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yhpeng 于 2013-8-8 22:44 编辑
其之二
荷取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屋子里多出的那个巨大的一人高的卷轴，而椛正站在它旁边一边拉动卷轴一边看着上面的画，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只是回头和荷取对视了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回去了：“想喝什么的话自己去倒吧。” “……那是什么东西？”荷取进屋关上门，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图案，“这个似乎是将棋？” “嗯，前几天刚刚下完的一盘，我花了好多力气才从记录棋局的天狗手里要到这个原本，仅此一份，没有副本哦。” 荷取走到卷轴边，此时椛才刚刚拉开这个竖放的卷轴，而卷起来的部分直径都快接近两米了：“没有副本的原因我理解了，可为什么这东西这么长？” “因为是一盘完整的大局将棋。”椛说道。 荷取这才注意到，卷轴上的棋盘大到令人发指，两边开局的棋子也多到让人眼花缭乱：“这也是将棋吗！” 椛现在意识到，只要荷取还在这里，她就不可能安静地看完这份卷轴，加上这份卷轴的唯一性和对弈两人身份的特殊性，椛一把抓住荷取伸向卷轴的手：“第一，将棋也有很多变种。第二，别弄坏了这东西，不然你我赔不起。” “什么嘛，就是棋子多了点，你我有时间的话也能下完整一盘。”荷取抽回手嘟囔到，椛叹了口气：“下棋的双方是大天狗大人和某个妖怪贤者，下了整整三年。” “呃……”荷取把预备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尽管棋子很多棋盘很大，下了三年也太夸张了吧？” “思考时间最长的一步大概耗了五十多天吧，我从记录棋局的天狗哪里听到的。”椛把卷轴拉出来的部分卷了回去，“记录棋局的天狗换了三轮。最精彩的是两位大人从第一步开始就在计算，甚至都计算到百步之后了——换成时间大概就是几个月之后——从头至尾没有一步废棋，没有一点松懈哦！” “哦……”荷取兴致乏乏地应了一声，从房间的柜子里翻出自己之前放着的饮料。 椛也注意到了：“荷取？” “怎么？” “你好像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椛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会对这个有兴趣的。” “我只是喜欢下标准的日本将棋罢了。”荷取挥了挥手端着杯子坐下，心底直呼好险，当初她接近以“拥有古板爱好”而出名的犬走椛，打出的幌子也是“我也喜欢下将棋大家来做个朋友吧”，还好那时候自己没多嘴说什么“我喜欢一切棋类”，不然现在肯定要出事。想到这里荷取赶紧引导话题：“说来，一盘棋下了三年，听上去还真是够奢侈的呢。” 椛也坐到荷取对面：“对那两位大人而言，三年不过是三小时而已吧。” “Hmmmmmmmmmmmm……”荷取摸摸下巴，“因为他们已经那么大了的缘故吗。”
“椛你多少岁了？”荷取问道 “问这个干吗？” “就是从你说的‘三年等于三小时’这个事情引申出去的思路呗，反正我们也是闲聊。”荷取说道，“朋友之间也偶尔加深下了解嘛。” 椛思考了一下，最后只给出个模糊的答复：“我是在幻想乡里出生的。” 荷取眼睛一亮：“快叫姐姐！” 椛倒是毫不在意：“好啊，是河童姐姐还是荷取姐姐？” “当然是——额！”荷取意识到自己差点掉进了椛的陷阱里。尽管两个称呼都是“姐姐”，但附带的前缀可大有文章，如果是“荷取姐姐”的话，那只是承认自己比椛早出生而已，而换成了“河童姐姐”，那就是妖怪层面上的“年龄大”了，这个可是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量级。 “原来是荷取姐姐，没比我大百岁嘛。”椛倒是下了结论，还顺带从两人之间的桌子下把将棋——普通的将棋——给拿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糟糕，不打自招了。”荷取再次败阵。 “我不知道，上面那句话的后半部分是猜的，二分之一的概率嘛。”椛开始摆棋子，“况且你仔细想想，‘荷取姐姐’还包含了‘河童姐姐’的范围呢，你只是被我刻意说出的两个概念带进思维误区里罢了。” “你这说话的技巧也太……”荷取被震住了。 “从某个无良记者哪里学的。”椛又叹了口气，“被哄多了，拿来骗一下天真的科学家还是挺好用的。” “可恶，不要拿别人做练习啦！”荷取也摆好了自己的棋子，偷偷地打开微型电脑输入棋局，“仔细一想，我们还真是相当年轻哎。” “人间之里的居民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椛开始下了第一手，因为荷取电脑里将棋程序没有“先手”的缘故，她从来都只下后手，已经成了两人的默契了。
“可确实我俩都很小嘛。”荷取开始扳指头，“恶魔之馆的馆主你在报纸上见过，一副小女孩的样子，猜猜多少岁？。” “五百岁，准确地说五百零七岁。” “……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过。” “我说过？” 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思考的下一步棋被荷取连续的提问给打乱了，只能选择先回答问题：“红雾异变结束的时候你去了一趟山下，回来后把那个洋馆从头到尾的东西都给我塞了一遍，包括百岁的魔女和四百九十五岁的馆主妹妹，还有年龄成谜的使魔，门卫以及女仆长。” “哎？我作过这么详尽的调查？”荷取睁大眼睛，“我都有点佩服那时候的我自己了！” “啊抱歉，我突然想起来应该是那只可恶的鸦天狗向我炫耀的。” 荷取刚想说什么，椛制止了她：“那这次换我出题，冥界那对主仆分别多大了？很简单的问题。” “喂喂，这种问题哪里简单了。” “你只要给个大致的回答就行了，我又没让你精确到个位数。”椛说完就低下头专心去看棋局了，荷取赶紧乘机从微型电脑里调出资料库：“啧，想来我们河童的书库里也不会有这种消息，不过椛说过很简单……” 很快荷取眼睛一亮：“就是这个！西行寺家，所以那位大小姐应该是在千岁左右，对吧！” 椛终于思考好了下一步，抬手落子，接着用淡淡的声音回答：“死人哪里还会增加年龄，白玉楼的大小姐不过二八年华罢了。” 荷取差点内伤：“椛你——这也是从那个鸦天狗那儿学的吧！” 椛抬手示意荷取可以下棋了，非常刻意地回避了荷取的问题。而荷取这边因为有微型电脑，所以五秒钟就完成了下一步，不过没等荷取开口，椛就开始了追击：“白玉楼的庭师呢？” 荷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不用一心二用，总会有时间反击，旋即开始思考：“那个直性子的庭师在人间之里见过几次，给我感觉其实挺青涩的，也不怎么成熟，想来也不会怎么年长才对。” 尽管是“思考”，荷取的音量一点没低，显然是试图用声音干扰椛对棋局的思考，不过从椛落子的干脆程度来看没有太多影响，在用电脑再次应对了一步后，荷取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推测：“百岁左右？” “不满六十。”椛倒是报出了一个针对非人年龄而言相当精确的范围。 荷取挺意外：“这么肯定？” “她不知道六十年一次的鲜花异变。” “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个庭师不知道六十年一次的鲜花异变？”荷取说这句话的时候咬了一下舌头，疼的她呲牙咧嘴。 “那个庭师和八云紫谈话时提到的。” 荷取这次是真被吓到了：“你偷听八云紫的谈话？”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又是射命丸文告诉你的？你们俩个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差？” 椛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荷取无奈，只能把话题拉回来：“那到我出题咯？你猜猜八云紫的年龄如何？” 椛难得的愣了一会儿：“能不能换个靠谱点的人让我来猜？妖怪‘闲’者之类的就绕了我吧，而且你不是不知道，那个传说……”椛的音量越来越低，“在背后谈论紫年龄的人……” “哈哈哈，你也相信这个？”荷取觉得很有意思，“我还真不信了，我现在就叫一声紫婆婆，难道她还会出现在我背后按着我的头在棋盘上滚来滚去不成？” 当然，没有突然出现一只手按住荷取的头，木屋里依旧只有荷取和椛两人在对弈。 “好吧其实我也不信。”椛耸耸肩，“实际上紫并不怎么在乎这个，上次她去天界路过妖怪之山时，我还远远听见她说老年人不适合爬山这种运动的。” “啥？”荷取眨眨眼，“那个隙间里钻来钻去的老妖怪哪里‘爬’山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的？隙间神出鬼没的，不会那么凑巧被你撞上罢。” “唔，实际上那天我突然觉得一阵莫名高兴，心底想着是不是那个鸦天狗遇上什么倒霉事了，就特意留意了一下，正好撞见她拦住紫的场景。” 荷取沉默了半晌，直起身拍拍椛的肩膀：“你们俩早点在一起算了。” “信不信我揍你。”
棋局已经进入残局，现在椛每一步都需要精心思考，不过荷取表示毫无压力，还能继续出题干扰椛的思考：“既然紫婆婆不能提，那竹林里的那一家呢？” “《竹取物语》里的辉夜姬就是那个公主，很好推论的吧。”椛头也没抬，迅速回答到，不过荷取对此并不满意：“故事里说是捡到的小孩子，但又没说之前那个公主多大了。” 椛顿了顿：“既然这样，那只能得出大于千岁的结论了。” “你这个回答不能让人满意呀。”荷取伸了个懒腰，看着椛冥思苦想下一步的表情不禁有种胜利的感觉，“那换个问题，永远亭里年纪最小的成员——不算那些普通的妖怪兔——是谁？” “那只月兔。”这次椛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回答了。 “哎？我以为你会回答那只地上兔子的。”荷取没料到椛竟然避过思考误区了。 “我知道河童的书库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不过天狗的报纸上只会更多。”椛白了荷取一样，“无聊的时候我也会看报纸的。” “包括《文文新闻》？”荷取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是真的想被我赶出去吗？” 荷取笑了笑，低头准备照着电脑的提示将死椛椛，却发现棋盘上自己的棋子和电脑上的棋子差了一格，导致没办法结束棋局。 啧，可能是太专注于调侃椛，输入的时候手滑了。荷取想到，连忙做出思考的样子，一边重新输入棋局。这时椛说话了：“那么，彼岸的死神和阎王，有相关年龄线索么？” 呼呼呼，都在用这种方法来干扰彼此对棋局思考，但可惜我并不是真的在“想”下一步。荷取憋住笑出来的冲动，低着头做出苦恼的样子：“小野冢小町应该也是一千三百岁左右，阎王我就无法确定了。” “因为小野小町的原因吗？”椛说道，荷取点点头：“椛你竟然知道……这些也是从天狗报纸上看的？” 椛点点头，荷取挠挠头：“我下次也订几份你们的报纸算了。不过，小野小町也未必就是小野冢小町，由我来推测，大概也就想到这个。”说罢放下了手里的棋子，根据微型电脑的推测，距离将死椛大概还有三步。
再次轮到荷取出题了，因为觉得这盘棋马上要结束，所以荷取选了个自觉很简单的对象：“山上那两个神明呢？” “荷取，你犯了个错哦。”椛说道，“诹访大战那件事只能说明她们两个在那年代已经存在并且都成了气候，可是再往前，她们究竟存在了多久，并没有其他可以确认的线索。山神，土著神，几乎都是在人类出现时就存在的信仰，可是具体到那两个神明，她们之前有山神吗？是接其他神明的班吗？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 “额……”荷取想了想才明白椛的意思是“那两个都是可能和紫同岁的老怪物”：“是我考虑不周到，但你这种推论几乎可以套在所有大妖怪身上嘛。” “我不否认，但你看，你选择的‘辉夜’‘紫’‘神奈子’‘诹访子’是套用这个说法的，而我选择的‘西行寺’‘妖梦’和‘小町’都有一个很清晰的年龄范围，从出题方面来说我可比你技高一筹。”椛似乎是对这盘棋自暴自弃了，这一步考虑一会儿就动了棋子。 唔，还真是这样。荷取感觉自己输了一步，不过没关系，谈话终归都是为了干扰思考棋局而已，椛下那么快，一定没看到我的后手，反正这次还是我赢。荷取这么想着看向棋盘，却傻了眼，她的王将已经岌岌可危，优势早已不见。
“椛，你真的只下一步？”荷取眼前的棋盘和电脑里的棋盘虽然只差几格，但情势完全逆转了过来。 “你怀疑我在作弊？”椛看上去有点生气了。 椛确实不会做这种事，但为什么棋局会有那么微妙的差距？手滑一次就够了，怎么会犯同样的错误呢？莫非是我电脑的触屏该换了？荷取想到，赶紧再次输入棋局以求扳回局面，而椛则开始提问：“来猜猜圣白莲吧。” “咦？按照异变顺序不应该轮到地灵殿那群人才对吗？”荷取意外地抬头，桌子下的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按着。椛耸耸肩：“那群人是全——部都没有线索，我只会出有线索的谜题。哦顺带一提，大祀庙那帮人的年龄实在太明显了，我不会选她们做题目的。” 荷取看了看电脑，下一步已经算出来了，也就是说可以回答椛的问题了以便在椛思考的时候用问题干扰；“总之，应该是小于一千五百岁。” 椛挑了挑眉头：“原因？” “她是比丘尼嘛，佛教传入这片土地也不到一千六百多年，就算白莲她是第一个比丘尼，也不会长于这个年龄。”荷取这次很确定自己的回答，而椛也适时地鼓起掌：“嗯，不错不错，不过这盘棋也结束了。”说罢伸手落子，“将死。” “哎——？”荷取低头一看，自己的王将最后的退路被椛刚刚的一步彻底封死：“不对，我刚刚那里分明有个棋子才对！” “你可是看着我的两只手的。”椛高高举起手，“我可没动你的棋子。” 不会吧，难道我被催眠了？荷取拍了拍自己脑袋，她意识到这盘棋下到途中时，自己的棋子似乎老是被人移动，可椛绝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等等！ 荷取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椛仿佛突然会了读心术：“看来你意识到了呢。我之前确实说她‘不怎么在乎’，又不是‘不在乎’，嘛，我也差不多该去站岗了。” “不要丢下我！”荷取越过矮桌直接试图抱住椛的大腿，起码也得拉个垫背的一起死才行，不过椛早就预料到荷取会有这一手，轻松地闪到了门前，推开了大门。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荷取颤抖着向门口的椛伸出手，“你早就在她第一次偷动我的棋子时意识到了这个吧，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Hmmmmmmmmmmmm……”椛摸了摸下巴，“荷取，我们说好不用电脑作弊的，这可是你先伤害了我嘛，好好反省一下咯。” “不——要——啊——” 门后的哀嚎只是响了一下就突兀地消失了，究竟是荷取故意这么做引诱椛进来看一眼，还是她真的被某个老妖怪用隙间带走了呢？对此椛只是摇了摇头，拿起门口的大刀盾牌，开始日常的工作去了。
这就是发生在妖怪之山某日的，天狗与河童的日常坐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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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8 02:3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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