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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词] 〈壞蘋果・雙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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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0 08: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近日聽了〈Bad Apple〉,覺得這曲子實在適合唱七言詩,又不滿意中文版的詞,就想來填一闋。要我自己寫那麼多句七言詩,精力與才力不夠,那就來集前人的詩句吧!抽起書架上的汪精衛《雙照樓詩詞稿》,確有許多好用的,而且汪精衛這個背負極大爭議與罪業的人,正合乎壞蘋果的曲意與張力。

大家也可以從這些句子比較一下,近年所謂的「中國風」歌詞,和以前真正從詩詞傳統裡練出來的手筆,差別有多大。下面A段歌詞,是從汪的五言詩與詞作集句而來,B段就是直接把他的七律與七絕搬過來,起首「臥聽」兩字省略不唱。


詞:集汪兆銘詩詞
曲:ZUN 《Bad Apple》

A1
中庭看梅花 亂愁千疊 和入驚絃
一片舊時月 照澈甘苦鹹酸生離死別
樹影重重覆 戰餘棄骨 無身可贖
低首空濛裡 不向風前棖觸

A2
拂衣捨之去 故人已矣 憂也無涯
奈何空自喚 幻此護林心事無窮人事
山川自輝媚 月色輕黃 不管憔悴
入門還滅燭 漸覺四遠微茫

B1
(臥聽)鐘聲報夜深 海天殘夢渺難尋 柁樓欹仄風仍惡 鐙塔微茫月半陰
良友漸隨千劫盡 神州重見百年沉 淒然不作零丁歎 檢點生平未盡心
酒市酣歌共慨慷 況茲揮手上河梁 懷才蓋聶身偏隱 授命於期目尚張
落落死生原一瞬 悠悠成敗亦何常 漸離筑繼荊卿劍 博浪椎興人未亡

B2
少壯今成兩鬢霜 畫圖重對益彷徨 生慚鄭國延韓命 死羨汪錡作魯殤
有限山河供墮甑 無多涕淚泣亡羊 相期更聚神州鐵 鑄出金城萬里長
多情鐙火照更殘 露氣潛生筦簟寒 自被瘡痍常損慮 轉令魂夢得粗安
蒼波熨月無微摺 碧宇箝星有密瓚 誰奏雞鳴風雨曲 悄然推枕起長歎

A3
蕭蕭天地間 遠水煙涵 轉更淒然
民國二年春 還笑臨流照影、綠上眉彎
澄心寄丘壑 佇看群賢 狂瀾正捲
共命人間世 安排文章萬變

A4
只今霜霰至 哀吟和寡 魂夢不堪
髑髏築京觀 凝望年年不同桃李開花
纔見開花 又見飛花 崎嶇塵土
舉步即羅網 只有青山無恙

B3
(臥聽)鐘聲報夜深 海天殘夢渺難尋 柁樓欹仄風仍惡 鐙塔微茫月半陰
良友漸隨千劫盡 神州重見百年沉 淒然不作零丁歎 檢點生平未盡心
煤山雲樹總淒然 荊棘駱駝幾變遷 行去已無乾淨土 憂來徒喚奈何天
瞻鳥不盡林宗恨 賦鵩知傷賈傅年 一死心期殊未了 此頭須向國門懸

B4
憂患滔滔到枕邊 心光鐙影照難眠 夢迴龍戰玄黃地 坐曉鷄鳴風雨天
不盡波瀾思往事 如含瓦石愧前賢 郊原仍作青春色 酖毒山川亦可憐
依然良月照三更 回首當年百感並 志決但期能共死 情深聊覆信來生
頭顱似舊元非望 思意如新不可名 好語相酬惟努力 人間憂患正縱橫

B5
我生失學無所能 不望為釜望為薪 曾將炊飯作淺譬 所恨未得飽斯民
我如飛雪飄無定 君似梅花冷不禁 迴首時晴深院裡 滿裾疏影伴清吟
淡黃月色無風夜 凝碧池光欲雪天 著此數枝更清絕 不辭耐冷立階前
銀漢迢迢玉宇恢 夜深風露滌餘埃 此心得似冰蟾潔 曾濯滄溟萬里來

B6
飄然御風游名山 吐噏嵐翠陵孱顔 又隨明月墮東海 吹噓綠水生波瀾
海山蒼蒼自千古 我於其間歌且舞 醒來倚枕尚茫然 不識此身在何處
三更秋蟲聲在壁 泣露欷風自嗽唧 群鼾相和如吹竽 斷魂欲啼凄復咽
舊游如夢亦迢迢 半敕寒燈影自搖 西風羸馬燕台暗 細雨危檣瘴海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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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0 17:4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タユタイ 于 2014-2-14 01:39 编辑

其實我覺得汪精衛的詩寫得華而不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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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12 15:56: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为方便大家,标几个注音。有些字我读过中文系的之前也不会念,大家不认得也不用不好意思。字义就请自去查字典了。还有一些字的读音要用读诗的文读,和标准读音不同,也标上。


枨:ㄔㄥˊ cheng2
柁:ㄊㄨㄛˊ tuo2
欹:ㄧ yi
镫:同「灯」
於期:和荆轲一起的那个樊於期,「於」应读作「ㄨ」。wu
彷徨:同「旁徨」。
錡:ㄑㄧˊ qi2
甑:ㄗㄥ zeng
筦簟:ㄍㄨㄢˇ ㄉㄧㄢˋ (竹席) guan3 dian4
「自被疮痍」的「被」读作披,ㄆㄧ pi. 这句是实写,案1935年汪被铁血锄奸团孙凤鸣开了三枪,掉了残机;原诗作於1936年,那时他的节操还没掉。不过在这首歌设定的背景里,也可以解释成掉了节操以后身心各方面的新旧伤。
绿上眉弯:「绿」应读作「ㄌㄨˋ」 lu4
霰:ㄒㄧㄢˋ xian4
髑:ㄉㄨˊ du2
鵩:ㄈㄨˊ 原注说是入声字,歌里音甚短促,所以也算有入声到。 fu2
酖:ㄓㄣˋ zhen4
裾:ㄐㄩ jv
濯:ㄓㄨㄛˊ zhuo2
噏:ㄒㄧ xi
孱:ㄔㄢˊ chan2
嗽:ㄙㄡˋ 就是咳嗽的嗽,第一次看到和别的字搭配吧?sou4
竽:ㄩˊ yv2
敕:ㄔˋ chi4
羸:ㄌㄟˊ lei2
樯:ㄑㄧㄤˊ qiang2


汪是没有早早死掉的烈士,他的诗就是苦闷中一面向往澹泊一面向往解脱,然而不得解。此君黑化、不甘黑化的扭曲程度远超这数十年来日本动漫所能及,中国也几乎无一个人敢把而且能把他的故事讲好。

设定的主题是汪失节前后,晚上在家(双照楼)看梅花,想到过去与现在,各种感慨与纠结。选的诗句也大半是从他那个时期的作品。B6段则整个是他早年的一组诗。在材料只有一本诗集和功力不到的情况下我目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配上相应的历史画面,会让它比较好懂,否则我还得花大把时间去作注。

「护林心事」就是他牺牲自己的身与名想要保全中国的那些想法。他未如愿,我们不必沿著政治正确彻底否定,翻案也不要翻得太过。这里的诗词,显示了他的苦闷、愧疚、憋屈、失落的情怀与理想;我之所以想到用他来填〈坏苹果〉,也就是因为原曲曲名与日文版歌词表现的,恰是一种憋屈中的不甘与爆发。


世人都不同情不理解我,但纵使同情了理解了又能怎样?我犯的罪自己也清楚,天下人是有很多负我,我也有负很多天下人,一切都扯不清,还能如何?也就惟有随著性子与时势看一步走一步下去,直到末日而已矣。他诗中的「努力」也就是这个意思,而其「所恨未得饱斯民」与「此心得似冰蟾洁」也就是他仅有的安慰。不需要你否定他,他自己也知道他没做到、做不好。最后他也就这样死掉了。

整个是憋屈的、错误的,然而〈坏苹果〉曲调可以引出他潜藏的不甘与冲动(胡适所谓「烈士情结」),这就可以在艺术上形成对比与张力,我就循著这个机理,去集了相应的句子。B5选自四个不同时期的诗作,先是他对一生错误的回顾,再是对他老婆陈璧君(不是好货,长得也不好,但谁也不能否认她对汪的死命的爱)的思意,然后选看梅、望月的抒情言志之作,倒叙式地表现他的初心,最后B6是他早年作的〈中夜不寐偶成〉四首,可见他始终没有信心也睡不好,将之放在末尾,也就算可完纳了他的生平与劫数。音乐戛然而止后,也就可以配一张他的死亡照片了,何其一个沉重、慑人而不能安稳的人生。我们或有足够的理智与幸运与国势能不像他那麼失败,但若能通解他的悲剧,我们或许可以更能宽恕、怜悯人世间的种种不得已。

本文学与动漫,在这种人生、这个主题上挖掘的很多,似乎也可以说他们之中许多人是继承了、或著持续见证著汪精卫那样的憋屈与错误,而在文艺中示现或解答之;这里我把汪的心思与「努力」拼了过来,惘惘间似乎也碰触到了上个世纪被许多暴力和意识形态否定而埋没了的,中国和日本士人间的某种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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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4 00: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youtien 发表于 2014-2-12 16:56
为方便大家,标几个注音。有些字我读过中文系的之前也不会念,大家不认得也不用不好意思。字义就请自去查字 ...

你這文寫得我快覺得你思想有問題了

我建議你不要再寫這方面內容了

請盡量不要把政治爭議人物拿到喵玉殿來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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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4 00:57: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嗯……这位同胞能自己创作并分享出来这点值得赞许,辛苦了。但是你应该知道论坛里活动的大部分是大陆人,大陆是怎么看待汪的应该也有点数。自己怎么看待某人某事是你的自由,但既然选择发到一个公共的环境里来了,那就需要做好自己与众不同的观点受到主流观点冲击和非议的觉悟。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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