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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不死】【千年后】永夜(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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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3 14:38: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rchelster 于 2016-4-17 22:59 编辑

从不死组角度出发,描写千年后幻想乡的故事,题材偏严肃日常向,偶有设定崩坏注意。

下半部分在4L更新。
     

藤原妹红在发呆。

晚来风急,空洞宅子在气流中呜呜作响,草茎乱飞,扬起的灰尘铺满了屏风,在拉门格子上堆了厚厚一层。夕阳还未落下,橙光中竹叶的虚影沿着地板爬行,越来越远,直到角落里那人的黑发上。紧接着有潮气扑面而来,唤回了妹红的思绪。

秋日的傍晚下起了雨,雨声被竹林无限放大。可以看到雨水打在竹叶尖端,水珠顺叶脉一路下淌,过了叶柄,最终在长长的主干上留下一道水痕。水痕很快被更多更新雨点的轨迹覆盖,于是地面被浸得湿透,泛出隐隐的黑色,能嗅到竹与泥土的清香。

把目光移向房间角落,曾经的月之公主蓬莱山辉夜就躺在那里,用十二单衣裹住身子,面向漫天的雨水,忽而眼角上挑,稍稍偏过脸颊。

“妹红,肚子饿了……”

“好好。”

掀开帘子走出房间,沿檐廊一直到厨房。沾了雨水的地板带着湿气,踩上去有点滑。一路上的房门都紧闭着,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雨声的永远亭安静得不像话。

这所宅子里第一个死去的是铃仙·优昙华院·因幡,但要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时间过于久远,记不清了,大概在幻想乡的五百季左右吧,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藤原妹红拉开厨房的拉门,里面有她从外面带回来的食材。


晚饭很简单,妹红做了鱼和土豆泥,味增汤,每人一碗米饭,没有酱菜。

辉夜难得离开了房间角落,坐在她对面吃饭,同时不安分地四处张望,好像初次拜访的客人。

“漏雨了。”辉夜突然说。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开口了,辉夜的声音就像雨中的竹林,有轻微的沙哑。妹红抬头,发现一处腐烂的天花板,雨水从湿润的木板裂缝中挤出,一滴滴打在地板上——那处已有了小小的水洼。

“明天去修。”

辉夜不说话了,偏过头看向屋外。雨帘依旧密集,衬得天色更加昏暗,被乌云覆盖的天空看不到月亮的影子。

妹红朝她那边看了一眼,捧起装有味增汤的碗,低下头吹散碗边腾起的热气。


◆  ◆ ◆


这是大家熟知的幻想乡几千年后的故事,或者说,是藤原妹红与蓬莱山辉夜两人之间的故事。


◆  ◆ ◆


下了一夜雨后,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清晨的竹林里弥漫着禾本科植物独有的清香,妹红尽量将筐里的落叶均匀铺洒在竹下,虽然不畏惧冬天来临,但一定的养分还是很有必要的。永远亭周围的竹子长势喜人,重重叠叠的把这所宅子包围,站在院里只能看到有限的一片天空。

待初阳升起之时,她找来工具着手修补屋顶。

秋日的天幕蔚蓝空旷,朝阳一点点从东方探出,原本被紧紧拘住的金色不经意间溜了出来,于是天色大亮。竹林沐浴在阳光下,有风吹过时就摇曳成一道绿色波浪,把身上的光水珠一样洒出,恰有几滴落在坐在缘侧的辉夜头上。

辉夜因强烈的光线微微眯起眼,但还是紧盯着竹林不放。

她仅是单纯地看着,没有回想起什么,也是因为没什么事可以回想。几千年能发生什么事呢?博丽的巫女换了一代又一代,魔法使成为了魔法使最终又像人类一般消逝,再没有能够记录和消除历史的人……天气变得有些反复无常,九天瀑布的水势减小了,水从风神之湖流到雾之湖,水里带着酒香,雾之湖整体缩了一圈,但湖畔依旧有戏耍的妖精。

永远亭外的青竹仍然茂盛,只不过屋子本体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霜摧残,需要时不时修补。

妹红跪坐在屋顶上钉板子,寻找每一处可能漏下哪怕是光一类东西的裂缝,偶尔看向屋檐下的辉夜,大喊你也来帮点忙啊。

“我去泡茶。”这样一道声音飘上屋顶。

“如果有茶叶的话。”第二道没过多久也飘了上来。

“那东西可是能放很久的。”妹红嘀咕,躬身钉好一颗钉子,把铁锤握在手心。妖怪山方向有浓烟腾腾而上,闯到她的视野里。

那里浮动的到底是河童的科学,还是神明的烟呢?

亦或是不再愿意安于现状的人类的野心。


辉夜在往壶里加水的时候,想起了铃仙。那只兔子从战乱的月球逃到幻想乡,最后加入永远亭,却是最早离开。

也许是心怀不安郁结而终,也许是寿命走尽安然死去,但辉夜更觉得,铃仙就如她那盆盛放过的蓬莱玉枝一样,由于沾染了地上的污秽,才会把生命原本平静的轨迹打乱,继而遭受死亡的惩罚,她感到有些可惜。

“如果铃仙还在,就不用我亲自泡茶了。”辉夜想着,将水壶轻轻放到火炉上,在旁边等了十分钟,然后发现没点火。


永远亭里二人的生活相较如今人之里的居民更加平凡,妹红有时会走远一些,照料竹林和一小片耕地,建在竹林旁的小屋早已荒废,剩下的木料也在几次修补永远亭屋顶的过程中用完了;辉夜则更多的待在屋子里,只偶尔去竹林转转,查看掩在落叶下的陷阱,却发现启动机关布满锈迹,陷阱没了作用。

天上的因幡和地上的因幡,她们留下的痕迹都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被抹平,最后只存于蓬莱人的记忆里。


又有风穿林而过,摇晃了一抹斜阳,夕照从天际来,洒落一地竹影。

妹红今天回来得稍晚,辉夜坐在门前等待,微黄的竹叶被风力扯起,一片片从她眼前飘过。直到天色擦黑,那个身影才出现在视线尽头。

“地里种的东西可以收获了,所以来得晚了些。”妹红往厨房里搬萝卜块根,“今天晚上加菜。”

辉夜望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妹红,来打一场吧。”

“会杀了我吗?”

“会杀了你的。”

“那我不干。”妹红头也不回,停顿了一会儿道,“除非你真正杀了我。”

辉夜倚着拉门,百无聊赖地玩起了头发,厨房里传来水声。

北方的天空亮起了星星,大雁自竹林上空飞过,那刻的风忽然变得有些寒冷,惊起了林中的寒号鸟。万事万物朝终焉之地驶去,冬天就要来临了。


◆  ◆  ◆


“蓬莱之药不能被供奉在这座山上。”

“如果是更接近月亮的地方……”

那位神明——木花咲耶姬对仅存的二人如此说道,伸手指向另一座山峰。

名为“八岳”的丑陋山峰,从这里看去只有重叠的青黑色树木,却被说成最接近月亮的地点。

火山口还在不停向外喷出浓烟,岩浆在山内翻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红光,四周的空气有些滚烫灼人,士兵残存的尸体因高温沸腾,渐渐扭曲成不再是人的形状。

“给您带来麻烦了,我也该动身去八岳那边。”岩笠行礼后拔腿便走,他的身影与摇晃的壶从火山口消失,留下一串满是鲜血的脚印。

妹红朝山下走了几步,忍不住回望,那位神明站在原地,见她回头动了动嘴唇,露出温婉的笑容。

尽管是黑夜,但她的口型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妹红有片刻的愣神,之后环顾四周,找到下山的岩笠,很快追了上去。

——不老不死。

温婉的神明,带着灿烂的笑,说出了这几个字。


“这么小的孩子到山顶做什么呢?好歹也要把食物和水备齐啊。”

登山时岩笠对妹红说过这些话,并且给了她需要的物资。

现在岩笠的身体朝着山脚坠落,沾满鲜血的四肢向外展开,却借不到一点风力,像是破烂的风筝。

夜色浓重似墨,没有月光照耀前径,娇小的身影踩着泥水跌跌撞撞地前行,整片山林里只有少女的喘息和脚步声。但妹红总觉得岩笠就在身边,把怀里的壶递给自己,就如登山时给自己食物那样。

“我发自内心的祝福你,并且诅咒你。”


◆  ◆  ◆


      “祝福我得到永生,并诅咒我的永生吗。”

妹红揉了揉眉头站起,伸了个懒腰。

从很多年前起,她便习惯了倚着墙壁入眠,以保证在遇到危险时能迅速惊醒。浅层睡眠的代价是无尽的梦,在梦中时间被不断延长,以往经历过的事情一遍又一遍浮现,使原本长久的岁月显得更为长久。

如果说这就是月岩笠的诅咒,那么他毫无疑问成功了。

妹红越过房间去洗漱。房间中央安置着一张长桌,几本摊开书页的史册摆在桌面上。其时是清晨,再过一会儿,街道就会被拥挤的人群塞满,机械声从转动齿轮的间隙中传出,彻底打破这一天的平静。

人类的喧嚣终会成为史书上不计其数的微小字迹,然后一本本堆满那张长桌。然而行走在街上的人总是抱着各自的目的匆匆走过,不知道也没有想过历史的车辙就在脚边一尺——这房间正位于人里村落……也许称之为城镇比较合适。

藤原妹红没有一直待在永远亭,事实上,她停留在“外界”的时间远比在那所宅子里长得多。


幻想乡并不缺少工业发展所需的资料,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人里也有不甘寂寞的舆论者站出来创办新闻媒体,拜其所赐,人里居民每星期都有一份自己的报纸可看。

妹红拣过这周的报纸翻了翻,随后把它丢了回去。人里的报纸同样无聊,多登载些身边随处可见的琐事,唯一值得关注的莫过于湖对岸那所宅子的主人即将大摆宴席这件事。

人类的活动区域早已越过了雾之湖,几十年前有富商把湖对岸无人居住的豪宅买下,装修一番过后,时常在馆内举办宴会。

富商买下豪宅究竟花了多少钱,这点妹红没考虑过。“即使再豪华的宅邸,没有了主人想必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更何况现在的人们根本不了解宅邸以前的主人是谁。”倒是稗田如此解释。

装修过的宅邸连代表性的鲜红色也抹去了,自然不会有人想到那是吸血鬼居住过的红魔馆。


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尽管住在人里,但现今会来拜访的只有一人。妹红打开门,门外的少女微笑着行礼。

来人是稗田家的后人,第二十一代御阿礼之子。

虽说每一代的御阿礼都会继承前代的记忆,但在前代死亡至后代转世之间有长达数百年的时间空缺,为了填补记忆编纂书册,转世重生的御阿礼之子都会找到当时的史官了解历史,自从上白泽慧音亡故,藤原妹红接任史官的工作,他们便转而拜访这里,同时给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的妹红带来可载入史册的事迹。

阿礼少女坐在桌旁看书,时不时蹙起眉头。稗田家在大结界建立前就生活在幻想乡,世世代代编纂《幻想乡缘起》,可说是见证了这片土地的沧海桑田,但现在情势发展实在超出了预想。

人类在迅速崛起,甚至隐隐有打破平衡的征兆。

人文、科技的飞速发展以及思想的转变正是使天平逐渐倾斜的助力,现在的幻想乡表面上平静,但不安的种子早已埋下,随时可能破土而出。对于人类而言自身的崛起是好事,但在幻想乡人与妖怪共处的制度下,任何一方过于强盛都会遭来灾难,如今的情势令人不得不担忧。

“我以为人类会站在人类一边。”妹红看出了少女的忧心之处。

“史官本是记录和转述者,不站在任何一方,也不应为历史进程而担忧。”少女停顿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可这里是幻想乡。”

科技发展带动了思想进步,人们注目的方向渐渐由天地转向自身,于是信仰及恐惧都趋向薄弱。然神明是从人类的信仰中诞生,妖怪因人类的恐惧而活,缺少了最基本的力量来源,他们的威信不复当年。在那个人权为主的世界,其它种族难以生存,逃到了幻想乡,但幻想乡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与外界相同的路。

“长此以往,幻想乡将沦为外面世界的附属。”阿礼少女的不安正因为此。

“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人类本没有崛起的机会。”少女强调。

妹红沉默片刻,转头看向窗外涌动的人潮,道:“那也是必然。”

人类本应没有崛起的机会,幻想乡应在预定的轨道上一路前进。可幻想乡不是月之都,战争、伤病、寿命……地上的“污秽”改变了它的历史进程。

一千年前,妖怪贤者八云紫与世长辞,由式神的式神八云橙司职。那之后没多久,人类突然和一部分妖怪联手攻击博丽大结界,结界的守护者立刻发起反击,战火绵延三月不止,最终由八云橙出面和人类方签订合约,中止了这场战争。

人类从那场战争中争取到广阔的发展空间,之后开始不断崛起,直至今日。

“我并不是说管理者的处事方式有误,长久生活在幻想乡的妖怪没有谁会喜欢战争,但比起前任,她的确过于心软了。”

比起前任,这任的阿礼少女也的确敢想敢言,她注视沉默不语的妹红,想从经历了漫长岁月的蓬莱人脸上看出什么,结果一无所获。

活得长久的人类和妖怪都不喜关心世事,其余有心改变现状的存在又太过弱小,现在的幻想乡似乎正朝着无法阻止的黑暗奔去。

“这是人类兴盛的幻想乡,也是逐步走向毁灭的幻想乡。如果幻想乡真的毁灭了,您会怎么做呢?”

幻想乡毁灭……

妹红思索着这个问题,不由想起了永远亭里的辉夜。


◆  ◆  ◆

永远亭。

夜色从天际浸出,在黄昏的幕布上渲染开来。

黑夜接替了白昼,日落月升,月光笼罩着整片竹林,永远的魔法在银辉中流淌。光与竹的结界内,沉眠着月之国的公主。

这所宅子被施加了永远之术,屹立于风雨中,时间未能给它留下一道刻痕。辉夜姬就在这永远的时间里沉睡,直到妹红归来,魔法才会解除。

“公主。”

睡梦中的辉夜皱起了眉。

“公主,请杀死我吧。”

“永……琳?”

“如果是公主的话,拥有杀死我的力量。”

“你在说……”还没来得及说完下面的话,脑海中混沌迅速散去,耳畔响起几声蝉鸣。

辉夜睁开眼睛,直面头顶的无尽黑暗。

天花板上任何一道缝隙——包括屋檐下的通风处——都被封得严严实实,关上门窗后这房间就再也透不进一丝光,即便打开门窗也只能看到翻腾的竹海,仿佛一道墨绿色围墙。

现在的永远亭是一道囚笼,藤原妹红设下的囚笼。

“公主。”

呼唤声再度传来,辉夜撑起身,发现永琳站在门外,几只兔子抬着捣臼从她脚边经过。

“有客人拜访。”永琳说着往左侧踏了一步,让出身后的上白泽慧音。

无论寿命如何悠长,妖怪对于不老不死的蓬莱人而言仅是生命中的过客,慧音到来算在预料之中,然而慧音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超出了辉夜预想。

“世界上真有永远存在吗?”

向蓬莱人提问永远看起来过于愚蠢,可慧音的表情很认真,使辉夜不得不得正视她的问题。

“在我的认知中,世界上没有永存的东西,看似永恒的宇宙也有寿命可言。”慧音继续道。

存有这种想法,不过是因为地上人被污秽蒙蔽了身心而已,知识渊博的学者也不例外。所以辉夜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当然存在。”

“这样啊。”茫然之色出现在学者面庞,随即切换为一抹苦笑,慧音低下头,朝对面的辉夜深深鞠躬:“以后妹红就拜托您照顾了。”

“就算你这么说,那家伙……”辉夜兀然顿住,在那次对话后没多久,上白泽慧音便永远闭上了双眼,面前换成了神情阴沉的藤原妹红。

“就算你摆出这样的表情也无济于事,还是说在后悔当初吃下了蓬莱之药呢?”

“闭嘴。”

“成为蓬莱人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人类也好妖怪也好,不过是些可怜虫罢了。”

“我叫你闭嘴!”

脖子被对面的人狠狠扼住,呼吸开始不畅,辉夜盯着对方白发下透出疯狂意味的红瞳,用力扯起嘴角。

“愤怒也罢,杀死我也罢,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你,应该很清楚。”

紧紧扼住她脖子的手还在不停加力,肺部空空荡荡,没有氧气供给,身体内大部分生化反应悄然停止,连发出呻吟的力气都没有,辉夜只能无声发笑。

“如果不是你这家伙!”

妹红松开一只手,用力咬上她的脖颈,牙齿切入薄薄的颈部肌肤,划破血管,动脉颤动着喷射鲜血,将妹红的额发尽数染红。

啊啊,多么强烈的仇恨,就算化身野兽也要置我于死地么。

双眼沾上了血液,视野变得绯红一片,妹红狰狞的脸也逐渐模糊,但仍能感觉到强烈的恨意,穿过皮肤经过血管一点点流到身体里。

如果这样你会高兴的话……

辉夜伸手轻触脖颈,那处似乎还留有齿痕。

也许妹红的恨意真的流入了她的身体,从那以后,双方持续了几千年的战斗宣告结束。妹红越来越沉默寡言,对待外物的态度也开始转变。

“我们是蓬莱人啊。”辉夜轻轻敲击地板,凝视眼前的黑暗。被封锁的房内看到的只有黑暗,仿若永夜。

无论怎么妄图去改变,最后也是迎来相同的结局,凝视永夜直到终焉,这就是蓬莱人的命运。

发表于 2013-7-5 21: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我是竹林组但不死组也不错...
LZ別坑好文啊!

点评

绝对不会坑的  发表于 2013-7-5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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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6 22:5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哎 老师一直在笑摸NEET的头。
医生呢?黑兔呢,黑兔是大国主时期的妖怪,几千年也不算什么的。

点评

关于师匠在之后会有说明。因为故事设定年代为至少是永远抄三千年后,即使从邪马台算起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设定了黑兔死亡……不过神话本来就没有确切年限,这点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发表于 2013-7-7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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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21:3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Archelster 于 2016-4-17 22:41 编辑

前面比较长了更新与阅读都不太方便,所以在本楼继续更新。


◆  ◆  ◆


大约30亿年前,生命从大海里诞生,而人类出现在大概七百万年前,第四冰川纪。相较之下,人类的历史短得可怜,如果从真正产生历史之时算起,这个时间还要大大缩水。

历史进程中,每天都有不可计数的物种消逝,也有不可计数的物种诞生,来经受物竞天择自然法则的考验,总有某种生物在一定时期兴盛到占领整个世界,视其余物种为蝼蚁。这时我们热情的天外来客抵达,然后侏罗的庞然大物灭绝了,而蝼蚁活了下来。

清晨的钟声响起,把城市这头巨兽吵醒,它颤抖着从烟囱中喷出一道长长的浊气,然后精神抖擞地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巨兽的同类布满整个地球,每到一处都会给当地留下名为“文明”的烙印,文明的火焰跨越海洋,在地表上空不知疲倦的传递,最后点燃了这颗星球。没有人知道历史会不会重演,巨兽还能存在多久,总之现在它们生活得十分舒坦。

“麻烦让让。”

“哥哥,等等啊!”

“久等了,这是这周的报纸。”

“机械故障?河童的技术完全不可信嘛。”

“下班后一起喝酒吧。”

“如果去花田那边……”

人声、脚步声、机械声、商店街里传出的音乐声、呼吸声、咳嗽声、呻吟声、笑声、哭声、咆哮声、尖叫声……这些声音填满了巨兽的胸腹,人类四处奔走的精气则成为它的动力,巨兽一天比一天更快的成长——现在是人类大繁荣的时代。

这是最好的时代,同时也是最坏的时代。

人是会思考的芦苇——似乎有某人这么说过,但终究来说,也不过是根苇草而已。“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就是人类秉持的意志,以及,生存下去的信心。

正午时分,人间之里已被人流塞满,藤原妹红在这条充满了人类气味的河流中艰难前行,一个人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外界早已成为人类的天下,甚至有科学家站出来宣称人类开创了新纪元,并将这纪元命名为“人类纪”。

幻想乡人与妖怪的平衡艰难维持了两千余年,之后逐渐走向崩溃,这速度并不快,只是结果出乎某些学者意料,天平最终倾向了人类一边。

于寿命论,人类对于妖怪都是些初生牛犊,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总有老年人无法理解的冲动和血性。“外界的人类是地球霸主,为什么我们还要忍受这样的生活,承受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恐惧?”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之所以隐忍这么多年,权因对手是些老谋深算的家伙。

不过,再怎么知识渊博经验丰富,都是些迟暮之人,离死亡不过半步距离。所以当最大的敌手死去,机会便来临了。

妹红穿出人群,沿平整的路面走了十余分钟,终于忍不住回视一路跟随的阿礼少女。

“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少女面露尴尬,强笑了两声,正色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幻想乡毁灭,蓬莱人会如何应对?的确是个蠢问题,妹红摇摇头,转身继续前行。

“等等,你是要去博丽神社吗?”

路的尽头可以看到高大的朱红色鸟居,参拜客三三两两穿过那道大门,从人类国度过渡到神的领域,偶有参拜客从两人身侧经过时投来惊异的目光。

人类少女与看起来不像人类的白发妖怪,放到现在确实是惹人注目的组合。

原本的兽径被拓宽整修过,参拜客也逐渐多了起来,这所一直以来守护幻想乡大结界的神社终于迎来了它的繁荣期。由于人类信仰的转变,命莲寺与守矢神社一天天衰弱,博丽神社却意外兴盛。

原因无他,博丽巫女的本职是“妖怪退治”。

风吹动了住连绳,也吹动了大殿左侧密集悬挂的祈愿板,木块撞击的声音很好听,不过比夏天夜晚的风铃少了一份空灵。

空气有些燥热,人们挤在绿荫下闲谈,站在赛钱箱前的拍拍手闭目祈祷,接着敲响了铜锣。博丽巫女正忙着准备祈愿板和签条,木屐踩着青石板,脚步惊起了池塘中的游鱼。

妹红想起在空中飞翔的不可思议的巫女,心里涌起深深不适。

阿礼少女看看神社,又看看站在鸟居旁不动的妹红,大概明白她的想法,但不明白她来这的目的。

“我本想问问博丽巫女,如果人类和妖怪真的开战,她会站在哪一方。”

答案显而易见,妹红没了待下去的心思,刚走出鸟居,远方忽然响起一声爆鸣。

烟尘自幻想乡西南方腾起,妹红眯起眼凝望那方向,博丽巫女则立刻拿起御币冲出神社,阿礼少女面上再次现出忧色:

“是太阳花田。”


      稗田家宅。

人类与妖怪的谈判员于主厅中对峙,其余急于得知结果的人群则拥在宅外翘首以盼,时不时低声讨论。今天发生的事说起来很简单,有人妄图破坏花田,从而遭到了久居花田内的妖怪的攻击,仅此而已。

太阳花田一事最终以花之妖怪平息怒火,人类方一死两伤的结局收场。博丽巫女出面调停后,风波便息,伤亡的三人则是在破坏花田之时就遭到了处决。

再怎么谈判也无法改变现状,人类一方,不过是想从妖怪那边讨到适当的补偿。

藤原妹红在阿礼少女的带领下到了稗田家的书房,此时一边喝茶一边等待那房间内的谈判休止。阿礼少女静静抿着红茶,偶尔抬起头轻瞥主厅紧闭的门扉,大约半小时后,门扉大开,双方谈判员依次走了出来。

从人类方垂头丧气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们没有得到什么好处,那也在意料之中,太阳花田在多年前就被列为人类禁地,妖怪对于打破律令之人没有负责的必要。

虽然事实如此,但不代表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会接受,谈判员走出大门公布结果后,宅外响起一片哄声。

仅因为践踏花草就送命,在现在的民众——尤其那些从小便以戏弄妖精为乐的政要官员——看来实在无法理喻。

吵嚷声渐渐远去,阿礼少女放下茶杯,展开桌上的书卷,提笔开始书写。之后将书卷递给妹红,其上记载的内容与事实无二,但语气却隐约透出别样意味。

“人类特意为之?”妹红挑起眉。少女不言,只微微点了下头。

尽管花田被列为禁地,但在现代人眼中,那处仅是良好的观景场所,实在无法理解只因为简单的“破坏公共设施”一类的行为就要付出宝贵生命,如果再有人加以渲染,“不可理喻”就会上升成为“妖怪的恶意”。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会渴望战争。部分野心家为了摆脱妖怪的统治,哪怕挑起战争也再所不惜,如今导火索已埋下,战争爆发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事实正如所料,这就是一切崩坏的开端。

“这只是你的猜测,除非事实不能记载在史书上。”妹红把书卷递回去,沉下面孔叮嘱,阿礼少女闻言轻笑:“那本是我的日记哦。”

好像被对方小小的戏耍了,妹红无奈摇头。

“……回去了。”

“回人里?”

“回永远亭。”

“啊,稍等。”少女连忙叫住她,起身在书架上翻找起来,“这里有一封留给妹红小姐你的信。”

“信?”

阿礼少女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厚重的精装书,翻开封面,露出保存完好的淡黄色信封,妹红上前,但发现少女暂时没有把信给她的意思。

“我觉得你对博丽那孩子的判断,却是错怪了她。”

“博丽只会站在破坏结界一方的对立面,”少女捏住信封一角,黑色短发下的面庞透着稚嫩,口气却极为老成,“如果人类妄图捣乱,巫女绝对会阻止。”

她的目光聚焦在妹红脸上,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之后,仿佛确认了什么,阿礼少女双手送上信封:“所以,请不要对现在的幻想乡失望啊。”


幻想乡很常见的牛皮纸信封,没有润湿、没有虫蛀,可见保存完好,封皮没有任何装饰,仅用少量墨水写着收件人信息。

——“藤原妹红启”

信件已阅,妹红将信纸依原样叠好,和信封一起揣进怀里。她暂时有些无法适从,抱着腿倚着门廊,目光在四周徘徊。

迷途竹林仿佛绿色围墙,把外界喧嚣隔离的同时,连生机也一并隔绝了,竹林深处死气沉沉,竹叶顺风而落,下着一场凋零的雨。枯叶化作春泥,成为竹林新一年的养分,竹林在这番生死交替中茁壮成长,围墙因此越来越厚重坚实。

在她回来之前,这竹林中的一切尽管栉风沐雨,本身却不会改变。现今它们就像汹涌的河水找到了堤坝上的缺口,变化蜂拥而至,老叶开始变黄脱落,铺满了永远亭的后园。

永远亭曾一度涉足历史,那是永夜异变过后,八意永琳解除了永远的魔法。现在永远亭再次被施加了永远,几乎从幻想乡中隔绝开来,只不过维持魔法的人换作了蓬莱山辉夜。

妹红思考良久,起身走进房间,首次向辉夜道述这些年来幻想乡的变化。妹红描述的幻想乡和辉夜认知到的大不相同,月之公主纳闷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所了解的信息都是永琳离开之前告诉的,距今已将近千年了。

“部分妖怪和人类联手完全可以理解,有人想进来,自然有人想出去,幻想乡狭窄的空间不足以施展手脚……只是那个隙间妖怪死得有些早了,不排除有势力从中做了手脚的可能。”辉夜轻敲地板,说不清是认真还是随便的听妹红讲述,偶尔会发表评价。

“现任阿礼对八云的评价过低了,八云橙虽比不上前任,但她同样是‘八云’。”

『八云涌立兮 出云清地八重垣 欲笼妻于此 遂造出云八重垣 在此八重垣之中』

“对八云一家来说,幻想乡就是其‘八重垣’的存在,她们为了守护此地可以付出一切。前任八云有着永琳也难以揣摩的诡计,虽不清楚这任八云意欲何为,但同样不可小视。”

辉夜伸着懒腰,顺势将身子向后一倒,仰面躺在地板上:“不过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幻想乡怎样发展都不是你我能约束的事。”她转动眼珠,视线忽而飘向妹红:“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妹红偏过头:“没什么。”


时间在平静的日常中缓慢流逝,夏去秋来,这一年的冬天过去后,妹红仍留在永远亭。

“不出去了?”辉夜问。

“不出去了。”妹红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这次想多待一段时间。”

辉夜闻言跑到竹林挖回几根竹笋,显得很是高兴,顺手把还在愣神的妹红拖进厨房,于是今天的午餐多了竹笋肉。


又是一年秋季。

临近竹林的区域杳无人烟,妹红在这里开辟了耕地。到了秋日,她穿梭在耕地间,把可以收获的农作物挖出,装进筐子里。

太阳低低垂挂在淡白而又澄澈的天空中,光芒不那么强烈,而且有些变凉了。晚霞尚未染红西天,秋风一阵阵地吹来,掠过了枯黄的庄稼禾茬,拳曲的枯叶一片片迎风飞翔,穿过大路,在树林边上飞旋。在草地橙红色的枝叶上,在金黄色的麦秸上,飘荡着数之不尽的秋蜘蛛丝,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秋姐妹赤着脚打田埂上跑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远方城镇里的光亮隐去了,而这片大地的黄昏则将将来临。

妹红把锄头靠在脚边,几只蚂蚁从残余的泥块中爬出,钻进一旁的草丛里。

“回去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  ◆  ◆


“公主,请杀死我吧。”

“永琳……”

“如果是公主的话,拥有杀死我的力量。”

“你在说什么傻话。”

用操纵永远与须臾的能力,将近乎无限的时间化为一瞬,让人在短暂的呼吸之后结束生命。辉夜的确有这份力量,但很不明白,看着面露微笑,似乎在谈论家常的永琳,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为什么想要死呢?”

永琳微笑不语。

“哪怕是月上人,在经历人间的生离死别后,也会想要求死么?”

“看到亲近之人一个个离去,真的很痛苦啊。”

不同于充满了污秽的地面,月之都存在着永恒,月人从不用担心寿命走尽,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感受。

此夜月色正满,银辉从夜空洒向竹林洒向地面,敞开房门的屋内闪耀着水波一般的银光。院内寂静无声,光和竹影在两人眼中晃动。八意永琳俯首,银色长发披散在身后,与倾泻而下的月光融为一体。

“因我造出蓬莱之药,使公主流亡到地面,遭受这种痛苦;因为蓬莱之药,使普通人类也长生不死,同样遭受这种痛苦。我的想法,说是赎罪也不为过吧。”

“杀死永琳只会增加我的罪孽。我无法答应。”

“那么,请允许我辞行。”永琳依然俯首,做第二个请求。

辉夜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环视空荡荡的庭院一周,闭上了眼睛。

“你走吧。”

铃仙死去后,永远亭便不再热闹,此后帝也离去,亭里的兔子们都散开来。渐渐地不再有人上门求药,只有竹林和寂静伴着这所宅院。如今,永琳也要离开。

永琳起身收拾行李,辉夜始终紧闭双眸,未曾向外看一眼。最终永琳站在庭外注视辉夜,眼里流露出温柔与不舍,朝那个方向深深鞠躬。

“我很希望能与公主重逢。”

辉夜紧紧握住拳头,永琳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几不可闻,她连忙睁眼,但院内已空无一人。

“永琳!”

“——永琳!”

没有回应。微风拂动竹林,她的身势随风而倒,最终沉入那片月光里。


“辉夜,有在听?”

“啊,你刚才说什么?”

石轮在碾槽中来回滚动,草药被重力碾碎,流出墨绿色的药汁,辉夜回过神来,立刻闻到浓浓的草药味道。

“我说……打算离开这里,离开永远亭。”妹红按住石轮,沾满草汁的手掌似要伸入怀中,却又缩了回来,轻轻扣住轮面。

“又要走了……”

“不是我一个人,辉夜,和我一起。”

辉夜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说什么啊,不是妹红你把我留在这里的么。”她接连敲了两下地板,把重音放在那个名字上,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屋外的竹林。

这道囚笼看似无形实则有形,虽然她从未尝试去破除,但很清楚破除不了,因为设置囚笼的人离开前总会留下两句话。

“不许看月亮。”“不许回去。”

以那人目前的学识,不知道在竹林外设置了多少禁制,一切只为把她这位月之公主永远囚禁在地面上。

妹红垂下头,石轮离开她的手心,沿着弧形槽面摆动。

“抱歉,只是……”

“你要成为第二个永琳吗,”辉夜依旧笑着,指向碾槽底部的药汁,“是永琳的话,还要伺候公主哦。妹红,来给公主梳头~”

“那是永琳的意思。”

“诶?”

“让你离开永远亭,是八意永琳的意思。”妹红拿出那封依旧平整如新的信,抛到辉夜面前。


“与月之民不同,地上的人因为‘污秽’,很容易迎来死亡。如果说死亡是一种污秽,我认为与之伴生的,因为亲近死亡产生的痛苦则是比‘污秽’更重的‘罪孽’,然而在地上,这两者都无可避免。

公主由于留恋地上生活不愿返回月球,我们杀死了其余的月上使者,一路辗转逃亡,最后在这片迷途竹林定居。之后帝和优昙华相继加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用永远保护永远亭,使其与世隔绝。

此后,因月上的战争和幻想乡居民制造的永夜,永远亭得以重见天日,那段生活很美好,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变化’的乐趣。

但事情发展渐渐使我感到忧心,优昙华来到地面后偶尔会有病痛,这让我肯定她已经感染了污秽。生死离别最让人痛苦,尤其是看到亲近之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永存,我想要改变,因此我说服公主,向幻想乡之人展示月上的科技,并且凭借月上的技术制药,为人解除病痛,希望能借此逐渐清除他们身上的污秽。

但我最终收获的是失败,优昙华死去,没过多久帝也离开了我们。我第一次产生了恐惧,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缘于无法迎来死亡。”


妹红走在竹林间,指尖抚过竹竿,沾上少许初冬的凉气。

晴天不再,乌云一日日累积,逐渐占领了整片天空,低沉压抑的天幕给人不好的感觉。

她确实在竹林设置过禁制,但也早早地解除了,辉夜不能离开竹林仅是因为她自己不愿离开。

“当初为什么要设置禁制呢?”妹红有些想不起来了。


“我开始思考‘永远’是否真正存在,在月之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我很快意识到,那颗名叫‘月球’的星体也有消亡的一天,虽然现在离那一天还很远很远。等到月球消亡,月之都自然不能存在,那么所谓的永远还存在吗?

世界是变化的。

解除永远魔法后,永远亭正式融入了这个变化的世界,有花开花落,有昼夜交替,衰老的故去,新生的来临。蓬莱玉枝开始盛放,以月上从未见过的美艳姿态,玉枝本是月上之物,却在地上绽放,仿佛一开始就是为了沾染‘污秽’而生。月上之物在渴求地上的污秽,渴求盛放,同时渴求盛放后的死亡,生物本身在背求永远,或者说背求一成不变,而追求另一种形式的永远。世上只有相对的静和绝对的动,万物对立而统一,没有白昼便没有夜晚,因此不存在永夜;没有死亡便没有生存,因此不存在永生。

妖精与自然同寿,但自然终有分崩离析的一日,那么月上人、蓬莱人要经历的不是无尽,只不过对于一般人的寿命而言太过悠长而已。

我想通了这一点,可无法将其确切向公主说明,因为公主已经被这所‘永远亭’的‘永远’囚禁了。”


究竟为何要设置禁制,因为仇恨,还是……

害怕辉夜离开。

妹红坐在竹下,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很久以前,当吸血鬼的火箭准备发射升空时,她就因为担心辉夜离开而跑去永远亭偷听,直到确认辉夜没有这个意思才放下心来。

千年前,看到八意永琳离开幻想乡,以为辉夜也走了的她赶去永远亭,却发现辉夜还在。

“医生已经走了,你不走吗?”那时妹红问,辉夜没有回答,独自一人缩在房间角落。

禁制就是那时设下的吧,虽然辉夜没有明言,但害怕她也逃走。

逃走的话,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公主即将返还月面时,给曾与她互通书信的皇帝留下一颗蓬莱之药,聊以安慰,蓬莱药有使普通人长生不死的力量,于人类而言是最大的赏赐,结果皇帝没有服用,反而导致了现在的蓬莱人藤原妹红的诞生。

在满是污秽的地上出现了两个永生不死的蓬莱人,彼此对于对方都是极为特别的存在,公主能理解这点,藤原妹红出现之后的日子,她很开心。

我曾向公主表示,她有终结永远的力量,但公主本身不愿接受。如果有谁可以将公主从永远的囚笼带出,我只想到了那个人。

不同于出生在月球的公主,藤原妹红本是人类,服用蓬莱之药后成为蓬莱人,她们对世界的认知有着根本性的不同。藤原一直生活在世间,体会着永生的痛苦,比公主更希望死亡,也就更能感悟到那‘变化’。

幻想乡在走向崩坏,人类已开始蠢蠢欲动,妄图破坏平衡,终有一日会爆发战争。战争是危机,同时也是契机,是将公主带离永远的唯一机会。

所以我选择离开,在离开前留下这封信,请被我救过一命的稗田家时任阿礼保管,依靠他们独有的记忆传承,如有一日,那契机即将来临,而藤原的孩子想要改变,就把信交予她。

蓬莱之药给人类带来永生、带来痛苦,这是我的罪孽,我对此深感抱歉。

如果能看到这封信,妹红,希望你能帮助公主离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八意永琳  拜上


因为对辉夜的憎恨以及不老不死的诱惑,藤原妹红吞下了蓬莱之药,从此长生不死。

『最初的三百年,过着被人类讨厌、只能躲躲藏藏的悲惨生活。

之后的三百年,借着退治看到的任何一个妖怪,来维持着薄弱的自我意识。

再之后的三百年,已经无聊到没有干劲去做任何一件事了。

最后的三百年,终于再次见到了辉夜,并且从彼此的杀戮之中找到生活的乐趣。』

到现在还剩下什么呢?曾经借以维生的恨意已然消散,连为什么会恨也记不清了,彼此也不再杀戮,那么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生存下去的。

妹红在思考中明晓了答案,她站起身,返回永远亭。


信件丢在一旁,辉夜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默默无言。妹红走近:“不出去吗?”

辉夜不言,察觉到妹红投来的视线,她合上眼帘转过身去。妹红苦笑着收拾好信件,在她身旁躺下,寂静的房内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第一次躺在地上入眠,一眠便不知是多少时日,妹红醒来时,屋外已经飘起了雪。

雪下得很安静,不知不觉铺满地面,白雪映着绿竹,反射着明亮的光,光透过拉门映在地面上,将房中的黑暗驱走一半。辉夜紧紧贴在她身后,她的黑发与她的白发交汇,彼此的体温相融。

昼的白和夜的黑,相对相生。

大雪纷纷而下,蓬松雪花没能在竹叶上停留长久,雪粒聚成一团后从叶尖滑落,天地白色的幕布上绿竹显得更加青翠。雪落下后,主干和竹枝的连接处露出小小的淡黄色花苞。

“竹要开花了。”妹红低声道。


◆  ◆  ◆


竹花即将开放的那个夜晚没有月亮,雪势渐渐小了,零星的雪片在空中飘零,永远亭的庭院积着白雪,雪地松软,踩上去能听到厚重的“沙沙”声。

有白雪的夜晚很亮,雪地将光线反射到人的眼中,竹林的轮廓逐渐清晰。黑夜中的竹林是墨绿色,成片成片的竹枝上缀着花苞,好比无垠大海上泛起了无数的舟。

生命自大海中诞生,幻想乡没有海,也没有可以渡海的舟,如今的幻想乡只有炮火声,从清晨开始响彻整个乐园——人与妖怪的战争今日正式开幕。

战火还未烧到永远亭一带,雪地吸收了远方传来的剧烈声响,竹林仍然静谧,辉夜端着清酒坐在缘侧等花开。

手臂轻晃,清酒在杯中荡漾,液面映出盛开的莲与撑满的伞,花有红白二色,白莲托着灵,红莲伴着樱,魔光驱散雾霭,现出一轮红月。蝙蝠翅膀的扑扇声从耳边掠过,回过神来,发现只是风灌进了竹林。

竹的开花周期捉摸不定,而成群开花后必定大面积枯萎,过了今夜,迷途竹林将不复存在。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辉夜一点点品着清酒,直到整个庭院都弥散酒香,雪还未停,花也还未开。时间仿佛被无限倍的放慢,黑夜久得令人心悸。

炮火声依稀可辨,妹红绕过檐廊,到辉夜身旁坐下。

时间放慢不是错觉,辉夜操纵了时间,用她化须臾为永远的力量。战争踏着正轨朝竹林而来,竹林却活在自己的时间内,活在绵长仿若永久的黑夜。

“即使将时间延长,使竹林处于永远,外界也会发生变化,继而对竹林进行干扰。时间不可能永存,没有什么可以永存。”妹红道。

“你我也不能?”辉夜反问。

“不能。”妹红摇头。

辉夜饮尽杯中酒,把酒杯用力掷向地面,被施加了“永远”的酒杯在破碎后立即复原,她转向妹红:

“你我并非不老不死,而是可以在死后无限次重生。”

“永琳在信中说:生物本身在背求永远,或者说背求一成不变,而追求另一种形式的永远。另一种形式的永远想必是‘循环’。”

年有四季交替,月有阴晴圆缺,博丽大结界每隔六十年便会发生异变,细胞在不断地重复分裂,死亡的时候亦有新生,生命就在这样的循环中交替往复。蓬莱人同样在循环,只不过循环间期相较其他生物大大缩短了。

也许生物会背求“永生的永远”,但一定不会背求“循环的永远”。

而蓬莱人就活在这样循环的魔咒中。

“用你的力量无法破除循环吗?”

把生的时间化为须臾,或将循环间期化为永远,某种意义上可让蓬莱人真正死去。

辉夜愣了愣:“可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而且,那只是理论,根本无法断言可行。”

“只要有这种可能……”

无论是否可行,始终有了一种可能,这也许就是永琳所说的“变化”。而在变化的世界,或许就有更多的变化来达成这个可能。

传来阵阵轰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炸开,竹林外围开始起火,火焰腾起的同时,林中的竹之花开始接连开放。

绿竹全身的养分都集中到花苞上,花瓣缓慢向外扩张,抽出花蕊,绿色或黄色的花朵由近及远成群盛开。每一朵盛开的花都是一团火焰,火焰点燃了竹竿,火光中竹林熊熊燃烧,不死鸟踏着火焰长鸣。

永夜的魔法在火焰中淡去。

月上的战争导致永夜异变,异变过后,永远亭正式进入幻想乡;幻想乡战争再次引发永夜,这次永夜解除后,永远亭之人又将去往何方?

永远是难以驱除的魔咒,蓬莱人唯有寻求渺茫的希望,去引起变化,期待终焉那刻来临。即便那样的可能太过微小,仅如沧海一粟。

“走吧。”

妹红站起身,朝辉夜伸出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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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1 18:3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坐等永琳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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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3 15:3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篇正式完结了。由于为了准备高考,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东西,这篇各方面都有些不尽人意,对此深感抱歉,还望见谅。
最后,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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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3 19:12:18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不错。楼主语句间的节奏控制得很好,读着很舒服。穿插的景物描写使全文都有种蛋蛋的伤感在里面。行文比较含蓄克制,有冷感,像是写文的老手。这文让我想起了《戏梦巴黎》。城堡外面的世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城堡里面的人却做着与世界无关的梦——选择沉默还是狂放不羁,想要自由还是自甘束缚,最后是停留还是离去?有意思。
期待能看到楼主更多文。

点评

一直在担心评价的说,您的评价算是最高赞赏了,谢谢。以后也会努力写东西的!  发表于 2013-7-23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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