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久且睿智者的哲学。
妹红重重地撞到地板上，疼得眼冒金星。
等她好不容易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后，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地方。
如果藤原妹红这人再见多识广一些，她会发现这屋子里铺着榻榻米，有着纸拉门，自己所处的房间外还有木制走廊跟一个小天井——典型的和式风格。但这屋子并不是传统的木制建筑，而是用石头砌成的——这是西方的风格。而那个用瓦片砌成有点不伦不类的屋顶——则是中式风格。建筑的整个构筑更是复杂，一些不拼合起来根本无法用的建材在细看之下其实根本完全浑然一体，一些本来不应该分开的地方却隔着宽宽的空间，要是哪个通晓建筑的人看了，准会被唬得一愣一愣，连个所以然都很难说出来。
但是妹红连外语书籍都没看过，所以她就只知道一个事实——这里，绝对不是人间之里的任何一间房屋。
“喂。”
从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妹红吓得立刻转身倒退数步。眼前熟悉的身影……正是八云紫。
“哈啊，”妹红放松了下来，“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会搞这种恶作剧……”
“啊啦啊啦，这可不算是恶作剧哦，只不过是以少许突然的方式邀请你来我家而已。”
“喂喂喂，这也算少许突然的方式啊……算了算了，那紫，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紫对妹红这毫不客气的语气不置可否，而是依然饶有趣味地说道：“没什么哦？邀请朋友来家里坐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呃，我们什么时候能算得上朋友了吗……？”
“哎呀哎呀，人家我好伤心哦，妹红已经忘了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了么……”
“什么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不就是跟灵梦在丑三时来打了我一顿而已吗！好了好了别再跟我绕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哎呀哎呀，那我就直接说好了。我希望你能在我家住一下。”
“……啊？”如果问为什么的话大概又会被绕回去，所以妹红还是决定直话直说，“请容我拒绝，我还得……”
“回去上白泽慧音那里是吧。呼呼，真是个好老公呢。”还没等妹红反驳她就说下去了，“放心吧，那里我会帮你打招呼的。现在离满月还有三天，在满月过去后我自然会放你走，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妹红没怎么跟紫打过交道，虽然有听其他人说过紫的任性程度，但实际接触了才知道远比自己想的要麻烦，“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啊啦啊啦，秘密会令女人更美丽哦～”紫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如此说道。
妹红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好了，就安心地先在这里住吧。我还有事先失陪啦掰掰～”
看着紫消失在隙间里的背影，妹红又想扔团火过去又想坐在地上继续沮丧为何自己如此的不幸，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传来拉门的声响。
“啊啦，妹红小姐来了啊。在下恭候多时。”妹红回头一看，那是紫家里的式神——八云蓝。
“咦，诶，啊，你，你好……”蓝看着比紫要正经不少，但妹红几乎没有跟蓝打过交道，不由得有点手足无措，只得立刻正坐好深深地低了低头。
“请不要在意，接下来的几天这里就是您的家了，请放松一点。”虽然这么说着，但蓝满口跟内容截然相反的敬语令妹红不知道到底信什么地方比较好。“呃，那个，请你先从不要用敬语开始好吗……？”
“啊，真是对不……抱歉，自己判断为优先级较高，所以不自觉地用了敬语。啊请把包裹放下来吧，我帮你收拾好。”说罢就有点强硬地从妹红背上卸下了包裹，然后开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等等，那，那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到底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蓝一声不吭地继续拿着东西，过了片刻才转过头来，但瞳孔变成了一条缝，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像是机械一般咔哒咔哒的：“作为妹红小姐在这里居住的交换，希望您能……”
“等等！我明明就不想住啊！为什么还得有条件的！”
“……希望您能帮忙照顾一下，她。”蓝变戏法一般从自己背后蓬松的尾巴里取出了一个小孩子。
说是小孩子，实际上应该说是比婴儿大一点，会开始学着说点简单的话语的那种小孩子。妹红贫乏的经历没办法说什么，但所有小孩子在她看来都那么可爱，这个被蓝举着，脸胖胖的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妹红的也没什么差别。
“这是……？”
“紫大人的孩子。”
因为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所以妹红的大脑短路了下，蓝立刻补充道：“——抱回来的。”
“哦……”心想着既然要照顾她那就先好好看看吧，妹红伸手从蓝手里接过孩子。她倒也不怕生，伸手摸了摸妹红的脸，然后转头看着蓝，看到蓝点头了就立刻开始手脚并用地爬到妹红肩上，把妹红的身体当作玩耍的地方一般到处揉啊捏啊。都快有半个妹红那么高了还在做这种事，果然是因为跟高大的蓝跟紫一起生活习惯了吧。妹红也不是没有被小凛莲这么过，所以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说，这次叫我来就是让我照顾这孩子吧？”蓝点了点头。“那名字是？”“还没有。”
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还没取名字，虽然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妹红有种不要仔细问会比较好的感觉，毕竟这孩子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之所以一直不跟大家说这件事，紫大概都有自己的理由吧。
“那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找我？明明找阿求什么的有自己的孩子的不会更好吗。痛……”妹红不得不把在扯自己头发的小孩的手扳开。
“已经请过了。”
“……”怪不得除了阿求还有一些人有段时间突然看不到人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那个紫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像这样到处找人来……“我再问一下，为什么紫不自己来呢，明明是她抱回来的不是吗，退一步来说，你来照顾也不就行了吗？为什么……”
“请不要问了。”蓝打断了妹红的话，语气突然阴沉了下来，“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您，但现在请您先收起好奇心。好了，您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请跟我来您的房间。”蓝一副“这话题已经结束了”的样子站了起来，妹红也只有边跟小孩玩举高高的游戏，一边跟着蓝走了。
要说带小孩子，妹红那是一窍不通。当初小凛莲出生的时候，因为阿求身体虚弱，所以她有跟着慧音一起去照顾过几天。但她真心做不来这事，无论什么都手忙脚乱，再加上睡觉时被吵醒的话会有点脾气，才两天就被慧音苦笑着说还是交给她吧。要说妹红所知的关于对待小孩子的事，就只有自己莫名的受小孩子的欢迎，而且无论跟他们玩什么都莫名的非常能玩到一起。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自己一直都不成熟很像小孩子吧。这小孩子也毫不例外地非常黏自己。
但是，该怎么好好地带一个小孩子，自己可是真的，完全，一窍不通。特别是，第一天的下午，自己在跟她玩的时候，蓝还在用“你会怎么教育她呢”或者“你会有什么高深的育儿技巧呢”的超期待眼神看着她，令她迫于压力，还是试着学慧音的样子写些文字纸教她读，不知道是蓝或者其他人有教过还是自己还真的有教书的潜质，效果还不错，才一会她就已经会读不少词了，令妹红残念的是，这孩子似乎不喜欢正经地叫别人的名字，结果自己的名字变成了もこ。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这里的环境跟永远亭截然相反，虽然太阳的位置会跟外面一样移动，但景致却在春夏秋冬四季中不断地变化着：小天井那里的树不时落尽叶子，长出嫩芽，满树通红，骤然繁茂，还完全没规律可言，阳光跟风的强度也随着景致的变化而变化，要不是温度跟永远亭一样几乎是常温，大概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因重感冒而死吧。
天空被染成一片橙红色的时候，坐在走廊边上呆呆地盯着天空不知道做什么的妹红听到了几声猫叫，然后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满了一堆小猫，有的甚至对着她张口就咬，反正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随它们去。小孩明显已经习惯了，立刻抛开了妹红跟它们玩成一团。接着，这堆猫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跟主人——八云橙出现了。
“蓝大人～我回来了喵～”
“欢迎回来。”在厨房做饭的蓝应了一声。
“呀——这不是妹红小姐吗，已经来了啊。喵～”
“嗯，你这些猫还是这么厉害啊……”
“都是托了您的福嘛喵～”
“好了好了就别用那样的语气说话了……嘿，你在这啊。”妹红从一堆猫里抱起了自己跟慧音家里认养的那只，它倒也不客气，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样子跳到妹红的腿上，还喵喵叫着驱赶爬在妹红身上的猫。“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当然是很好啦，真是多亏了你的建议，现在这些孩子们才能活得这么好呢喵。”
“我只是帮你们沟通了一下而已。”
妹红跟橙认识纯属偶然。那时妹红正打算把流窜到家里偷吃粮食的野猫扔到别的地方，橙跳了出来并向她怒目相向，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在了解后，知道原来是因为橙实在无力负担迷途之家那么多的野猫们的食物，只有放任它们到处抢掠同时与人类为敌。
是妹红提议，人里的大部分人都深受老鼠等小动物的困扰，再说其实大家也希望能养些动物来排解不务农时的无聊，能不能把这些猫教育得好一点，然后让村民们选择自己要养的那只呢。这样一来，小猫们能稳定地获得食物还能有一个会照顾它们的主人，而村民也能解闷还有免遭老鼠的困扰，明显是两全其美的事。
橙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能你说好我就去试！”经过妹红为中间人的与村民的沟通后，终于也发展成现在的猫群基本都有自己的主人，但偶然还是会回到迷途之家再来到这里像这样跟同伴们团聚一会再回自己的家。村民们也对此很满意，橙带出来的猫全都有自己的性格，但倒也听话不会给主人带来困扰。
“啊呀，”橙轻巧地在妹红身边坐了下来，“还好一开始有听你的话呢，像这么接触以后人类倒也还不错嘛，也没有那么讨厌～”
“所以说有些事不去做是不会知道的。”
一人一猫在一堆猫的叫声中沉默了一会，然后橙很不像她地叹了口气。
“如果紫大人也能这样就好了。”
这话立刻勾起了妹红的好奇心，为了不被蓝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说：“能告诉我紫这是怎么了么？”
“嗯？啊啊，蓝大人没有告诉你是吗……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只是蓝大人觉得，知道了这件事的大家说不定会……”
“橙，一个成熟的式神不应该说自己主人的坏话。”
“蓝，蓝大人！”橙慌忙站起来面对着十分严肃地看着她的蓝，猫群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全都识趣地退到了一边。“但，但是，我还是觉得那样的紫大人太不对劲了！”
“……即使如此，式神也不应该对自己的主人发表……”
“蓝大人！您明明也那么的担心紫大人，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因为，这些事，终究还是得主人自己来解决的。”蓝叹了口气，转向了妹红，“妹红小姐，这件事你愿意听吗。”
“嗯，我很乐意。”
蓝歪了歪头，似乎在思索该怎么说，然后让一人一猫围坐在饭桌边，开始讲述紫的事情。
“那从哪里开始讲起呢……相信紫大人与灵梦小姐成亲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嗯，那当然。”所以妹红才会惊讶于她们两个居然会有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灵梦小姐……去世前四天，紫大人从外界抱回来的。那时候两位都兴高采烈，我们也都很高兴，毕竟也是很久没有看到紫大人那么兴奋的样子了。但是……”
那么开心的事情才持续了多久就遇到了那样的事……这种心情妹红可说是相当明白。
“相信就算不用我说妹红小姐也应该能理解紫大人当时的心情。没人能够想到，以退治妖怪为主职的博丽的巫女居然会因为体内妖力与灵力的极度不平衡而突发急病……如果只是一般地接触不比她强的妖怪还好，但是像那样经常跟我与紫大人这样的妖怪在一起……
“那时一发现就立刻送到永远亭了，但那个八意永琳也没有蓬莱之药以外的救治方法。而且，还是因为紫大人那第一次尝试的对于人类的精准境界操作……才令灵梦小姐去世的。如果结果无法变化的话，无论试还是不试紫大人都会像现在这样吧。”蓝苦笑了一下。
听着蓝的描述，妹红也大概想象得出那种场面。怪不得灵梦去世的原因只说了是突发急病，但是这种理由应该会令紫更伤心吧，毕竟无论从得病的原因还是……杀死灵梦的人都是她，却要用这种理由去跟别人解释。“我完全明白。”
“那么，接着我所说的一切都跟紫大人无关，完全是我自己的猜测。我基本没有跟其他人妖说过，但是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听一下。”听这语气如果妹红不想听的话肯定会遭到什么对待，反正妹红也充满了好奇心，就使劲地点了点头。
蓝低头整理了下思路，然后说道：“首先紫大人不敢去面对灵梦小姐，本来那时她大可以立刻赶到此岸，但是对我们这些寿命很长的妖怪来说，那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方，不止如此，紫大人还不希望其他人去找灵梦小姐，可能是想直接见她，可能是害怕听到灵梦小姐的指责，也可能仅仅只是想逃避。这个我不得而知。
“因为紫大人不知道灵梦小姐的意见，所以这孩子到底怎么处理也就成为了问题。她已经是相当于紫大人跟灵梦小姐的女儿了，在外界的父母也已经丧生，无论怎么都不可能放回去。但是人类实在太脆弱了，人生无常，在我们妖怪来看，这孩子转眼间就会长到可以读书的年龄，再就是谈婚论嫁，有自己的家庭，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灵梦小姐的事令紫大人深深地害怕着人类的短暂寿命，总感觉说不定一个不注意他们就会死去。
“正因如此，紫大人才为这孩子到底该怎么成长而着急。在已经有了灵梦小姐做先例这个前提下，这孩子也许就只有要么做一个纯粹的人类，要么发挥自己的天资成为巫女或者能使用魔法之类的人，要么——”蓝直视着妹红，“——继续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染上妖气，成为像你或者那个半妖店长那样的非人。
“紫大人太重视这孩子了。”
蓝叹了一口气。
“她不敢擅自给这孩子定下来一个未来要是她还是成为人类比较好怎么办？要是将来非人的身份令这孩子过得不好那怎么办？为这样的问题而烦恼的同时，身为人类的这孩子的时间却还在流动着，所以紫大人才像那样几乎完全丧失理智地到处找各种人妖来照顾这孩子。虽说是希望被找到的大家可以给这孩子指引一下将来的道路同时看看哪种比较合适，但是在我看来几乎完全是紫大人的挣扎而已，像这样只照顾个几天就换下一个能有什么用……虽说式神不应该说主人的坏话……”蓝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直视着妹红，“明白了吗妹红小姐，你被带到这里来的前因后果。”
妹红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忍耐着不发作：“我明白了。那么其实问题的重点就只是，紫需要灵梦的意见以及认可是吧。那直接去冥界找灵梦的亡灵什么的不就好了？”
“很遗憾，根据幽幽子大人的话，灵梦小姐一直待在此岸，到现在都没有乘船渡过三途河。”
“啊？那算是什么啊……”
“我的话自然是认为灵梦小姐是想要在接受阎魔的审判以前，再见一次紫大人才会留在那里的。我们很多人妖包括幽幽子大人都劝说过紫大人，但她就是不肯去见灵梦小姐……幽幽子大人也去见过灵梦小姐，但无论怎么问她都一言不发，所以我们也都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紫大人跟灵梦真是太麻烦了喵！”橙的话实际上说出了在场三个人妖的心声。
“唉，现在也只能指望紫大人可以突然开窍放下……那些不管是什么都好的东西了。不过，其他人我都不算认同，但你是与人类、蓬莱人、很多妖怪，还有上白泽慧音一起生活过的非人，你的话说不定能对这孩子将来的人生给出一点你的意见跟看法，所以我还是对你的到来颇为期待的。”
妹红几乎想都没想就狠狠地一拳捶到桌子上：“期待什么啊！紫那混蛋！要我说的话一个孩子最亲的人却那么久那么久都不在她身边照顾她，这就已经是最大的错误了！为人父母的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像这样把自己的孩子放着不管！”
“……妹红小姐，你的心情我不敢说我能理解，但是请克制一点，至少先把火焰收回去。”
妹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在不自觉地冒着烟，连忙收了回去。“总之我就是不能认同像这样找别的人来照顾那孩子，那样跟她没亲人有什么区别。”
“即使如此，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由紫大人来照顾就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双亲的照顾对人类来说才是最好的！”
“因为是短暂的人生所以才需要长远的规划。这孩子还没能力做到，那么就我们来。”
“……蓝，这么说，其实你也赞同紫的做法吗。”
“我只是不赞同像这样频繁地更换照顾的人妖，还有不去见灵梦小姐这两件事而已。慎重一点对待养育一个孩子的问题是没有错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蓝瞥了瞥橙，后者正在因为这有点紧张的气氛而十分僵硬地坐着，但也不时转头看看在猫群的簇拥下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抱歉，虽然我知道你说得没错，但我就是无法接受。”妹红紧紧地握住拳头。在她看来，不照顾自己孩子的亲人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人，这样的孩子就算长大了，也一定会……“这么做……那孩子，哪可能会幸福。”
“最好的做法，跟最可能幸福的作法吗。这些也只是主观判断而已，你也不能说这样就一定不会幸福，是吧。”
这话一出口，妹红也没办法反驳，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否认同都好，都请妹红小姐你先顺着紫大人的意思照顾一下这孩子吧。”蓝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来吃晚饭吧。”
“喵，晚饭！”橙兴高采烈地也去帮忙了。只有妹红坐在桌边沉默不语——吃饭的时候也是。
“怎么了妹红小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妹红摇了摇头：“很好吃。”这话是真心话，做了那么久饭的八云蓝，早就达到了能把所有食材的味道都做得接近完美调和的程度。
这沉默的举动对八云家简直是灾难，本来只有蓝跟橙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很愉快的，但妹红这么阴沉的样子，直接让本来想开口的橙不敢说话，令整个气氛异常的压抑。
好不容易才把这可怕的晚饭吃完了，蓝要收拾碗碟的时候，妹红才抬起头：“我想去见一下灵梦。”
“……啊？”
尽管蓝多番劝说，但妹红就是铁了心，一定要去见一次灵梦。蓝见到妹红这么的坚持，再加上自己也很期待妹红能不能破解这个局面，就把紫留下来的通往迷途之家的隙间做了下修改，让它能通往中有之道。但同时，蓝也再三提醒妹红，越靠近三途河越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时刻警惕。
所以，跨过黑暗的隙间后，妹红站在了也没比隙间差到哪去的中有之道上。
这里果然如同缘起所写的一般，非常的热闹，但这里给长生者带来的影响还真不是蓝夸大的，越往前走，就越感觉那个明明还根本看不到的三途河在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似乎越古老的生物就越会受到三途河的影响，简直是感觉一旦走到此岸，三途河就会把自己的灵魂抽走，令这身体变成一副空壳，重入轮回。
不过，这也只是妹红的感觉而已，实际上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越靠近三途河就会越不自在，它会给长生者以本能的恐惧感是事实。
就在妹红要坚定自己的信念，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妹红吗，怎么连你也来了？”
妹红转头一看，赫然是……博丽灵梦，一如生前的样子，穿着她那套巫女服，在一所店铺里面，似乎在卖东西。
“灵，灵梦？！”
“好——久不见啦，虽然这里没有时间观念，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你，你为什么……”
“嗯？对了，要不要来买个白玉楼特产馒头，就连灵体吃了都可以有饱足感的好东西哦。或者这个？可以让灵体也有少许思考能力的护符，可以抵抗彼岸无止境的无聊哦。还有这个……”
“等等等等！我什么都不买！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啦！”
“人死了不就会到这里来么。你连这种常识都没了吗。”
“不不不！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在等紫吗？”
灵梦的眼神从饶有兴趣的生意人变成了有自己感情的普通女子。“原来你知道了吗。那进来吧。”
“这店是哪里来的？”妹红边跟着灵梦走在越往里面走越显得宽敞的店铺里，没有一般人所想的阴森的感觉，反倒显得干净明亮，布置得很像是人类所住的屋子。
“幽幽子给的，让我作为在这里滞留时的居所。那些商品也是。反正也闲着没事做，我就拿来做一下生意了。”
“那为什么你的身体还跟生前一样？”
“因为我灵力多～来坐这里吧。”
妹红坐在灵梦拉开的椅子上，倒也有实感，但那并不是真实存在之物。“还真像是你的风格。无论什么时候都对钱财之类的这么执着。”
“呼呼，那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死了我还执着它也干什么啊，还是人的时候所需的一切现在都已经用不到了……”灵梦笑着拿起几个铜钱抛了抛，“但是，像这样拥有着属于自己的财产，总会有种‘我还是人类啊’的感觉。啊啊，这么贪财等看到映姬的话肯定会被责罚的吧。”
这个灵梦比起妹红以前所认识的那个，明显要活泼开朗了不少，可能是死后放开了自己生前所承担的责任，轻松了的缘故吧……
“先不说那个，灵梦……”
“你是为了紫而来吗？因为那些没了我而令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灵梦一如生前的敏锐直觉，一下子就指出了妹红的来意。
“……总觉得这样的话，在这里滞留的你就不重要了……但是没错，我是为了紫的事而来的。”
“那些事我可不管哦。”
“什，什么！这怎么可……”
“可以啦可以啦。我都死了干嘛还要我管那些事啦。一切都按照紫的意思去做不就行了吗。”
“但是紫现在……”
“听好了妹红。因为是你我才这么说的，之前幽幽子也来找过我，但是那种早就死那么久了没心没肺的老家伙不会明白的，所以我没有搭她的话。你呢，是跟紫一样，将来也会跟紫失去我一样，失去慧音的人，”听到这话妹红心里一阵阵发紧，但似乎死人更不容易考虑别人的感受，灵梦也跟她所描述的幽幽子一般没心没肺地说了下来，“这种事早晚都会面对的，就是我这次的突然了一点而已，如果死了个巫女，负责管理幻想乡的大妖怪都惊慌失措到要人去担心的话，这幻想乡的未来会怎么样啊。
“所以我才不要去见她。再说啦……她也不会来见我的。因为是我，所以我很清楚。”
灵梦的话本来说得妹红是哑口无语，但是最后这句却让妹红感到了异常。“为什么能断言紫不会来见你？”
灵梦脸上露出了那种“拥有只有我跟她才会知道的秘密”的笑容，这笑容完全就是恋爱中的少女那种表情：“因为啊，当初我就跟她约定好了。如果我死了，绝对，不准跑过来找我，把我忘掉然后继续你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
“因为她……跟平时给人的印象不同，非常的执着呢。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她肯定会立刻冲来这里跟映姬交涉，无论怎么样都要把我拦下来。但我不想。所以才不要她来呢。”
“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不要再留在幻想乡了。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好，在这里逗留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我能活在幻想乡真的太好了。但是，既然我已经死了，那就说明上天所赐给我的缘已经尽了，死者是不应该再跟生者扯上关系的。接下来，我想要重入轮回，去看看上天给我安排了怎样的缘，不再作为乐园的巫女，而是作为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人度过新的一生。所以我真的很佩服阿求，居然能连续九代都坚持要留在幻想乡……”
“你跟那些所有生者间的羁绊是这么简单就能丢弃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但是，我已经死了啊，死者跟生者间有再多的羁绊都已经消失了，再怎么不舍得我也好，我们之间有再多还没完成的事或者想要说的话也好，我都已经跟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啊。”灵梦的表情很淡然，与其说那些是编出来的，倒不如说是真的是她的心里所想。
“但，但是，跟你之间有什么没有完结的遗憾的话……”
“那正好，”灵梦狡黠地一笑，“既然这个我都要消失了，那当然是有遗憾的人会更容易记得我啊。如果我借过你的钱，而你又是个吝啬鬼的话，那我死了，你当然会比你现在这个跟我基本没有交集的妹红要更记得我啊。两者相比，我当然选能让我在你们的记忆中留着更长时间的那个啊。”
“但，但是……”面对灵梦这接近无敌的逻辑，妹红拼命搜刮着词语，“但是这样会给他们带来困扰的啊！”
“我说过了，我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生前留下再多的麻烦也好，死了以后总不会还得要我来善后吧～再说，我也没留下什么麻烦吧。”这是身为总是在解决麻烦的博丽巫女的自信。平时就已经淡泊于人际关系，在死后这份自信更是变成了认为不应该再有麻烦事了的态度。看着灵梦这自信的样子，妹红莫名蹭蹭地窜起怒火。
“那你跟紫的那个孩子呢。”
灵梦的目光在这次谈话中第一次黯淡了一下：“那个孩子？”
“没错。那个紫抱回来的，你当时兴高采烈地，想要跟紫一起将其抚育成长的孩子。”
“……啊啊，你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来的吗。”灵梦明显地在躲避着妹红的目光。
“没错。现在因为你的死紫变得战战兢兢的，完全不敢给那个孩子选择一条人生的道路，”妹红紧紧地握住拳头，都要出血了，不知不觉间还站了起来，“现在还因为这个在不停麻烦别人去给她意见，这还敢说不是因为你的问题吗。”
“……那都已经，跟我无关了。”
“这哪里跟你无关了！要不是你跟紫说的那句话，紫至于到现在都在迷惘吗！你好歹也跟她说一下啊！”
“你闭嘴！”灵梦也站了起来，面露愠色，这对一向冷淡的她来说简直是第一次出现的表情，“我跟紫的事还不轮到你来插嘴！”
“刚才还在说跟你没关系了，现在又说我不能插嘴了吗！”
“你……我……”灵梦没办法反驳，只得愤愤地咬着牙重新坐下来。
看到这样子，妹红的气也消了一点，有点咬牙切齿地说：“灵梦，你其实还是没有放下所有东西的吧。不然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明明就应该尽快去转生了不是吗。”
“我还不想去，想多留在这里一下享受一下不行吗。”
“说真话。”
“……”
“你还在，等待着什么吧。”
“……我是，在等……好啦好啦！我，是在等那孩子长大……真的好奇怪啊，明明大家都是，没了我还可以正常地过下去的，但是，但是只有那孩子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虽然看着很洒脱，但灵梦还是有着作为那孩子亲人的责任感，这点令妹红的气全消了。果然父母，无论什么时候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吧。
“那为什么不跟紫商量一下呢。”
“……我怕。”灵梦也握紧了手，肩膀在微微地颤抖着，但不是因为兴奋或者悲伤，“我怕看到紫以后……明明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里的，明明已经觉得其他人都跟我无关了，但是，但是……”
“他们是跟你无关了没错，但是，总会有些你最惦记的人，令你不想舍弃的吧。生者不会跟你扯上关系，但是你跟生者的关系……有这么容易舍弃吗。”
“……哼，也就只有，她们两个。”
看到灵梦这么嘴硬的样子，妹红也开始有点想欺负她了：“这样可不好，对现世留有眷恋什么的不就会成为亡灵了吗，趁早见一见紫吧。进入轮回以前不把这执念处理好的话，说不定之后也没办法逃离那个境界妖怪的掌控哦，真的可以么。”
“哈啊，居然说不过你。是是，我明白了……出来吧，紫。”
话音刚落，空间中一个妹红还以为是污迹什么的小点急剧扩大，露出了八云紫的身体——因为她立刻扑到灵梦身上了，所以妹红只看到身体。
“灵梦……灵梦……”紫不住地蹭着似乎还是实体般的灵梦身体。
“好，好啦，紫……真是的，不是说了不要这么偷窥吗。”
“人家在等灵梦回心转意嘛——”
看到此情此景，妹红自觉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店铺的门，给这对好久不见的一灵一妖以私密的空间。
这两个妖怪与灵体在里面谈了好久，妹红虽说没有故意要偷听，但因为想知道她们的进展如何了，也还是在门旁听到了片言只语，大致就是一些在世时想好了但没来得及说的情话，还有以后的规划，说到后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两个都哭了起来，声音都大到了连妹红都能清晰地听到，那种这次是真的要跟所爱的对方永远分别的感觉，也感染了妹红，令她有点，想哭的感觉。
是啊，明明还应该有那么多的日子可以度过，还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去做，现在却都只能变成永远地分开以前的谈资，甚至都没能在记忆中留下过什么具体的形象。
我跟慧姐，将来也会那样吧。不对，不会的，在那之前，一定会不留下任何遗憾地去过完接下来的所有日子。那时的分别不会这么的悲伤，绝对的。
是啊，我，我明明就是，就是想要跟在慧姐一起嘛。怕被伤害就去逃避什么的，真的，太蠢了啊……
过了好久，两个才走了出来。虽然紫的眼圈红红的，但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心满意足的幸福微笑。
灵梦的声音也有点哽咽：“紫，最后问个问题啊。”
“嗯？”紫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温柔。
“我……还是不够成熟吗？明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却还这么容易动摇……”
“这才不是你的错哦。就算成熟也不意味着要割舍自己的所有情感哦。所以，不是说了吗，不要觉得自己软弱哦，灵梦已经做得很好，很坚强了。所以……”紫温柔地抱住了灵梦，吻了她的额头，“你将来一定会过上幸福的日子的。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我都会为你祝福的。”
“嗯，这辈子，能遇到紫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能遇到灵梦，真是太幸福了的缘分……”
她们两个抱了好久，才分开。
“那，我走了。店铺跟货物什么的记得还给幽幽子啊。”
“真是的，还是一样的爱操心，别下一辈子也这样哦，会活得很累的。”
“才不要你管，明明就没有资格说我。还有你啊！”灵梦突然转向了妹红，“你要好好珍惜啊！不要像这家伙这家伙”灵梦边说边狠狠地戳着紫，“那样啊。”
“嗯，我明白了。”
“那……”灵梦松开了手，转身欲走的时候，紫拉住了她。
“……我陪你走完这段。”
“咦？你……也，也好吧。”
既然紫也这么的有勇气，那了结了这件事妹红自然也要舍命相陪，见证到最后。
往三途河去的路上，幸好灵梦没有说话，不然紫那身体僵硬程度也说不出来什么——要说为什么知道，因为妹红自己也连迈步也甚是艰难了。
到达荒凉的此岸后，灵梦拍醒了正在船里睡觉的红发死神。
“哟，巫女小姐，终于下定决心要过河了啊。”
小町在准备渡河事宜的时候，灵梦转身对着紫：“那，紫，永别了。”
“嗯，灵梦……永别了。”
紫跟妹红就那样伫立在此岸上，极力地无视三途河所带来的恐怖感，凝视着幻想乡第十三代的博丽巫女站上船，向她们挥着手，因灵力而凝聚起来的身体因满足了心愿而消散着，渐渐地变成了与这个幻想乡再不相干的幽灵，慢慢地往彼岸进发，最后彻底地消失在雾中。
即使在冥界再见到，那也已经只是博丽灵梦的幽灵了。
妹红偷看了下紫的表情：十分淡然，然后叹了口气，转向了妹红，让妹红吓了一跳。
“妹红小姐，这次真的，非常的感谢你。”
“不不不，”看着居然会向自己鞠躬的八云紫，妹红有点惊慌失措，“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紫打了个寒颤，把妹红带到了中有之道再划出了一道隙间，把两人带回了八云家。
八云家一片寂静。这子夜时分连最谨慎的天狐都睡得死死的。紫跟妹红尽量地放轻脚步，走到走廊边坐了下来。
“真的非常的感谢你。”
“不要这样，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
“正是因为你做了，我才要感激你呢。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大概，还得纠结好久吧。”紫把从隙间里拿出来的两个瓶子分给了妹红一个。妹红拧开瓶盖品了一口，是以前有尝到过的茶道的茶。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呢。”
“因为我要尊重灵梦的意见啊～既然已经答应她了，我也就只能一直开着隙间，希望她会回心转意……”
“你也是在这种地方这么的固执啊……怎么样，既然已经谈过了，那是不是不会再拐带人来照顾你的孩子了？”
“呼呼，我自己的孩子干嘛要交给别人照顾。长大后觉得不想做我家的孩子的话，那就尽情地来埋怨我这做母亲的好了，哼哼哼。”
“那真是太好了，你能这么想……”妹红松了口气，同时也为那个孩子感到高兴。至少你不会成为像我这样的家伙。
紫喝了几口茶，叹了口气：“其实，即使没有那个约定，我也是不会去找灵梦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也怕。我知道如果没了执念的话，灵梦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坐上渡船，离开这个幻想乡……永远地离开我。所以即使知道很愚蠢都好，我都……我都希望灵梦能尽可能地多留一会，明明知道不用的钱财等于没有，不相会之人相当于不存在，但还是禁不住这么想……所以你能给我们两个这么一个机会，真的太好了。”
“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
“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那就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正是因为缺乏这种勇气与觉悟，在外界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所以，多谢你的勇气，让我重新地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年来，变得越来越畏头畏尾，无论何事都想要尽可能地用最为安稳的方式去完成……果然是人老了啊。”
最后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冻结。妹红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回答才正确，是要遵从本心还是说谎？妹红选择的答案是——使劲地给自己灌茶以期待能逃避这个回应。
“哎呀哎呀……”紫大概也意识到了，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摇了摇头慢慢地喝着茶。
小天井里的环境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一直维持在春天的气候，凉爽而又生机勃勃的风轻轻吹动着满是嫩芽的树枝，在月光下闪着有点奇妙的光芒。
待到气氛缓和下来以后，妹红放下了空瓶子，谨慎地问道：“紫？”
“嗯？”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想要跟寿命短暂的人类结合？”
“为什么要有理由？”
“也是。是我太傻了……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哪来的理由……但是，不痛苦吗？”
“痛苦在哪？”
“一开始，现在，还有很久以后。”
“啊啊，但是反正很快就会淡忘了。无论怎么痛苦都好，都总会忘记的。”
“……我，不想要去忘记。一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会连给予我这么大幸福的人都忘记了，我就没办法……”
“我说，你没有听到灵梦的话吗？无论有过怎样的幸福，死者都已经再跟生者没有关系了。总有改变的时候，总有忘却的时候，要把什么都坦然地接受下来——”紫拍了拍妹红的肩膀，“——才是我们这些生者应该做的事啊。”
妹红苦笑了下：“我可做不到像你们那么洒脱啊。”
“总会做得到的。毕竟跟我们不同，你拥有永远的时间。即使现在做不到，很久以后做不到，也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而且，在不留遗憾，尽自己所能地去爱过一个人或者生活过以后，即使忘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妹红沉思良久，才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你，紫。”
“啊啦啊啦，我有做什么能让你感谢的事吗。”
妹红笑了，站了起来。“晚安了，紫。”
“晚安，妹红。”
接下来两天，妹红都在蓝的指导下拼命地学着做饭。不过因为动作太不细致外加太过不畏惧受伤，做出来的东西全都有一副铁锈味，但八云家三个妖怪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紫甚至还说，慧音不养妹红了的话，欢迎她到这里来当保姆。对此妹红也只能苦笑了。
虽然很想要立刻回到家里见慧音，但妹红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决定还是先回到人间之里的入口处，边看看一个月来大家都有什么变化，边买点菜走回家，去把这两天学到的一切都发挥出来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让慧音惊喜一下。
抱着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不跟别的猫离开的猫，跟八云一家四口挥手作别后，妹红穿过了隙间，回到阔别已久的人间之里。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也是，没人会愿意顶着太阳出来散步吧……
“妹红姐姐！你回来了啊！”
是蔬菜店的女儿，看样子她是在帮父母开张。妹红点头向她父亲致意以后问道：“都这个太阳了，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啊，妹红姐姐离开家半个月以后，慧音老师就不上课了……说是让大家都在家里自习。”
“不是让你对慧音老师尊敬一点的吗。”老板拍了拍她的头。
“呜，但是……”
慧音居然……不上课了？除非是生病，不然慧音可从来没落下过一堂课……
“妹红姐姐的猫好可爱！可以让我抱……呜哇！”
怀里的猫对不认识的人“喵——！”的一声尖叫，然后从妹红怀里挣脱出来往家的方向全力奔去。
“抱，抱歉啦，下次再说，姐姐现在要先回家了。”
“嗯——妹红姐姐明天要出来玩啊——”
妹红几乎没听她的回答，心事重重地跑着，无论如何都想要快点回到家里。
慧姐，你到底怎么了啊……千，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妹红气喘吁吁地拉开门的时候，脸色憔悴的慧音正抚摸着猫，嘴里念念有词。
“妹红……妹红……”
看到那样的慧音的瞬间，妹红明白了。
自己为什么要寻找答案，自己寻找到了怎么样的答案，以及——为谁而寻找这个答案。
一直以来都是慧姐在照顾我。而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我回来了，慧姐。”
“妹，妹红……欢迎……”
接下来的话就被妹红的拥抱打断了。猫在那之前就轻巧地跳了出来，慢慢地走到了角落，打了个呵欠躺了下来，无视了接下来发生的全部事情。
|
发表于 2013-6-7 16: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