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红魔馆崩溃记

冰錐奧爾良人形

写在前面的一些话.我想大家可能很多人都看过牛津书虫系列双语读本,就是那些绿皮封面的小书.我在十数年前经常看,现在已经基本不看了..其中一个原因是我看完了.我当年还在读小学,我们的学校为了提高我们的单词量,买了数套书虫系列,按照难易程度分发给不同年级的学生.而我得到的是<Tales of Mystery and Imagination>,神秘及幻想故事集.
第一篇文章便是艾伦坡的鄂榭府崩溃记.我也很难说这篇小说和这本书给当时的我造成了什么影响-其实后来我发现这所谓神秘与幻想故事集应该改名为恐怖与悬疑故事集.后面的小说也是同样类型,比如著名的黑猫,在此不赘述.诸君可以自行想象在天朝南部的阳光下一个小盆友在教室里读这本书的场景.不过,其实牛津书虫丛书选择的小说大部分都很诡异.
废话就到此为止,那本书我在第一次搬家时就找不到了,足见它在我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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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魔馆崩溃记

谨以此文向艾伦坡致敬

  雨后的秋日,阳光艰难的试图穿透阴霾的天空.从阴暗潮湿的森林里穿过耗费了我大半天的时间.到天色开始变得灰暗的时候,我终于望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红魔馆兀立在我眼前.就算以最宽容的眼光来看,红魔馆也不像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一种阴冷的怪异感觉降临在我身上,像一张毯子一样罩住了我.我抬头仰望这座有着高大的石墙的古旧洋馆,环顾四周稀疏的枯草和垂死的老树,同时发现这洋馆依旧没有窗户.这时,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心,我只感觉似乎我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般缓慢而坚定地席卷全身每一根神经.

  我搜肠刮肚的试图用我的知识解释这现象-或者说安慰我自己,但是我失败了.

  紧挨着宅子有一个湖,我缓慢走到来到湖边停住.我想着也许从靠近湖水,洋馆就不会显得那样黯淡,那样阴冷了.我低头朝湖水望去,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湖面上飘着一层薄雾.我再次走近湖水,在倒影中看见了红魔馆本身,以及四周那些垂死的树.我感觉愈发阴冷,却不知道是因为雾气还是因为洋馆.

  我将在这座洋馆里盘桓几个星期.府邸的主人蕾米莉娅·斯卡雷特,是我数十年以前的一位友人,我已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她了.可是最近她给我来了一封信-一封透着悲哀与恐怖的信.她在信中说他患了病,身体和精神都不正常,还说她希望见到我.我是她的友人,只有我能够帮助她摆脱疾病的折磨.她在信中还说,这是命运.

虽说我们很久以前曾是朋友-因为我对书籍的喜好与她很合得来;但我对她了解得非常少.她从不谈及她自己,不过我知道她来自一个历史特别悠久的世家,而她是这个世家最后一位家主.我还知道,因为她的性格,她不喜欢嘈杂和聚居,因此她只和她的仆人居住在一起.

我站在湖边,心头阴冷的感觉一刻强似一刻.我同样清楚,这阴冷下面暗伏着恐惧,而恐惧又以古怪的方式作用于我的头脑.我开始猜测这阴冷的感觉并不在我头脑中,而是某种真实的东西。也许这雾气就是它的具现化,似乎是从幽暗深邃的湖水,垂死的树和洋馆破旧的墙垣中间径直升腾而起的.那是团沉重的铅云,饱含着疾病与恐怖.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我的感觉,又更加仔细地打量眼前的这栋建筑.的确它已经非常破旧了,我注意到每一块石头上都有裂隙和孔洞.但是建筑本身又没有真正的残损,它一块石头也不缺.惟一引起我注意的是一道非常细小的裂缝,它从房子的顶部开始出现,然后一路向下延伸,直插入幽暗的湖水之中.

我来到洋馆的正面.大门前没有守门人,我看到大门外有一方低矮的坟墓.我推开吱嘎作响的铁门走进前庭,一位女仆迎上来,默默地领着我进门.墙壁上挂着许多幅怪异,晦暗的画,让我很不舒服.我记得当年我来这座洋馆里小住时就见过这些画,但是这次来访,它们给我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

在楼梯上我遇见了女仆长,她脸上全无表情,但是我却感觉她在对我微笑.这诡异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随后,她将我领进了蕾米莉娅的房间.

房间又大又长,没有窗户,只有数根蜡烛提供照明.屋子的所有角落以及一件件深色的家具四周都是阴影.屋里摆放着一些书籍和一台钢琴,但是毫无生气,毫无快乐可言.我感觉愈发阴暗寒冷.

蕾米莉娅看见我,便起身十分冷淡的表示欢迎.我起初还以为她并不期待我的到来,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她远比看起来要欣喜.我们坐了下来,但她并未开口讲话.有几分钟我就这样看着她,试图压住心中的恐惧.从我们上一次见面到现在,蕾米莉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脸颊依旧苍白瘦削,红色的瞳孔现在黯淡无光.薄薄的嘴唇和披散的头发也异于往常,她看上去诡异的像是另一个人.她周身的气息尤其使人惧怕,我似乎看见幽灵般的愁云缭绕在她身旁.

我发现我的朋友极度神经质,情绪变化无常.有时她试着和我谈话,而后就会突然间变得沉默寡言,几个小时一语不发.还有的时候她觉得想问题特别困难,于是她说话的声音就变得粗重迟缓,好像是一个饮酒过量的人发出来的。

她向我讲述了她为何希望见到我,以及她认为如果有我相陪伴,她的情况会好转些.她解释道,她的症状是由她的家族导致的,但对于这究竟是病症还是别的什么也语焉不详.她似乎终日惶惶不安,而我丝毫看不出缘由.光线会刺伤他的眼睛,大部分声音会刺伤他的耳朵-因此钢琴也废置了.

糟糕的是,她成了自己的囚徒.“我的死亡已近,”她常常说,“那是我的命运.我并不害怕危险.但是命运我无法违抗.此刻我在同命运搏斗,但迟早我会丧失这奋力搏斗的能力.”

在与蕾米的长谈中,我对她的现状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认为这个病症来自红魔馆本身.她已有多年未离开这座洋馆了,她已经变得跟洋馆自身一样悲哀了.它那灰色的石墙与暗黑凝止的湖水间的阴冷业已化作她个人的愁苦心绪.她眼中经常蒙上雾气,和门外的湖一样.

她还相信她亲爱的妹妹也和她受到同样的困扰,而且病得十分严重.她有一个妹妹,名叫芙兰朵露,是她家族中另一位仅存于阳世间的成员,然而似乎每过一天,她就要朝着死神迈近一小步.

“她要先离开我了.”蕾米总是平淡的说,“然后到另一个世界等着我的到来.”

芙兰朵露这时从这长长的房间的远端缓缓走了过去,眼神没有焦点,如同游魂般迷茫.我盯着她,看到她和她姐姐不同的金发和相似的面容,心头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惶恐.我再转脸看蕾米,只见她正望着墙壁,不过我有强烈的感觉她正在无声地哭泣.

芙兰朵露的状况极为古怪,无论是谁都无法解释.她一天比一天衰弱,一天比一天单薄,有时候一觉睡去,与其说是睡着了,还不如说是死掉了更形象.多年以来她同病魔进行了勇敢的斗争,谁知就在我到来的第二天夜里,她上了床,并且就此卧床不起.“你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活着了,”蕾米微微摇着头,对我说.

此后的数日内蕾米和我一直绝口不提他的妹妹.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呆在一起,有时她还试着弹钢琴.我尽了极大的努力去帮助我的朋友,但是却发现她已经完全沉入黑暗。那夜幕般的阴冷笼罩着属于她的世界的每一样东西;说实在的,有时候她似乎已接近了疯狂的边缘.

她一天比一天沉默.她脑子里的念头也很古怪,其中有一个想法好像比其他想法对他来说更重要.她相当肯定地认为,万事万物,花草,树木,甚至石头,都是在命运里有着自己的位置和预设好的轨迹的.

“红魔馆本身便是命运的直接体现.”她对我说道,“我也是其中一部分.当墙壁最初被垒起来的时候,生命便进入了这洋馆,此后年复一年,逐渐成长壮大.哪怕是围绕着石墙,聚集在湖面上的雾气,也有它自己的命运,它是联系在这洋馆上的.你难道没看见吗,”她叹道,“那雾气是有生命的.”

这些看法对我来说简直太离奇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一天傍晚,我正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女仆长非常简短地告诉我,芙兰朵露小姐已经故去了.她说,在下葬前,芙兰小姐会被留在宅子下面的一间地下室里,直到送往最后的长眠之地.她补充说这也是蕾米的意思,作为姐姐她想再看看自己的妹妹.

随后我跟着女仆长向下来到房子底部的地下室里.那间地下室要向下走很长一段才到，但它的正上方恰巧是我的寝室那一带.这地下室虽然宽敞,但通风不良.叫人透不过气来,还装着一扇沉重的铁门.我看见墙上画着一些图案,但是我没空去认真观察.

我们掀开棺盖,想最后看一眼死者.我低头朝蕾米的妹妹脸上望去,这才发现她们姐妹二人是多么相像.然后我的朋友淡漠地说了几句话,我终于得知她们二人以前感情虽然淡薄,但彼此间依旧在某种程度上心意相通.

我们对死者不敢久看.她的漂亮的金色头发披散着,她的病使得她脸上微微泛出一抹粉红,嘴唇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凝定不变的微笑;这笑容出现在死人脸上让人毛骨悚然.我们将棺盖重新盖上,仔细钉牢,又锁好了地下室那沉甸甸的屋门,才爬上楼梯,回到阴冷的洋馆里.

无比沉痛的几天过去,我发现我的朋友的病情有所加重,她整天只是在一个又一个房间里徘徊,脚步迟缓,漫无目的,就连女仆长也不搭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雾气虽然已从她眼中消失,但是她的眼睛完全失却神采,就如同毛玻璃一般.一说起话来,她的声音便开始发飘.有时候我想她是企图向我透露什么可怕的秘密,有时候我以为她发疯了.她往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然而什么也没在看,什么也没在听-但确实又在试图看见,听见什么.我自己开始体会到和她一样的恐惧了.我感到我的朋友的惶恐,她的可怖的命运,正在慢慢将我卷入进去.

我们把芙兰朵露的棺材抬到地下以后,时间过了大约有七八天.这天晚上我上了床,却无法入眠,就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躺在那儿,同自己满脑子的恐惧和寒冷作着斗争.窗外风雨大作,并且愈发凶猛.我的卧室内满是影子以及阴森森的家具暗黑的轮廓.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谁知却越来越心惊肉跳.

突然间,我的身体由于新的一波恐惧袭来而打起了寒战.我从床上坐起,努力地听着周围的响动.我能听见某种低沉的声音,不是来自外面的暴风雨,而是从宅子内部的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我迅速地穿上衣服,开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希望以此摆脱掉我那难以名状的恐惧.

接着门被推开了,蕾米走了进来.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泛着惨白,两眼放光,但我只看见疯狂.她的这副尊容把我吓得要死,但与此同时,我又庆幸不必一个人待着了.

她一语不发,四下里看了一阵子,然后突然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没有?那就等着吧.你准会看到的.”她急匆匆地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

一股劲风从外面大逞淫威的雷暴中吹出,轰地一声撞进房间里面,差点儿将我们掀翻在地.说实话,这真是一个狂暴而又美丽异常的夜.狂风在宅子四周肆虐,一团团硕大的,沉重的乌云相互追逐着.我们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只见一片鬼样的惨白雾气浮动在洋馆周围.

“不,你不能,别去看窗外!”我朝蕾米喊道,并将她从窗子旁轻轻推开,推到椅子上坐下.“这只不过是一场暴风雨而已.夜里的冷空气对你的身体是有害的.咱们把窗子关上,我给你读书吧,看,这书就是你最爱读的一本.我来给你念,你光听着就成.这样我们就可以一道打发掉这恐怖的夜晚了.”

我随手拾起的这本书是一本村民间流传的《巫女本纪》.它并不是蕾米最爱读的书,然而,它是我在手边唯一能找到的书,于是我便开始念了起来.书里讲的是一个疯狂离奇的故事,不过我希望我这么一念会让蕾米平静些,不再恐惧.的确她是在听我念书,我却发现她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压抑着疯狂,但是我决定装没看见.

我念了一会儿,就到了书中描述博丽巫女破门而入硬闯老人住处的那一段.

现在巫女打定主意,她再也不能站在门外,淋着大雨等下去了.她举起御札朝木门戳去,直接戳出一个洞.然后她双手劈出,屋门变成碎片.干木头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树林.

我念完这个句子后,在座位上颤抖了一下,然后又稳稳地坐定了.我觉得自己听见了这座洋馆远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与那木头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完全相同的声音;但我听得不太真切,况且暴风雨的声音要大得多.我继续念道:

巫女进了那房子,却不见老人的踪影.然后,房子消失,他看见一只僵尸,口中嘶哑的叫着扑上来.巫女举起御札朝僵尸头上挥去.僵尸倒在地上,垂死之际发出一声哀嚎-这声长嚎尖厉刺耳,惨绝人寰.

到这里我再一次戛然而止.我敢肯定我听见了一声嚎叫.叫声很低,离得很远,但那的确是一声长长的尖叫-就像书中写到的那声哀嚎一样.

虽然我感到极度紧张,但我还是尽力掩饰住自己的恐惧.我感觉蕾米也听到了我听到的那些声音.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她已经有所动作,现在正面对房门坐着.但我仍能看见她的脖子在发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接着念那个故事:

杀掉僵尸以后,现在巫女转过身来,看见她面前立着一座金子的神庙,墙上嵌着一扇扇光闪闪的银质大门.巫女勇敢地向神庙跑去,但还没等她跑近,那些闪光的银质大门便倒在她脚边的地上,发出巨大的,可怖的,钟磬齐鸣般的轰响.

我念到这些词句时,清晰地听见金属器物倒地的沉重的巨响.我一跃而起,但蕾米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我朝她奔过去.她正直勾勾地瞪视着前方,脸庞如同白纸一样。我把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上,这时她的眼睑开始发抖,一丝冰凉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低沉,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低头凑近她的脑袋,去捕捉那些词句.

“我没发现?-不,我听见了,我早就听见了.我听见好几分钟,好几个钟头,好几天了-什么都听见了!但是我试图逃避,试图无视,试图当它没有发生-我们把芙兰活着装进了棺材,你和我!我以前没有告诉过你,哪怕最轻微的声音我也听得见?我告诉你,我听见她在棺材里动弹的声音,自从把她移到地下室以来-但是我不敢说,我不能说,我不要去面对她!到了今天晚上-当你念到巫女打破老人的家门,念到僵尸一声哀嚎,念到大门纷纷倒地的时候-实际上,那是她打破了棺材,是她冲撞地下室铁门时发出的尖叫声,那铁门倒在地上发出的钟鸣般轰的一响!我一辈子没有正眼看着她,但是我爱着她,她爱着我-我不敢,我看不见!哈,我怎么能逃离我的命运?这一刻她是不是正在急匆匆地赶来找我?我听见在楼梯上响起的难道不是她那急迫的脚步声?我听见她那沉重的,可怕的下一秒就可能会停止的心跳声?不,她用最后的力量回来见我,不!!”

她跳起身尖叫着,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芒,声音尖利刺耳:“她是个疯子!我告诉你,这一刻她就站在这扇门外!”

正当她跳起身的时候,沉重的屋门被推开了.在门外,立着红魔馆的二小姐的瘦弱身躯,她身穿白色的尸衣,双手,手臂,以及撕破的白色尸衣上都满是血污.她浑身上下处处都显露出她为了逃出棺材而长时间苦苦挣扎的痕迹-而棺材正是她姐姐亲手钉上的.她在那里站了片刻,颤抖着,薄薄的嘴唇挤出一个弧度-她和她姐姐真的很像,然后咳嗽一声,重重地摔进她姐姐怀里.就在她力竭死去的同时,她同她一起摔倒在地-一个死人,和另一个死人.

我惊恐万状,夺路逃出那间屋子,逃出那座洋馆.外面,风暴依旧猖獗;我跑过湖边,一道怪异的光芒突然照射到我身上.我回过头,看那古怪的光是从哪儿来的.是月亮,一轮血红的满月,正透过宅子墙壁上一道狭窄的裂缝闪耀着光辉.那道裂缝便是自建筑顶部开始,向下一直延伸到地面的那一道.我发现那裂缝正是经过洋馆中庭-很快那道裂缝变得更宽,风也刮得更大了,现在我可以看到整个血红的满月.红色的浓雾升腾而起,洋馆高大的石墙正在碎裂倒塌;一阵长长的呼号声传来,宛如狂风;然后,那幽深晦暗的湖水便吞没了红魔馆的一切残砖碎瓦.

眠羽

虽然很不像东方同人，但很像红魔馆同人。。。。。。。。。。这是神马诡异的同步度？
另外求英文版的，如果是牛津的话，得有一半是英文吧

清水星

爱伦·坡的鄂榭府崩溃记吗……（扶额）
真的全狂气爆裂了……

宵夜

你敢把格式换好看点么英明神武的囧人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