。
她的一生,始终都是从这位于幻想乡边境的神社,注视着幻想的一切吧。
而我,拥有永恒的时间,一路注视着出现于其中并逝去的事物们,来到了现在。
因此,像这样并排坐在宴会一角,望着她们的状况,也许是一个必然也说不定。
“老实说”轻轻的一声。就这样注视着宴会,灵梦张开了口。“对于这场迟早会到来的宴会,原本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的人,与妖怪聚集于此。我,似乎意外的挺有人望呢”
“与往常一样,不是么”
“是啊。明天也好,后天也好,这些家伙都会举行同样的宴会吧————”
————只不过,唯有我已不在那儿。
在那段话语的末尾,灵梦这么补充道。
我,默默地望向,坐在身旁的她。
坐在那里的是,博丽的巫女,博丽 灵梦。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只是,
那副身姿,与相遇那时比起,已然发生了变化。
头发早已失去了光泽,
皮肤上亦刻满了深深的皱纹。
而现在坐在这里,
也是因为已经没法正常站立了。
最近,都是一直卧床不起。
就连永琳的药,也没法亲自来取,
一整天都躺着,
从这儿,守望着幻想乡。
守望着完全变得和平起来的,这个世界。
她,老了。
衰老到,已能知晓自己死期的程度。
既不可悲,亦不可叹。
那只是,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因为时间在不断流逝,
而那流逝的时间中,人类在不断地衰老。
并不只是人类。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消失,
再度,出生。
妹红为村镇居民所接受也好,
我为村镇居民所接受也好,
慧音不再使用敬语也好,
所有的,变化。
在这流逝而去的时间中,所发生的变化。
红魔馆的从者的逝去也好,
博丽的巫女即将到来的死亡也好,
所有的,丧失者。
在这流逝而去的时间中,走向消逝的人们。
尽管诞生出了新的事物,新的关系,
但亦有,同样数量的事物走向了消逝。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走向消逝。
所以,这是————为了丧失者们举行的,宴会呐。
彻夜喧闹,
迎来朝阳,
直至长眠到来之时所举行的,
博丽 灵梦的,葬礼吧。
“没关系。有我在哟。永远的呢”
“那还真是相当值得高兴的事呢————”
说着,灵梦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刻满皱纹的脸上随之歪曲了起来。明明,身体已经衰老了,但她的内侧却并没改变。一直,都是那么的自由。就这么自由的,离开这里。
相当平稳的。
因此,宴会才会是那般的热闹吧。
抑郁的肃静,哪儿都没有。
宛如夏日的天空一般,晴朗的空气充塞在夜晚的神社之中。咚,远处,传来一声鸣响。抬头望去,只见在那星月之光下,一轮花朵绽放在了夜空之中。
由火构成的,五光十色的花朵。
花朵们争相斗艳似的绽放着。一朵接一朵的,咚,伴随着这样的的声音响起,艳丽的花朵不停地绽放在夜空之中。凝神注意的话,就能发现一道道从檐廊延伸至天空的光,大概是鬼或者其他什么人所放的吧。
“。。。。。。完全变成一个吵闹的祭典了呐”
“不过,这也挺适合你的,不是么”
“是啊————”
喃喃地叹道,灵梦抬起头,仰望着那一轮轮的烟花。在那缺月之下,漆黑的夜空中添上了一层色彩,光芒挥洒的同时,一轮轮烟花不停地在空中绽放开来。
谁在,向灵梦赠送着花朵。
也许是那个讨厌抑郁肃静的鬼的所为吧。
我,与灵梦,并排仰望着那一轮轮的花朵。周围没有任何人。永琳也好,魔理沙也好,都不在周围。然而,一定在这场宴会的某处,仰望着同样的夜空吧。
花朵绽放着。
送别的花朵,不停地绽放着。
在这被照得五光十色的夜下————咔噌,响起了一声足音,我和灵梦几乎在同一时间低下了头。
人影,近在咫尺。
烟花绽放的同时,
色彩,映照在她的身影上。
色彩向着红色,发生了转变。
“晚上好,灵梦”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优雅的打了声招呼。
“不该是,早上好么?”
灵梦这么说着,而我则默默地低下了头。站在蕾米莉亚身旁的帕秋莉,同样亦向我低头行了一礼。
并非仅是两人。
洋馆的门番,红 美铃,以及牵着她手的芙兰朵露?斯卡雷特亦站在那儿。
然后,
仅是四人。
四名妖怪,站在那儿。
人类的从者,已不在那儿了。
蕾米莉亚并没有将我划入视线范围,只是,凝视着灵梦。那张面庞之上虽然浮动着一丝笑容,但看起来却像是她强行扭出的微笑一般。
身为吸血鬼的她,直到先前为止应当都在睡梦之中。
服用了蝴蝶梦丸。
我轻声从灵梦身边站了起来,让开了数步距离。为了不妨碍到面前的她们,站开了少许,但又并非就此离去,而是从一旁,远远地望着她们。
吸血鬼就这样笑着张开了口。明明是在月下却还撑着阳伞,而她的脸庞则隐藏在那片阴影之中。
“比想象中,还要快呢”
“比想象中,要迟哟。太过漫长了。幸好并没有厌倦呐”
至少,比你的从者要迟些呢。
灵梦这般补充道。那句话究竟应不应该说出来,我是不清楚。
只不过,对于蕾米莉亚而言,所包含的意义已然足够。她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搅拌空气似的,转动起手中的伞。轱辘轱辘的,伞一圈圈的转动着。然而,无论转了多少圈,蕾米莉亚的身体始终隐藏在那片阴影之中。
抑郁而阴沉。
自从失去了十六夜 咲夜后,便一直,这般的抑郁。
灵梦默然的注视着,这样的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先跟你们说清楚,我就要死了哟。既不打算变成吸血鬼,也不想要成为蓬莱人”
不过那家伙倒是成为了魔女,说着,灵梦向着远处瞥了一眼。在黑暗的遮掩下,完全不见黑与白的魔法使的踪影。也许第一个来到这儿的她,此刻,在这场宴会中是最为开心的一个吧。
而,毫不愉快的蕾米莉亚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仅仅是默默地站在那儿。
灵梦,再次叹了口气。
“如果后悔的话,不让她死不就好了吗”
“————,才没有,后悔”
蕾米莉亚就这么低着头说道。从伞下微微露出的眼瞳,带着一股充满怨憎的目光凝视着灵梦。
像是在憎恶,早早就要死去的灵梦一般。
像是在不满,早早就已死去的从者一般。
看着蕾米莉亚那双沉重的眼瞳,混杂着叹息声的话语,从灵梦的口中传出。
“你决定的不是么?这就可以了。这就可以了啊。所以————”
说着,灵梦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在那一瞬,望向了蕾米莉亚,望向了帕秋莉,望向了芙兰朵露,望向了美铃,目光流动,逐一望向她们。随后,像是忆起已不在的她一般,望向月亮的灵梦说道。
“————这不就可以了么。生也好,死也好,无论哪一种”
正因为是操控命运的少女的从者。
所做出的选择也好,
没有做出的选择也好,
所获得的事物也好,
以及,失去的事物也好,
生也好,
死也好。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啊,灵梦说道。
既是蕾米莉亚的选择,
亦是咲夜的选择。
由她们所选择的,道路。
经过无数的葛藤,以及众多的选项,在长久积累的时间下所选择的道路。一条无法停下的道路。
听闻灵梦的话语,蕾米莉亚猛然抬起了头。睁园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灵梦。
圆润的,赤瞳。
吸血鬼的眼瞳。
她,收起了手中的阳伞。在月光之下,在这片烟花飞舞的夜空之下,将自己的身影展露了出来。
咝,
微微眯起双眼,她仰望向天空。
望向这片夜晚。
望向那轮圆月。
她以那双纤细无比,仿佛闭上了似的纤细眼瞳,
仰望着眼前的一切。
“————是啊!”
当声音响起时,不安已然从她的脸上消失了。不安彻底的消失了。宛如那晴朗的夜空一般,她笑了。眼瞳之中充满了强大的意志,蕾米莉亚挺起胸,放声大笑起来。
“我的名字是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操控命运的,吸血鬼之王!这才是,我所选择的命运!我所踏过的道路,才是命运————走咯,帕秋!”
“。。。。。。去哪儿?”
对于突如其来的这句,帕秋莉不解的歪了歪头。蕾米莉亚转过身,高声说道,
“不少家伙胆敢忽视夜之王,独自热情高涨的享受这场宴会,现在需要对她们再教育一番哟。让她们明白,我在这里。不。。。。。。是我们在这里,呢”
说着————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从我们的面前离开了。帕秋莉呆然的耸了耸肩,随后笑着,追了上去。
红 美铃与芙兰朵露两人,亦行了一礼,追在她们身后离去了。寒暄终了,加进了宴会圈之中,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夜晚的黑暗,混入了那模糊不清的宴会之中,她们的身影已是看不见了。
刹那的寂静。
像是冲走热气似的,风微微吹动着,又流入了新的热气。
然后,取而代之的,又有什么人从宴会中走了过来。一面看着逐渐走近的身影,灵梦对我说道。
“。。。。。。看起来还真的是挺有人望呢”
“看起来是的呢”
喃喃的回应声中,夹杂着一丝叹息。
但,总觉得似乎又是颇为愉快的感觉。
人影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夜晚之中,从远处难以看清的那身姿,站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下,便清楚的呈现于眼前。
她微笑着————与蕾米莉亚的不同,露出不带一丝沉淀的笑容,西行寺 幽幽子说道。
“欢迎你,博丽 灵梦”
“。。。。。。招呼,没弄错吗?”
“不对不对哟,灵梦”幽幽子笑着继续说道,“是对于你终于来到死后的世界表示欢迎的意思哟”
就这样笑着说出的话语,究竟是玩笑呢,还是认真的呢,完全无法辨别。
我,将视线转向了立于她一旁的另一名少女身上。背着两把刀,半人半灵的剑士,魂魄 妖梦。
比起相遇那时,个字高了些,变得成熟了许多。
身为半人的她,与我不同,是会成长的。
而同时又身为半灵的她,与灵梦不同,衰老的过程更为缓慢。
也许终有一日是会成长为全灵的吧,但就现在的她看来,那应当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伴随着成长的同时,说话的次数亦逐渐减少了的她,视线与我相触后,默默的向我低下头,打了个招呼。
按幽幽子的说法是,越来越像祖父了。
孩童般的行为,已是,没有任何的残留了。
“打扰了你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是不会去白玉楼的哟。又没什么遗憾,应该会直接成佛吧”
看着这么说着的灵梦,“好无聊哟————”幽幽子胡搅蛮缠般的撒着娇。旁人看起来,这边倒像是个孩子似的。
她并没有将我划入视界之中。
对于操控死的她来说,
不会死去的我,看起来并不怎么投缘。
同样我也并没有积极地向她招呼,仅仅是,看着,看着灵梦与幽幽子的对话。
就像是要看到最终一样呐,我这么想到。
既可以从此处完全离去。
亦可以,回至永远亭。
但我却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纯粹的,想要看着。想要看着获得了我所没法拥有的死的灵梦,以及出现在她跟前的少女们。想要看着那生与死的会面。
因为我是,永恒的。
所以才会想要,将那看到最终。
“来,这个给你”
像是重振心情似的,幽幽子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映着竹叶的荷包。灵梦接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在这儿拆了开来。从旁望去,里面摆着一些外形精美的樱饼。
“这个”低头看着手中的樱饼,灵梦说道。“吃下去的话,便会成为幽世住民的那一类?不会是用西行妖制作成的樱饼吧”
“我保证,是只需一口,就能让你升天般的美味哟”
“呋嗯。。。。。。”
灵梦暧昧的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樱饼,连“啊”都未发出,就这样咀嚼起樱饼。
吃下幽世的食物的话,便会成为幽世的住民。
吃下现世的食物的话,便会成为现世的住民。
毫不介意这些传说,优雅的品尝着樱饼。正如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的灵梦的态度一般。在呆住的我,以及颇为高兴似的幽幽子的注视下,终于咀嚼完的灵梦,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指尖。
“确实是很美味呢。谢谢”
“是么。那,就好了”
幽幽子淡淡的微笑着。与慧音一样的笑容。
面对逐渐走向消逝的事物,
她也是,以笑容相对。
亡灵的公主,西行寺 幽幽子。
尽管,她也并非是永恒的。
看起来,她对于丧失者的理解远比我要充分得多。
“那么再见咯,愿你精神如常”
轻轻地挥了挥手,幽幽子转身离去了。向着那道背影,“很快就不会精神了”灵梦添上了一声,随后将视线挪向一旁。
半灵的从者,魂魄 妖梦,
并没有向主人身后追去,而是就这样站在那儿。
默默地站在那儿,凝视着灵梦。
怒目般的,尖锐。
“怎么?”
灵梦张口问道,而妖梦则将双眼眯得更加纤细。右手,搭在了腰间的刀上。
该不会,我不由自主的想到。
恐怕灵梦,也是同样这么想的吧。然而,她却没有动,没有一丝焦急的望着妖梦。在那道目光之下,妖梦张开了口。
“我————没能战胜你”
“。。。。。。。。。。。。。”
“十六夜 咲夜也是,没能胜过便先行逝去了。虽然现在,时常还能和魔理沙比试。。。。。。但,还是没法释怀。没法像幽幽子大人那样,想通一切。也许是因为我,还不够成熟吧。究竟该怎么办呐?”
真是毫不适宜,又相当含糊的提问呐,我这么想到。
大概,就连妖梦自身,也并不清楚吧。什么她不知道,什么没法理解。将那含糊不清的感情,就这样化作了模糊的话语。
因为将其说出口的机会,已经不会再有了。
最后的机会。
“这种事”
伴随着一声叹息,灵梦答道。
“因为你还活着,所以就算是你的胜利吧”
“。。。。。。这个,”
“啊啊,可是你迟早也是会死的,所以该算是平手吧”
看着一脸怃然的妖梦,灵梦忽然瞥了我一眼。就像是暗示着,对于不会死去的我的审判般微妙的感觉。
而那一定,没有弄错。
因为,从最初开始,我就未曾参加进去过。
因为一直以来,都只是从外侧,看着她们。
就好似现在这样,拉开一段距离,远远望着她们一样。
“如果能在百年内明白的话,那么谁都用不着辛苦了”
看着她那望向这里的目光,我回应道。谁都,主要指的,还是我。如果是能在百年内解决的疑问的话,我也就不会这样去寻找答案了吧。
然而,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长久来,一直不断思考的我,直到现在都未能得出答案。而仅仅活了不足百年,如今即将死去的灵梦,却似乎知晓了一些答案。
也许生命的长短,并不能代表一切吧。
倒不如说,
残存的时间,
早晚将至的期限,才是最为重要的吧。
看着一脸自然的灵梦,是这么回事么,我思索着。假如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恐怕,永远都无法获得,我一直寻求的答案了吧
“要斩断永恒,就必须以永恒的时间————吗”
这么说着,妖梦急忙微微的低下头。
朝着灵梦。
然后,朝着我。
行了两礼后,她转身离开了。追在她主人的身后,再次溶进了宴会之中。
“总觉得呐。。。。。。”
一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同时望着又从那对面走过来的,谁的身影,灵梦发牢骚似的张开了口。伸出干枯的手指挠了挠头,
“这样一来,都完全搞不清哪一边才是要走的了。简直就像是我在送别一样”
尽管四周一片昏暗,看得并不清楚。
但她的侧颜之上,却似乎是一脸的害羞。
我微微一笑,向着害羞中的她,说出了我所应当说出的话语。说出了我所应当传达的想法。
“大家都将离去哟。无论向着何处。都将先我一步,”
“。。。。。。。。。。。。”
灵梦,看着我。
我,却并没有看向她。而是越过她,望向喧闹的宴会。望着那些聚集在宴会之中,众多的人类与妖怪们。
她们,并非永恒。
无论活了多久,
都将先我一步,走向消逝。
“她们都将离去。一步的距离,却又是无比的遥远。不过,我们,一定会紧随其后的继续走下去哟。花上永恒的时间”
————即便无法追上。
我编织出这样的话语后,抬起头望向天空,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着,同时映于我双瞳之中的还有那轮圆月。
博丽 灵梦,即将逝去。
十六夜 咲夜,早已逝去。
而我,目送着她们,
然后,缓缓地一路漫步下去。
“你————”
灵梦看着我,像是思索着什么似的,仰望向天空,随后又再度望向我。
微微的笑着,她说道。
“就像是白昼时的一轮明月呢”
“。。。。。。。。。。。。?”
“不明白的话,也不要紧。就用那漫长的时间去思考吧”
说着灵梦笑了,
我亦,笑了。
虽然她所说的话,我确实是不明白。尽管如此,那句话仍然是赠予我的礼物呐。由先行离去的她,赠予残留下来的我的话语。
曾几何时,我是一名月人。
如今,则是地球的住民。
而灵梦却说,这样的我,宛如月亮一般。
正如她所言,得花上漫长的时间,去思考那句话的含义,我这么想着。连同其他众多不明白的事一起。
“以前也是,形形色色的事都没能弄明白,可是————”
我率直的,说出了口。
以前,有着没能明白的事。
而且,大概现在也并不清楚的事。
将那仅存于这一瞬间的感情,说出了口。
“唯有今夜,似乎让我有些羡慕了呢”
羡慕。
或者说是,耀眼。
仅仅是这一夜,
现在的,这一瞬间,
她的一切,都存在于此。
她一路至今的人生。
因为她所获得的一切,
似乎都,聚集于此。
聚集,
混合,
并逐渐逝去。
那一瞬间,实在太过耀眼了。
听闻这话,灵梦些许苦恼似的,将嘴曲成了“へ”字型,随后从容的断言道。
“被不会死去的你这么一说,”
“?”
“活着,还是挺开心的呐”
“明明马上就快死了?”
灵梦的说法实在有些奇怪,我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我,“哎哎”灵梦亦笑了。皱纹随之脸上聚集了起来,尽管如此,她的笑容依旧充满了魅力。
笑着,
她,望向远处。
我,亦望向远处。
望向宴会,
与这片夜。
永远的喧闹声。
永远的宴会。
又有谁,走了过来。
妖怪的少女,
人类的少女,
半人的男子,
不断的轮换交替,
前来问候,
并相互交谈。
形形色色的少女诉说着,
诉说着过去的回忆,
以及已经不在了的什么人的事,
开着充满孩子气的玩笑,
以及没有恶意的讽刺,
传达着伤痛的感情,
还有,未来的事。
诉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然后,
当诉说终了时,
便转身离去。
再度,参进宴会之中。
前来问候,然后离去,
这简直,就像是生命的形式一样呐。
生命,消逝。
在这丧失之夜中,
宴会在继续着。
为了即将逝去之人,
为了不会逝去之人,
为了生者,
为了逝者,
宴会在继续着。
宴会在继续进行着。
宴会在继续进行着。
宴会通宵的继续着。
直至,
夜晚离去,
清晨到来,
宴会都将继续。
一个人,
又一个人的,
她们会,这样离开吧。
当所有人都不在之时,
宴会自然也就,结束了吧。
然后,
成为最后一人的她,
必定会就这样,默默地逝去吧。
无人知晓下,
宴会迎来了终末,
明日终于到来了。
我,看着这一切。
坐在神社的一角,
看着她,
以及围绕着她的人们。
看着围绕着她的世界。
直至清晨到来,
一直的,
一直的,
看着,
连同那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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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6

蝉虫沉痛的鸣叫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而那耀眼的朝阳,此时看来亦是那般的悲痛。
“。。。。。。天气挺不错呢”
从神社的檐廊向外望去,天空中依然残留着一丝昏暗。此刻正是朝阳升起之时。尽管如此,那微弱的阳光对于习惯了黑夜的双眼而言还是颇为刺眼,蝉群的大合唱也早已开始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昨日已成过去,夜晚已至彼方,今天到来了。
我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并深吸一口气。还能微微的从凉爽的空气中感觉到夜晚的残渣。而那股凉爽感,很快也会在夏日的热气中消溶而去吧。
即使仰望天空,也已经,看不到月亮与星星了。
“呼。。。。。。,”
缓缓将气呼出,随后移动起视线来。昨夜的喧闹宛如虚幻的一般,清晨的神社充满了静谧。一个人也没有。院内之中看不见任何身影,听不见一个人的声音,有的仅是那一刻不停的蝉鸣声。
一个人也没有。
不记得自己曾睡着过,但记忆却又并不连贯。隐约记得永琳已经先行回去了。同时亦依稀记得,随着黎明的接近,妖怪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去了。对于习惯于夜间出没的她们,清晨到来之时便是她们的入睡之时吧。
而习惯于白昼生活的人类,如今恐怕也都醉入梦乡了吧。
不管怎样,在我看来,只感到不知不觉中,一个人都没有了。不知不觉中,天亮了。宴会实在是太过开心了,不禁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似乎是一直独自眺望着,远处那渐渐发白的夜空。
而那一切,已成过去。
天亮了,清晨到来了。
“————嗯,对了”
我从檐廊上站了起来。行走在木板铺成的长廊上,响起的仅有自己的足音。明明轻到足以被蝉鸣所淹没,但那足音却是如何都无法忘却。也许是因为,这座神社已然失去了人声的缘故吧。
啪嗒啪嗒啪,我走着。
所向之处,是灵梦的房间。在离去之前还是打声招呼吧,我是这么想的。当然,由于她是不可能做出回应的,所以这只是我的自我满足吧。
“。。。。。。。。。。。。;”
然而,当我来到她的房间前时,脚下却停住了。没法进去。无论是我以外的任何人,恐怕都没法进入这间房间吧。
除了她以外,
“————,”
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在这铺着榻榻米的房间中的是,两名少女。一名是,博丽 灵梦。横躺在被褥里,宛如睡着了似的一动也不动。今后,也不会再醒来,永远永远的陷入长眠的当代巫女。
仿佛在看护着,那名巫女似的。
魔理沙,坐在一旁。
在这谁都归去,入睡的清晨时分的博丽 神社中,唯有魔理沙坐在那儿。背对着外侧,盘腿坐在被褥旁,直直的凝望着灵梦。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仅仅是坐在那儿。明明仅是那样,然而我却是无法迈进屋内。
瘦小的背影。
一个人也没有。
博丽 灵梦,
与雾雨 魔理沙。
仅有两个人,
除了两人以外,再无他人。
也许这两人————便是一切了吧。
背对着我的魔理沙,究竟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我并不清楚。谁都无法知晓。因为,能看到的,一定只有灵梦了。。。。。。而灵梦,却已不会再度睁开双眼了。
两个人。
其间所产生的冲动也好,感情也好。
那都是,属于那两人的事物。
我————悄然的,不发出一声足音的转过身。在尽量不惊动魔理沙下,我从灵梦的屋前离开了。突然间,蝉鸣声在耳边响了起来。明明直到先前都未曾听见过,那间屋子的周围异常的安静,仿佛就连蝉都消失了一般。
蝉在鸣叫着。
拼尽那仅有一夏的生命,尽其所能的高声鸣叫着。
“。。。。。。夏天,呐”
穿上鞋子,我走下檐廊来到了院内。朝阳已全部飘至彼方,一片让人想要放声呐喊般的青空在天上蔓延了开来。
今天也会是,相当的炎热吧。
在蝉的目送下,我迈开步子。然而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视线望向院内之前的鸟居那儿。
在分割神社内与外的那儿,站着一名少女。像是为遮挡毒辣的阳光似的,撑着一把阳伞,立于鸟居之下。
正如人类的雾雨 魔理沙,只身一人留了下来,似乎妖怪之中也是,她留到了最后一刻。
不知为何,就是这般感到的。
我对着她,轻轻的低下头,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八雲 紫。或者对于身为妖怪的你,该说晚安,才对呢。毕竟月亮已经落下,天,亮了呢”
“————是啊”
她。
操控境界的大妖怪,八雲 紫微微倾下伞回应道。然而,那道目光却并没有对准我,而是越过我,望着我的身后。从那里是看不见的吧,她远远地凝望着,博丽 灵梦的所在之处。
退开半步。
我面向八雲 紫。
她,并没在看着我。
不过,我,却在看着,她。
在阳伞的遮掩下,她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让我无法看清。
唯有那双眼瞳,
在阳光的陪伴下,注视着远处。
仅是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而我,亦是缄默不语。
不可思议的,毫无离去之意。
沉默。
嘧————
像是要将沉默掩埋似的,蝉在鸣叫着。
嘧————,的。蝉群,在不停的鸣叫着。
“不去么?”
当我说出口,立刻感到这句提问有些故意刁难之感了。不知为何,她之所以没有离去的理由,似乎能够想象得出。魔理沙,在那间屋内。而八雲 紫,则立于鸟居之下。妖怪与人的,位置上的不同,那段距离便是她如今所立之处。
我将视线从没有任何应答的八雲 紫身上,移向了空中。鸟居上方的天空一片湛蓝。远处是一朵积雨云。是因为没有风吗,积雨云正缓缓的飘动着。夏日的天空。蝉群的鸣叫声重叠在一起,一个酷热难耐的夏日清晨。
相当的和平。
在阳光毒辣的照射下,
到处都充斥着,干燥无比的空气。
即便巫女死去,
即便有人死去,
太阳依旧会升起。
幻想乡,将就这样和平的继续下去。
与昨日没有变化的清晨。
明日也一定,不会改变。
仅是如同理所应当般的,走向消逝。
“————去哟。去寻找,下一代的巫女”
就那样望着远方,八雲 紫说道。
与那句话相反,她仍然站在那儿。一动也没动。一直在,眺望着远方的某处。
她所说话语的含义,我是知道的。
博丽 神社的巫女,是为了保护这个幻想乡的一个必要的存在。当其缺失之时,与血缘无关,而是将孩子从某处掠来,以继承下一任的巫女————这也是,以前从永琳那儿听说的。
而现在,正是到了那个时候而已。
事到如今,也许这样说才更为正确吧。
直至现在,已经经历过许多巫女的逝去了吧,
因为每当这时,这名妖怪便会带来新的巫女。比起任何人都要深爱着幻想乡的她,为了保持住幻想乡,为了维持住结界,带来新的巫女。
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只不过,有件事想问一问。
我将其,率直的说出了口。
“真是相当的————感伤呢”
感伤。
是的,应该说是感伤吧。
因为深爱幻想乡,而将巫女带来也好,
在那名巫女逝去的现在,默默地立于此处也好。
如果仅是想要一个保持住幻想乡的机构的话,是不会这样站在这儿,而是赶快去寻找新的巫女就行了。说起来,就连昨晚那场宴会应该都没有出席的必要。完全没有拘泥于博丽 灵梦这么一个人的必要。
然而现在,八雲 紫,正站在这里。
无论是宴会的召开,
还是其他的妖怪全都离去,
亦或是月亮降下,
朝阳东升。
八雲 紫,都在这里。
就像是要看到那最后的最后一般。
就像是昨晚,从早上便在神社,注视着每个人来到博丽 灵梦身边的人的雾雨 魔理沙那样。
她要目送着,逝去者所有的一切。
如果那不是感伤的话,那又该是什么呢。
如果那不是感情的话,那又该是什么呢。
对于我的问题,八雲 紫并没有做出即答。就那样望向彼方,就那样望向远处————那一定,即使是在望着神社,却并没有在看着巫女吧。她肯定是在幻视着,已是无法触及,就连在这幻想乡之中亦是丧失而去的事物吧。
然后,轻轻的一声。
“————因为这一代的巫女,很长寿”
这句话语,从八雲 紫的口中飘散而出。
那句话并非骗人,这一代的巫女的确相当长寿。幻想乡的和平,人与妖的和平共存,才保全了灵梦的寿命。
然而,
无论是怎样的和平,
无论是怎样的平稳。
所有的一切,都将逐渐走向消逝。
因此,我的回应,并不是肯定的话语,而是带着疑问的话语。
“真的吗?”
“——————”
八雲 紫陷入了沉默,
在蝉鸣声中,
我,问道。
“与度过的年月无关。每当逝去来临时,你已经无数次的背负起那份感情了吧”
如若已过的话,所有的一切皆为过去。
几近于一瞬的时间也好,
几近于永恒的时间也罢,
所有的一切都将平等的成为过去。
因为并非永恒。
因为是活着,并非死去。
背负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感伤————正因如此,她,八雲 紫,才会深爱着这个幻想乡吧,我这想到。
尽管并非永恒,但因为她是长寿的妖怪。
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守望着幻想乡。
也许那份感伤,亦是我所应当学习的也说不定。
过去的什么时候,
曾考虑过,
永恒是什么,并非永恒之物又是什么。
“而那又并非,没有获得的必要哟,一定是。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下面的答案我还并不知晓。
不过,却有种很快就能得出的预感。
八雲 紫————没有做出回答。什么都没有回答。在这片蝉鸣声中,她猛然望向我。
伞微微倾斜。
斜射进的阳光,照亮了她的面庞。八雲 紫那正注视着我的面庞,确实是在笑着。以一脸似曾相识的平稳的微笑,看着我。
仅是那样,
作为回答已是相当的充分了吧。
看着八雲 紫的笑颜,我这么想到。
然后,她就这样笑着说道。
“得去找下一代的巫女了呢。还是说,你来担任?资格是有的哟,因为你也是,看清了幻想乡的人类呐”
如同玩笑似的话语。
在感受隐藏于玩笑背面,那细微的真意,我即答道。
“还是算了吧”
可能早已预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吧。八雲 紫的笑容并没有变化。而我亦微笑着说道。
“我,是没法成为中立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在你们面前,无论是谁都是平等的呢”
“正因为这样,哟”
我笑着,再度迈开步子。
彼方是遥远的天空。
宛如被蝉鸣声推动一般,
我将神社抛在身后。
半步的距离,仅需跨出半步,便能归零。
擦身而过似的,走过八雲 紫的身旁,同时望着并未回头的她的侧脸,我说道。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所以我才无法立于其中————没法与其产生交集,所能做的仅是远远的望着而已”
脚下没有停下。
擦身而过,仅是那么一瞬。
我继续走着。博丽神社,鸟居,以及八雲 紫都被我甩在了身后。她未曾回头,而我亦没有回头。向着鸟居之外,在视界之中豁然展开的夏日的幻想乡,我慢慢的走下了石阶。
抬头仰望的话,眼前是一片青空。
凝望着彼方,我说道。
并坚信着,我的话语,必定能传达给立于身后的她。
“————但是,那也挺不错的,最近是这么感到的哟”
没有,回应。
也没有那个必要。我笑着,同时感到,如果转过身去的话,她的背影一定也是笑着的。因此,我没有转过身。心中这么坚信着,或者说是,期盼着,将博丽神社抛在了身后。
嘧————,
蝉鸣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远远的,远远的。
朝着远方,蝉不停的鸣叫着。
究竟该朝着那儿哭泣才好呢,明明我们都不清楚。而它们,却都毫不踌躇的鸣叫着。专心一致,拼尽生命的大合唱。
季节是夏。
在这夏日的终末,蝉正鸣叫着。
走下了石阶,我缓缓的行走在幻想乡平坦的原野上。不知不觉中,太阳已升至了头顶,对于没把草帽带来,不禁有些后悔了。虽然是不会死,但满头的黑发在吸收了热后仿佛要燃烧起来般的酷热。不仅是我,整个世界都在被加热着。
已能看见舞动的阳炎了。
在干燥的土地上,幻觉似的出现了一洼水坑。看起来挺凉爽的,让我不禁凑上前去,但是,我靠近多少,水坑便会远离我多少,无论我怎么走,永远都不可能到达。会逃的水。水不断的逃亡。
尽管如此,我依然迈着步子。
不停的走着。
“好热啊。。。。。。”
脚下的影子异常的短。如果这时望向头顶的太阳的话,一定会晒伤眼睛的吧。嘧————。嘧————,蝉群的鸣叫声还在继续着,除此以外什么也听不见。
我的声音,
和我的足音,
以及我的鼓动。
仅此而已。
除了我,这儿没有任何人。
在这酷热之中,
不禁让我产生了,除了我,这个世界中再无他人的错觉。
明明本应是这样的。
回到永远亭的话,有永琳在。转身返回神社的话,有魔理沙与八雲 紫在。去村镇的话,则有慧音与妹红。如果继续走下去的话,也还会看到妖精与妖怪吧。
幻想乡,充满了生命。
终有一日会逝去的生命,填满了幻想乡。
而那满满的生命,将逐渐的走向逝去。
如同昨日那般,
如同前日那般,
如同曾经那般,
走向消逝。
因为所有的一切,
都并非永恒。
“啊。。。。。。,”
好热。能让人产生幻觉般的酷热,然而我,却没有任何幻视的,继续走在现在之中。
博丽 灵梦,逝去了。
这个事实猛然浮现于胸中。理所应当般的事实。
她已经,成为了过去。
虽然现在还清晰的记得。
但,终有一日,必定是会忘却的。
至今为止都是如此一般。
活了多久也好,
其其间所失去的事物也好,
我都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偶尔,
宛如梦境一般,
宛如泡沫一般,
仅是突然的浮现出零星记忆的碎片而已。
那一瞬间,
原本应是遥远无比的过去,
宛如发生在一瞬之间般,
然而,却又是无法触及。
“夏意,浓浓呐。。。。。。”
我究竟,
获得了多少事物呢,
又失去了多少事物呢。
考虑这种事,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我是永恒的。
在漫长的时间之中,
获得等同于无限的事物,
失去等同于无限的事物。
得即使失,
失即是得,
绝不会,残留下来。
那样的数字也好,
时间的长短也好,
都不具有任何意义。
因为意义什么的,哪儿都不存在。
“————啊啊,因此”
是啊。
我猛然想到。
因为不具意义,才会弄不明白的吧。
因为仅是从远处看着,仅是数字,仅是时间的长短,所以我才无法明白的吧。
为了注意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究竟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尽管我并不知晓,而这件事本身亦不具意义。
但,我还是,似乎稍微的明白了一点儿。
我自身的事。
为什么不一直安居在月亮之上呢。
为什么要来到地球呢。
就那样什么都不明白,冲动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永恒,
与无法成为永恒的人们。
就那样在不明白之下,所背负起的事物。
对于那些事,似乎是,有点儿理解了。

“——————谢谢”

话语,自然的从内心飘散而出。
是向着何人说出的呢,
是为了什么才说出口的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的话语。尽管如此,说出后,心中顿时变得轻松了些。那一定是,不得不说的话语。单纯,率直的,传达谢意的话语。
“谢谢”
再度,重复道。究竟是在对着什么言谢呢,果然,我自己也不清楚。一定是时间还不够。所经历的时间还远远不够,我才无法理解,那之中所包含的真意。必须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学习才能够明白吧。
即便如此,却还是不得不说。
天空是那么的明朗,
夏日是那么的炎热。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消逝。
“谢谢。。。。。。”
第三声的话语哪儿也没能传达。飘散而出的话语,就这样消溶在夏日的空气之中。淹没在蝉鸣声之中。天空是那么的遥远,太阳是那么的耀眼,我的话语,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听见。
曾想对,博丽 灵梦诉说。
曾想对,她以外的人们诉说。
对着迄今为止所遇过的人们,
对着相遇,又已逝去的人们说一声,
谢谢你们,让我活着。
尽管,生并不具任何意义,
死亦不具任何意义,
即便如此,还是想要表达出感谢之情,我是这么觉得的。
酷热的夏日天空之下,我独自继续漫步着。
虽然没有戴着帽子,在夏日的照射下,感到阵阵疼痛,但心情却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是心境颇为的平稳。
因此,当当回到永远亭,见到了那个,我亦没有半分惊讶。极其自然的,不可思议般的理解,并接受了那个。

“。。。。。。。。。。。。,”

白昼中的永远亭,宛如夜晚般的安静。不仅蝉鸣声几乎听不到,就连平常总是闹个不停的兔子们亦是一声也不吭。从未见过的一副光景,永远亭仿佛入夜般的,陷入了梦乡。
在这好似空无一人般寂静的永远亭中,唯有永琳在等待着我的归来。等待着我归来的,只有永琳一人。永琳把我带到了寝室。
即知感顿时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的与半刻之前所见的光景,重叠在了一起。
静悄悄的寝室之中,既没有发出响声的事物,亦没有发出动静的事物。铃仙?優曇華院?因幡静静地躺在房间的中央。呼吸也好,鼓动也好,全都听不见。明明看起来仅是像睡着了一般,但我明白,她已不会再次醒来了。

季节是夏。
夏日终末的,最为炎热的一天。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将消逝一般,夏日最后的一天。


7

阵阵蝉鸣传至耳边。
嘧————。嘧————,不断鸣叫着的蝉鸣从远方的某处传了过来。对于歌唱夏日的蝉群的鸣叫声感到遥远,也许是因为林立在这个永远亭周围的竹林的缘故吧。
还是说,因为这场夏,已经向着彼方远去了呢。
夏。
既非幻亦非梦,真真正正的夏。
仰望天空。在那修长延伸的竹林的另一侧,是仿佛足以吞噬一切般晴朗的夜空。星星点缀着夏日的星座,竹在偶尔拂过的夜风中静静的摇动着。天空实在太过黑暗,而悬于头顶的满月又太过巨大了,好似仅是仰望一下就会被刺伤双眼一般。
我轻轻地,将视线从空中移至地上。
太阳西沉,在月光照耀下的永远亭让人惊讶的明亮。也许是因为那轮满月的缘故吧。让人忘却此时已是夜晚般的一片明亮。
虽说,在以前的话,满月之夜时必须特意隐藏起来。如今已能够毫不在意,将身姿展现在满月之下了。
“变得凉爽多了呢”
呼出的气息,已然没有了热气的包裹。明明白昼时曾是那么的酷热难耐,在夜晚降临后,白昼时所遇的一切便犹如虚幻一般。
“因为,很快夏季就要结束了”
立于身旁的永琳规矩的答道。我没有看向她,而是从檐廊望向庭院。为竹林所包围,封闭的世界。自从永夜事件以来,开放的世界。我也好,永琳也好,都逐渐走向了外界。仅是因为花了那么多的时间。
然而,她却不同。
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她并非永恒者。
“是啊————夏日,已经结束了”
我笑了。一定是,在笑着,我是这么感到的。
由木材在庭院中的土地之上堆积而成的木台,此时正吐着熊熊烈焰。由于从白昼开始就一刻不停的补充着木材,所以赤炎一次都未曾断绝过。宛如篝火一般,宛如送祖灵火一般,赤炎没完没了的燃烧着。
这种醉狂的事,妖怪是不会做的。
即便是在月亮之上,亦不会如此。
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人类吧。
火在燃烧着。
火猛烈地跳动着。
一面向着高空,吐出白烟。
兔子们,像是围住燃着的木台,以及不断上升的白烟似的跳跃着。没有像例月祭那样敲打起太过,她们无言的,不停跳跃着。唯有那踏在地面上所发出的足音,咚,咚,宛如轮唱般的重叠在一起,比起蝉鸣声更为清晰的传至我的耳边。
咚,咚,咚。
唯有一只兔子,没有跳动。兔子的领袖,一只活了相当长久的兔子。因幡 帝,背对着我们,立于赤炎之前。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她直直的凝视望着那团火焰。
看着那副光景,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来。
想起了那个为了神明大人,而自愿投身于火焰之中的兔子的故事。
当然,地球的因幡是不会扑入火焰之中的。可是,将月球的因幡安置在如今正燃着烈焰的木台之上的,正是她。也许是为了将那个责任履行到底,因幡 帝才会守望在赤焰的一旁吧。
我也好,永琳也好,
都越过她的后背,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团火焰。
火焰在燃烧着。
燃烧着来自月亮的逃亡者,
身负罪孽的兔子,
铃仙。
火焰在燃烧着,燃烧着铃仙?優曇華院?因幡的遗骸。肉也好,骨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燃尽的一场漫长的火葬。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连同她的罪孽,
也一同被那火焰燃尽,我这般祈愿着。
与我们相同,来自月球的逃亡者。
然而,她却并非永恒。
相对的,拥有着寿命。
拥有着,存在界限的生命。
有限的生命,
与最终迎来的死。
她,走完了她的一生。
害怕活着,
害怕罪孽,
害怕死亡,
即便如此,还是活到了最后。
我所知晓的她,对活着感到胆怯。对从月亮逃离这个事实感到胆怯。对自己弃置离去的月亮感到胆怯。对自身的罪孽感到胆怯。对终有一日将会到来的死感到胆怯。胆小,无比胆小的兔子。
然后,
偶尔,会在满月之夜仰望月亮。
虽然我们是成为了地球的住民,
但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只月兔。
一只无法回归故里的,月兔。
生于月球,
活于地球,
死于地球,
胆小的铃仙?優曇華院?因幡。
她活着,
并死去了。
正如谁都无法例外的那样。
我静静地,立于那儿。将原本戴在头上的草帽,两手抱在胸前。帮我遮挡夏日阳光的,从永琳那儿得到的重要宝物。
夏,也迎来了结束。
正因为是重要之物,
才想着,赠送与她吧。
祈愿着,这只胆小的兔子,能够安然长眠。
因为她在我们的守望下,安然的睡去了————所以我祈盼着那场安眠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永别了————谢谢”
向着已经不在了的她,我投去了最后的话语。
轻轻地,将草帽放在了木台之上。
帽子转眼便被火焰卷起,消失在了宛如夕阳般的赤红之中。啪嘁,唯有火炎的炸裂声,与微微混杂的味道,告知着我的草帽被燃尽了这么一个事实。
一定混进了,那道白烟之中吧。
季节是夏,夏之终末。
无比的酷热,大概,是最为炎热的夏日的终末。
直至夜晚的降临,兔子们的舞动没有一丝停下的迹象,随着不断堆加的木柴,缓缓飘升的白烟不曾断绝,她们的舞动亦不停的继续着。悼念着来自远方的同伴的死。
火炎在燃烧着。
向着高处跳动着。
高高的,高高的。
吐出白烟,
幽幽的朝着夏日的天空升去。
我追着那道烟,望向天空。白烟缭绕着,朝着悬挂在头顶满月缓缓升去。
我祈盼着,那道不尽之烟能成功飘至月亮。
我祈盼着,燃尽罪孽的,
她的灵魂,
能够乘着那道轻烟,
回归月亮。
并非是那让人恐惧的月亮,
而是归至她真心所望的,如同夏日天空一般平稳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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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3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狂病患者 于 2013-8-20 00:23 编辑

第四章
皓月的秋
无论何处,都能前往。无论哪儿,都能前往。
无论何景,都能前往。一步步走去,仅此而已。
(AFTER)
「注:石鹸屋于C74 (08/08/16)颁布的HOHOHUM 第九曲」

1

东京塔高度约为三百三十三米。有着三个三。如若一天只登上一米,则需要花费三百日才能到达顶端的高度。如果飞在空中连一分钟都不用的高度,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来攀登。因为电梯早已失灵,只能从楼梯慢慢登上来。由于到处都有崩坏,因此仅是攀登也是一件相当的苦劳。
虽然飞行的话,会很简单。
然而,我却坚持着,慢慢地攀登了上来。
“明明飞行要更加与引力相逆,但却是徒步要更为劳累,真是不可思议呢。脚好痛啊”
对于我的自言自语没有任何的回应。我的身旁谁都不在。
空无一人。
唯有我一人,立于此处。
没有人会特意靠近崩塌的东京塔。曾经冠为观光胜地的这儿,如今已成为了一级危险地带。东京塔。即便是在那场迫使迁都的灵异震灾的打击中,也绝对没有倒下的东京的象征。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未倒,但已然倾斜,一副无论何时崩塌都好不奇怪的模样。
“————里面也很糟糕呢。如果赤脚的话,肯定会受伤的”
终于到达了位于中层的大展望台,我朝着那儿环视了一圈。早已断电,展望台中当然是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唯有借着从外射进的月光,勉强才能看清其中。
曾经的热闹与人影已是不再。强韧的玻璃窗大半破裂着,地板上满是建筑材料以及玻璃,几乎没有踏足之处。就连那立足点,也是倾斜着的,稍不注意便会有摔倒的危险。往天花板望去的话,到处都是洞孔,从那儿隐约的已能看到铺在另一侧的电线以及管道了。
活物的气息,果然是没有。
曾是东京象征的东京塔,
从某种角度上看,如今也是东京的象征。
象征着在震灾中毁灭的东京,
腐朽的,东京塔。
如同走向死亡的最后一只恐龙一般。
“。。。。。。即便如此,还是勉勉强强的残存着”
我再次向前迈出了,停下的脚步。啪嘁,脚下随之传来了玻璃破裂的声响。虽然已经尽可能的避开了,但是无论怎样避开,总是会踩到些细小的碎片。比起受伤来,我倒是更为担心鞋子会不会因此而损坏。
因为,受伤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我是————永恒者。
蓬莱山 辉夜。
那便是我的名字。在月亮未曾被叫过的名字。在地球一直使用的名字。我的存在。
而那如今也没有改变。
即使是在这东京已然毁灭的现在。

即使是在这幻想乡已然毁灭的现在。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始终保持着这样一个自我。
啪嘁————。一脚踏在一块巨大的玻璃上,我站在了窗边。由于原本将大展望台内外分隔开的玻璃窗早已消失,阵阵夜风毫不留情地吹拂了进来。是因为这儿远远高出地面的缘故吗,迎面而来的夜风颇为强劲。在这宛如怒吼般的风声中,若是伸出手的话,转眼间便会卷至外侧似的夜风。
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的诱惑中不安份的飘忽着。我单手按住缭乱的长发,从这大展望台向外望去。
望着毁灭的首都,东京的夜景。
空中浮着一轮明月。大半已然圆满的月亮,照耀着灯火全失的东京。曾经辉煌灿烂的东京街道,如今已是宛如夜晚一般陷入了沉睡。而东京塔的周边,越是靠近都心处便越是明显。
远处,还能望见些许光亮。那是灾害后开始复兴的地区。试着找了找我们现在的住所,不过离了这么远,再加上在如此黑暗之中,果然还是没能找到。
远处的光芒,好似天空的点点星光一般。
我将目光从光点出移开,直直的向下望去。
腐朽的东京塔所扎根的这片土地,与曾经相比,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夜晚之中,一片幽暗的海面在眼下蔓延开。就好像夜空坠落在了那儿似的。
随着震灾后土地的崩裂,大海的侵蚀逐渐的蔓延开了。
曾经相当遥远的海,
幻想乡中未曾存在过的海,
存在于此。
海水很浅,从那些在微微映出空中的星月之光的水面中探出头来的荒废的瓦砾以及崩塌的建筑便可看出。而好似要将隙间缝上似的,绽放的彼岸花填满了这片地上之海。
奇妙的光景。
不仅仅是崩塌,在灵异震灾下崩坏的东京之中,绽放着与死者数量相等的彼岸花。死者长眠的街道。逝者所绽放的街道。即便是首都已然迁至京都的现在,花朵依旧毫无变化的绽放在这东京的中心。
飘荡在波浪之间的,夜之花。
夜空之中。在那完全变样的群星中,唯有月亮悬挂在那儿。
与曾经相比,有着巨大变化的光景。
然而,
那个曾经,究竟是何时呢,已经记不起来了。对于我来说,现在所看到的光景便是一切。
而且,并非是为了沉浸在感慨中才来到这里的。
登上东京塔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东京第一高的这里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她吧。
“但是不行呢。果然,不脚踏实地的去寻找是不行的么”
这些我是早就明白的,即使从高处望去,所能看到的也仅是全体,而没法观察到细节之处。想要将位于这东京街道中某处的她找出来,不亲自踏足于每条街道是不行的吧。
她。
与我相同,活在永恒之中的她。
早已失去踪影的她。
“如果不在这里的话,已经没有还未搜索过的地方了呢。。。。。。山那边是拜托给永琳了”
然而,在胸中却是有着一个奇妙的确信。她就在这里吧,这般确信着。从我身旁消失了的,但又无法到达别处的她。她一定,就藏身于那片街道之中吧————望着从大展望台所看见的光景,我这般确信到。
若问为何,
只是因为这片毁灭的,丧失的城市。
这个开满彼岸花的东京。
沉于水中,如今依然在不断腐朽的这儿。
与她所爱的幻想乡,有着一种莫名的相似感。
尽管姿态不同,但那面影,却是那么的相仿。
“。。。。。。真是的。像个孩子似的”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补上了这句后,我再度远望向窗外。强烈的夜风带着一股寒意,让我感动颇为舒畅。秋至终末,似乎孕育着冬之气息的晚风。
如果飞身跳下的话,也许会极为舒畅吧。
如是乘着风,
宛如飞一般落下的话。
会比从楼梯慢慢走下,要更为轻松吧。
那样做的话,肯定会落入海中,
如同陷入漩涡一般,被吸进去。
也许能够到达,那浮于海面的月亮之上吧。
“。。。。。。。。。。。。”
将浮现于脑海中的空想,就这样作为想象终结。默默地凝视着,失去了光辉的东京的夜晚。而她,一定就在这里的某处。这么坚信着,我转身离去。啪嘁,玻璃破裂的声响,在寂静的东京塔内回响着。
四周空无一人。
我的身旁,谁也不在。
她也好,兔子也好,从者也好,友人也好,都不在。
我,独自一人的走着。


2

伸手将信投入了红色的邮筒。
看着这个邮筒,明明都是被称为东京的土地却是这般的不同呐————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仅是邮筒。这座城市本身,与从东京塔上所望见的景色相比,难以置信的不同。
缓慢复兴中的东京的西端。与京都不同,到处都显透着西洋之风的城市。整齐铺装的石制道路两旁,沿街种植的树木的叶上染上了一层红叶色。一些小店并排开设于街道两边,在这清晨时分已然开始有稀疏的行人通过了。海水的侵蚀并未到达这儿,这座城市在平稳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没有高楼大厦。
因此,能够清楚地望见天空。从东边徐徐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崭新的东京。海水的侵蚀已然防止住了。最近甚至还开通了连接东京与京都的高速新干线,今后也将会继续发展下去吧。
对于居住于东京的我来说,还真是颇为期待呢。
只不过那并非是我的家,而是永琳所准备的家罢了。我仍旧,不擅长这类繁琐的事情。
没有再饲养兔子。
因为永远亭,已经不在了。
这里有的,只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家。取而代之的,最近养起了猫。东京租界生存着许多野猫,而将其带回去并惹永琳生气则是我的日常课程。如今在邻居们的眼中,已然成为了一件猫屋。
现在亦是如此,脚边有着一只娇小的黑猫,在立于邮筒前的我的脚边轱辘轱辘的来回绕着圈。似乎邮筒下是它的住所,轻轻抚摸般的伸手触碰的话,便亲近似的蹭着我的脚。
也许猫是能够明白的吧。
清楚的明白我是会将其捡回家的人类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是只计算力相当高超的猫呢,那份高超的计算力我亦并不讨厌。
猫也是,并不讨厌,
兔也是,并不讨厌,
而人也是,并不讨厌。
对于活着的事物,感到喜爱。不知何时,心存喜欢之感的我,察觉到那份心意时便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来。
“来吗?”
这般对着脚边的幼猫询问着,喵,黑猫随之轻轻叫了一声。也许是颔首了吧。我将手伸出,哌咯的,小猫添了下食指指尖,随后从我的手腕攀至肩上。
尽管有点儿痛,而小猫则是毫不在意的搭在我的肩上,并颇为舒适似的轻声鸣叫着。我亦笑着,伸手温柔的抚弄着它的下颚。
“那么————就请多关照了呢”
翻转抚摸着小猫的手,在邮筒顶上,砰,砰,敲着的我这么说道。投入邮筒的信封之中,装的是写给笔友的信件。在这个电子书信十分发达的现代,我却相当喜欢以类似书信的方式与远方的友人联络。
也许,单纯的只是我不擅长机械吧,
说起来,永琳倒是相当的擅长呢。
而且,永琳所不擅长的事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永琳这样娇惯我可不行呢————”
玩笑似的说着,轻轻抚摸着邮筒。与笔友的书信往来是不需求助永琳的少数兴趣之一,我心中暗暗祈愿这封信能安全送达。
对与新结识的,身处远方的友人的交流感到无比的开心。
是因为,她隐约让我感到一股怀念之感的缘故吧。
“————那么,”
好的,我重振精神,转身离去。
猫在我的肩上骚动了一会,也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吧,自在的轻叫一声。在重心向着一边偏斜之下,想要不摔倒还真是颇为费力呢。
走着。
并非腐朽的东京,而是在复兴中的东京走着。
像追逐着街路树似的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街路树的叶上早已迎来了一抹红,落叶在道路旁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在我迈着步子的同时,一片片红叶无风自落下来。
那正是秋日的景色。
同时,亦是秋至终末的景色。
“啊,”
我轻轻地,将落在幼猫额上的叶片取下。叶色已超越了红色的浓度,变成了一抹茶色,手指所触之处传来一阵粗糙的干燥感。再继续磨砂下去,叶片不一会儿便碎裂开,并乘着风飘散而去。
“。。。。。。。。。。。。”
秋日就要结束了。
季节转变,接着冬季即将到来。冬若终结的话,春便会到来。春若过去的话,便是夏至。当夏日结束之时,秋又会再度到来吧。然后季节就这样继续循环着。
而我,则继续漫步于这不断循环的季节之中。
就像迄今为止那无数次的丧失一般。
我继续漫步在,无以计数的季节之中。
“。。。。。。在转冷前,还是想尽一份力呐”
虽然这并非什么大问题,而只是身体舒适与否的问题。即便不会死去,但仍然无法摆脱温寒的影响。想要品尝美食,想要休闲的入睡。与人接触,作为人,想要像一个人那样活下去。
明明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明明,这么说还真挺可悲呢”
对于我的自言自语,猫“咪”的一声,回应着。我微笑着看向猫,同时脚下亦略微加快了步伐。
沿着街路树走了一会儿,在转过两个街角后,终于回到了我们的住所。与曾经的旧日本式屋宅不同,是一间由砖砌成的西洋风的屋子。算是一件小巧舒适的雅居,如今,这便是我们的住所。
们,指的是,我和永琳,以及猫。永琳前往山那边去了,现在在家中的应当只有猫们。因此,当我用钥匙打开门,说出“我回来了”时,本是想对着猫们说的。
“欢迎回来,辉夜”
让我吃惊的,传来了一声回应。
尽管在那瞬间,还以为是猫会讲话了,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永琳宛若不动明王般的站在玄关边,就那样笑着,额上浮起发怒似的青筋,看着又带了一只猫回来的我。
相当的恐怖。
“我回来了,永琳。你会来的还真是早呢?”
“又,捡猫回来了吗?”
虽然试着温和地将话题转移向他处,然而永琳充耳不闻的,又将话题带了回来。并没有打算继续搪塞,肩上的黑猫也许是察觉到了一丝险恶的气息吧,从我的肩上跳落了下来。
紧接着,猫,猫,猫,蜂拥而至。
黑色,茶色,斑点,三色————盯着黏在归来的我的脚边的新来的幼猫,同时又没有靠近永琳,“我是没什么兴趣呐”带着这种感觉围在远处,啪嗒,啪嗒,摇动着尾巴的猫,转眼间玄关便热闹了起来。
嗯,这样的话,永琳生气也是没有办法的。
而我,被责怪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要和我相遇了,是不可能不捡回来的。
“哎哎”
我点点头,朝着永琳露出了笑容。而永琳的话,则是宛若呆然般的将手按在额头之上,
“。。。。。。不尽之山那边,似乎也没有她的踪迹”
也许是关于猫什么的已经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吧,永琳将话题强行转了过去。
听了永琳这句,我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虽然我想是不大可能的,不过考虑到,万一她想不开而去山中跳崖,也并非是全无可能的。
虽然,即使那么做了,也不会死去。
因为她,是永恒的。
正如我一般。
“那样的话,果然最有可能的还是东京”
我应声点了点头。从东京塔望向腐朽的东京时所抱着的那股感觉,看来是并没有错。
不得不前去寻找。
同样作为一个永恒者。
同时,又是一个稍微走在她前面的人。
“。。。。。。永琳?”
猛然间,我注意到了她的那道目光,开口问道。
永琳凝视着,定下决心的我。而黑猫仰望着这样的永琳,在感觉到永琳张开口的瞬间,黑猫独自迈着步子,向着屋内跑去了。
猫的足音轻得无法听见。
而以比其更加轻微平静的声音,永琳说道。
“辉夜,为何要这般执着于寻找她?”
“。。。。。。。。。。。。”
没想到事到如今会被问及此事,我陷入了沉默。即便问我为什么,也没法立即作出回答。
去寻找有段时间不见踪影的那家伙————我那么提出时,永琳是欣然颔首的。与我一起,搜寻着各地。并没有询问理由。如同以往那样,一声不问的,跟从着我。
要说为什么的话,她那边才是个疑问呐。
我,将这积存至今的疑问,对着永琳反问道。
“永琳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呢?”
永琳。
我将那个名字,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八意 永琳。月之头脑。制作了蓬莱之药的天才。从在月亮时开始,便一直守护着我,即使是降至地上,也依然陪在我的身旁,比起任何人都要温柔,最为重要之人。
她究竟从何时开始,为什么,要跟从着我,共同走至今日呢,这么想的话,我全都不知道呢。对温柔的永琳撒娇,比起这个,这些事似乎是太过理所当然了,我从来就未去考虑过。
直至现在,才注意到这理所当然之事,一定是因为,感到了她的气息的缘故吧。确信着能在这东京再度相遇。也许是那份感情,那份略微燃着的感情,使我问出了对于永琳的疑问吧。
永琳,听了我的问题后,
如同往常那样,露出一成不变的笑容答道。
“那个理由,你应该是已经知道的哟”
“。。。。。。。。。。。。”
再度,沉默。这回并非再因为疑问,而是因为不可思议的明白了,才陷入了沉默。永琳的话语,传入了我的胸中。宛如从最初那个答案就存在于那儿,只是我没有察觉一般。
是啊,
我是,已经知道的。
虽然并不清楚缘由,但就是察觉到了。
永恒,
与并非永恒之物。
一瞬之物,
与走向消失的事物。
不断继续的脚步,所包含的意义。
漠然的,然而又是逐渐的理解了。
因此————
“因此,才想去寻找她的。这与永琳,你对我那般温柔,一定是因为同样的一个理由”
那便是,答案。
探寻比我晚些获得永恒的她的理由。
就像是比起我走得更为久远的永琳,所做的那样。
永远的守护着,并时而给予我帮助那样。
因为我,
亦有着话想对她说,有着事想为她做。
因为确实有着许多,想要教给她的事。
“————我出门一趟咯”
我转过身,笑着回望向一脸柔和微笑的永琳。尽管一天之中两次出门实在有些累人,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得不去啊。
注视着面朝屋外的我,以及一旁的猫,永琳说道。
“回来时,会很晚吗?”
“无论早晚,都是一回事哟。不过————”
并没有转过身,我说道。

“这次也许就不会是猫,而是带只鸟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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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3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狂病患者 于 2013-8-20 00:33 编辑

3

白昼早就过去,太阳已然朝着西方倾下。背对那缓缓下沉的落日,我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巴士也好,电车也好,全都不再开通,不管是多远,都必须自己走去。
朝着东方。
朝着那迷失了的东京街道。
“总之先以东京塔为目标前进就行了吧”
仅是漠然的决定好目标,便产生了些许干劲来,原本应当是极为漫长的道路,也不再有漫长之感了。无论是花费多少时间,到达的话都是一回事。一步之后,与一万步之后都是一回事。
只不过,唯有那一连串的足迹,将一直继续下去。
一面漫步在东京的街道中,我心不在焉的观赏着四周的景色。从开始复兴的街道,向着被弃之不顾的街道。随着脚下不停的步伐,人工物逐渐的减少着,转而向着曾是人工物的残骸变换而去。然后,像是要将那间隙缝上似的,赤红的彼岸花的绽放,取代了一片片的红叶。
永不枯竭,一整年中持续绽放的彼岸之花。
“赤红赤红,宛如血一般的红花”
被佛祖之血染红的花————这也是永琳告诉我的————尽量避开不去踩到,我小心翼翼地走着。被弃之不顾的铁轨,无止境的向前延伸而去。枕木早已风化,唯有生满赤锈的铁等间隔的埋于地面。而就连那铁,也在彼岸花的覆盖下,几乎不见踪影。
以消逝之物为苗床,绽放出朵朵赤红之花。
“。。。。。。。。。。。。”
四周散乱生长的树木也是,叶面染上了一抹赤红。绿叶已经,哪儿都没有了。唯有染上黄与红的秋色之叶,缓缓的随风飘散。
秋。
夏日早已结束,很快冬季就将到来。
而在那之间的,就是这迫近终末的秋。
“变冷了呢————”
一面感受着风的寒冷,我略微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由于太阳还未完全西落,所以比起昨晚的风来要稍微的温和一些。即便如此,接下来,风应该会一点一点的转寒吧。
当到达东京的中心时,已是黄昏时分,排成队列的鸦群,鸣叫着向西飞去。
脚边上是一片水。
虽然很浅,但海水的侵蚀却已然扩展到了这儿。感受着脚下海水的冰冷,同时我抬起了头。
自下往上望去的话,东京塔的倾斜已是相当的明显。比起登塔之时,这样仰望着更能让人有种,现在随时都会崩塌的不安感。
太阳,仿佛挂在那倾斜的塔顶似的。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片光景,心中隐约感到她似乎就在那儿。与昨晚一样,没有确凿的证据。仅是因为这东京塔,好似一只仰望着天空的恐龙一般。
在遥远的过去灭绝的恐龙。
当最后的一只,仰望向天空时,究竟会想些什么呢。
我突然间,思考起了这样的事情。
与之相同,她一定也在仰望着东京塔,思考着这些事情。因为,我也好,她也好,立场都与那最后残留的一匹恐龙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比起恐龙来,应该是鸟呢。始祖鸟,渡渡鸟”
灭绝了的鸟儿。一面想象着仅剩下一只飞翔于无尽天空的鸟儿,我将东京塔抛在了身后。今天已没有登上的必要。而是打算在昨日从塔顶所望见的光景中漫步巡回一圈。
毁灭的街道。
眺望所见,
即便是有心奉承也没法说出个好字来。
崩塌,毁灭,化为残骸的建筑物的残骸,散乱得到处都是。虽然高耸的建筑无一幸免的全部倒塌了,但又宛如一栋屋宅般的横倒着连在一起。
沥青的地面完全的碎裂,并被从那儿生长出来的彼岸花所埋尽。就像是那曾经的东京街道,为树与花所侵蚀了似的。
安静的街道。
然而,却非寂静。并没有彻底的陷入死寂之中。到处都能感到一丝气息。悄然,但又确实,有什么存在于那里。这便是如今的东京街道了。
随着一步步的迈进,脚下传来声声水音。浮于水面的彼岸花,伴着微风来回的随波摇摆着。一片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传达着秋之终末的微风。
风说在震灾中被解放的亡灵会于夜晚出现的奇幻新闻。将彼岸花评判为诱人死亡之花的灵异剧。以及————
“虽然从上再怎么俯瞰也无法看清。。。。。。”
一边行走在化为废墟的街道中,我明白了。传闻并非谎言。东京除了是超自然现象社团的圣地以外,还有着另一层含义————无家可归者们的圣地,这么一层含义。
在崩塌的建筑之中,透过破裂的玻璃隐约能看见星星点点的人影。屏着呼吸,抹消感情,他们就住在那儿。在这谁也不会到来的东京,独自一人,默默的活着。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流浪者。
只是,当实际这样漫步于其中时,他们却并没有紧张。倒不如说是,想要从身为闯入者的我的视线中逃开,无视般的感觉。
他们一定,并不仅是失去了家园。
失去了住所。
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既无法再勇敢的活下去,亦无法选择死去。仅是在这逐渐走向毁灭却又依然存在着的街道中,随波逐流吧。
就如同曾几何时,迷失者们都流入幻想乡那样。
正因为是这样的街道————如果她还在的话,我想肯定会是在这里吧。
“。。。。。。希望还活着吧”
说着我微微笑了。不得不笑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一个相当精彩的玩笑。因为我也好,她也好,皆是既无生亦无死。
就像那走向毁灭的同时却又存在着的街道一般。
“永恒,么”
永恒究竟是什么呢,而并非永恒之物又是什么呢,曾经的我是不知道的。仅是想不顾一切的去弄明白。即使是现在,对于永恒的真谛,依然没有能够解答的自信。尽管如此————比起遥远的过去,似乎稍微的,学到了一些。
到了能去对她说些什么的程度。
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降至与视线几近平齐的高度,虽说是秋日的阳光,但凝神注视的话也颇为刺眼。映于水面的影子向着远处远远的延伸而去,建筑的阴影实在太过浓郁了,使得我就像是被残留在这赤红的世界之中一般。
脚下不停地向前迈进。继续走着。
探寻着她。
心中所想的,是她。
以及,她们。
无论是何时相遇的,
亦或是何时离别的,
已经全都回忆不起来了。
仍然能够清楚记得名字的也好,
就连样貌都已经记不清的也好,
曾经邂逅过的,她们。
前来问候,
然后离去。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宛如永恒般的,
化为了一瞬的过去。
尽管如此,
她却不会化为过去,而是活在现在。
继续的活在现在之中。
永恒。
拥有着永恒的生命,
不停地漫步在,永恒的道路之中。
正因如此,
如果她,没有活着的话。
如果那本应不会中断的脚步停下的话。
我,
有些话想去告诉她。
有些事想去为她做。
作为同样一个永恒者。
作为同样一个活在永恒之中的人。
然后,不仅是这些。
我。
我是————
“我是,蓬莱山 辉夜”
脚不停了下来,我带着笑容,这么说道。
昏暗之所。四周被崩塌的墙壁所包围的,一条死巷。而她,就在这无论是阳光也好,亦或是月光也好,都无法抵达的那里。像是想避开光芒的照射似的,头也不抬的,蹲在阴影之中。
紧紧的缩着身子,埋着头,一动也不动地蹲在那儿。
光芒无法抵达。遥远的光芒,宛如梦幻般的闪耀在那遥不可及之处。即便如此,光仍然不会消失。她始终没能完全的陷入阴影之中。
她,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即使是在这样的死巷之中,也是能够望见天空的。即使是在这由废墟堆积而成的地方,也是能望见头顶之上的那片天空的。秋日的茜空。当夜晚降临时,也一定能望见夜空。虽然范围实在太过狭窄,太阳也还,月亮也好,如果不升至头顶处是看不见的————但反过来说的话,就是绝对无法从太阳与月亮之下逃开啊。
再怎么逃,再怎么逃。
他们,
终究是会追在我们的身后。
然后追赶上来,
在我们之前下沉,
又再度升起,
飞快地奔跑着。
她,想从这无尽的循环之中逃开,不停地逃亡着————没有止境的逃亡,最终无可奈何的呆在了这儿。移开视线,闭上双眼,想要拒绝一切般的,孤身一人。
就如同曾经那样,
孤身一人。
而我,对着那样的她张开了口。
“你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的”
没有回应。身体就连动都没有动。应该是听到了,然而意识却没有反应。
相当顽固的,自我封闭。
原本宛如月光般的银发,如今在沙尘下染上了一层灰色。衣服上到处都是磨损,污垢,一副让人不忍继续目睹的模样。即便如此,她自身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没有任何变化。不会改变。
永远的。
我,将那样一个她的名字,
“————开玩笑的哟。你的名字之类的还是记得的”
久违了的,说了出来。

“藤原 妹红————看起来挺精神的嘛”

她。
身为人类获得了永恒的,她。
藤原 妹红————第一次有了动静。对她而言,被唤出名字也是相当久违的事情吧。看来对于她是否连自身的名字都已忘却了的担忧,是我杞人忧天了。
妹红以生硬的动作,抬起头看向我。
没有变化的,圆润双瞳。
“。。。。。。。。。。。。”
然而那双久违的眼瞳,却与曾几何时所见的有所不同。尽管样貌并未改变,但隐藏在那深处的色彩却发生了变化。与那曾让我感到强大意志,宛如满月般的眼瞳不同。一双意志薄弱,朦胧不清的眼瞳。如果仅看眼瞳的话,恐怕我,都无法认出这是妹红来吧。
腐朽的,眼瞳。
“人类消沉到不可救药的双眼呐”
我将心中所想,直率的说出了口。
妹红,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僵硬地仰望着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出声也好,起身也好,都没有,仅是以那双呆然的眼瞳,仰望着我。
仿佛睡呆了似的。
也许真的是变呆了吧。
“许久没见,还真是变成了一个废物呢。虽然曾经那会儿也挺糟糕,不过如今则是远超当时的糟糕哟”
这亦是,直率的话语。无论用什么话语修饰,都是无可奈何的。委婉的话语,已是无法传进妹红的心中了吧。非但如此,即使使用上直率的话语,似乎也是不起作用。
眼瞳之中,空无一物。
也许,真的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却了吧。将一切忘却,将一切舍弃,双眼避开一切,如同一个器具般的活着吧。
无论是生或死,
都无法实现。
仅是消磨着,永恒的时间吧。
也许那便是,她的选择吧。
也许,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吧。
然而。
“。。。。。。说实话呐,妹红”
叹了一口气,我蹲下身使自己与妹红的视线平齐。
缓缓地,她的视线缓慢的追着我降了下来。
待视线相交后,我微微的笑了。露出满面的笑容,就这样举起右手,挥在了妹红那一片呆然的脸上。
啪啊,的一声。
发出比想象中远要大的一声。而后,抽打出去的右手感到了比想象中远要疼的痛感。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许这话出乎意料的不假呢。
妹红,没有动。
不仅没有避开我的手,就连反击都一下没有。唯有被抽中的脸转向了右侧,身体微微的倾倒。因为是以蹲着的姿势打的,所以应该不会相当的痛。即使是这样,也产生了些许刺激作用吧。
真希望她适可而止,给我清醒过来。
因为,难得我特意跑来相见。
对着保持着被打后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妹红,我说道。
“我,就是不想看你的那副模样。这仅是我的任性。作为同样永恒之人的任性。不希望你继续那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般的绝望————”
连珠炮似的不断放出的我的话语,全都传达给了她。传达到了,这么坚信着,我说道。默然听着的妹红,将倾向一边的脸缓缓的扭了回来,看向我。
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
比起先前来,微微出现了些许意志色彩的,那双眼瞳,说道。
将使得妹红成为这副模样,那唯一的理由说了出来。

“————只不过是你所认识的幻想乡,毁灭了而已

光。
从眼球收到的光作为情报,在脑内组织成世界————瞬间回忆起永琳曾教给我的这件事。光。视界,世界,一瞬之间被光所吞没。并没有感到光芒直入我的双眼,而是整个世界在一瞬之间充满了光,这样的感觉。
那片光,带着一层色彩。
赤红之色。
火炎之红。
鲜血之红。
赤红之光————感受到冲击时,已是在那之后了。并非头部被击飞的冲击,而是被轰飞的身体重重撞在地面之上的冲击。在毫无反应下所射出的一击,看起来就连冲击感都没能让我感到。还没来及记起痛楚,我的头部便从脖颈之上消失了,然后即刻又再生了出来。
完全是,打算杀死我而释放的一击。
虽然我并不会死去。
拥有永恒的我是不会死去的。然而,却无法隔绝痛感。因此,方才的攻击,是快到在我感受到疼痛之前,极为认真的一击呐。
被杀,也是相当的久违了。
“痛楚————一点儿都没有呢。不过,让我有些惊讶了。而且,还真是让人怀念呐。曾几何时,也发生过这种事呢”
站起身,轻轻弹落黏在衣服上的尘土,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后,我看向妹红。直至方才应该都是在我眼前的她,正立于据我十几米的位置。脚边浅浅的海水似乎是败给了热量一般,全都蒸发了。同时,仿佛要包裹住她似的,升起了一片濛濛白烟。
并不是她退远了。
而是被轰飞的我,离远了。
她并有动。仅是站起了身而已。然而与先前相比,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之处。
赤红的,光。
赤红的,炎。
在伫立着的妹红的背后,燃起了火炎,赤红的羽翼。
妹红展开宛如不死鸟般的,火炎之翼,站了起来。
看着我————怒目而视的那双眼瞳,亦是,赤红。
带着意志,以及杀意,她瞪视着我。
比起先前那呆然的双瞳来,充满了魅力。
“早上好妹红。真是个不错的清晨呢。虽然马上就是傍晚了”
我微微的笑着,
妹红的面庞之上,则没有一丝笑容。
默默地张开了双手,然后用力的握紧。阳炎似的火炎,缓缓地,从那紧握的双拳上升了起来。唯有那个,是不属于蓬莱之药的效果。是妹红在永恒的道路之中,所获得的,只属于妹红的力量。
尽管离她有段距离,但仍然感到了她的热量。
感到了那热量般激情高涨的,意志。
在释放出扭曲四周空气的热量的同时,
妹红,看着我,说道。
“为什么————你,在笑着?”
那是,曾经问出过的话语。
因此,我。
与曾经不同,向她反问道。
“为什么————你不笑呢?”
“————!!”
背后的双翼,猛然拍动了起来。
火炎的羽毛四下飘散的同时,妹红飞到了空中。昏暗的小巷在她的火炎下,被照得一片赤红。散落的火星点燃了彼岸花,火炎之翼随之变得更为巨大,
“啊,”
一瞬之间预感到了危险,我向后跳开。啪的一声,水面应声飞溅开来。已至尽头的小巷的唯一逃脱口。跳离地面的同时,我飞向了空中。
与此同时,火炎之翼延伸着,重重地击向了小巷的中心。
“辉夜!!”
妹红的呐喊声,被她自己燃起的火炎所吞没。自背后宛如无尽藏般生出的火炎,在着弹的同时膨胀开来,形成一个漩涡朝着上空直卷而去。就连妹红自身都被吞没的猛烈火柱。
简直是势不可挡。
腐朽大楼的残骸被火炎所吞没,连溶化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蒸发了。连一块碎片都没有剩下。建筑材料也好,海水也好,彼岸花也好,红叶也好,全都升起白色的轻烟,蒸发消失了。
即便不会死去,也不想被卷入那副光景之中。
像是从蜂拥而至的热气中逃离似的,我继续向上飞去。仿佛连云层都要烧尽般延伸而去的火炎,像是即便被我甩开也要将我焚烧似的,散发着热气。
火炎。
赤红赤红的不尽之炎。
像是想将即将结束的秋烧尽,
重新夺回酷热夏日般的,炽热火炎。
那团炽焰迅速的雾散消失了。仿佛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似的,什么都没有残留下来。就连飘忽缭绕的白烟,也随着空气的流动消失不见了。
然后,
火炎的另一侧,陷入地上的太阳映入了我的眼中。
天空在夕阳的渲染下,一片赤红。赤色的彼岸花,赤色的红叶,腐朽的东京的一切,全都被夕阳染上了一抹赤红。赤色由西边的天空,缓缓地向着东边的天空蔓延而去。
在这赤红的世界像是与我面对面试的。
妹红,浮身于那儿。
被尘埃所覆盖的长发又回到了原本那美丽的银白色。施法术编织而成的么,黏着符咒的衣服变得如同新品一般。宛如从火焰之中诞生的不死鸟转世似的,她取回了自我。
即使在夕阳的照射下,仍然闪着白银般光辉的长发。
远胜夕阳的,赤瞳与赤翼。
对着与我一样,永远存在的,藤原 妹红。
“真是久违了呢,被你喊出我的名字————嗯,这副模样,才是最美的,”
微笑的同时,向她投去了这番话语。
然而,妹红却并没有回应。无言地拍打着双翼,向我突进而来。刚说完的我此时已然无法逃开,只能勉强的向前伸出双手,
冲击。
这次,实实在在的感到了冲击以及疼痛。妹红在空中翻转了半圈向我横扫而来的脚,从手腕上重重地踢在了我的身上。在冲击的带动下漂浮的身体骤然向下飞去,周围的空气就像是在向上流动一般。
相当的疼痛。
仅仅是被踢了一脚,所感到的疼痛。
活着的痛楚。
并未死去的痛楚。
“————是啊,一招是不够的呢”
恐怕手腕已经骨折了吧————毫不在意的将那只手伸进袖口,我取出了隐藏在那儿的一根树枝。
蓬莱的玉枝。
一面将取出的玉枝握好,同时在撞击到地面之前稳住失去重心的身体。
“————为什么啊”
声音,传了过来。
既没有再次攻击,亦没有追击。
妹红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
“。。。。。。。。。。。。”
嗵,我落在了水面上,站在浮着彼岸花的水面上,望向空中。妹红仍然停留在原处,就那样保持着踢完后的姿势背对着我。
也许那声并不是对着我说的吧。
究竟该对着哪里呐喊呢,也许她也不知道吧————看着那长有一对粗暴的炎之翼,却又是那般瘦小的后背,我这么想到。
颇显寂寞的背影。
妹红并没有转过身,而是继续说道。
“为什么。。。。。。你在笑着?”
重复的质问。
我轻轻挥动手中的蓬莱玉枝,将枝端指向浮在空中的妹红。由白银,黄金,以及珍珠所制成,真品的仿制品。很久以前所获得的礼物。
身为一个人类却想要获得永恒的证据。
将那件永恒之物指向妹红,我答道。
“因为我活着”
肩头,应声颤动了。
仅是眼角一瞥也能够明白,妹红的肩颤动了。手看起来相当疼痛似的紧紧握着。双翼微弱的抖动着,火星如同羽毛飞舞般的四下散落。
我,再一次重复道。
盼望着,这句话,能够传达给她。
“因为活着,所以才笑的哟”
说着,我挥动起蓬莱的玉枝。从白银滑过之处,发出七彩的光芒。光笔直的延伸着,延伸的光宛如箭矢一般锐利,一面压制着空间,同时直飞而去。
被释放的七彩之光,
妹红,并没有避开。
也许是没有避开的意义吧,光棘刺入了她的后背。数道光贯穿了她的身体,原本为了限制躲避空间而多放出的光则徒劳的消失在了夕阳照射的空中。
在冲击下,妹红的身体猛的晃了一下————仅此而已。
“。。。。。。。。。。。。”
在陷入讶然的我的面前,妹红以相当缓慢的动作触向刺穿身体的光棘。那些光棘转眼便燃尽消失,不仅一滴血都没有留下,就连一道伤痕也没能留下。
因为不会死去。
正因为无论怎样都不会死去,所以回避行为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就像是在这般诉说着似的,缓慢的动作。
“。。。。。。。。。。。。”
“。。。。。。为什么啊”
妹红依然没有转身。只是,重复着,那一句话。为什么啊。她仅是在不断地继续说着,那对于无法理解之事的疑问。
她所期盼的答案,我是知道的。
她所刻意忽视的事实,我是知道的。
我并不认为,那是件残酷的事。
甚至不认为,那是件值得悲伤的事。
仅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悲伤也好,痛苦也好,
全都没有的,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并没有将她期盼听到的话语,对着刻意忽视了这些的她说出口。我仅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因为事物诞生后,便终有一日会死去。绝不存在例外。就算是幻想乡也一样。只要不是像我们这样,为生与死所排斥的事物————这件事,你明明应该是知晓的”
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会到来的,离别。
终有一日会到来的,终结。
终有一日会到来的,死。
身为永恒者的我们,是必定会遭遇的。明明她也是知道的。
妹红,听着我的话语。
“————都死了啊!”
叫喊的同时,释放出了火炎。
并非如同先前那般漩涡状的火炎。鸟形的火炎,宛如弹幕一般,不断的重叠在一起,飞袭而来。预计到这招的我,立刻向上飞开躲过了那些弹幕。大半的火鸟燃尽了那儿的彼岸花,唯有最后一只勉勉强强的改变了轨道朝我袭来。
没有被击中的打算。
即便是不会死去,
即便是被击中了,也没有意义。
但我并不打算被击中。
控制住自己在空中的姿势,调转方向,主动飞向了火鸟。由于我的接近实在突然,火炎还来不及改变飞行的轨道。我好似穿过火鸟般的与之擦身而过,举在手中的蓬莱玉枝轻轻拂过它的腹部。
彼岸花与海面在我的俯视下,宛如夕阳般燃烧着。
头顶被切裂的火鸟爆裂了开来。
紧接着————我用蓬莱的玉枝挡住了,像是切开烟雾似的妹红突袭来的一击。带着火炎的,相当沉重的一拳,使我不得不双手紧握蓬莱玉枝,奋力支撑。
“死了————慧音也好,所有的人都死了啊!”
妹红的面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眼瞳。
赤色的眼瞳,闪闪发光,燃烧着激情的火炎。
我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凝视着那双仿佛随时都会落泪的眼瞳。在她的眼瞳之中,映着我的面容。
与遥远的过去相比,没有一丝变化的面容。
一边看着那张脸,我说道。
“即使离别终有一天会到来,但还是想生活在一起,直到那一刻————说出这些话的不是你自己吗?”
“说了啊!可是,不知道啊!那是如此的痛苦,我不知道啊!”
妹红呐喊着。明明我是这样的靠近,却像是对着遥不可及之处似的大声叫着。
然而,她的声音是无法传至那里的。
因为她们,已经先行逝去了。
漫步于永恒之中的我们,是被她们抛下了呢,还是抛下了她们呢,虽然无法断定究竟是哪一边。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
“那是,骗人的哟。你很清楚那点。只是,刻意的忽视了而已。你是知道,那份丧失的”
“。。。。。。为什么,全部都要消失!?”
妹红的脚瞄准我横扫了过来。我向后退去,避开了那聚集了烈焰的一脚。
如果单论力量的话,妹红远胜于我。感情的强度,激情的强度。我平稳的挡住了,向我袭来的感情,以及意志的热量。
作为同样一个活在永恒之中的人,答道。
因为即便将秋烧尽,夺回了夏日,
随着季节的流转,冬季必定是会到来的。

“因为她们,并非永恒呐”

“————————”
妹红,停住了。
对着停在半空的妹红,我继续说道。
回想起的是,她们。
与我们相遇,
共同度过的那黄金般的每一天,
以及,离别,
我忆起了,回想起了她们。
“因为我们是永恒的。即使得到,迟早也必定是会失去的————然后,所谓的迟早,永远都是今天哟”
因为时间的流逝。
因为时间宛如永恒一般的流逝了。
因为时间理所当然般的,流逝了。
博丽 灵梦,死了。
雾雨 魔理沙,死了。
十六夜 咲夜,死了。
因为人的生命,不过短短百年。
然后,时间流逝。
像是理所当然般的,时间流逝着。
上白泽 慧音,死了。
魂魄 妖梦,死了。
帕秋莉・诺蕾姬,死了。
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死了。
因为过了千年,半人也是会死去的。
因为就连放弃了作为人类之人,也是会死去的。
然后,时间流逝。
像是理所当然般的,时间流逝着。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毁灭了。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毁灭了。
西行寺 幽幽子毁灭了。
因为万年之间,就连妖怪与亡灵也是会毁灭的。
因为就连非人之物,也是会毁灭的。
八雲 紫,也迎来了毁灭。伴随着幻想乡一起。
亿年之后,可能就连神也会毁灭吧。
因为光是失去信仰,便足以使其毁灭了。
无论是谁,都宛如理所应当的一样。
死去,
腐朽,
毁灭。
时间流逝着。
像是理所当然般的,流逝着。
期间,在幻想乡之外,也有着无数的事物死去,迷失,被忘却,成为了幻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数的事物流进了幻想乡。终于,内侧事物的数量,超越了幻想乡之外。结界不断的扩张,幻想乡不断的扩大,在那期间,也有无数的人死去,诞生,再度死去。
生自黑暗,死亦黑暗。
轮回转世,不老不死。
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呢。
直至浮于天际的群星的模样也发生了改变。
直至居住的世界,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
也许万年是不够的吧。
也许亿年也是不够的吧。
也许兆年之后,才可能足够吧。
若是京年的话(注:亿亿为兆,兆兆为京),可能是相当的充足吧。
让人难以置信般漫长的时间,流逝着。
然而,
在永恒的我看来,一切皆为过去。
如若结束的话,便是一瞬的过去。
重要的是,现在。
活于,现在。
我们曾相遇的幻想乡,已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也许是毁灭,并消失了吧。
但那只是改变了形式,仍然存在于这儿。
经过漫长的时间,
随着足以使外侧的世界毁灭的时间流逝,
幻想乡扩大到了,将名为地球的行星完全覆盖的程度,即便是与曾经相比,模样发生棵巨大的改变。世界不断的改变着,即便是连面影都已消失。即便是与月球之间的距离,比起曾经来,变得更加遥远了。
即便是妹红所知晓的幻想乡,已是哪儿也不存在了。
然而我们,存在于此。
活在,永恒之中。
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仅是,这么一个,事实。
尽管,如同理所当然似的,所有的一切都将逐渐走向消逝。
但是,这绝对,并不是全部————
“如果那就是所谓的永恒的话!”
妹红,叫道。呜咽似的呐喊着,她再度缩短了距离。这回不仅没能避开,就连蓬莱的玉枝都无法挡下那紧握的拳头。拼命地忍耐住那仿佛使身体失去知觉的冲击。随着拳头一次,又一次的落下,我的身体朝着地上被直压而下。
拳头,
和火炎,
以及泪水,不断地落下。
对面的妹红叫道。将那份感情,向我挥落下来。
“独自一人来承担,永恒实在太过沉重了!”
拳头不停地挥动。终于我的背后触到了长着彼岸花的地面,尽管如此,妹红却是更加猛烈地挥打了过来。四处飞散的火星点燃了彼岸花,四周转眼变化为了火炎之地。
在火炎之中,尽管如此,妹红依然叫道。
“————杀了我。辉夜,杀了我,求求你了,杀了我。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就杀了你。
除了杀与被杀,已再无任何的残留了————她的双目无言的这么诉说着。她那阴沉而又高亢的双瞳,这么告知着我。
无论我再说些什么,妹红都会飞袭过来吧。然后不管我情愿与否,都将会演变成一场厮杀吧。她期盼着杀死我,期盼着被我杀死。期盼着作为一个绝对不会死亡的存在,永远的厮杀下去。
就像曾经的那样。
坚信着唯有那样才是其存在的意义。
因此,我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道。
“妹红个笨蛋”
啪咔的。
她莫名其妙的睁圆了双眼。也许是没想到会被这么说吗。仅在那一瞬,阴郁之色退去,露出了藏于后面的她那天真的表情。看着那副可爱的模样,我再一次重复道。
“笨蛋哟,你是”
我微微的,
笑着————
“神宝,Buddhist Dinmond”
蓬莱的玉枝,应声挥动。
“呜,啊,”
妹红的惊叫声消失在了弹幕的碰撞声中。虽说是从最初就没考虑过会被避开而集中于一点的攻击,结果真是完完全全的全弹命中。
数十道光棘,仿佛被吸了过去似的,撞向妹红后并随之爆炸。近在眼前的爆炸中,我倒在了水面之上,然后勉强终于重新站起身来,以颇为愉快的姿势看着被吹飞至空中的妹红。
是你自己不避开的错呢,我笑着,这么想到。一边笑着,同时回想起了,曾几何时,在遥远的过去,妹红所说过的事。
从仅是一个人类,成为了永恒的她。
最初的三百年,是不断重复的困惑与逃亡。
接着的三百年,是不断重复的憎恨与斗争。
之后的三百年,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厌倦。
再之后的三百年,愉快的与我相遇并相互厮杀。
然后,再来的三百年,被村镇所接纳,变得能够生活在人类的世界之中。就像是我与村镇的关系那样。
失去了那些的她又再度回到了过去。
而那,正是我所看不惯的地方。
对于那因为失去,便抛弃了一切的态度,我感到相当厌恶。总觉得,就像是在看着曾经的我一般,实在是无法放任不管。
那也许,便是我所获得的,模糊不清的冲动吧。
我,笑了。
对于现在与她在一起,感到无比的开心,我笑着。
“就让我来,帮你重新回忆起你所遗忘的事情吧。奈,妹红。虽然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满身疮痍的妹红,在我的面前落了下来。落下的同时,身体亦在再生着,火炎的羽毛哗啦哗啦的拍动着,终于在临近撞至地面之时支起了身体。
与先前完全相反的构图。
这次是由我从空中,俯视着立于地上的妹红。
蓬莱的玉枝紧紧地握在手中。
将那枝端,指向她。
背对着,逐渐下沉的夕阳。

“————我,似乎并不讨厌你哟”

我经那份必须传达的感情,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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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39:03 | 显示全部楼层

4

在避开她所释放的弹幕的同时,悬挂在火焰另一侧的月亮映入了我的眼中,从而终于注意到了,太阳已在不知不觉中沉下了。天空在那扩大至一整片的火炎的照映下,显出一层赤红,让我错以为那还是被夕阳所染红的天空。
满月,正注视着我们。
满月之下,我们在游戏着。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已是记不起来了。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又好像是须臾未满的时间。
即便如此,我在这里,
她在那里。
唯有这是,不掺一丝虚假的事实。
没有虚假的,夜晚。
“正直者的————”
妹红将双手重叠在一起似的高高举起,缠着团团火焰斩了下来。自手尖延伸而出的巨大赤红光线笔直的贯穿了大地,并就那样横向移动过来。
“那招啊,还真是久违了呢”
说着,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光线移动而去。仅是一瞬间的交错,就这样从光中挤了出来。光是一马当先的到来,仅是为了给随后迟来的热量争取些时间而存在的Spell Card,正直者的死。
在我穿过光的同时,热量爆发了,远在下方的海水随之蒸发,升起了阵阵烟雾。挥下双臂的妹红转过身,放出了转换的一闪。我亦改变了空中的前进方向,想要与先前同样地穿过光线。
“————Lævateinn!(注:北欧神话,丰饶之神弗雷的胜利之剑,雷瓦汀。红魔乡中芙兰朵露的Spell Card之一,禁忌「レーヴァテイン」)”
在听到那声清晰的话语时,身体反射性的逃开了。
身体随之感到一股巨大的惯性之力,尽管如此还是调转身体逃了开来。没能逃脱的衣角,蒸发在了那赤红之光的热量中。
赤红之光————热之枪在散播着粒状的热弹的同时,追赶着勉强逃脱的我,我逃开,枪便随之追来,再逃开,最后在无路可逃下,挥动了蓬莱的玉枝。
碰撞。
一场小规模的爆炸随之发生。在爆炸所产生的烟中,我试图强行向左改变了逃脱的方向。
“Spear the Gungnir!(注:北欧神话中主神奥汀所持投枪。萃梦想中蕾米莉亚的Spell Card神槍「スピア・ザ・グングニル」)”
瞄准像是要挣脱烟雾而飞出的我,妹红将火焰的Lævateinn水平地掷了过来。这次在彻底防御闪避不能的情况下,炎枪终于将我贯穿了。
感到了,比热量更强的冲击。
身体被强行推动的感觉————事实上,炎枪在那不可抵挡的加速度下,刺穿着我直飞而去,夜风随之迎面刮来,在背后又一次的强烈冲击下,终于停了下来。转动头部向四周望去,发现自己被钉在了倾倒的东京塔上。
炎枪没有消失。因此,我再生后的身体像是被缝在那儿焚烧似的,动弹不得。
在疼痛,
与炽热之中,
尽管如此,我却笑了出来。
“。。。。。。果然,是不可能忘却的哟,妹红。在你之中,明明还残留着那么多”
太好笑了。即便再怎么样去否定,再怎么样去绝望,再怎么样去忽视,那仍然是不会改变的。因为就算是失去了,也绝不会,变成从未存在。
她,与慧音的相遇也好。
与她一同担任芙兰朵露的家庭教师也好。
出入于红魔馆的每一天也好。
不,说起来。如今还在使用着Spell Card这件事本身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吧。
就算是失去了,那,
在幻想乡所度过的每一天,
在幻想乡所相遇的每个人,
尽管没能理解,
也没能得到。
但那,确确实实,曾存在于那儿。
尽管早已失去。
但那,确实,曾存在过啊。
“对我来说,亦是如此”
把手伸入了袖口。取出的,并非蓬莱的玉枝。我将五个难题之一,佛的御石钵取在手中。闪闪发光的,据说是释迦牟尼所持有的钵。
当然,虽然是个假货。
这种事,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我拿着那个,朝着她释放了出去。我,将手中那像是钵一样的那个,八角形的那个,对准了急迫而来的妹红。
一瞬之间,想起了曾持有那个的她,
回忆起了,她们来。
紧接着,
连同那份记忆,我一齐释放了出来。

“改・五个难题,佛的御石钵,《不碎的意志》(Master Spark)”

光,突然爆裂了开来。
比想象中更为遥远的强光,将夜空笔直的贯穿了。整个视界都被光掩埋住了,妹红亦被光所吞没。在光的反作用力下,我的身体被向后推去。
向着后面。
向着东京塔。
像是要贯穿倾斜的东京塔似的,被牢牢钉在那儿的我的身体,在光的推压下朝着背后,被推出了东京塔。光没有停下。奔流是不会停下的。炎枪早已消失,庞大的光仿佛永无止尽似的,而倾斜的东京塔,
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折断,碎裂了。
“。。。。。。!”
失去了支撑的我的身体,逆向喷射似的直飞天空。近半碎裂,飞散在夜空之中的东京塔的残骸,被光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贯穿夜晚的,强大力量。
宛若强烈的感情一般。
虽然,那是我所无法获得的事物,
但同时也是,在那漫长时间之中,
我所接触过的,多数的感情之一。
光。
向着夜空的彼方奔腾而去,
而我的身体,则就这样势不可挡的反向飞往空中。
光在眨眼之间远离,
耳边传来阵阵秋风的低吟。
在那之中,我。
“————!”
看见了一道光。
赤红的光。
看见了,一道燃烧的光辉,紧紧追着我。
一边叫喊着什么,
一边叫喊着我的名字,
妹红宛若光一般的,飞了过来。
“辉夜————”
没有消失,
没有离去,
带着强烈的感情,
紧追而来。
而我,
亦喊出了她的名字。
将那发自心底的感情,
全部释放了出来。
“————妹红!”
挥动手腕。
一面逃开,同时放出弹进行攻击。
一面被追赶,同时避开袭来的弹。
似曾相识的,Spell Card。
似曾相识的,弹幕。
记忆之中的,弹幕游戏。
五彩斑斓的光,宛如夏日的烟火一般。
闪光,
闪光,
照亮夜晚的,弹幕之光。
地面飞速的远离而去,
月亮与群星的光芒,紧紧地追赶着我们。
“新难题————”
不会燃尽的皮衣。
龙神的躯体。
不可能诞生的贝。
曾经的难题,
改变的姿态,
改变了名字,
即便如此,
仍然会继续下去。
连同那些回忆一起。
被释放了出来。
光,
炎,
热。
热量,使得一瞬之间变回了夏,
然而,却又在转眼间消失了。
夏已结束,
秋将结束,
冬就要到来了。
在逐渐变冷的空中。
我们带着热,
飞翔着。
交差,
分离,
相触。
越离越远,
越离越远,
东京远远的离去了。
升至高空,
朝着月亮,
光。
光之中,
只有她,
和我,
仅有我们两人,在这里。
远离地上。
远离月亮。
在那之间,
我们,意外邂逅。
邂逅,
绕了无以计数的路后,
又再度相逢。
这般,相信着。
交差。
交错。
越离越远。
彼岸花,与红叶远远的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海。
比蓝色更为深暗的,夜之海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不断回响着的,波涛声。
曾经的幻想乡所没有过的,
与月亮的完全不同,
现在存在于这儿的,
生命之海。
河川的终点。
生命的终点。
我们飞在,海面之上。
洒落的血也好,
洒落的泪也好,
都宛若雨点般的落进了海里。
落下,混入其中,
之后再也无法分辨。
妹红的手,抓住了我。
热烈燃烧的,感情之炎。
我,反握住了她的手。
相互缠着,
不再分开的紧紧缠在一起,
声音,
与力量,
以及感情的,碰撞。
她叫喊出了什么。
我亦,叫喊出了什么。
叫喊,并相互纠缠在一起坠落了下去。
在那之中,我看见了。
看见了妹红的泪。
她,为那些消逝的事物,流下的眼泪。
所有的一切都将走向消逝。
那是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并不是什么值得悲伤的事请。
然而。
却又是无法成为,不曾存在之事————
开心的事也好,
幸福的事也好。
在那场春哭泣之事也好。
在那场夏欢笑之事也好。
在那场秋发怒之事也好。
在那场冬消亡之事也好。
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就此消失。
联系在一起,
并继续着。
缓缓的继续下去。
永远的。
永远的。
一边旋转着,
轱辘轱辘的,
一边转着圈,
一边向前行进。
永远的。
永远的。
一边漫步,
一边走在那一瞬,
与永恒的道路之中。

————向着未来。

“————!!”
然后,眼前一片暗蓝色。眨眼之间便冲入了充满视界的地球之蓝中。压迫身体的感觉。仿佛空气使得比重增大了似的。由蓝转为暗蓝色,向着蓝底的黑暗转变。飞溅的水声快速的向上流去,身体反射性的沉了下去。泪水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全都溶进了海中。
在这蓝色的世界,
看见了月亮。
看见了宛如月亮般的,她的眼瞳。
从近在咫尺之处,凝视着。
“————————”
她在,看着我。
我亦在,看着她。
她,说了些什么。
我亦,答了些什么。
在这蓝色的世界中,话语无法传达,
不过,唯有眼瞳,
绝不分离的,
相互凝望着。
我,伸出了手。
她亦,伸出了手。
手并没够着。
因此,我,递了出来。
将蓬莱的玉枝。
将她的父亲,为了获得永恒而制作出来的事物,
递向了,获得了永恒的她自己。
妹红,毫不踌躇地,
一把握住。
竭尽力气,拉了过来,
这回空着的另一只手,终于伸了出来。
妹红,亦握向了我的手。
指间,
相触,
纠缠,
并紧紧地握在一起。
牢固,
并坚定。
像是不想再度分离似的,紧紧握着。
颇为疼痛般的。
那份力量,
以及自所触之处传来的温暖的体温,
是活着的,最为有力的证据。
活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接着————浮上。
“。。。。。。,哈啊!”
从海面探出头,妹红猛的呼了一口气。随后,就此吐出灌进口中的海水。一直紧闭着嘴的我,则停在那儿,轻轻的喘着气。
轻吸一口气。
大海的味道,
夜晚的味道。
月亮的味道。
以及,
“。。。。。。,啊,雪”
雪,从仰望的空中,缓缓地飘了下来。
仿佛触碰到的话便会融化的淡薄,
即便如此,也确确实实的,是雪呐。
这场雪,让我知晓了,秋日的结束,以及冬季的到来。
身体所浸的海水相当的冰冷。秋日已然离去,刚刚迎来了冬季的海。黑暗之中,看着远处的陆地。笔直向上望去的话,映入眼中的是圆润的月亮,以及宛若满月之泪般的白雪。究竟是哪边要更为遥远呢,我这么思索着,比起月亮与陆地来,身旁的她才是最近的。
既非天空,亦非陆地,
我看着近在咫尺,飘荡于波浪间的妹红。筋疲力尽的她,正一边随着平稳的波浪而摇晃着,一边抬头仰望着遥远月亮所降下的雪。
火炎也好,激情也好,
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消溶在了大海之中似的,
一副平静的侧脸。
“。。。。。。感觉舒畅些了吗?”
对于我的发问,妹红并没有回答。我噗通噗通的,像是要划开大海似的游动着,凑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搭上漂浮着的身体,靠近跟前,注视起她的眼瞳,而妹红那双润湿的双瞳亦反望着我。
带着意志的,圆润眼瞳。
“做出这种事”妹红张开了口。“会变成什么样子呐”
“什么都不会改变哟”
“。。。。。。。。。。。。”
一瞬的沉默。
唯有波浪还在摇曳着,
伴着轻微的水声,我说道。
“因为什么都不会改变,你就什么都不做吗?说是因为失去,其实是等同于自己不想要得到哟”
不得不说出的话语。
不得不传达的话语。
花费了漫长的永恒,我所寻求的事物。
一路不断寻求的事物。
现在,我将其,说出了口。
“如果不去做些什么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不迈出脚步,便不会相遇。————为了明白,像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花费了漫长的时间”
回想起来的话,
直至今日,究竟走过了,多少时间呢。
直至今日,究竟邂逅了,多少人呢。
已是无法再度相遇的她们。
以及,
终于一日会再相遇的,她们。
我是,永恒的。
她们,则并非永恒。
仅此而已。
仅是这样的一件事,
我却觉得无比的可爱。
在月亮上仅是远远看着而无法理解的事。
降至地上,亲自靠近。
漫步于地上所明白了的,唯一的一个答案。

“答案什么的,哪儿都不存在。仅是,为了走下去,而持续不停地迈着步子。朝
着没有终点的未来”
虽然探寻着答案,我来到了地上。
但是那个答案,一定是永远都不会找到的。
必要的是,继续不断地去寻找。
继续向前迈步。
永恒,是无法独善其身的存在下去的。只有在与永恒以外的事物接触下,永恒才第一次拥有了其存在的意义。当逐渐走向消逝的她们看着我们时,永恒便从那里诞生了出来吧。
并不是因为,反正都将逝去,而放弃了前进。
而是,正因为迟早都将逝去,才会不断的前进。
这个道理,如果是并非永恒的人类的话,是不用想都知道的。肯定是个根本用不着说的答案。
因为我并不清楚那点,才漫步至今。
那漫步至今的时间,曾经相遇的她们,
我并不认为是徒劳,并不具意义的。
妹红听着我的话语,紧闭双唇,像是思索似的陷入了沉默。接着将目光移向月亮。浮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看着月亮,同时她轻轻地张开了口。
“————没想过,回到月亮上去吗?”
将这句话语,说出了口。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感觉仅是这样可能无法传达,“没有”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是,地上的人类了。不再是。。。。。。从月亮上远远地俯瞰。而是决定,漫步在一旁,从触手可及之处看去,一起向前走下去”
“。。。。。。。。。。。。”
妹红,没有回答。
她并没有看着我,就这样无言的,伸出了手。并非朝着我,而是向着天空。向着远远悬挂着的月亮伸出手,并将那伸出的手,紧紧地握起。
如同想要将月亮握住似的。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向月亮飞过”
我,静静地听着,那自言自语般的话语。妹红像是望向天际————并非这里的某处似的,将视线投向远方,继续说道。
“战争什么的,并非那样。如果是永恒的土地的话————如果前往那里的话,大家是不是都会存在着呢,那么想着————试着飞向了月亮”
“。。。。。。到达了吗?”
我询问道。妹红的嘴角略微的松动,“坠落了”似乎很可笑似的说道。
“即使是不尽之翼,也无法到达那里。然而,即使如此,我————”
想要将失去的事物们。
我轻轻地将指尖,贴在妹红的唇上。妹红惊愕的睁圆了双眼看向我。我微笑着,回望向她那双受惊的眼瞳,
“她们并不在那里”
“。。。。。。”
“不过,却是存在于这里”
说着————将贴在妹红唇上的手,沿着身体轻轻滑至她的胸口。噗通,在冰冷的水中,感受着温暖的鼓动。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以及温暖的热量。活着的感觉。
妹红是活着的。
活着,存在于那儿。
只要她还活着,
那积存在胸中的事物,
那铭刻于心中的事物,
便不会,消逝吧。
并非向外,而是朝向内侧。
在内侧。将永不消逝的,继续下去吧。
只要还是永恒的存在。
只要还漫步在永恒之中,就将会一直存在于这里。
“因为那也是,我持续漫步在地上的理由啊”
“。。。。。。。。。。。。”
“一直想将那件事,教给你。即便是失去了,那也并非毫无意义的————想要告诉你,延续的事物,与之连接的事物,确实是存在的”
就像是永琳教导我的那样。
关于继续活在永恒之中的事情。
关于永恒。
关于无法成为永恒的事物。
一同。
继续那永恒的一瞬。
“所以,奈————”
所以。
我说道。
对着妹红。
对着在那宛如满月般的双瞳中,透着我所无法获得的强烈感情,诞生于地球的永恒的少女。我望向有着我最为重要的人们的面影的她。
我仿佛如今才想到似的,那双,颇为怀念的眼瞳,是那么的美丽。
夜晚之下,
月亮之下,
有着闪耀光辉之夜的名字的我,
凝视着燃烧着赤红感情的她,
以及那双宛如满月般的眼瞳。

“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活下去呢”

在对面,看见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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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2:4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永夜物语
尾声
世界两个方向的门,
被偶然的打开了————
在重叠的夜幕中
向你敞开。
我听到门“碰碰”作响的声音。
然后不确切的物,
“绿”之物,带往你的“常”去。
(为弗朗索瓦的墓志铭)

“————就这样,结束了。暂且是,结束了”
呼呜,我呼了一口气。
叹息深长而又沉重。当那实在是太过漫长的故事说完之时,叹息极为自然的从我之中溢了出来。宛若反复积累的时间般的叹息。
她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宇佐见 莲子也好,
玛艾里贝利•哈恩也好。
听完我的故事的她们,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凝视着说完的我。在各自的眼瞳之中,寄宿着各自的意志,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永恒。
眼瞳。
凝视着我的,拥有着意志的眼瞳。
我回望着,那眼瞳。
并坚信着,在我的眼瞳之中亦寄宿着意志。
“那便是,全部。一路漫步至今的路程。成为了一瞬的,永恒的时间。而那就是,我存在于此的理由。我不断迈步前进的,那个理由”
我想,语声一定是非常的温柔吧。
祈愿着,如果是温柔的话就好了。
死去,
腐朽,
毁灭,
消逝的物语。
我祈愿着,
如果能将不断漫步与永夜之中的故事温柔的诉说出来的话,就好了。
因为相当的温柔。
因为她们,相当的温柔。
因为将逐渐走向消逝,才会那么的,温柔。
而那份温柔,现在,存在于我的心中。
说不定,
这个,
这个寄宿在我心中的事物,
便是所谓的感情吧。
我这么,想到。
“幻想乡,毁灭了”
张开口的是,莲子。惊讶的睁大双眼仅是那么一瞬。就这样看着我,她仿佛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重复般的说道。
“你所知晓的,幻想乡毁灭了”
她,察觉到了吧。
为什么,我会对她诉说这些呢。
为什么,会反复与她互通书信讨论幻想乡呢。
那个理由,她察觉到了吧。
我轻轻颔首,然后微笑着说道。
“是的。我们所认识的幻想乡,毁灭了。可是,即使是改变了姿态,改变了形式,现在,依然是存在于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唯有这里才是,幻想乡”
宛如残存下来的最后一匹恐龙一般。
我存在于,这曾经被称为幻想乡的世界之中。
“这样啊————所以,你————”
宇佐见 莲子,正想将她所得出的结论说出口,

咔啷,的一声。

像是想与她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似的,响起了一声铃声。
她们转过身,我则抬起了头。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尽管如此,为了欢迎她,我抬起了头,微笑着望向那儿。
她。
正站在打开的喫茶店的门外,看着坐在店内的我们。一头闪着白色光辉的长发,从未换过的红色衣装。赤色眼瞳深处的意志锁定了我,随后锁定了两名少女,略显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她也从那儿,看到了什么吧。
看到了那无法忘却,相当怀念的什么。
“————妹红”
“嗯,”
讶然仅是一瞬。妹红轻轻举起手,朝我身旁走了过来。店门在她的身后自行闭上,又发出了一声轻响。妹红站在我的身旁,
“完全迷路了。真是间难找的店呐”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呢”
“!?”
虽然妹红露出一脸的不安,但我将之无视地站起身。我就这样无视身旁“等,等一下!我才刚到呀”这么抗议的妹红,望向仍然坐在那儿的少女。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极其有趣的故事。相当值得参考呢”
宇佐见 莲子,颇为开心的笑着,
“这个总觉得,似乎挺让人怀念的故事,真的很有趣”
玛艾里贝利•哈恩,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而我,亦笑着望着她们。
唯有妹红一人,以一副无法释然的样子,“我,究竟是为什么才来这儿的啊”这般歪了歪脑袋。
“没办法呐,漫长的故事结束了————啊啊,不对呢。并非结束,而只是告一段落。今后,故事也将,继续下去。永远的,永远的,在不断循环的同时,永无止尽的继续下去”
永远,的。
这么补充着,我把手向莲子伸了出去。来到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将妹红叫来的理由。
莲子站起身,从口袋中取出数枚照片,笑着交给了我。
接过来后,瞥了一眼,
我,笑了。
大概是直至现在,最为柔和的笑容,
极其自然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什么?”
妹红把头伸了过来。像是从她的视界中隐藏起来似的,摇动着手中的照片,我说道。
“她们,是我的笔友,名叫秘封俱乐部的超自然现象社团的成员哟”
“你还和笔友互通书信呐————不对,所以说,那是什么”
在一问一答的我们俩的面前,她们也都站了起来。戴上帽子,并付清了费用。
“所以说,”
看着她们的身影,我说道。
“在寻找着,幻想乡”
“————————”
妹红,沉默了。对于这预料之中的反应,我报以一笑。妹红的表情就那样定格住了,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面颊,我再次向照片望去。
不知何处的神社的照片。
不知何处的原野的照片。
照片中,有着道道龟裂。
隙间清晰可见。
在那另一侧的,
并非这里,
而是无限蔓延的别的世界。
为了逐渐走向消逝的事物们的,世界。
深爱着迷失者们的,温柔世界。

幻想乡的碎片,映于那儿。

“哎————可是,这里,”
就这样僵直着,以让人生疑的声音说道。她的话语是正确的。因为我们所在的这儿,确实就是幻想乡。我们所知晓的幻想乡的遥远未来。成为了久远过去的幻想乡的,经过了漫长时间,改变了姿态的,幻想乡的末路。对于秘封俱乐部而言的现实世界。虽然知晓这些事的,如今已是仅剩下我们了。
因此。
“因此,这也是幻想乡哟。并非属于,我们的。而是对于她们而言的————新的,幻想”
说着,我走了出去。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秘封俱乐部的少女们,亦迈开步伐,手牵着手走向店门。迟了一步,妹红慌慌张张地追了出来。
咔啷。
伴随着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我们,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咔啷。
门在身后关上了。外面,比起店内来,要略微的明亮一点。昏暗感宛若梦境般的向着西边的天空消溶而去。月亮犹如白炭一般,东边的天空逐渐的明亮了起来。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远去。
清晨,降临在了西边的天空之中。
“那么。。。。。。永别了?还是说,再见?”
像是要追赶离去的夜晚似的,脚尖朝着西边,莲子看着我们俩。背对着逐渐消失的月亮,眼瞳之中带着坚定的意志,她看着我们。
与玛艾里贝利•哈恩一起。
“再见,哟。终有一天,会再见的。在永夜之中”
“是啊————”
莲子,在最后,笑着。
直到最后,都笑着。
“在梦中,重逢吧”
有些装腔作势的说着,莲子转过身朝着西边走去。玛艾里贝利•哈恩,伴在她的身旁。
她们,再没回首。
就这样,径直离去了。
没有再停下,就这样离去了。
看着她们的道路。
我,凝视着她们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再也无法望见。
妹红,亦远远地望着她们,直至再也无法望见,随后转向我询问道。
“没有,毁灭吗?”
“毁灭了哟”
我答道。因为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没有事物不会毁灭。
没有事物不会消逝。
因为那些,都并非永恒。但是————
“毁灭,又再度,诞生。仅是,这样而已”
同样,永恒的毁灭,亦是不存在的。
就像,人虽然会出生,
成长,
死去。
但,还会,再度出生一样。
“。。。。。。。。。。。。”
“简直就像是,月亮与地球一样呢”
我将这似曾听闻的话语说出口,迈开了步子。
并非西边,而是朝着东方。背对着早已看不见的她们,向着太阳缓缓升起的东方,迈出了脚步。
在身旁的是妹红。
一面与她共同迈着步子,我说道。
“幻想乡,覆盖了整个世界。而在那之中,也诞生出了迷失者,于是,又一个幻想乡诞生了”
消逝。
在消逝之中,向前走去。
“终有一日,这个世界会毁灭,新的幻想乡将扩大至整个世界。在那之中也会诞生出迷失者,为了那些迷失者,另一个幻想乡,又会诞生出来————”
旋转着。
咕噜咕噜的,旋转着。
并非原地踏步,
而是旋转着,同时向前行进。
并非向外,而是朝向内侧前进。
向着未来,漫步而去。
“————并且,一点点变得,亲切起来”
太阳的光芒下,清晨的街道被逐一照亮。
街道从睡梦中醒来,
渐渐地充满了人影。
我眯起眼睛,
看着,那耀眼的光景。
很久以前,从月亮上远眺时所没能看到的事物。
陷入厌倦之中,所没能看到的事物。
降至地上,不断前进,所看见的食物。
“同时残留着,消逝者们的面影”
正如宇佐见 莲子,与谁是那么的相似。
正如玛艾里贝利•哈恩,与谁是那么的相似。
看着行走于街道中的他们,与她们的面容,
幻视出,
已是无法清晰回忆出来的,
消逝了的她们的身影。














怀










因此————
漫步于永夜之中,
不断的行走在那之中,
我们相互邂逅,
离别,
迟早,
又将再会。
因为是永恒的。
因为我们是永恒的。
因为对于永恒而言,所谓的终有一日,便是今天啊。
现在的这一瞬间,便是永恒。
在永恒之中,
我们,
与并非永恒的人们,重逢。
我们,相互邂逅。

“答案————得出了吗”

视线之前,道路之前。
宛若将太阳背负在身后似的,她立于那儿。
永恒的她。
月之贤者。
比起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她,
八意 永琳,正望着我。
少有的,那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我想到。
远比我要活得更为长久的她。
她————也许是知道的吧。
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知道世界会毁灭,诞生,不断的循环,
并一点点的前进。
知道世界会一点点的,变得亲切起来。
知道永恒者,所走过的道路。
走过比我还要漫长的道路,
也许这些,全都已经经历过了吧。
也许,已经走过了无数的世界吧。
也许是反复经历了,
无数次的毁灭,
与无数次的离别,
以及无数次的再会吧。
就像我和妹红所遭遇的那样。
也许她亦曾经生活在属于她的幻想乡,
并一路走至新世界来的吧。
就像是从月亮移至地球那样。
因此,她一定是感到相当的亲切。
像是守望着我似的,在永恒之中一路踱步过来的永琳。
守望着,作为新生永恒的我的永恒。
然后,
想要从今以后,一起,走下去。
就如同,我对妹红所做的那样。
并且,在新的世界之中,
也许会于新的永恒相遇吧。
还可能会与素不相识的谁,再会吧。
“不,那一定是,永远都不会得出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
随后,来到了永琳的身旁,超越过去,继续向前走去。
永琳立即跟上,走在了我的一旁。
妹红,不愿分离似的,紧紧地跟着。
我的右侧,是永琳。
我的左侧,是妹红。
三人,漫步着。
“所以————将永远的,继续漫步在永恒之中哟”
即使时而离散,
即使时而分别,
我们,也将继续漫步下去,
因为继续前进下去的话,
终有一日,是会重逢的。
我们的面前,是闪耀在朝阳下的世界。
“啊啊————”
一边走着,我说道。
将我所获得的,小小的答案,说出了口。

“————真美呢”

世界相当的美丽。
月亮逐渐西沉的世界,相当的美丽。
因为,月亮还会再度升起。
太阳逐渐东升的世界,相当的美丽。
因为,太阳还会再度落山。
昼,
与夜,
日,
与月。
相互拜访,
并离去。
她们的生,就像那白昼一样。
她们的死,就像那黑夜一样。
她们的生命,就像那太阳一样。
她们的情感,就像那月亮一样。
所有的一切,
都是那么美丽。
那份感情,
那份记忆,
那场人生,
那份生命。
联系在一起,
重叠在一起,
混杂在一起,
纠缠在一起,
分别,
又再度重逢,
那永远前进下去的世界,
那永远漫步下去的一切,
永远都是,那么的美丽。
相当的,美丽。


然后,
我们,继续漫步下去,
永远的。




以下是,本文中的引用
序,尾声
《Von Schwelle zu Schwelle》
Paul Celan:日译,飯吉光夫
一章
《トーマの心臓》荻尾望都
二章
《秘藏空论》空海
三章
《ONE》Tactics
《朝霭と萌葱の風景》めるくまある
四章
《AFTER》 石鹼屋


后记
去年夏天与ほた。氏完成了《梦现》时,就感到,这样想要写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那本书是一个向外奔走的故事。拒绝着终结,永远奔跑下去的故事。然后,这次的书,是剩下想写的那一半,向着内部奔走的故事。就像是与《梦现》相对应的插座一样(引用与展开中也有与之相同的纪念留了下来),如果将这本《永夜物语》,这个辉夜的漫长故事读到最后的话,作为一个作者在此要感谢一声。然后,如果这个既不是幸福的终末,又不是不幸的终幕,一直的,仅是这样一直漫步下去的漫长故事,能在读者的心中继续下去的话,便让我觉得,写了这本书,真好。阅读万分感谢。
那么接下来,少有的会这样写后记,不仅是因为这本书与梦现相对的存在,还有,就是因为对于接受了这次插画担当的水炊き氏,有些想说的。这本书,自水炊き氏那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可以说是,如果没有他的话,是不可能完成的,同时也就不可能被制作出来。描写永恒,描写辉夜。这两个命题对于我个人而言是非常困难的,一直都在为此烦恼。当读了水炊き氏的本子,他的几本关于这个话题的故事后,终于看见了一片光明。
《永夜物语》收到了社团みずたたき极大的影响。夜心シンドローム、LIFE、死ヌ咲夜、シナナイ。最为重要的是对望月の頃的感受,就这样掺进了作品之中。事实上,本文中也有数处对于他的致敬,《永夜物语》不仅限于插画,如果没有水炊き氏本质的存在,以及那份温柔的话,是不可能诞生的。综上所述,让我不禁感到,是否该在后记中,表达一番对他的感谢之意呢。对于能阅读他的作品的感谢。然后,对于今后的活动,我也将作为他的一名Fan期待着。因为水炊き氏也是,为了描绘出自己想做之物,而持续漫步于永恒的道路之中的一人。如果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一定还会再度相遇,并制作出些什么来吧。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同时,如果那时你也能再次阅读那本书的话,真让我无比幸福。
最后,在那个水炊き氏所写的后记中,《永夜物语》迎来了结束。正如,尽管故事是结束了,世界却还在继续那般,就让我们在另一场梦中再相逢吧。

“如果拥有永恒的生命的话,也许爱情也好,友情也好,希望也好,都将成为有限之事吧。就算不是永恒的生命,也许亦是那样吧。但是,那绝非毫无意义的。绝非黑暗。虽然坂道将继续,但也许永恒的生命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事也说不定吧。。。。。。描绘着辉夜,读着,然后能产生这样的想法,真不错”
人比良&水炊き氏


于是月亮再次升起。




发行日
コミックマーケット76(09/08/15)
发行
四面楚歌(人比良)
http://allenemy.fc2web.com/
印刷 パワープリント
插画
みずたたき(水炊き)
http://mizutaki.main.jp/
设计・编集
ロマンチックメロウ(きずな)
http://xxx.spi-ca.com/
特别感谢
お許し下さい委員会
原作
上海アリス幻樂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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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1 23:49:11 | 显示全部楼层
越看越難過啊
讓我想到正木的永遠無法成為永遠
有種很抑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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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2 00: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永遠說是幸福也不是幸福
活久的永遠都看著心愛之物先逝去
永恆可以參與任何卻也無法體會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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